08
“你看到无所谓啦。”我心想难道中也还能怀疑这是我和别人乱搞留下的吻痕么,“况且我又打不过你,要怎么灭口?”
无论是体术还是异能力,面前的青年都甩我八条街。
“打不过可以智取嘛。”他扬了扬眉,看上去心情不错,“异能科不是给你特训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异能科虽说是政府部门,但教给我的东西却很不上路子,比如……色.诱。
我嫌埋汰,负责指导的人就pua我,说我不该只满足窃取保险箱里的东西,更应该去忽悠出别人脑内的情报。
“不露一手么?”中也揶揄道。
露一手估计能把他笑死。
“才不要。”我扯了扯脖子上的项圈,“你把本体给我,自己会不会很没安全感?”
这条choker是中也的标志之一,与帽子一起被太宰称为蛞蝓的本体。
“本体?”他皱起眉头,“是不是那条青花鱼又跟你乱嚼舌头了?”
“……不是。”我回答得有些心虚。
中也忽然凑近一步,警惕地问道:“你最近有见过他吗?”
“离婚后就没见过了。”
其实今天刚见过,但如果被中也知道太宰回了那栋房子,那他绝对不会再让我回去的。
“我跟你说过,靠近青花鱼会变得不幸,远离他才能保持平静。”
他在太宰手上吃过很多亏,因此句句发自肺腑。
“是!我一定铭记!”为了防止被他看出我和太宰见面的事,我迅速岔开话题,“中也,我来给你表演一个不戴choker也能遮住齿痕的方法。”
“嗯?”
在他疑惑的注视下,我直接将脖子那一段隐身了。
“很天才的创意吧?”
“快变回来。”中也眼角抽了抽,“大晚上的,你表演都市传说呢?”
不远处的三途脸色煞白,显然以为见鬼了。
想到他先前嚣张的嘴脸,我就更想捉弄他了。
“三途君,你怎么不笑了?”
我朝他走过去,每走一步,便隐身掉一部分身体器官。
双手,双腿,眼睛,鼻子——
最终只剩下嘴唇。
黑夜里,两片悬浮在空中、还在叭叭说话的嘴唇。
“你笑啊~”
“滚!”三途被吓得险些晕厥,给枪上膛的动作都不利索了,“别过来!”
“要怪就怪你标记了我,这辈子我都会死缠着你不放的~”
下一秒,我洋洋得意的嘴被捏住了。
——中也看不下去,出手了。
隔着皮质的手套,他的手指擦过我的嘴唇,是种冰凉丝滑的质感。
他很快松开了手。
“梵天是mafia重要的合作伙伴,不要再吓他了。”
“你为了三途君欺负我!”
“……”
我气得把一张嘴隐身成了半张嘴。
“哎。”
中也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眼底却是轻松的笑意。
“这个月底我休假,到时候你也有空的话,我带你去无人岛。”他顿了顿,略带无奈地补充道,“挖金矿。”
挖出金矿一夜暴富是我新年时喝多了乱说的话,没想到被他记住了。
“真的吗?”小气的森鸥外居然会给他放假?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中也撇嘴,“不过挖到金矿的可能性很低,你最好不要抱有期待,以喝酒和游泳为主。”
“那比游泳我可不会输给任何人!”
我赶紧解除异能力,重新变回了一具完整的人体。
三途的脸色这才稍稍红润。
看来即使他贵为疯批,也会害怕更疯的东西。
“不好意思。”中也转头对三途说,“初次合作发生了一点误会,请你不要介意。mafia要的宝石,带来了吧?”
小心眼的三途怎么可能不介意,但呛过海水使他嗑过药的大脑清醒了一些,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任务。
于是他从鼻腔里傲慢地轻哼一声后,便摸出了身上的盒子。
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了中也的手上。
中也打开盒子,黑色的正方体在重力的操作下,缓缓从盒中浮了起来。
怎么看都不像宝石==
可恶的费佳还忽悠我这是命运之石!
我朝他投去谴责的视线,却见他扶着车门,闭着眼睛费力地喘气,海水将他全身浸得湿透,发丝凌乱,有种说不出的凄美之感。
俄罗斯籍的贫血哑人,来到异国陌生的土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突然,中也手中的正方体发出了紫色的光芒,一瞬间点亮了整片海域。
海水翻滚起来,从海面上翻涌出数米高的海浪,却在接触到中也外套一角的刹那,全部退了下去。
速度快到让人以为是幻觉。
中也在缥缈的水汽中慢慢垂眸,低声说出了一个数字:“四。”
“哈?”
他捏住正方体,转向我的那一面,原本光洁的黑面上,赫然出现了——
四个点。
*
命运之石原本是梵天干部九井一的东西,如今被交易到mafia的手里,已然是森鸥外的所有物了。
它在给出四个点的预言后,光芒消失,没有再出现任何变化。
四么?
莫非意味着下次赌马要买四号的马?
我暗下决定,接下来做什么事都要往四上靠。
“喂,你不要这样瞪我,我能送你去医院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救护车上,脸色连同唇色都一片惨白的费佳吸着氧气,眼神幽怨,干涸的水渍在他的脸上凝结出斑斓的痕迹。
他有怨恨也很正常。
亲眼目睹我放弃他选择救三途,若不是中也及时赶到,他恐怕要交代在冰冷的海中。
虽然他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头部受到撞击,后脑勺流了不少血,也引发了类似哮喘的症状。
“如果我刚才没保下你,你现在就在mafia的审讯室里了。”我试图给自己增加功德。
费佳盗窃命运之石,险些引发梵天和mafia冲突的事,被我用胡编乱造的理由蒙混了过去。
中也其实没被蒙混过去,但我告诉他“这家伙与我的身世有关”,加上他已经拿到了宝石,便没有追究,默认我带走这个浑身是谜的少年。
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费佳艰难地抬起手,示意我过去。
我怀疑他是想抽我一巴掌,杵着没动。
他见状耍起了小性子,抠着身侧的墙壁,发出刺耳至极的噪音,阻止医生将他推进手术室。
医生不耐烦地说:“病人家属过来一下。”
我只好向前两步,警告道:“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敢打我,我十倍奉还。”
费佳直起身体,将手掌轻轻地覆在了我的额头上。
他的手指摸过我的脸颊,用看待久别重逢的故人一般的眼神凝视着我,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下了我脖子上的choker。
我感到莫名其妙,他脸上竟浮现出胜利的笑容。
好像跟我之前的仇恨可以一笔勾销了。
“这条choker价格很贵。”我猜测道,“你想要我拿来抵债?”
闻言,少年脸上胜利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翻了个白眼,激动地晕了过去。
“好了,推进去吧。”我朝医生摆了摆手,然后从费佳手里拿回了choker,“这是中也的东西,可不能送给你。”
……
等费佳做完手术沉沉睡去,我特意选了四人间的病房,四号床,然后打电话叫来了坂口安吾。
此人与我在异能科平级,但因为他热爱加班的表现,隐隐有升职的迹象。
我对升职没兴趣,可升职通常和涨薪挂钩,不由得十分羡慕
“安吾君,如果你成了我的领导,请务必给我涨薪。”
坂口安吾扶了扶眼镜,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那我会把你的薪资改成日结。”
“呵。”
“以免你一次性将钱豪迈地用完,樱溪小姐,消费要有计划性。”
我和安吾算不上朋友,他说的话没一句我爱听的,不过他一向对我有求必应。
我知道他加班,可一叫他,他就抽空过来了。
“这里面都是俄语,我看不懂。那个俄罗斯少年刻意接近我,可能有阴谋。”我将u盘递给安吾,“你自己判断。”
安吾低眸看着我浑身滴水的连衣裙,随即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谢了,但是不用了。”
“会感冒的。”他提醒道。
“我没那么容易生病。”我想了想,说出了大实话,“穿一下你的外套,还得给你洗干净还回去,太麻烦了。”
“……”他露出一闪而过的无语表情,“那我送你回家吧。”
“这个可以有。”我喝了很多酒,奔波了很长的路,又跳了海,早就困了。
一坐上车,我就化身成了一滩烂泥,一动不动,全靠安吾给我调整座椅和系安全带。
他打开风暖,柔柔软软的风从我的腿边吹过,舒服极了。
不知道开了多久,他问道:“樱溪小姐,你和太宰君还有联系吗?”
我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一下子清醒过来。
“……没有。”我毫不心虚,“你和他有联系么?”
“没有。”安吾淡声说,“我和他不熟。”
“也是哦。”我将双手枕在脑后,陷入了回忆里,“虽然我和太宰结过婚,但我完全不了解他,他明明赚了很多钱,钱包里却比脸还干净。正常人都有三瓜两枣的朋友,但太宰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忍不住吐槽了起来,身旁的安吾一声不吭。
不止没吭声,他的神情异常忧伤。
“安吾君,工作压力很大吗?”
他回过神:“……没事。”
“其实太宰如果好好说话,肯定也能交到朋友,但他偏偏每次都作死。”总是戏弄中也,对绫辻态度也相当恶劣,据说在新入职的武装侦探社,也不团结同事,到处惹事,“也许太宰以前被朋友伤害过,所以不交朋友了呢。”
一个急刹车,安吾的车子险些飞起来。
“到了。”他按住自己的眼镜,别开了脸。
车子停在了我家门口。
“进来喝杯咖啡吗?”我下了车,提出了邀请。
“我还有工作要回去做。”
安吾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在怕什么?”我摸了摸脖子,心想我也没有变出都市传说来吓唬他啊。
转身的一刻,我看到了二楼阳台上的太宰。
铅灰的天空自东边亮起来,他站在清晨时分特有的薄雾里,容颜俊美,唇红齿白,竟有些像电影里的男主角。
刚才安吾送我回来的那一幕,全被他看在了眼里。
我打算无视他,去冲个澡补觉。
“樱溪酱。”太宰叫我。
我装作没听到。
“樱——溪——酱——”他拖长了声音。
我继续装没听到,干脆隐了身。
哼哼。
纵然他有人间失格,但触碰不到我也是白搭。
脖子上忽然一紧。
太宰竟然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一只手精准地抓住了我的choker,一只手勾着窗台,勉强保住了与我的约定——他的双脚不准落在一楼的地面。
“这是蛞蝓的,”太宰掀起choker,一眼就看到了我颈部的齿痕,“这也是他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