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咣当!
“咳~”
“咳咳咳~!~”
有人失手掉了手中团扇, 有人被口水呛到,然后皆震惊地看向许菡。
得亏许菡没把后面那句“发育好了吗?”说出来,但意思也表达的差不多,一时间获得数双视线。
许蔚无奈地看了小妹一眼, 轻咳一声, 虽然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倒也不太惊讶,如冬至这般小小年纪就早早打算的丫鬟并不少见。
许雪轻声道:“阿菡, 那冬至也有十二了,”一般女子这个岁数也开始准备相看,甚至更早时候家里已经定了亲事,府里也有冬至这样为自己图谋的大小丫鬟,只是府里管得严,少有弄到明面上的。
许菡这个已经定亲却完全没有自觉的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是已经定亲的人。
林漠也看了看身边小姑娘,就知道她到现在还没开窍,不然也不会那么惊奇, 淡淡道:“张姨娘许给的诱惑对一个三等小丫鬟而言, 算是高利了。”
只是, 她们居然敢算计到阿菡身上。
不等许菡这表达更多,王氏高昂带着痛快的笑声响起, “我就说, 是张姨娘那个贱人背后做鬼,你偏还不信,现在听到了吗?就是张姨娘做的, 这个贱人,居然还敢收买了我院子里的人, 让我给她背这黑锅,这心可真是够毒的。对了,方才你那话怎么说的来,说做这样的事,是毒妇。现在,你那心尖子肉的好霜儿才是毒妇!”
王氏怨怼地朝许成泰大声嘲讽,毫不掩饰落井下石,其间夹杂了无数的怨恨。
“母亲,”许蕴示意她少说两句。
只是,看向父亲那张憋得发青的脸,许蕴唇角却带出一丝笑意。
母亲再不好,可父亲的作为,更让他不喜。再如何,父亲也是偏袒了妾室,若不是他没有一个做夫君的心意,如何会让母亲总是嫉恨那些妾室,郁郁寡欢。
“既然已经招了,父亲便叫人将张姨娘带过来吧。”
许成泰现在心中复杂的很,一面不想相信一贯温柔小意的张姨娘背后行这等算计陷害之事,可冬至却招了出来,偏念过重,他道:“这冬至一而再地反口,难保又是污蔑。”
安阳侯夫人带了些不喜,看了眼执迷不悟的许成泰,“二弟这是不相信我下面的人?”
“大嫂,我没这个意思,”许成泰看出安阳侯夫人的不快,“只是,到底是这丫鬟的一面之词。”
“所以,我已经叫人去找张姨娘过来,”安阳侯夫人收回视线,“二弟还是别把话说得太满,有些人有些事,光看表面是不行的。”
莫怪王氏这些年总是跟妾室争风吃醋,到现在了这二弟还维护那张姨娘,她这个做大嫂的都看不过眼。
许菡更是觉着自家二伯当真是狗,对个妾室那么维护疼爱,可对正妻却猜疑连连,就算二伯母有时行事不周不好,可对他的情意却重,她曾见祖母多次用二伯来敲打二伯母,显见二伯在二伯母心中重要。
她没忍住,撇了撇小嘴。
不多时,不仅张姨娘被带过来,许成泰身边的信河也被人押了过来,侯在花厅外。
张姨娘还要狡辩抵赖不认,自进了花厅便微垂了头委屈装无辜,还不时朝许成泰那边柔柔弱弱地张看,“二爷,妾真的没有做过,那冬至是二夫人院中的人,妾如何也不敢去招惹二夫人,至于指使人引七姑娘,妾,妾知道您已经为阿雪相看好了人家,怎么可能忤逆您……”
许雪自然是没少见张姨娘这般过,可这是在人前,姨娘她还这般……
许雪羞颜,坐立不安,更不知所措若是姨娘的事真的被查清,她日后该如何面对七妹妹和八妹妹,如何在这府中立足,一双素手扭的几乎变形。
许菡没留意许雪的仓皇,就看着这张姨娘姿色不过中等,眉眼清秀,可这弱唧唧需要人怜惜的姿态当真是拿捏的极好,就像是那藤藤蔓蔓缠绕人的宛如菟丝花一般。
而二伯竟是怜惜不忍张姨娘一般,伸出手欲去搀扶,又顾忌着花厅众人,有儿子儿媳在跟前,只能收回手,“那冬至为何说是你指使?”
张姨娘柔柔地看了冬至一眼,柔声道:“那是二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二爷也知二夫人一向看妾身不喜,许是……”似乎惧怕王氏一般,又噤声不语。
“你少来诬赖我,我可没指使过冬至干什么,”王氏一看张姨娘这狐媚子又这样委委屈屈弄出副作态来,才生出的要看张姨娘倒霉的高兴就被怒火取代,厉声指着她。
“母亲,”周雅蓉就知道王氏被张姨娘一激,就要动怒,忙端起茶盏,“您喝口茶,有大伯母做主。”
王氏有些别扭地看了安阳侯夫人一眼,她也看出来了,大嫂今日还真是没有想要帮自己,还帮自己说过话。
她就是气不过张姨娘这贱人,总是一副委屈了要死模样,让夫君以为自己欺负她。虽然,她也确实欺负过张姨娘,但这贱人惯会添油加醋背后说她坏话。
“好了,事实到底如何,不是你引导人误会就能抹去的,”安阳侯夫人看着张姨娘也觉着膈应,大房里也有两个这样的妾,看着就觉着眼疼,“把信河带上来。”
随着侯夫人一声,两个小厮扭着一个男子自外面进来,还有另一个丫鬟,却是张姨娘身边的红香,见几人进来,许成泰猛地站起身,“这,是怎么回事?”
他转头,惊望许蔚方向,“你对信河用了刑?”
许蔚唇角依然温和含笑,“是啊,二叔的这个随从不太老实,若不用些力气,撬不开口。所以我叫人些许用了些手段,幸好效果不错,人已经招了。”
早在这几人被提过来前,许蔚就已经得到了审问信河的口供,不然,许蔚也不会如此云淡风轻地面对许成泰。当然,若是没有把握,他不会随意对二叔这个长辈身边的随从动手。
看着笑的温和却叫人背后发寒的大侄子,许成泰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这个大侄子没去翰林反倒进了大理寺任职过的错觉,可他知道大侄子从来不会胡乱出手,如何可见,他的随从当真是有问题了。
张姨娘看到被带进来的人,已经没了方才还柔弱博取许成泰怜惜的心思,眼前一阵发暗。
侯夫人和世子居然查到了,查到了她隐藏最好的红香和信河身上!
安阳侯夫人扫了眼面色发白的张姨娘,示意下人禀告。
也没什么好禀告的,自丫鬟红香和许成泰身边随从信河被押进来,许蕴。周雅蓉连着许如容、林漠等人就已经猜到了,是这两个下人勾到一处了,许还是勾搭成奸。就连方才震惊信河被动了刑的许成泰都想到了这一出可能。
等下人回完话,道是“张姨娘利用红香与信河相好,从信河这里截取了不少二爷为六姑娘相看亲事的信息,然后利用信河的便宜,提前得知了信息,又收买了冬至故意把七姑娘引去给怀年伯见”等,一切便都对上了。
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原来是这么回事,”许菡恍然大悟,方才看到身上带伤的信河,她还以为是张姨娘收买了二伯身边的随从,原来竟然是张姨娘身边的红香与信河有情。
看着小姑娘终于明白了的神情,林漠心中微欢,压下对张姨娘和信河等人的厌恼,道:“那阿菡你说,这红香对信河是真心还是因为吩咐故意接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这音量说高不高,微微压了音量,却也不算是低语,就是想让那几个敢利用许菡的人更不好过,浅浅收些利息。
离他不远的许蕴本就对张姨娘方才挤兑王氏的作态不满,闻言心中一动,扬声道:“张姨娘或许是想着多掌握些父亲的行踪和事情,让您多顾及几分。只是,父亲,您身边的随从在外行走多,如信河这般居然被张姨娘身边丫鬟勾的阴奉阳违,若是在外面也被人收买,出卖父亲的事,恐生大祸,父亲还是多加提防些好。”
林漠微微垂眼,嘴角扬了下,二哥这眼药上的不错。
许成泰身边的随从都是亲信,私下里也经手他官场上的往来走动等隐秘的事,原本他还只是生气信河居然阴奉阳违,但被长子如此一说,好权官迷的他顿时变了脸色。
信河虽然被用了刑,可不过是没有功夫的普通人,受不住疼痛便招了,本想着自己虽然失职,可伺候二爷多年,二爷对张姨娘也维护,顶多罚一顿。但现在被二公子如此一说,便是犯了二爷的忌讳。
顿时冷汗如瀑,吓得大喊,“二爷,没有,小的不敢,小的也是一时受了迷惑,做了错失,求二爷饶了小的,小的往后再也不敢了。”
只是方才许蕴的话已经说到许成泰心中,信河先前又做下阴奉阳违之事,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打算轻放过信河,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张姨娘身上。
“你,还有何话要说?”
“妾,”张姨娘被许成泰看的心中发抖,颤着嗓子出声,“妾身也是为了阿雪好,她的性子撑不住伯府夫人这样的身份……”
许雪闭了闭眼,姨娘还在嘴硬,忙跪在了许成泰面前求情,“父亲,姨娘都是为了我,女儿愿意替姨娘受罚。”
“你先起来,”许成泰现在已经不是只针对张姨娘指使冬至行事的恼火,他被方才许蕴提醒,更恼怒张姨娘的心思居然这么多,信河可是他的贴身随从,居然把手伸到他身边来了。
就算是为了争宠,他也绝不允许自己的下人有二心。
第 142 章
“此等祸乱府邸的妇人, 老二你还要容着她不成?别哪天算计到你头上,你都不知道。”
一道老妇人的声音传来,安阳侯老夫人被两个丫鬟虚虚扶着胳膊,迈过花厅门槛, 目光锐利地扫了眼揪着许成泰衣摆戚戚可怜的张姨娘, 满是不喜。
就算张姨娘是许雪和许瑞生母, 可一个姨娘居然如此在府中兴风作浪,连主母夫人都敢算计, 谁知日后还会生出什么是非?
尤其,这张姨娘算计的还是府中姑娘亲事,便是为了许雪,可许如容也不是她一个姨娘能伸手的,还妄图让王氏给她背锅。再不济,王氏也是她亲侄女,一个姨娘仗着老二给她几分宠爱,就这么算计王氏,这是把她也不放在眼中了。
安阳侯老夫人面色如冰, 显然动了怒火。
花厅中诸人赶忙起身, 安阳侯夫人忙快步下了主位, 搀扶着老夫人胳膊,将婆母迎上座位, “母亲, 您怎过来了?原本儿媳想着不惊扰您,恐您烦心。”
被大儿媳扶着坐下,老夫人面色好看了些许, 但一看到张姨娘那靠着许成泰柔弱可怜模样,眼中顿时又满是厌恶。
本来老二房中的女人, 只要别太过分,她不会太过干预老二房中事,可眼前这张姨娘作态就让她想起多年前老侯爷跟前也有这么两个姨娘,端的是会朝男人装柔弱扮可怜,让她吃过好几次暗亏,对张姨娘厌恶更甚。
“母亲,”许成泰看到老母亲动火,孝顺的他忙道,“您别动气,儿子不是那等糊涂人。”
说着,他将还要揪他衣摆的张姨娘推开,张姨娘面色一白,自知今日自己要不好,“二爷,妾,妾……”
说着,似乎心口绞疼,捂着胸口便晕倒在地。
“姨娘,您怎么了?”许雪一眼看到,忙扑了过去。
“霜儿,”许成泰知张姨娘自生下一双龙凤胎后,便有了轻微心疾之症,受不得大起大落的刺激,平日里也少有情绪波动大时,否则对她身体不好。幸好她本就是是温婉柔软性子,除了偶尔有些不适,倒也不影响什么,现在显然心疾之症犯了,一个没忍住,张口唤了一声。
“装的,肯定是装的,”王氏方才误打误撞猜中了是张姨娘背后算计人并推到她身上,本就有些忍不住地自得,现在老夫人这个姑母一来,顿时觉着底气更足,张口就道,“她惯会装模作样。”
这落井下石的姿态也是没谁了,旁人都忍不住嘴角微抽。
安阳侯夫人,忍不住觉着好笑。她方才还觉着这个二弟媳倒是也有那么几分头脑,居然能发现张姨娘才是背后黑手,现在看看倒是高看她,是对张姨娘怨念太重蒙对了。
那张姨娘有些许心疾一事,她也知晓,眼前就算张姨娘是装的,二弟妹也不好直接嚷嚷,且万一真发作了心疾也不好弄出人命,“赶紧去请个郎中来给张姨娘看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安阳侯老夫人却阻止了侯夫人,“不用那么麻烦。”
然后看了眼王嬷嬷,就见王嬷嬷转头低声吩咐了旁边丫鬟两句,很快丫鬟端了个托盘来,放了一个绣云纹圆墩形红木底针插,上面插了几根明晃晃的粗针。
王嬷嬷抬手取下一根来,捏着就朝张姨娘走过去,那针明晃晃泛着冷光,显然是要给张姨娘扎的架势。
许成泰眼皮一颤,忙道:“嬷嬷这是?”不会是想给张姨娘扎吧?据他所知,王嬷嬷可不会医术。
许雪也吓得眼眶紧缩,忙挡在张姨娘面前,“嬷嬷,这,这不能……姨娘她是心疾犯了,祖母,”她朝老夫人求情,“祖母,求您饶过姨娘,孙女愿代姨娘受罚。”
安阳侯老夫人面色沉沉地,不发一言。
王嬷嬷却挥了下手,很快有仆妇将许雪拉开,“六姑娘放心,老奴也是跟着郎中学过几手,虽不能治好张姨娘,却能让她清醒过来,减缓些症状。六姑娘别看这针是缝被子的粗针,不是郎中用的细细银针,可这越粗越长的针最是好用,只要扎对了,可最快缓解心疾。”
似乎是怕许雪担心,王嬷嬷还细细地与她解释。
只是,花厅里其他人,却面色惊疑不定地望着她手中那根针,怎么就觉着那么不相信呢?
许菡也觉着王嬷嬷不太靠谱。
这心疾该就是心脏病了,就算扎针,也得是郎中所用的银针,就从来没听说过那缝被子的针给人治心疾的。
而且,她方才看着张姨娘的动作有些假,那缓缓倒地生怕磕着自己的模样,真不是故意装晕吗?
不由多留意起张姨娘的神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嬷嬷还在慢悠悠说着,另一手还挽起拿针那手的袖子起来,方便下手动作一般,“就算是流点血,受点疼,也没什么,总比发了心疾厉害了好。毕竟这心疾可不是闹着玩,若不及时救治,恐要了性命去,可不敢等郎中过来。也是老奴跟老夫人来的及时,张姨娘这命算是能保住了。六姑娘看着。”
她缓缓靠近了张姨娘,拉出张姨娘的手腕按了按,“此处有内关穴,最是对心疾有帮助了,多加按摩下,可缓解,然后再在头部正中间的百会穴上扎下这粗粗的针,扎进去,张姨娘就能醒来,这个最治人晕倒了。”
许菡忽然道:“哎哎,我好像看到张姨娘眼皮动了下,莫不是要醒了?”
林漠也看到了,张姨娘眼皮微微颤了下,却道:“阿菡看错了,哪里动了,没有动,这心疾晕倒的人,哪里可能自己醒过来,除非是装晕的,才能自己醒过来。”
他这话一说完,张姨娘都要睁开的眼一下又不动了。
心中暗暗气急。
这小子怎么这么烦人,用他多嘴了吗?关他什么事!
她不想被王嬷嬷扎针,谁知道这王嬷嬷是不是故意报复她,王嬷嬷可是老夫人贴身老仆了,还出自忠勤伯府上,肯定向着王氏对付自己。
可再装下去,她真怕王嬷嬷朝自己下手。
王嬷嬷眼中闪过精光,似乎没看到张姨娘方才动了眼皮子,一面让小丫鬟帮着按摩内关穴,自己则手指摸上张姨娘的发髻,口中说着,“这心疾晕倒的人哪里能自己个醒来,势必得扎针才成,这发髻还得散开些,才好扎针,等下还得见见血,你们都不必惊慌。”
可她一番言语和动作,已经让许雪头皮发麻的不成,还觉着王嬷嬷的笑容似乎带了刀子一般,赶紧去拉张姨娘的手,“姨娘,快醒醒,醒醒,嬷嬷您再等等,说不得姨娘就醒了。”
若说之前许雪还担心张姨娘真的犯了心疾,可后来许菡说她眼皮动了和林漠的话,就让许雪知道,自己姨娘恐是装的,忙使劲摇晃她的身子。
这也算是给了张姨娘一个由头,被她摇晃了好几下后,便虚虚咳嗽着睁开了眼。
王嬷嬷不知是不是有意,张姨娘才睁开眼就看到一根粗针朝着她头顶扎下去,吓得眼眶一缩,赶紧躲开。
王嬷嬷似笑非笑地收回首,“早知道六姑娘就能把张姨娘摇醒了,老奴就不费这个功夫了。”
许雪羞窘地低下头,可到底张姨娘是她生母,疼爱她,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针扎。
“闹够了吧?”安阳侯老夫人把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放,“咔”地一声,厉声道,“将张姨娘给我押起来,送到庄子上去。”
她目光带着凉意扫过许成泰,“老二,你若是敢替她求情,就随她一起往庄子上住去!”
这话不可谓不重,竟有将许成泰扫地出门之意,可见是动了极大的怒火,许成泰脸色一变,撩起袍服跪倒在地,“母亲,您别生气,儿子没有包庇的意思,您小心身体。”
他是有些舍不得张姨娘,可也恼张姨娘伸手太长勾连了信河,如今又见自己竟气的母亲要赶他,哪里还敢留恋那点子女人温柔,忙表态。
张姨娘听着二爷这就舍了她,脸上灰败一片,声音婉转凄凄然,“二爷,您不是说会一直护着霜儿,霜儿是做了错事,可也是为了咱们的孩子啊。求您看在阿雪和阿瑞的情分上,饶了妾这一回吧,妾……唔唔。”
不待张姨娘再说,王嬷嬷手一挥,立马上来两个婆子将张姨娘嘴堵了,双手反剪往外拖。
这时,晚回府的许瑞和许平才知晓消息赶过来,便碰上这样的场景,许瑞顿时惊慌无措地想要上前,被旁边许蔚的小厮拦住,并低声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许瑞面色泛白,望望花厅里,又看着被押着走的张姨娘,到底说不出求情的话来。
张姨娘看到许瑞,眼前一亮,“唔唔”地想要说话,却被堵住了嘴说不出来,急的直使眼色。奈何许瑞本就不是灵活性子,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追过去让婆子们动作轻些,莫伤了张姨娘。
许雪颤着嘴唇,眼中含泪,看着张姨娘被拉下去,转身朝上位磕了一个头,“祖母,姨娘做了错事,却是为了阿雪,阿雪也对不起七妹妹和八妹妹,阿雪愿随姨娘同往庄子上受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也没脸住在侯府,面对七妹妹和八妹妹,尤其是七妹妹,还不知那怀年伯是否死心。
许菡微微一怔,“六姐姐,你……”她想说不用的,她不怪她,又不是她做的,是张姨娘,可随即想到还有七姐姐才是真正被张姨娘算计的人,自己若是说了不在意,七姐姐就该为难了。
许如容也没料到许雪这般,她其实并不怪许雪,也看出来她可能知情,但也是之后才晓得,至于没有讲出来,也理解她维护张姨娘的想法。
第 143 章
许如容缓声道:“六姐姐, 这事不怨你,你没必要如此。”
“不,归根结底,姨娘她也的确是因为我才起了心思, 才利用了七妹妹, ”许如容越是这样, 许雪越无地自容。
许成泰可不愿许雪去庄子上,只有犯错被家里惩罚的姑娘才会被发配到庄子上, 许雪虽然定了冯辉,对方也是个寒门,但已经起了栽培他的心思,恐日后冯辉计较起来这些,朝老夫人道:“母亲,阿雪是好孩子,并不知她姨娘所为。”
安阳侯老夫人道:“行了,都不必说了,阿雪定了亲事, 往后无事就在家里绣嫁妆, 让你大伯母教教你如何管家, 日后也好打理夫家事务,免得丢了侯府的体面。”
这个孙女虽性子弱了些, 可心地还算是不错, 她都庆幸竟然没被张姨娘教歪,往后还是离张姨娘远着些的好。
许雪讷讷地望着老夫人那张严肃的脸,眼眶一下便红了, 低低应了声,“是。”
她识好歹, 知道祖母是为了她着想。
安阳侯老夫人站起身来,朝因张姨娘被送庄子上一脸快意王氏和许成泰道:“你们两个跟我来。”这是有话要与两人说。
许蕴恐王氏跟许成泰当着老夫人面再吵,跟了过去。
许雪惦记着张姨娘,朝安阳侯夫人等微微行礼后,便快步出了花厅。
安阳侯夫人叫了许蔚一起离开,似乎有什么事要商量,周雅蓉惦记着崇哥儿回了二房, 方才还满人的花厅很快散了。
许菡与林漠也出了花厅往外走,她只觉着方才那一场场,跟看了好几场戏一般,犹有余韵。
“想不到二伯母居然能发现是张姨娘做的,”许菡最惊奇的还是这一点,“莫非这就是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对手。”
“或许是她蒙对了,”林漠可不觉着这位二伯母有那样精明的脑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菡叹了口气,“不管是因为什么,但这人心可真复杂。”原先还只觉着如夺嫡那种雾里看花的富贵能把伯府二房和二伯的眼迷住,可身边这样为了眼前的利益算计人,冲击力才更大。
“这妻妾之争也是叫人害怕,”原先只知道长房和二房妻妾之间私下争斗,可放到明面上的还是第一次见到,甚至还牵连设计她人,让人防不胜防,何时中招的都不知,只觉发凉。
说到底都是男人纳妾纳美的错,这女人多了心思自然也多,各自为各自打算,纷争算计就少不了。
“放心,我日后不会……”
林漠见她似乎有些落寞,恐她多想,才低声保证让她安心,许菡想到许成泰对张姨娘的维护,几乎与他同时开口,压下了他的声音,“你说,是不是男人都喜欢那样温柔似水的女子啊?就跟张姨娘那样式儿的,能激起人的保护欲来。”
“自然不是,各花入各眼,”虽然知道她只是有感而发,林漠也积极表明自己,“我就觉着阿菡最好。”
许菡被他忽如其来的表白一般言语弄得大脑当机一瞬,水润杏眸眨又眨,怎么拐弯儿到她身上了,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随着年岁渐长,小姑娘却总是情窍不开,一无所觉两人是未婚夫妻,总把他当小伙伴,林漠也有些许的焦躁,正好趁机浅述一二。
奈何许菡也就一瞬的别扭,很快就说起乐安县主给她下帖子的事来,“你那天有空吗?要不要和我一起?”
林漠也知她情窍这块迟钝,急不来,告诉她接了同窗邀请,“我本想着正好带你去游湖吃湖鲜,没想到与乐安县主宴请赶一天了,那看来只能改日了。”
***
康清郡王府设宴这天,恰是中秋节前两日,正是赏菊吃螃蟹的好时候,许菡被仆妇引着往康清郡王府后宅走时,都隐隐闻到一股河鲜烹煮的味道。
待到了设宴的园子里,又被菊花香气填满鼻腔。
除了秋菊,另有各式鲜花争相斗艳,花团锦簇中,数位衣着华美的夫人姑娘们游走说笑,乐安县主一身红衣似火立在凉亭里正招待女眷,听丫鬟回禀“安阳侯府八姑娘到了,”忙顺着方向看去。
一年多未见,曾经矮墩墩圆润的小姑娘也长成了小小俏丽少女了,乐安县主红裙翻飞地迎过去,“阿菡,总算是见面了,你还真是长大了,让我都不太敢认了。”
“是不是我变好看了?”许菡笑嘻嘻地被乐安县主牵住了手,“乐安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飒爽美丽。”
“好看,自然是更好看了,原先就跟个小孩儿似的,现在可是俏美可爱的小姑娘了,”乐安县主见她穿着淡黄色窄口短衫襦裙,清爽简洁又不失雅丽,不由甩了下自己的大袖衫,“还是骑马装好穿。”
许菡笑着看她穿不习惯繁琐衣裙的样子,“这石榴留仙裙,乐安姐姐穿着十分好看啊。”
乐安县主身量比一般女子略高,高挑身姿更能穿出留仙裙的华美感。
乐安县主莞尔一笑,摸了摸她的发髻,“走,我领你去那边,那边你认识的人多些。”
还没走到地方,乐安县主就被人叫走了,她是主家得招待女眷们,许菡便让她快去忙,自己朝认识的闺秀那边走。
温大姑娘是许菡认识的乐安县主这个圈子里关系最好的,她去年就嫁人了,如今梳着年轻妇人时兴的望仙髻,着一件天青色大袖衫,手里正捏着团扇侧背对着自己,身边几个姑娘不知说着什么。
许菡走近了,才听到似乎是在争辩什么。
“……也不知从哪里就冒出个所谓的七姑娘,还貌若天仙,比咱们京城双姝姿容更盛数分,你们见过这个七姑娘吗?反正我是没见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菡是不知说这话的人是不是故意的,特意在“更盛数分”三个字上加重了些语气,却在听到“七姑娘”三个字时,心中微跳,怎么觉着这说的好似自家七姐姐?!
可七姐姐少出府,认识并见过她的人也不多,往来也少,怎么还会跟京城双姝连上关系。
她知道京城双姝,当初乐安县主还笑话过,说是一群自以为高雅的闺秀们,整日里伤秋悲月,闲着慌推出了个什么双姝之名,彰显姿容和才华。不过作的几首酸诗,杨柳一样弱不禁风模样,可衬不上这“姝”之一字。
许菡还知道这双姝之名落在了一对姐妹花身上,乃是右相府上的姚知语和姚之湘,因不是一个圈子,只闻名却未遇见过人。
“陈妹妹莫这般说,许那位七姑娘当真生的国色天香,只可惜未曾得见一二,却是可惜,”一道柔细的声音响起。
许菡顺着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烟雨朦胧轻纱罩花笼裙的姑娘,正温柔娴静地说着话,秀美的眉眼,姿容清丽。
她旁边还站了一位比她略高些,模样有七八分仿佛的姑娘,该是姐妹。
这姑娘另一边穿紫衣裙的姑娘却是说道:“光长得好看也没用,咱们知语和知湘可不仅是容颜,还有诗情才意才被赞为双姝。而且,只听人传言多好看,不定是谁家故意弄出来博名声的手段,不然怎么咱们都没见过这人。”
“那不一定,你没见过,只是人家低调不愿在人前招摇,”一个姑娘脆利地驳回去,“当谁都爱在外面现似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说谁现呢?”
温大姑娘也就是已经嫁了人的程大少夫人赶紧调和,“行了,这也就是你们这些还没成亲的小姑娘整天叨叨这个姝那个丽的虚头巴脑,今儿是乐安回京庆祝的好日子,你们可莫要争争了。”
她自然是向着最后说话的小姑娘,话音里就带出了一些,可她话说得没错,再吵吵就不好看了。
几人正待散开了,最后说话的那个脆利姑娘便看到了站在她们后面的许菡,双手一拍巴掌,“正好,许八姑娘到了,那七姑娘可是她家姐姐,她最知道七姑娘的模样有多好看了,快,许八姑娘与她们几个说说,免得她们还不相信。”
这姑娘,许菡倒也算是认识,是程大少夫人的族妹,因为性子爽利快言快语,她原先印象也不错。此时被扯了袖子往方才那紫衣姑娘等人跟前拉,她也确定了,这些人说的还真是她家七姐姐。
程大少夫人也才看到许菡,瞪了冒冒失失的族妹温五一眼,恐她不知内里,忙给她介绍起来,“阿菡,这几位闺秀都是素有才情的姑娘,这位是广平伯府的郑三姑娘,这是姚家大姑娘和二姑娘……”在说到姚家两位姑娘时,还悄悄朝许菡挤了个眼色。
许菡就知道了,这两位便是京城双姝姚知语和姚知湘了,而那位紫衣姑娘居然是五姐姐婆家小姑子。也是她不喜许瑚所嫁人家,往来走动极少,不认识这位郑三姑娘。
如此,一番见礼后,温五就急火火地要许菡证实,“快告诉她们,你家七姐姐模样确实貌美的很。”
说来,她也是偶然一次机会见了那位许七姑娘一面,当时真是惊为天人,只是这位七姑娘少出现人前。
方才争执,许菡已经听到,就算她内心里想着,自家七姐姐容颜的确压这双姝许多,就连才情也未必就输了她们,却不能说出来。
便笑着开玩笑道:“我自家姐姐在我这小妹眼中,自然是哪哪都最好了。就跟温大姐姐在温五姑娘眼中也最好一样了。”
这算是回答了温五的话,却又侧面避开了问题。
程大少夫人笑着点头,这小丫头也算是有长进了,拍了下温五的肩膀,“我们小五在我眼中也最好。”
本来这样一说一回,这话题也就能揭过去了。
偏许菡越是不说遮掩,反倒让姚知语和姚知湘心中不高兴起来。
莫非那许七姑娘当真比她们姐妹还貌美不成?
第 144 章
“阿菡, 你自己来的吗?”程大少夫人拉着许菡的手,亲热的问道,“自从上回见面,真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嗯, 原本想阿漠与我一起, 他又得了夫子同窗邀请, 便没来。温大姐姐,阿水如今该有八个月了吧?”
阿水是程大少夫人的长子, 是个白胖的小家伙,见了她就要抱,特别招人喜欢。
说起儿子,程大少夫人面庞上不自主地就带了些温柔慈爱,“快八个月了,现在能在榻上爬了,他可喜欢你送去的小玩意儿了,每天都抱着耍。”
因着家里有小侄子还有小外甥,许菡对小孩儿三翻六坐八爬也是知道的了, 只听程大少夫人描述, 就能想象出一个小娃娃撅着小屁屁卖力爬的萌态, 顿时乐了,“那正是好玩的时候, 我家栋哥儿能自己站起来了, 歪歪斜斜的也特别好玩,手指头轻轻一戳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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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少夫人也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笑道:“可不是, 我也戳过阿水,一头就栽到软枕上, 那样子可逗笑了,”只是她都是悄悄地做,不然被她夫君看到,长篇大论一番好说教。
她们两个说的热络,旁边往前走了几步的姚知湘忽然转过身,拉着郑三姑娘又忽然掉头转过来,“对了,我才忽然想起来,玉蓉你大嫂好像就是安阳侯府上的姑娘吧,那你跟许八姑娘还是姻亲呢。”
郑三姑娘,闺名玉蓉,方才就得了姚知湘暗示,立刻摆出一副恍然模样,“哦,对呀,知语你不说,我竟忘了。虽然大嫂出自长房庶出,可与许八姑娘也是一府姐妹,看我方才竟没想到这层关系,实在是不该。”
姚知语轻声慢语,“玉蓉可不能因与伯少夫人亲厚,就这般直白言语,什么嫡出庶出,都是一府亲姐妹,哪里就分的那么清楚了,想必许八姑娘也不会因为伯少夫人是庶出就不亲近了呢。”
许菡本来还觉着自己与这郑三姑娘不熟,方才也打过招呼了,没必要再攀扯什么姻亲,谁知这人又转回来认亲,本想认就认呗,可这话说的怎叫人觉着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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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姚知语,一副白莲花语气,又算哪门子的事?
当下就息了什么认亲的心思,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接什么话,有了方才那一出,这三个明显是没什么好心思,她懒得搭理。
她这不接茬不言语,就让姚知语三个觉着好似重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无处着力。
广平伯府落败,女眷们也早被排出了勋贵圈子,郑玉蓉好不容易才搭上这京城双姝,与右相家的闺秀交好,一向以此骄傲自得,奉承两人。
眼下,却出了个什么安阳侯府七姑娘,说是比姚知语姐妹还貌美,才当是京城第一姝,也知道姐妹两个不岔这事,自然是要维护奉承这姐妹两个。又见许菡爱答不理看不起她似的,心中一恼,“许八姑娘怎不说话?莫非是看不上我这姻亲?”
程大少夫人见郑玉蓉如此,面露不喜,这姑娘怎么如此咄咄逼人?
可惜方才相帮的那两位姑娘已经走开,她恐温五再呆在这边跟郑玉蓉等人吵吵起来,示意两人把她带走了,不然也好相帮着阿菡说几句。
不待她开口,姚知湘头微微一偏,皱了皱眉,带着几分不解,抢先道:“就是,都是亲戚,许八姑娘怎么不说话啊?”
与姚知语走的是温温柔柔路子不同,姚知湘走的是娇俏坦率路,若是仔细看,与许菡感觉竟有几分仿佛。
只是许菡是真的心思简单坦率,姚知湘就多少带了些刻意。
姚知语忙嗔了眼自己妹妹,“妹妹怎么说话呢,许八姑娘只是与咱们不熟悉,是不是?”她朝许菡一笑,似水温柔。
可惜,自家有温柔三姐姐,干练四姐姐,美丽无匹七姐姐等各式的姐姐们,许菡如今对各样女孩儿们都免疫了,“的确不熟。”
这一个个的说话弯着八道弯,不耐烦猜她们的心思,直接堵住好了。
程大少夫人本就与姚知语这些人处不来,只是维持表面平和样子罢了,“好了,许七姑娘不在,还是莫要议论的好。”
这不就是背后长舌么,亏一个个还自诩什么清雅才女。
“温家姐姐却是严重了,咱们不过是小女儿家觉着好奇,多说几句罢了,”姚知语脸上微僵,不说程大少夫人偏帮的话。
许菡这姑娘,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这话都叫她聊死了。
只是,她本也意不在此,朝郑玉蓉悄悄使了个眼色,郑玉蓉多会看眼色,当下就收起方才不满,换了张笑脸。
“那往后咱们就认识了,咱们都是亲戚年轻相当,还要多多往来,正好大家都传言你家七姐姐如何,等着咱们下个帖子,邀你七姐姐一起出来玩,好堵住那些不靠谱的流言。”
因许瑚成亲与侯府关系弄僵,她与许如容从来就不对付,这郑玉蓉又是伯府二房姑娘,许瑚忙着伯府各种庶务,还当真没与人提起过许如容容颜。
若不然,方才郑玉蓉也不会帮着姚知语姐妹说许如容不是,现在还是认为许如容是庶出,说不得跟她大堂嫂许瑚一般,因是庶出,快要相看了,故意放出些言辞引人注意。
原来,广平伯府虽然没落,可郑玉蓉是嫡出姑娘,一直觉着许瑚配不上广平伯少夫人的位置,是她成亲前不知检点利用姿□□。惑攀附了大堂哥才嫁进伯府,一直看不上许瑚。此时,便也觉着许如容如许瑚一般做派。
许菡正要拒绝,忽然不知从哪走来一个姑娘,“知语你们在这里呀,”显然这是与姚知语等人交好的,“对了,方才我听你们说什么七姑娘,莫不是安阳侯府的?这位我可知道了,长得特别丑,貌若无盐,反倒使人传出什么貌若天仙的谎言来,想要抬高身价,简直是少见。”
许菡怒了,小脸一板,冷声,“你怕不是丑人多见怪吧,我七姐姐碍着你哪里了,叫你这般编排她!”
狗屁的她家七姐姐貌若无盐呦!
她家七姐姐若生的丑,这京城里怕没多少能见人的了。七姐姐只是低调不爱现,也不知怎么就出了这等截然相反的流言,也不知背后那人安得什么坏心?
丽*疑似坏心*姨娘坐在侯府中,忽然打了个好大的喷嚏,丽人面容都扭了几分形。
“哎呦,吓死我了!”
许菡方才被程大少夫人挡住了,加上角度问题,周欣双方才还真的被看到许菡,此时被许菡撞破了她当面说人姐姐坏话,忙装作受惊过度模样,捂着胸口躲到郑玉蓉身后。
边躲还边埋怨,“怎么忽然就开口吓人,吓死我了!”
许菡杏眼泛着怒,“我还没说你忽然就跳出来张口说人不是呢,周欣双,我七姐姐哪里得罪你了,叫你这样背后说她坏话!”
这周欣双还是她通过五姐姐认识的,是五姐姐关系交好手帕交周虹的庶出妹妹,与直爽的周虹不同,自以为富有才情会做诗,故作清高,没少挤兑周虹,甚至连五姐姐也被她含沙射影过。
“哼,碎嘴子!”许菡毫不留情地朝周欣双翻了个白眼。
程大少夫人忍住眼中笑意,为许菡做掩护,“阿菡还真是小孩子脾性,好了,不要吵吵了,你们都是比阿菡大,做姐姐的,怎好这般胡乱言语。”
而方才被拉走的温五其实一直留意这边动静,见她们似乎还在理论什么,又跑了回来,便听到许菡那句“碎嘴子”,乐的笑几声,跟着道:“可不就是,你们简直就是以大欺小,就你们这样的还叫才女姝丽佳人呢,真是好笑。”
人家许七姑娘是真的好看极了,就是不愿在人前现,才不露面,哪像这些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名头。
姝丽之一姚知湘顿时瞪了温五一眼,这温五,方才就是她力挺那个许七姑娘,现在又来,委实烦人。姚知语倒是面上看不出,只是微微垂下一眼的眸子里,带着厌恶。
周欣双知道许菡不好惹,若是方才看到她就在当场,说什么也不会跳出来说那些。
可被许菡这么不留情面地当场怼到脸上,面上挂不住,越发说道:“我也没说错啊,你那七姐姐就是长得见不得人,要不然,她怎么很少出来走动,就算出来见个人,还要戴个幕篱帷帽遮挡严实,可不就是貌丑无颜见人,这些好多人都知道的,是不是玉蓉,你也听说过吧,安阳侯府许七姑娘貌若无盐。”
郑玉蓉也听说过,虽然觉着不会貌若无盐那么丑,但想来也是平庸之流长相不好,不然方才也不会那么质疑居然有人敢说她还比姚家姐妹好看,“这个我也听说过。”
姚知语柔声道:“容颜都是父母给予,都是外物罢了,你们何必如此计较。许八姑娘想来也是维护姐姐,你们就莫要再说了。”
她看似劝郑玉蓉和周欣双,但话里又肯定了她们说辞,好似许菡无理取闹一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菡差点忍不住挖耳朵,这是不是叫白莲花的茶言茶语?
郑玉蓉知道姚知语的意思,接着道:“这可不是计较,实在是听见不少人传许七姑娘貌比知语和知湘你们这两位京城双姝,这传话委实不可靠了些。”
周欣双觉着自己这活也挺好干的,赶忙趁热打铁,“就是,方才我听着兰蓉说的就挺对,直接下帖子把许七姑娘约出来,咱们一睹真容,不就清者自清了。不然躲躲藏藏的,可不就叫人误会。”
第 145 章
周欣双似乎想到好点子, 拍手一击,“往后天晴气爽正是赏花好时节了,不如几天后就办个赏花宴,给许七姑娘下帖子, 许八姑娘也一起来, 如何?”
姚知湘脆声道:“那好办, 正好我们府上新得了些时令花卉,原也打算办个宴席的, 择日不如撞日,就三日后。”
这几个你一句我一句地,就要把这事定下来,不知哪里来的脸,自说自话。
程大少夫人也觉着郑玉蓉等人过分了,“行了,园子里还有许多景色不错,都别聚在一处了,咱们各自走走吧。”到底是乐安的宴席, 闹太僵了也不好看。
许菡也有意离开不再搭理这些蛇精病一样的闺秀才女, 反正到时候收到帖子她们可以选择不去, 七姐姐本就被怀年伯的事缠心,肯定不想掺和这些。
谁知, 才迈开步子, 那周欣双却忽然道:“想不到安阳侯的姑娘们都这么傲气,听说许七姑娘接连拒了怀年伯爷的提亲,眼光极高不知要钓什么样的人, 许八姑娘都不耐烦与咱们说话,连应一声都无就走了。”
“你说什么?”许菡没想到周欣双知道怀年伯提亲七姐姐的事,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七姐姐少在外面露面,怀年伯提亲也不曾大张旗鼓,七姐姐与周欣双也不认识,她为何这般关注七姐姐的事。
她怀疑的目光看向周欣双,“你是不是对我七姐姐有敌意,怎么总跟这较劲?”
周欣双咬了下唇,露出个委屈表情,“我哪里有,不过是说实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怀年伯没往侯府提亲许七姑娘?还是许八姑娘也觉着怀年伯爷配不上许七姑娘?”
许菡面色微冷,“我自家应不应,关你何事?少拿话套人。我七姐姐就不愿意出来应酬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了,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大海是你们家开的,管那么宽。”
真是给她们脸了,一个个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菡一顿怼,叫姚知语几个又羞又气,面色涨红。
她还没说完,“方才不与你们浪费口舌,是觉着这是乐安姐姐家宴席上,不好起争执,可你们一个个自说自话就定了什么邀约,你们邀请人,我就的附和吗?我们跟你们很熟吗?”
温五附和,“就是,就算许七姑娘真让你们见着了,还不知你们又说什么酸话。”
周欣双本想到许菡动怒,原以为要不成了,温五这么一说,她顿时有了主意,“听温五姑娘话里意思,许七姑娘是生的比咱们都好看许多了,我们却是不信。不如打个赌,约了许七姑娘出来,若当真好看,咱们道歉,还能解了让大家误会想博名声,跟京城双姝比较。”
方才温五就为了这个跟郑玉蓉争执,脑子一热,“赌就赌,肯定是你们输了。”
才应下,就想起这事不是自己好擅自应下的,正待反口,周欣双快速道:“好,那就这么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阿菡,我……”温五忙看向许菡,“这……”
程大少夫人也有些不赞同看温五,“别胡闹,你怎么冒冒失失,这是阿菡的事,你怎好替她出声。好了,都别说了,各自散开去赏花吧。”
若不是郑玉蓉和周欣双几个虽然言语不中听,却还都知道压着声音说话不闹出争执动静,她早就让人去喊乐安过来处理了。
周欣双哪里肯放弃,“许八姑娘一向爽利,怎么此时如此犹豫,莫非是不敢赌,许七姑娘的确如传言的品相不如何,偏还心大跟京城双姝比齐,想要博取名头引人注意攀上高枝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话可是越说越荒唐了,就连方才的郑玉蓉都忍不住看周欣双,似乎夸大了些言辞吧,不过看姚知语姐妹方才对许七姑娘不满,周欣双说这些倒也合了她们心意,便没纠正。
许菡怀疑地看着这后来冒出来的周欣双,一时摸不清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也不愿意拿七姐姐的事擅自做主,“随你怎么说。”
周欣双气闷。
这许菡当真是油盐不进,她之前怎会自以为这人最好拿捏的。
白瞎她费了一番心思,让郑玉蓉先出头挑起话头,又在一旁偷听了会儿才走出来接下话茬引导,偏许菡都不接茬不按套路走,她也很是无奈。这里是康清郡王府,她父亲家不过是是郡王府旁支,她又是庶出身份,不敢在郡王府里闹大,只能另寻他法了。
许菡说完拉着程大少夫人的手就走,她是真不想再跟这几人掰扯什么,正好看到乐安县主迎了两位姑娘从远处回来,便朝她那边走去。
温五忙跟上,“抱歉啊,阿菡,方才没经过你同意就应了赌约。”
“没事,”许菡知道她也不是有意,是被周欣双拿话激在那了。
温五见她真不在意,倒是觉着,“其实,让七姑娘出来一次,让她们看看,就闭嘴了,说不定见了七姑娘的姿容,还自惭地无地自容了呢。”
她想的简单,程大少夫人却知道些许如容顾忌,“小五,别乱说,”她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天真了些,也爱较个真。
“没事,”许菡道,“七姐姐不爱交际,就算让她们知道了七姐姐模样好,她们也会挑拣其他的,没必要。”
主要是,怀年伯那边现在还不知是不是死心了,若是让大家看到七姐姐的容颜,还不知会不会引来更多觊觎,七姐姐也不愿惹些是非。
“对了,那个周欣双你们知道她怎么总跟我七姐姐过不去吗?”许菡就觉着那周欣双怪怪的。
温五摇摇头,“这却不知,我与她也不甚熟悉,”毕竟不是一个圈子里玩的。
程大少夫人也弄不清,不过,她如是猜测,“她与姚家姐妹素来走的近,许是为了帮她们和郑玉蓉她们说话,”姑娘家有时候看不顺眼一个人,总能有各样的理由,尤其许如容还被传貌压京城双姝。
“要不说那些个自诩高雅的闺秀不招人喜欢了,聚在一起总能弄出这样那样的事,”温五瘪瘪嘴,就跟她们是最好的,旁人都比不上她们似的,若不然方才她也不会跟郑玉蓉争执。
“是挺事儿的,”许菡无比认可这话,还好阴阳怪气,说句话转八道弯,不怕把脑子打了结。
她性子舒朗,情绪去的也快,与温五低声吐槽了几句,很快就笑起来。
“阿菡,过来,”乐安县主也正打算找许菡,看到她们几个走来,朝她招手,“我带你去见见我祖母。”
来参加宴席,自然要先拜见主人家长辈,许菡是得了乐安县主邀请,是她的客人,入府后直接被带来花园处也可以。只是许菡与康清郡王府上也熟悉,方才若不是要接待女眷,乐安县主在她来时就想带她去拜见郡王府长辈了。
程大少夫人闻言,笑道:“郡王太妃今日难得来宴客,咱们也跟着去请个安吧。”
康清郡王府是宗室,郡王自然不是世袭的爵位,而传到现在还能保持住封号的缘故,都是康郡王府几辈拿战功延续下来。如周虹和周欣双所在的门户也郡王府上好几代前分出去的,虽然挂着个皇亲宗室的名头,已没落的不如五六品官员府邸了。
康清郡王太妃自然也不是宫中妃嫔,是往上数两代曾经的康清郡王妃熬到了郡王太妃。
康清郡王太妃喜清净,最近几年上了岁数,越发不露面了。程大少夫人看了眼乐安,忍下笑意,想必郡王太妃是为了乐安亲事才出来见女眷们。
她可太知道,郡王府上为了乐安的亲事没少犯愁,而乐安为了躲家里催亲,一年前竟偷偷跑去了郡王世子所在的边关去。现在人回来,这宴席立刻安排上,想也知道不光是为了接风洗尘,相亲宴才是正经。
夫人们所在的待客花厅就在园子边上,只是康清郡王府邸面积大,沿着青石板路走去也得小半盏茶,这么些时间就足够温五快言快语把方才郑玉蓉和周欣双为难许菡的事说一遍了。
郑玉蓉和姚知语姐妹也便罢了,周欣双可是郡王府旁支,“乐安姐姐该好好说说周欣双了,也不知犯了什么轴,就抓着许七姑娘的说事,别说阿菡了,我都听不下去。她们这些无知的,还编排许七姑娘模样无盐,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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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安县主没想到就这么会儿功夫,许菡就在自家被人刁难了,面色不太好看。
她生来骄女,又惯是洒脱性子,不认可许如容因貌美怕引出是非便躲避做法,但各人想法不同,道:“阿菡应下也无妨,虽然你七姐姐不想惹事,但她还躲在后宅一辈子不见人了?其实,照我看,她虽然是庶出,但安阳侯府也能护住她,再不然我也帮忙,看谁敢看轻了你七姐姐,打她的坏主意。”
许菡也希望七姐姐可以自在外面行走,而不是被困与宅院中,但七姐姐到底不是乐安县主,性情不一样,想法也不同,庶出身份更是让她束手束脚,“我也有功夫,陪着七姐姐外出能护住她,就是七姐姐怕惹麻烦不爱出来。”
程大少夫人拍了拍乐安县主,“许七姑娘有顾虑是对的,有时候不是她本意,却也容易引来是非,尤其这京城里权贵多,许七姑娘那模样确实显眼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七姐姐这亲事怎么说?”乐安县主明白,想到方才温五说的。
第 146 章
“怀年伯, 我没记错的话,得有小四十了吧,这不是老牛想吃嫩草吗?”乐安县主嗤了一声。
“可不是么,我也这么觉着, ”许菡哼了哼, “一把年纪了, 还巴望我水灵灵的七姐姐,幸好我家人都不同意, 拒绝了。偏那个周欣双非胡说八道我七姐姐眼光高什么的,太气人了。”
“别理会她,那就是个装货,”乐安县主本就不喜周欣双,“回头我找个机会帮你出气。”
“不用,乐安姐姐,我方才也没让着她,说的她脸都挂不住了,”许菡也不是吃亏的性子, 绕不过那些弯弯就硬刚回去。
想到方才她毫不客气对周欣双几个说她们不熟的样子, 温五就止不住想笑, 阿菡说的真是大实话,她们可不就是不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乐安县主笑了一声, “那就好, 吃什么就是不能吃亏,就该如此,才快意。”要不说, 从一开始就喜欢小姑娘,这性子对胃口。
再往前走, 就到了花厅处,附近也有三三两两的夫人们持扇说话,许菡几人也不再说旁的。
石榴细细地检查了下自家姑娘衣装,伸手正了下她腰间佩戴的荷花粉玉流苏,与温五和程大少夫人的丫鬟们一道留在了花厅外。
许菡直接被乐安县主牵着进了花厅,就见亭内左右两排坐了十多位或年长或年少的夫人们,也有妙龄姑娘们立在夫人们后面,或静立浅笑,或与邻近的低声笑言。
主位一侧坐了位清瘦高雅的夫人,许菡认识是乐安的母亲郡王妃,另一侧却是坐了位圆胖面庞的老夫人,想来该是郡王太妃了。
“祖母,这就是阿菡,我带她来给您请安,”乐安拉着许菡直接上前介绍。
许菡忙收手屈膝行礼,“阿菡见过郡王太妃,郡王妃。”
程大少夫人与温五也都一起给长辈们行礼,与许菡不同,亭内好几位夫人她们都认识,又朝几位夫人见了礼。
这边,郡王太妃已经拉着许菡的手在说话了,“这就是乐安常说的阿菡,果然是个可爱娇俏的好姑娘,”说着,从腕间褪下一支水头通透的玉镯,“戴着玩吧。”
许菡有些不好意思收老人家的礼,可也知道这是长者赐,忙笑着道谢,“多谢郡王太妃。”
“好孩子,”郡王太妃拍拍她的手,朝微微靠下首,座位明显特意拉上前面来的一位老夫人道,“我倒是看这孩子面善的很,似乎哪里见过一般。”
那位老夫人看着比郡王太妃年岁略长些,发丝花白,相眼尾微微上挑的狭长眼型,高鼻鹅蛋脸。模样看起来很是威严,但声音却温和,“哦,是吗?”郡王太妃这么一说,明显不是客套词,不由细细打量起许菡。
另一边的康清郡王妃见状,便解释道:“母亲,姨母,这是安阳侯府上的八姑娘,母亲看着面善,许是她家老夫人的缘故了。”
康清郡王妃与许菡这小丫头熟稔,她哪次来自家府上都没少与她逗趣,听过一次小丫头说自己跟祖母生的有些仿佛。安阳侯老夫人与郡王太妃同辈,年龄相差也不多因此,她觉着婆母说面善,该是因这一层。
“哦,哦,她是安阳侯府上的,难怪我觉着面熟,”郡王妃一说,郡王太妃就想起来了,摇头笑道,“真是久不在外走动,都不大记人了。”
当年的安阳侯老夫人,闺阁中的忠勤伯府二姑娘,郡王太妃与她也是有些手帕交情的,只是嫁人后操持府邸,接触的少了淡了交情。后来上了岁数,又为长子孙子佛堂祈福,越发不爱出去应酬,一时间竟没想起旧日相识。
郡王妃唤姨母的自是郡王太妃亲姐姐,嫁了当年的景大将军,如今被尊称一声景老太君。
郡王太妃一时唏嘘,不免与老姐姐多说几句,“就是当年忠勤伯府的二姑娘,是一位极其淑雅的女子,姐姐大概是没印象,我却是相熟的。想不到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真是叫人恍惚。老了,真是老了。”
景老太君斜她一眼,“我比你可还大了好几岁。”岂不是更老了?“我可没觉着自己多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顿时引得附近几位夫人都笑起来,“就是,景老太君巾帼不让须眉,精神矍铄,比咱们精神气都足。”
“老太君可是叫咱们好生敬仰。”
景老太君年轻时随夫征战边关,虽不是上马女将,却有一身功夫,也在外敌乘大军对战时偷袭进犯时带领满城百姓抗击,守住了边城,与大军里外夹击剿灭外敌。便是她后来上了年岁回京,谁不赞一声“巾帼女子”,连圣上都尊称其为老太君。
能被康清郡王府上邀请的人家,非权即贵,也多是品行不错,对景老太君多是敬重,皆都扔下方才私聊,说起景老太君年轻时的功绩。
许菡没想到,自家祖母与郡王太妃也认识,不过又一想,都是在京城,虽然圈子不同,可难免有交集。更没想到景老太君居然是如此巾帼女英雄,顿时肃然起敬。
“这可真是热闹,我这是来得晚了?”
正说的热闹时,自花厅外进来两位夫人并两个妙龄姑娘,居中被人扶着的穿福字不断头黛紫色大袖衫的老夫人,看样子与郡王太妃和景老太君极为熟稔,当下就被两位老夫人笑道:“可不是,谁让你慢性子,多年了也不改。”
“再晚些,饭食都不备上你的了。”
“哈哈,那等着我更得多吃一碗饭了,免得下回再来晚了不给饭吃,一次吃两顿的。”
“好好,可着你吃,”郡王太妃吩咐丫鬟把下首的椅子往前挪挪,“对,靠得近着些,咱们姐妹们也好说说话。上次聚一起说话得有好几个月了吧?”
“还不是你,整日里窝在府中不出去,我跟大姐姐可是常见面。”这大姐姐说的自然是景老太君了。
三位老夫人亲热地说着话,坐在一处,与她同来的夫人姑娘们也都行礼后,许菡才知道这几位居然是承恩公府上的老夫人和大夫人并两位姑娘。
承恩公府是当今皇后母家,那这位老夫人便是皇后亲生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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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菡知道康清郡王府是皇家宗室,只是往前她来郡王府也只是友人聚聚,在外面约好游玩时也是他们这些相熟的,这还是一次发觉,郡王府往来的另一个层面的皇家勋贵。
侯府也算得上是勋贵,许菡却还是少有与皇家的人接触过,最近的便是乐安县主和康清郡王府这样的宗室了。
承恩国公府的女眷到了,方才许菡和程大少夫人、温五也给长辈们问过安,又呆了会儿,差不多就可以离开花厅了,尤其乐安县主还要招待两位承恩公府的姑娘,作为主家带着她们往园子里去赏花。
乐安县主与郡王妃说了声,招呼了几人就要离开。
许菡这会儿被活泼的温五挽着胳膊,也一并往外走。
“别忙着说旁的,我先说点事,”承恩公老夫人似乎有事要说,有些着急地打断了康清郡王太妃。
郡王太妃还是少见她这样急性时候,不由笑道:“什么事?看把你急的,真是稀罕。”
承恩公老夫人这会儿也顾不得与郡王太妃斗嘴打趣了,“我不稀罕,不过今日见了件稀罕事。我来时路上,看到了一个骑马的少年,你们不知道,那少年生的那叫一个好,俊美无俦的,真是没法用语言形容了。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生的太好看了,温文尔雅,当真是满京城里也少见那样风华的少年。”
许菡耳朵一动。
桃花眼的俊美少年?满京城里少见?
她忍不住偷偷一乐。
她不觉着少见,她多见着呢,她家阿漠不就是生的桃花眼的俊美少年郎么,她一天见不知多少眼咧!
“傻笑什么呢?看路,”温五倒是个乖觉的,轻轻扯了下抱着许菡的胳膊,“小心脚下过门槛了。”
“没什么,”许菡忙摇头,脚下轻盈地跨过门槛,这不是小意思么。
只是没想到,这承恩公府老夫人还挺可爱,街上一个经过的陌生少年也引起她注意,莫不是个颜控?
大概是了,不然怎么会在这花厅里说这些。
她兀自想着,也根本没把那俊美桃花眼少年往林漠身上想过,因桃花眼虽好看可也不少见,尤其是京城这样高门子弟众多样貌多不难看的地方。因走出花厅,外面更喧闹些,也没听到承恩公老夫人后面压低声音没说完的话。
郡王太妃显然没想到承恩公老夫人居然说起一个俊美少年来,目光不免带了几分打趣。不待她想好怎么调侃对方,承恩公老夫人就神神秘秘地靠近些两人,声音也压低了些。
“只是,我瞧着那少年生的好似一个人。”
康清郡王太妃也是越上年岁,小孩儿心重,也应景地压低了声音,“谁啊?”
景老太君虽没有露出郡王太妃一般想听八卦的神色,但目光也看着承恩公老夫人,只想看她弄这神秘兮兮模样能说出个怎么事来。
“那少年生的仿佛是崔家姐姐。”
“崔姐姐姐,哪个崔家……”要不说康清郡王太妃少出门应酬,方才就没想起许菡生的像谁,现在又懵了下。
还是她的长姐景老太君反应的快,“莫不是说的清怡姐?”
姓崔,比她们年长又都熟稔,且生的一双桃花眼,景老太君一下就想起了陈府太夫人崔清怡。
承恩公老夫人一笑,“果然还得是大姐姐反应机敏,就是清怡姐了,若不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那少年又是骑马而行,我差点误以为看到了年少时的清怡姐了。那模样生的简直是太像清怡姐了,只是男孩子,多了几分英气。只是,我却不知清怡姐家有与她模样相似的晚辈,”所以,她才着急与两位姐妹说这事。
第 147 章
康清郡王太妃不觉着有什么好奇怪, “或许只是模样像,你说那少年也是一双桃花眼,这桃花眼好看,有这样眼睛的人多数模样也不差, 许是都生的好看, 显得相似罢了。”
承恩公老夫人斜她一眼, “你还不如说我老眼昏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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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许是她娘家那头的。”
景老太君道:“你忘了,清怡姐虽然是崔家主支, 只她那一脉人丁凋零,早就与崔家没往来。不过,也有可能是崔家哪个子弟,模样肖似清怡姐也有可能。”
承恩公老夫人摇摇头,“你们不知道,不是肖似,是太像了,不说一个模子刻出来,也差不离了。”
景老太君笑道, “那不如改日咱们一起往清怡姐府上喝茶, 与她说说这事, 若不是崔家子弟,生的这样相像, 也是奇事一桩了。”
承恩公老夫人正有此意, “说起来,我与大姐姐还好些,还不时参加个花宴, 只纪二你总不出门,若咱们今日不来, 你是不是还扎在屋子里不出来了。清怡姐年岁比咱们长许多,上回都念叨你许久不见人了。”
景老太君知道自家妹妹性子总是闷了些,“你还不知她,以前没法子得出门应酬,后来便越发懒怠不爱出去了,真成老太妃了。”
被两个老姐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郡王太妃也是没脾气,“行,去,出去,与你们一道往清怡姐府上耍,”又忍不住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那么爱闹腾。”
三人这就说定了,又不挑日子,打算等回府后便各自下拜帖给陈太夫人,约好了三日后同往。
康清郡王妃听见,便在心里记下了提前给婆母准备些拜访的礼。
正侧身与下首的相熟夫人说话,忽闻一阵喧嚣声自男客那边隐隐传来,动静之大,花厅里都可听到。
康清郡王妃正待使人去看发生了何事,就见花厅外匆匆跑进来一个面容上喜气洋洋的管事嬷嬷,站在下首回禀,“禀郡王妃,各位贵客们,北定侯剿倭寇大捷消息传入京,前院各位爷们都击掌欢呼庆贺,郡王爷兴起,请郡王妃先给诸位爷开酒宴庆贺一二。”
虽是后宅妇人,可我朝大捷,虽不至如前朝爷们般畅快高呼,但诸女眷也是欢喜满面,有两位夫人家中儿郎更是此次随同北定侯一同前往东南沿海剿倭寇的夫人们,更是互相欢喜地握住对方的手。
“也不知我家那臭小子此番可平顺,真是长大了也不叫人省心。”
“只要别伤筋断骨,受些小伤倒也没那般叫人担心。”话虽如此,可做母亲的,又哪里舍得儿女们受伤,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旁边夫人忙道:“吴姐姐家二公子一身好武艺,想来也平安无恙,肯定能立了战功,给吴姐姐您挣荣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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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战功不功的,咱们也不盼多了,只要全须全尾地归家,就满足了。”
这话说的谦虚,可话里的骄傲也是藏不住。
康清郡王妃亦是想到同样在外的长子,虽说这两年长子驻守边关,没有大型战事,但突厥也没停止过小规模偷袭,一样让人挂心挂念。
还好闺女总算回了京城,不然她得更多担一份心,因这孩子虽是女儿身,竟也偷摸扮成男子跟她大哥出去巡视击退过进犯偷袭的敌军过。今日借着接风洗尘赏花的由头办了这相亲宴,势必得给她定下亲事,再不定亲,都成老姑娘了。
想到这里,康清郡王妃朝看好的两家夫人笑的更温和了。
园子里的姑娘们也听说了,北定侯剿倭寇大捷的消息,只是到底没引起太多波澜,除了与乐安县主一处的几位姑娘们,皆是飒爽敬佩沙场驰骋的性子,为此激动大赞了数句。
许菡亦是满腹敬佩,想到七夕节那日遇见的那位黑炭头北定侯,这样的男子才是伟岸,是大周朝的骄傲。
剿的好,把小日子都赶回他们老巢去,打的他们做个缩头龟孙不敢再伸头才好。
闺秀们这边消息到底了了,待回了侯府,见到林漠和大哥哥许蔚后,才知晓原来那小日子有多无耻恶毒,越发对北定侯敬佩。
“什么?!这些小日子们,”许菡猛地拍案,怒目立起,“太卑鄙无耻了!”
听到大哥哥说的,这些倭寇居然强掠了大周沿海的妇人,迫使她们生下他们的孩子,囚禁了孩子母亲,把他们训练成海盗,扮做本朝孩童冲入本土居住,当做暗探为他们通风报信。这也导致这几年沿海不时遭受倭寇骚扰,却又屡屡叫他们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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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菡差点咬碎牙,“这他喵的不止是强盗,是丧尽天良的畜生!”
她一下想起了华国那一段泣血悲壮被日侵华的历史,小日子们在华国犯下的滔天恶行。
那南京城内被残害屠杀的三十万百姓,那些被小日子们扭曲变态活体细菌实验的害死的不知多少华国人,那被日军残害的无数华国百姓和烈士,那为抗日牺牲的将士们,多少性命都因小日子们侵华而永远消失在人间。
那些年,小日子们不知在华国犯下多少泯灭人性罄竹难书的罪行。
据闻,当初小日子本土有无辜主和百姓难逃侵华派们恶爪,但也有普通民众自愿“以身”捐资支持侵华的神经病。
再有方才听到的,许菡觉着这些小日子国里好战的分子们他喵的就是个非人的种族,是人,能干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更甚者,她穿回本魂前,不说,网上被传很久,其实小日子们当年虽然战败投降,却并未完全撤退,甚至暗中将势力慢慢渗透进了华国,经年操作下,对教育医疗等各个系统高层都有暗桩特务。
当初的时空时代还发生了一件完全扭曲丧尽道德人性的大事,小日子们居然把和污水排放到了大海中,甚者还是朝着华国海域附近,其丑恶用心可见一斑。
一群不要碧莲的玩意儿们,脑瓜子别□□里了吧!!
一群脸腚不分的战争贩子玩意儿跟那小强似的,祸祸人,祸祸星球,简直是下毒弑父,这毒瘤真是不怕遭了报应。
须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间一到马上就报,报应不爽约!
她已信鬼神,信小日子们总有一日报应到。
“阿菡,你……”
看着从激然愤慨,到不知想到什么又释然安静下来的小姑娘,林漠和许蔚惊得一时无言。
他们一直知道她正直、是非分明,听到这样的事情会愤怒愤慨,却没想到愤怒成这般,糙话也飚出来了!
那一击下去,结实的红木小几都裂出几道,摇摇欲坠要碎开,可见她用了多大的气力。
连内力都没收住。
林漠没管那下一秒就要裂开的小几,沉默了下,从袖子里抽出一条洁净的白色帕子,掂起她的手,淡粉掌心果然红痕明显,“再气也不能伤了自己。”
“嘶~”
钝钝的木疼顺着肌肤袭来,许菡才要握的手指被他按住,“别乱动,”修长手指灵活地用帕子包了一圈,快速系了个结,“暂时先别动这手了。”
虽然手有些疼,许菡却不后悔拍这一下子,实在是太气愤了,她自己倒是不以为意,想要扯开帕子,“不用包吧,很快就好了。”
许蔚拿扇子指了指她手边小几,“看看都裂成什么样了,你手不疼不肿才怪。”他看着都手疼,“光包着不行,抹些药膏。”他自己这里是没有备这些伤药,吩咐小厮去府中药库里取活血消肿的药膏来。
许菡这才注意到被自己拍裂的小几,伸出另一只手来敲了敲,只听得令人牙疼的吱嘎声。
许蔚眉一抖,“好了,别敲了,再敲真散开了,我这就叫人撤了另换一张。这亏得不是多贵的,该是还有配套的。”
这里是他没成亲前住的院子,如今多住在后宅伴妻教子,喜欢的家具都搬乐过去,这边换了批家具后,平时只拿来见客的书房用。
“这些倭寇确实可恶,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反应这样大,”许蔚想到以前提及突厥进犯大周边境,她也义愤填膺,只是却远远没有今日的愤慨,“莫不是今日去郡王府还受了委屈有气?”
“那倒没有,谁敢欺负我,我都当场还回去,”许菡并不觉着在康清郡王府上被郑玉蓉和周欣双欺负到,倒是她们被自己噎的不轻,“我就是天然地厌恶倭寇这种非人生物种。”
听听这又是畜生又是非人生生物种,可见是真讨厌这倭国寇匪。
“确实可恨,”林漠淡声道,“想前朝时,这倭国还是来咱们大周地界学习了我们的文化,才慢慢成立了倭国,如今居然侵犯咱们的领地,这些说是倭国的海匪,谁又知是不是倭国皇室暗中指使派来的,毕竟那倭国皇家一向野心勃勃,好战逞勇。”
许蔚点头,“这话不假,我也曾看过些关于倭国和倭寇的卷史,倭寇来犯确实不止是海匪这般简单,”他在翰林院,最不缺的便是各类经史子集,前段时间倭寇嚣张,圣上派了北定侯前往剿匪,他便查阅些相关资料。
许菡冷哼一声,“当然目的不纯,那个弹丸小国就是眼馋咱们的一切繁华,想要侵略占领咱们的领土。这就是一群拜了咱们当爹娘,还要反咬一口的小畜生们。”
当初怎么前朝就还教授了他们许多的文化知识,连小日子的日字都是从咱们汉字衍化过去,这比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还没心肝,直接弑父母。
许菡想到另一件让她膈应的事。
第 148 章
“对了, 咱们高祖时还传入倭国过樱花,是吧?”在两人点头又不解的目光中,撇了下嘴,“那些不要脸的玩意儿, 这么好看的花传给他们干什么, 说不定过上几百几千年, 还不知这些没有礼义廉耻地瞎掰成什么,说成是他们本土的国花呢。说不定咱们曾经教给他们的文化, 也会被他们占为己有,说是他们本来就有的。”
后世,小日子可不就是这么干了么!
“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林漠和许蔚不由对视一眼。
确定了!
他们也厌恶倭寇,但比起阿菡,这些倭寇是真戳中了阿菡底线,超级无比厌恶这个倭国。
他们……自当是同仇敌忾了。
林漠第一次见阿菡这样情绪激烈的厌恶一种东西,“确实白眼狼,不知感恩还反咬人。”
看着小妹气鼓鼓的小脸,许蔚半开玩笑, “阿菡这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祖坟被这倭寇撅了。”
许菡看了眼温润大哥哥, 想了下,决定小小编个谎, “若是这死倭国不被痛贬到底, 就冲他们那些强盗逻辑和无良尿性,这个以后还真不好说。”
许蔚收起玩笑笑意,“这话怎么说?”
林漠也默默看着许菡, 总觉着小姑娘对倭寇的恨意来的忽然,倒是往前他们也从未提及过关于倭寇一事过。
“若是我说, 曾经无意中看到过一些关于倭国的记载后,而后一梦千年后。倭国屡屡进犯骚扰我朝沿海边境,更甚者大举进犯我朝领地,屠杀侵略十多载,数千万性命失去。即便后来被打出我朝投降,扔贼心不死暗中搞各种破坏。你们会不会觉着我迷障了?”
虽然不知这是当初那个时空还是平行时空,但许菡总觉着历史走向惊人的相似。
她不是救世主,亦无翻转乾坤的能耐,只想着尽一丝丝绵薄之力,哪怕只是口头上含糊提醒一二,能让人警醒些也好。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且还是认真严肃的表情,仿佛真有其事一般,两人一时没说话。
许蔚修长眉毛微皱,探出手摸了摸许菡的额头,轻轻摇头,“也没发烧啊,怎么感觉像是说胡话的样子,说的跟真事一样。你是不是知道倭寇攻击咱们沿海百姓们,想的多了,夜有所梦。”
许菡拉下大哥哥的手,倒也不是太失望,她已经想到没人会相信这种将来或者不是这个时空的土地上会发生这样惨绝人寰战争的虚无之谈。换做先前的自己,有人说做梦日后千百年后发生了什么,她许觉着对方精神出问题了,神叨叨。
罢了,说多了无用,大哥哥不是帝王更不是神仙,还让他担心自己脑子不好了。
“这些外来侵犯者确实可恨,我知道阿菡有颗侠女心,只是你到底只是个闺秀小姑娘,这些不是你该背负的。咱们大周朝虽不是第一□□,但倭国如你所说,弹丸之地,也不必焦虑至此,阿菡莫要忧患了。”
许蔚拍拍小姑娘的头,一如她幼时一般,“好了,别想那么多。”
“知道了,大哥哥,”许菡点点头,应下,忽然又灵光一闪,“既然是咱们大捷之战,何不叫人画了册子售卖,将倭寇恶形宣扬出去,看日后谁敢再侵犯咱们的领土,都跟倭寇一般被打出去,叫他们有来无回。”
“这怕是不行,”许蔚解释道,“这次大捷,倭寇战败,打回去倭国一些,也收缴了不少俘虏,过段时间倭国将会派使臣来我朝求和进贡。”
“切,还说这些倭寇跟倭国皇室无关,无关皇室来求和要人。哼,就算是求和,可本来这也是事实,印成册子教百姓们都知晓咱们北定侯将军的威风也好啊。反正咱们是战胜方,倭国来求和,就该好好窝着。咱们就把倭国那些强盗画的丑丑的,反正他们也是丑恶的嘴脸,不是歪曲,教世人都多看看这些无耻之徒的恶行,以此为戒,保持强大不叫他们再敢来犯!”
看来小妹妹对倭国的厌恶是相当之重了,许蔚觉着这事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这事关乎朝政与外关系,阿菡莫要意气。”
许菡见大哥哥都说到朝政上,知道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便息了想法,“行吧,我就是总觉着气不过。”
林漠这会儿一直没说话,却把许菡对倭国的厌恶记在心中,若日后科举入朝,若有可能,他想法子让小姑娘出出气。
不想小妹总气鼓鼓,许蔚转而说起件让她高兴的事,“你三哥下月许就能到家了。”
果然,许菡一听离家许久的许修要回来,顿时高兴起来,“真的吗?三哥哥要回来了,太好了,咱们都多久没见他了,那三哥哥现在已经往回走了吗?”
“嗯,他写信时就准备启程了,现在该是在路上了,”许蔚是从驿站那边收到的信,“祖母和你大伯母还不知这事,我现在与她们说声。”
“这么快?那太好了,祖母和大伯母肯定会特别高兴,”许菡还以为三哥哥写了信,得一段时间才能到家,问道,“那三哥哥这次回来是探亲还是往后就不去边关了?”
许修要回来的消息挺忽然,又是大哥哥这里先得到的信,许菡就想着或许是调令回京。
“现在秋季,突厥草原上水草肥美,不缺食物,少有进犯我朝边关,你三哥是特意挑了这时候请假回来探亲,”许蔚细细地与小妹解释了一番,只是没想到三弟这么忽然决定回来,竟没提前写信告知家里面,“你三哥哥年岁不小了,这次回来,估计你大伯母正好给他操持亲事。要是他早点说,你大伯母也好早点为他操持。”
按照序齿,许修没有说亲,与他相差不多的许瑞和许平也得往后顺延,不过许瑞和许平也可以先定亲,只是两人都是二房庶子,不知是不是王氏有意,两人一时都没有相看到适合的姑娘们。
加上许瑞和许平才干平平,虽如今已不在书院读书了,科考也过不了,荫制名额倒是还有一个,但两人不好分,便让两人以流外入流,先做个杂务胥吏。
好在两人虽才能平庸,却也踏实肯干,日后可再慢慢打点关系往上升。
果然,许蔚带着许菡和林漠往后宅给安阳侯老夫人请安,并递上许修的信后,老夫人高兴的满面笑纹,“这小子总算是要回来了,旁人家跟他一般大的孩子都生了,这次回来,一定要给他定门亲事。”
等安阳侯夫人也过来给婆母请安,知晓次子要回京,欢喜之下,果然埋怨道:“这臭小子,怎不提前些时日往家里写信,我好早物色些适合的姑娘,等他回来就相看,也免得着急忙慌现踅摸。哎呦,这越说我怎么越急,他这总不回家,我惦记着他亲事,又不敢给他打量适合姑娘,这一时竟想不到适合的人家了。”
也是他们家给晚辈定亲,素来都得相看,让孩子们自己同意了才定亲,不然安阳侯夫人大可依着父母之命为许修定下亲事。
“你这着什么急,阿修回来还得有十来日,这时间足够咱们给他寻摸了,”安阳侯老夫人稳得很,“叫人寻了口碑好的官媒来,去打探下哪家还有适龄的姑娘,再好好筛选一番,不就有大致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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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母亲说的是,”安阳侯夫人被婆母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这真是一时急糊涂了。”
他们这边说着相看的事,康清郡王府乐安县主的闺房中,郡王妃也拿了一个册子来,在问乐安县主,“看看,这里面是我跟你祖母觉着适合你的公子们,看看你有没有觉着不错的?”
乐安好奇地看一眼,翻了下那记了谁家公子什么品貌的册子,“这哪里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康清郡王妃白她一眼,“你说呢?自然是今日花宴上,我跟你祖母瞧着不错的夫人家公子,还有你父亲前院那边顺着可行的,挑了这么几位出来。你今天就没有觉着看着不错顺眼的公子?”
“我今日又没往前院去,哪里看什么公子去,”乐安县主没想到,今日花宴,居然是她母亲跟祖母打了为她相看的心思举办的,一下就丢开那册子。
康清郡王妃见她这根本不在意的样子,不想定亲模样,气的伸手点了下她额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冤家。今日男客和女客安排的那么近,就隔了稀稀拉拉的一小片花树和池塘,怎么就看不到对面啊?你就没那么心思,是吧?”
“是啊,”乐安县主直接承认,还不待再说,被气急的郡王妃打断。“你说说你今年都多了,十八了,还没定亲,你都要成老姑娘了,我的闺女,你还不着急定亲,你要作甚,要做一辈子老姑娘不成?家里倒是养得起你,可你也不能这么着啊,总得相看相看,留意下,许就有觉着看得上眼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郡王妃正苦口娘心地输出,冷不防乐安县主忽然冒出一句,“有,我没说没有啊。”
“……了,额?”郡王妃打了个楞,“你说什么,有什么?”
“我说有看对眼的了,我的亲娘哎,你这一顿叨叨,总得让我有说话的机会啊,”乐安县主习惯地把一条腿跟穿男装时一般率性地支了起来。
“真的?谁啊,哪家公子?”郡王妃顾不上那让她看了眼疼的坐姿,温婉的面容上略带了些亢奋,一迭声追问。
“真的,许修,安阳侯府上的。”
第 149 章
乐安县主简单地一一回答, 郡王妃却一时没对上人,“谁?哪家的?”
她下意识地在今日来参加花宴的前院公子和夫人们里寻找起来,竟没对上号,不记得前院有这么个公子, 也没有安阳侯夫人, 安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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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安县主又解释了一句, “就是阿菡的三哥,安阳侯府上的。”
郡王妃这才转过弯来, 可是,今日没见着过安阳侯府上还有其他人来参加花宴,“你不是今日才看中的?还有这位许修是吧?我怎么没大有印象,是她哪房的堂哥?”
按说阿菡小丫头,她也算熟悉,也认识她大哥和二哥,这三哥却没印象,“是庶子不成?”
虽然郡王妃觉着女儿相看亲事不顺,可一个侯府庶子, 身份上还是配不上自家孩子, 除非这庶子特别出色。
乐安县主一看就知道母亲在想什么, 无奈地解释道:“不是,是安阳侯的嫡次子。”
康清郡王妃一下就松了心, “这位公子我怎么没大有印象, 不应该啊,”这两年她可一直都留意京城适龄的儿郎,便是乐安跑去边关, 谁家有合适的公子,她也打探着。
“他前几年去了边关, 不在京城,母亲没有印象也正常,”若不是她这回跑到大哥那里,也不能认识许修。
“这么说,你们是在边关认识的?”康清郡王妃一听这话,神色就不大好了。
“当然了。”
想到今天她还跟婆母巴巴地办了场相亲宴,敢情乐安早就有看中的了,“那你怎么不早说,我今天还特意办了相亲宴,费了劲写了好几个适合的人选。要早知道你都有看中的公子了,我还费这劲。”
“那谁知道你们这么心急,我还以为才回来,给我办的接风宴,”乐安县主也没想到她母亲这么急着给她相看,“再说了,阿修他还没回京,就算是结亲也得等他回来啊。”
这能是一回事吗?
康清郡王妃觉着心里的火往上拱,又见她翘着个腿比男子还粗鲁,银牙半咬,抬手抽了乐安县主腿上一巴掌,“给我坐好,像什么样子!你就心大的没边吧,这么大的事,你回来了还不跟家里提一声,不知道我跟你祖母被你的亲事愁毁了。”
乐安县主冷不防被一贯的端庄优雅的母亲抽了一记,没想到还挺疼,忙放下腿,“母亲,您这急什么,这不就解决了,等阿修回来,差不多就会来提亲。”
康清郡王妃瞪了她一会儿,还是觉着有些气,不过好在是终于亲事有眉目了,转而细细问起,“那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大哥知道这事吗?”
“挺好的呗,大哥不知道,就我俩看对眼了,正好您又催着我回来,他也许久没回侯府了,便打算请了假回来一趟,正好我们亲事定一下。”
康清郡王妃听她说长子都不知道自家妹妹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了看中的人,还商议好了回来定亲,不由埋怨起长子是不是太疏忽闺女了,打算回头就写信好生说说他。
然后才想到方才乐安说的许修是在边关,不由皱了眉,“那往后他是回京还是一直在边关?”
她就这么一个闺女,虽然没养成自己心目中娇娇软软的雅致女孩儿,可放心窝子上疼的,可不舍得她往后嫁了人跟着夫君往边关或者独自留在婆家。
乐安县主可没想这么多,尤其比起京城她还更喜欢边关的生活,可见母亲这样在意这事,忙道,“亲事还没定下一撇,母亲您想这个是不是太早了,就算是阿修留在边关,我跟着他一起去边关不就行了,反正大哥在那边。”
“那不行,我舍不得你离那么远,而且有你大哥一人在外面就够我担心了,”康清郡王妃从来没想过给闺女相看武将,就是不愿叫闺女跟自己年轻时一般。夫君在边关,自己独自留在京城,虽然婆母待自己好,可一人操持抚育孩子,还要担心夫君在外,那种日子不好熬。
更没想过日后闺女嫁人后,嫁的远,或者住的远。
“你懂什么,这是一辈子的事,成亲后自然也要考虑到。”
乐安县主索性道:“那我不嫁了,留在郡王府陪您。”
康清郡王妃一噎,瞪她,“浑说什么!”又不是跟原先一样没有看中的人,现在都有了,哪里能说算就算了。
“那不然怎么办?”乐安县主一摊手,知道母亲疼她,可她这简直是关心则乱。
过了会儿,康清郡王妃冷静下来,也觉着自己操之过急了,她担心闺女,想来安阳侯府夫人也担心儿子,也希望他能回京安置生活。
她反而要担心闺女更喜欢边关的生活,撺掇着一起在边关,提前说道:“我可告诉你,安阳侯府来提亲,作为女方咱们得矜持,该提的要求我也得说,我是希望你们留在京城的,你可莫要给我拆台。”
“好,好,”乐安县主搂住郡王妃肩膀,到底不是任性的人,“知道母亲您舍不得我,我只是想着还年轻,便是在边关多呆两年,然后再回京。”
“边关都是战事,刀枪无眼的,有什么好呆的,”康清郡王妃说她两句,可没再说不可以的话。
虽预想的有个娇软女儿,可女儿的性子自来如此,她也不想拘着她,不然从幼时就会强制教导着让她淑雅了。
莫不说相爱的人总是相似,做事脑回路有时都差不多,乐安县主这里挨了康清局王妃一顿训。不久后的安阳侯夫人同样被不着调的儿子气的不轻,白瞎了她为他操心相看,他竟早有了心仪的姑娘不早写信与家里说。
现在的安阳侯夫人还不知,正使人到处寻摸适宜的姑娘好等许修来了相看。至于乐安县主虽然与许修年纪相当,也未许亲,可安阳侯夫人从未往她身上想过。
一来,安阳侯夫人打算给许修相看的姑娘多在十四五六年岁,这年纪的姑娘也多在相看时间,二来,许修虽然在边关也因战功渐渐升到正八品下副尉,只是长房嫡次子。可乐安县主是郡王亲女、宗室,又是有封号的县主,身份上乐安县主高出不止一层。
同时,她也为许如容挑选了两位公子,一位是她娘家旁支的嫡次子,虽是嫡次子,却多智有能,如今在大理寺任职,也与许蔚关系交好,另一位则是二十岁的青年,曾经定过亲后因发生了些事情取消,靠着祖父荫制在千牛卫任职。
因许如容容貌过盛,安阳侯夫人尽量往家世比侯府低些,不是家中嫡长却资质好有才干,且品行周正刚毅方向挑选。
头一位是她娘家旁支,倒是好递信,后一位却是需要适当的人牵线,安阳侯夫人正在盘算寻哪位两边都相熟的夫人帮忙时,有仆妇递了消息进来,说是许瑚回来了。
不年不节,这庶女怎么会回来,也没提前说一声?
安阳侯夫人面上没有表情,许是回来看她姨娘的,便随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没想到,许瑚这次来,居然是为了许如容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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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照我说,七妹妹该知足,怀年伯虽然年岁大点,可大点的男人才稳重可靠不是。”
许瑚一番极力夸赞怀年伯亲事如何好,安阳侯夫人狐疑地看她,“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许瑚正要说,许如容和许菡便过来了。
许瑚来既然是为了许如容亲事,自然是来了之后就让人去叫了许如容,而许如容平时多和许菡一起,两人听到许瑚回娘家,作为妹妹本来也要来见过姐姐,便一起过来了。
见比之前容颜更盛几分的许如容,许瑚倒是没了以前那种嫉妒心思,反倒想与她修好关系,忙笑着起身主动去拉了许如容的手,“呀,真真是多日不见七妹妹,比以前更好看了呢,也难怪怀年伯爷见了你一面,便念念不忘了。”
说着,竟是吃吃地笑了两声。
许如容没想到,这个往日里一直不待见自己的庶姐,对自己态度大变,却因她话里的意思蹙了下眉,借着给侯夫人请安抽回了自己的手,“给母亲请安,五姐姐。”
许菡进来,第一眼看到满头珠翠,却不及双十年华,额间便生出一道川字皱纹的堂姐,便忍不住皱了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得出来,五姐姐该是用心装扮过了,穿的衣衫崭新,连一丝压痕都无,熨烫的极为平整,可这款式,怎么看着竟像是五姐姐未出阁前穿的那套茜色绣银丝芙蓉花笼裙?
按五姐姐的性子,好几年的衣服了,不该还会穿着,且还是回娘家时。
尤其是她额间坠着的那玉滴珠,如果她没记错,好似以前她一支十分喜爱的金步摇上面镶嵌的,如今外面镶了一圈细细的银丝花圈,样式倒是挺好看。可这明显不符合五姐姐的性情,往时,她可从未将东西融了或者拆了重做样式,反会嗤笑一声“穷酸”的。
接着,又被许瑚那捂着嘴吃吃作笑样子烫了下眼。
“七妹妹,你许是还没见过怀年伯爷的风姿,那气度不输任何一个年轻的公子,甚至更为持重。七妹妹你生的这样花容月貌,就得怀年伯爷这样的男子方才护得住你。怀年伯爷不仅有伯爷爵位,还有实职,官至六品,还与三皇子是亲戚……”
与许如容一前一后行礼后坐下的许菡,听着她一连串的言语,有些不忍直视,她都快不认识眼前的五姐姐了。
曾经那个虽然有些掐尖要强却明媚欢快的姑娘,不知何时丢在了时光里,沾染了满身名利烟尘,可叹可惜。
第 150 章
“不必再说了。”
随着许瑚的大肆推销怀年伯如何优越, 许如容面色越来越淡时,安阳侯夫人抬手,出言打断,“侯府不会和怀年伯府结亲。”
许瑚不妨安阳侯夫人拒绝的如此干脆, “为什么?”
莫非是觉着许如容貌美, 想要给她结更高的门第?
没等她想更多, 安阳侯夫人声音响起,“不合适, 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私下里侯府如何决定不与皇子沾亲,可这些却不好直接放在明面上说,直接言明划清界限,有些事说的太明白了反而不好。
许瑚已经出嫁,又与侯府不亲,没必要与她说的如此分明。
许瑚看着嫡母毫无商量的态度,眉间生出些怨愤之色。
当初她满心欢喜地嫁给自己喜爱的男子,诚然爱人是一面, 还有广平伯府只比侯府低了一等爵, 这未来伯夫人的身份也是她一心嫁给郑皓的重要原因。
当初嫡母不同意这亲事, 想要阻止时,她还以为是嫡母不喜她姨娘, 想要坏她亲事, 甚至不惜大胆地与郑皓先有了肌肤之亲,逼着嫡母许她嫁过去。
可真正嫁进广平伯府,才发现这伯府居然是金玉其外, 内里竟是空壳。
可她不服气,更不想叫嫡母和娘家那头知道她所嫁并非表面看起来的光鲜, 加上一进门婆母就把掌家权悉数给了她,让她成为伯府的当家主母。
她自认虽是庶女,却不输哪个嫡女,又有亲外祖家经商帮持,觉着自己定能将伯府入不敷出的境况扭转。事实上,起初一段时间,她也做到了,伯府公中开始有了产出和收入,不再是一味亏损。
只是她没想到,伯府竟是个大窟窿,不仅她的公爹总能惹出一些是非,欠下各样的赌债,伯府各房子弟也花钱如流水。只凭她与外祖家帮扶,居然不足以填补伯府不知收敛的花用。
可她已经被伯府诸人架了起来,又为了脸面,只能强撑下去。甚至,为了填补伯府的窟窿,她的嫁妆都填进去一多半,自己都不得不翻出做姑娘时的衣衫和首饰改了融了穿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便是过的艰难,也从未往侯府求过一句,因她知道自己姨娘不如丽姨娘一般会巴结侯夫人,她也不得侯夫人多少喜欢。她憋着口气想要过的更好,扬眉吐气回娘家,却总是陷入各种处理不完的庶务和麻烦。
前几日,更是因她公爹与人争风吃醋,失手把怀年伯府一个旁支推下楼梯,昏迷后一直醒不来,对方吵着要把她公爹告到京兆府坐牢,给钱也不管用。得知怀年伯正在在求娶许如容后,夫君和婆母觉着这是个好机会,若是促成了这门亲事,她公爹的事肯定就不是问题,她这才来侯府游说。
却没想到,嫡母居然拒绝的如此干脆,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许瑚又气又急,可到底不敢对安阳侯夫人不敬纠缠,只能向许如容卖力推销怀年伯如何之好,许许如容也看中了怀年伯夫人的地位了,“七妹妹,这是你自己的亲事,还是要好好为自己着想才好,若嫁了怀年伯爷,你过门后便是伯夫人……”
许如容虽然不知许瑚为何如此卖力撮合这亲事,可无利不起早,广平伯府又是那样事事不断的情况,她怀疑广平伯府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她虽未见过怀年伯,却没什么好的感觉,更别说她本就想要听从家里给自己安排亲事,怀年伯又是三皇子党派不能结亲,见许瑚还不肯放弃游说自己,索性道:“那五姐姐你这位广平伯少夫人日后的伯夫人,又过的好了吗?称心如意了吗?”
“你……”许瑚被许如容如此毫不客气一句话噎到,面色难看。
她倒是想硬着脖子说一句,“自己过的好,”可到底没有,但凡她有一丝丝底气也能说出,她连糊弄自己的底气都没有。
许如容也不是想给许瑚难堪,委实是她太过目的撮合,缓了缓语气,“五姐姐,作为儿女,妹妹我只想听从家中长辈们的安排,亲事由父亲母亲做主。”
安阳侯夫人虽不喜许瑚,可到底许瑚也是侯府出嫁的姑娘,也没做过什么真正伤害谁的事情过,就算是嫡母也该有一份责任,对许瑚道:“你若是有什么为难处,就与我们说,侯府到底是你娘家。”
不妨侯夫人忽然说出这样几句话,许瑚差点红了眼眶,可自尊心过重如她,又忍住了那抹脆弱,抿了唇不语。
安阳侯夫人不在意她是否领情,只尽一个嫡母该做的,摆摆手,“你自嫁后,少有回来,便去多陪陪你姨娘吧。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许瑚也惦记她姨娘,回来一趟想与她多说说话,见事情无望,只得起身告退。
“你五姐姐她,罢了,”许瑚出去后,安阳侯夫人本想说点什么,又顿住。
许如容主动道:“母亲放心,我不会多想,五姐姐她该是有自己的为难处。”反正这门亲事家里不会同意,五姐姐说再多也没用。
见她有数,安阳侯夫人也不多言,直接吩咐了身边贴身丫鬟,“去查查广平伯府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尤其与怀年伯有关的。”
她怀疑许瑚这次回来,是广平伯府那边的缘故。
安阳侯夫人说有事处理也不全是借口,很快有管事嬷嬷进来禀事,许如容和许菡便也告退离开。
之前,许菡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因为她不知该与许瑚或者对许瑚劝说许如容应了怀年伯提亲的事说什么,让她怼回去,她又觉着没必要,索性不开口。
但心情肯定是不好。
现在只她和许如容两个带着各自丫鬟,说话更随意些,许菡叹了口气,“七姐姐,我觉着五姐姐好可怜。”
她心里有些躁,往游廊外面探身,随手折了长歪了的垂丝海棠枝条,此时早过了花期,秋季枝条上只余叶片泛着青黄。手腕微动,轻轻甩了下枝条,“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光鲜,可却骗不了人,她过的十分不好。”
许如容脚步轻移,裙摆微微荡起些许波纹,耳畔垂珠坠子在歇歇透进游廊下泛着光芒,愈发显得她肌肤莹白,“嗯,她的裙子是几年前的那条,额间滴坠也是拆了首饰重新打的,腕子里的玉镯成色浑浊了,怕是没少拿自己的体己填补广平伯府的窟窿吧。”
声音里带着自己也说不清的迷茫。
许菡还没留意到许瑚腕间,点了点头,“所以,我猜着五姐姐的嫁妆可能被挪用了。”
“应该是,”若不然,许瑚也不会在自己穿用上花费心思,“阿菡,你说五姐姐嫁人图的到底是什么?是五姐夫那个人?可五姐夫院子里也不清净。”
若广平伯府只是空壳子,五姐夫这人对五姐姐极好也便罢了,可明显也不是,郑皓身边从来也没少过女人,不管是他们成亲前还是如今,姨娘妾室也有好几位,在外面也有风流事。
因为和许瑚关系不佳,到底是一府姐妹,许如容和许菡也没说过许瑚的事,只是得知些她的情况,心中唏嘘,今日一说出来,忍不住摇头。
这五姐姐到底图什么嫁了过去?
要不然,她方才也不会直接刺她自己过的可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五姐夫这是骗婚,”许菡一直觉着郑皓不是良配,可五姐姐便一头扎了进去,许她是看中了广平伯未来伯夫人的身份,但广平伯府那空壳子和许瑚婚后种种,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场刻意的骗婚。
而且,这话她姐姐也说过的,最初许瑚与郑皓的事一闹出来,姐姐就说郑皓目的不纯。
她如此一说,许如容顿时若有所思,“五姐姐是侯府庶女,身份上许低五姐夫些,可咱们侯府爵位高,父兄又皆在朝为官,五姐姐姨娘娘家又是商户,广平伯府该不会打着,五姐姐若嫁过去,不仅得到侯府维护,还能让五姐姐帮忙填补伯府亏空吧?”
许菡点点头,“差不多吧,反正四姐姐当初就是这样说的。”
四姐姐说的啊,那许如容觉着就该是如此了,毕竟四姐姐的眼睛可毒。
她微微叹息,“你说女子嫁人到底为了什么?嫁的好也便罢了,嫁的不好竟不如不嫁人,而且嫁的好又少之又少,”五姐姐如此,三姐姐便是侯府嫡女一样如今过的不得欢意。
倒不如不嫁,可不嫁做老姑娘,又多不被人所容,便是不理会世人,还要娘家愿意养个老姑娘。
许菡没想到,七姐姐居然生出了这样的愁思,不由埋怨起许瑚。
七姐姐本就因容颜过盛,亲事上难为,更自懂事后便压抑了性子闷在侯府这一方宅院里,如今又添许多烦忧,不免埋怨许瑚添堵。
许如容却是很快调整过来,“再如何,该嫁人的还是要嫁人,想来母亲会为我操持一门不错的亲事,嫁人后好不好的还是看怎么个过法。就算过不下去了,大不了和离归家,母亲和大哥肯定会同意。”
这就是许如容与许瑚的不同处了,她更通透。
“实在不行,七姐姐也招婿吧,”许菡忽然觉着七姐姐生得好,怕嫁出去护不住,那招个上门女婿,依然在侯府有家人护着,不就好了。
许如容不妨她说出这么一茬,摇头失笑道:“可别了,咱家有你一个就行了,而且我从来不想招婿,不嫁也不想招婿。我呀,也没有阿菡你这样的好运气,能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阿漠,也不觉着招婿适合我。”
看得出来,七姐姐是真不想这样,许菡便不再说,她家七姐姐又美人又好,一定会有个好姻缘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说着话儿,方才许瑚带来的不快也慢慢散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