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第 231 章
第二百三十一章、封印和人质交换
“天元大人。”夏油杰经过刻意压低后变得近乎低不可闻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急切,“您还在看着这里吧?悟他人呢?他在哪里?”
“…………”回应他的是一片预期之外的异样沉默。
又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然而,在这片缓缓涌动的灰色雾气之中,夏油杰所期待的回应声仍然迟迟未能响起,意识到了什么的黑发少年动作僵硬了一瞬,缓缓扭回头来,看向身侧的阿纲:
“我们与天元大人失去联络了?”
在明明是天元本人居所的薨星宫?
这是什么地狱级别的笑话?!
“别忘了,这里除了是天元居所,如今更是临时性的灰之圣域。”阿纲冷静地说,“这片区域眼下完全受灰之王所支配,可以说雾气笼罩之下,整片空间都充满了灰之王的意志。”
在这片构成整个空间的每一“点”都是绝对有利于空间主人的盖然性奇点的“圣域”之中,灰之王拥有着最高权限。
即使天元的术式比灰之王的“圣域”存在在这里的时间早到不知道哪里去。
即使天元的术式才是构成这片空间的基础。
可命运这东西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存在,只要灰之王用他的意志强令“天元的结界出现问题,使‘她’暂时无法取得对这片空间的观测”的“可能”在他的灰之圣域里成为“必然”,那短暂地阻断天元对薨星宫本殿的感知,也不是不能做到。
“……真的假的。”夏油杰声音干涩。他用力攥紧了手心,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咬牙切齿意味:“悟那个笨蛋!这种时候白痴都知道要和同伴一起行动才对吧?!”
结果他一个人跑那么快,让自己和阿纲追都没追上!
以至于现在也不知道在灰之王的“圣域”里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连半点声响都发不出来……
“不必担心,这位小朋友。”
眇眇忽忽的雾气之中,伴随着突然响起的颓废男声,一个陌生的身影排开雾气,渐渐在阿纲和夏油杰的视野中变得清晰起来。
“你们的朋友暂时没事——不如说他现在待着的地方从某种意义来讲,比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更‘安全’。”
等对方走得足够近——近到足以让阿纲和夏油杰看清他的全部身形,两人的目光在来人身上逡巡数圈,最终都不由自主落向了他的右手——
穿过浓重的灰色雾气,出现在阿纲和夏油杰面前的这个人——灰之王凤圣悟的右手上,此刻正把玩着一个不同的表面上零星分布着数量不等的眼睛形状“装饰”,看起来大约有魔方大小的诡异小方块。
在阿纲和夏油杰的视线里,凤圣悟不停用手指随意拨动着那个小小的方块,即使偶尔他的指尖在拨动的过程中不小心“戳”进了方块表面那些性状诡异,看上去似乎还带着某种活性,简直就像是活生生生长在那方块之上的人眼一般的眼睛里,男人也依旧面不改色。
“那是……”
看清凤圣悟手中像是把玩魔方一样来回不停转动着的小方块的全貌的瞬间,阿纲不禁一怔。
夏油杰原本还没反应过来,可等他注意到阿
纲的反应,再加上之前才刚刚从天元那里得到了另一个差不多大小、除了表面的“纹饰”不同,看上去和凤圣悟手中的那个小方块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
年轻的咒灵操使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狱门疆?!”
“啊呀,你们认出来了?”虽然貌似是在发出感叹,凤圣悟脸上却仍然还是那副颓然又无神的模样。
他停下手上把玩那个已经被证实是狱门疆的诡异小方块的动作,扯了扯嘴角,像是连笑都懒得笑,于是干脆用这样的动作略作敷衍——
“既然你们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话就好说了。”
一边说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大动作,原本浩浩然扩散于外,将整个薨星宫本殿尽数罩入其中的灰色雾气,或者说属于灰之王的灰之圣域,范围渐渐开始收缩,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缩小成了一个围绕在灰之王和阿纲、夏油杰三人身周,半径不足五米的迷你“天地”。
凤圣悟对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手上的狱门疆的阿纲和夏油杰随意晃了晃这小小的方块状物:
“没错哦。你们的朋友现在就在这个里面。”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阿纲:“…………”
夏油杰:“…………”
悟?!
悟你怎么回事啊悟!!
前前后后他们分开了有五分钟没有?这五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就让人给关进狱门疆里去了?!!
“……噗。”
或许是阿纲和夏油杰两个的表情太过传神(?),灰之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这笑容倒比之前他随意扯出的那个敷衍意味浓重的假笑让人感觉顺眼多了。
“这么震惊……看来你们很相信你们的这位朋友啊。”
他说着,神色间不自觉带上了些许复杂。
“也是。这孩子的确不愧他‘咒术界最强’之名。如果不是他毫无准备,一头扎进了我的圣域,又没想到狱门疆会在我手上,在我意志的影响下强行了改变这片空间中的盖然性法则,将‘五条悟成功被封印进狱门疆’这个结果硬生生由‘可能’扭转成了‘必然’,想要封印住他这样的人,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容易。”
“所以该怎么说呢……”
灰之王收起脸上的复杂神色,换上了一脸较之之前要认真许多,甚至称得上是严肃正经的神情。
“此刻优势在我?哈哈,开个玩笑。总之,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两位?还有……天元大人?”
一阵意味难明的沉默过后,空气中传来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接着,夏油杰和阿纲听到从刚刚起就没再响起过的天元的声音幽幽从四周传来:
“抱歉。夏油君,泽田君,我没能提醒五条君,也没能发现灰之王竟然随身携带着狱门疆……”
“你当然发现不了。”凤圣悟不等阿纲两人回应,不客气地打断道,“我可是一直小心将自己的圣域维持在开启状态,始终笼罩着它呢。”
“……原来如此。”
天元这次的叹息明显到在场的三人全都注意到了。
“她”沉声说道:“你原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用狱门疆封印五条君?”
“也不算吧。”凤圣悟随意地说,“用掉剑作为威胁换取小流的自由,或者干脆借威胁天元大人你这件事钓出五条家的神子用狱门疆将他封印,这两件事随便达成哪一件,对我来说都算是成功。”
或者不如说,其实两件事根本就是同一件事——
“我的目的不是封印五条家的神子,而是人质交换。”
凤圣悟说着,抬眼望向虚空上方——
“怎么样?我用我的‘王牌’来换你们手里的‘王牌’,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
“凤君。”
一片异样的沉默之中,从阿纲领口的地方,突然传来了第五个人的声音。
那是乍一响起,就让对面的凤圣悟整个人僵硬了一瞬、属于黄金之王的声音。
“为了绿之王,你竟不惜做到如此地步么……”
“……抱歉。”凤圣悟沉默了片刻,干巴巴地再次出声,“但您认识的那个凤圣悟已经死在了当年那场灾难之中。如今存活下来的不是什么灰之王,而是绿之王的盟臣、绿之氏族‘JUNGLE’的J级干部,磐舟天鸡。”
“就算你这样说,你身为王权者的身份和力量也不会消失。”
黄金之王平静地说。
“不仅如此,亲历王权者坠剑甚至会将另一个同为王权者之人的信念摧毁到如此程度——你分明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却还是选择以自身坠剑作为威胁……”
当年那个温柔稳重、善良热忱的年轻人的影子,在如今的“磐舟天鸡”身上,已经半点都找不到了吗……
实在是……让人遗憾。
“……抱歉。”面对黄金之王,磐舟天鸡嘴里好像就只剩下了抱歉这一个单词。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放弃似的低声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奢望能获得您的理解。但是只有小流,只有那个孩子……”
那个他亲手从迦具都事件遗留下来的废墟中将之抱起,这十四年来,如珠如宝将之抚育成人,更重要的是,在他自己的信念崩塌之后,那个同为迦具都事件的亲历者,却比他坚强数倍,并未因此心生胆怯,而是选择要用自己的方式破除这份阴霾,于是也将这份勇气分享给了他的孩子。
只有那孩子——
“我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失去生机!”
“失去生机是什么意思?”阿纲闻言微微蹙眉,“比水流只是意识被困于网络世界,他的身体本能还在,只要不失去由王权者之力虚构出的‘心脏’的活性,就算意识不在身体中,他也不会流失什么生机啊?”
“这么说,果然是你困住了小流?”
磐舟天鸡的目光缓缓转向了阿纲。
阿纲还没有什么
反应,夏油杰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踏前一步,挡在了阿纲身前。
磐舟天鸡看着紧张地挡在阿纲身前的夏油杰,和被人挡在身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紧张的阿纲,眼神闪了闪。
“被誉为‘最强权外者’的少年,”他声音微微嘶哑,“看来你的确对王权者的事情十分了解。”
“没错,只是暂时失去意识的话,小流的身体的确不会有太大的生机流失。”
毕竟就算意识清醒的时候,比水流的身体机能也被限制在一个非常低的状态,除非解放全部力量,否则就相当于全身瘫痪。
但是。
“如果有人趁虚而入,盯上了因为失去意识,而也同样失去了自保能力的小流呢?”
这就不算即将失去生机了么?
紧紧盯视着阿纲的眼睛,磐舟天鸡沉声问。
☆、第232章 第 232 章
第二百三十二章、和空气斗智斗勇的反派联盟
有人盯上了失去意识的比水流?
阿纲扬了扬眉。
他眼珠转了转, 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让我来猜猜看,你说的这个盯上比水流的人, 不会名叫羂索吧?”
磐舟天鸡:“——!!!”
他表情直接变了:“你怎么知道?!”
阿纲:?
什么他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
他就是随口那么一猜,根本没那么认真和确定好吧?
结果还真是啊?!
“我以为你们是合作伙伴?”
结果比水流这边才刚出点事,羂索那边就做好准备要发动背刺了?
你们之间这合作关系可真够脆弱的。
“与其说是合作伙伴, 不如说是各取所需。”
从阿纲的反应中意识到了眼前的少年并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而只是随口猜测,磐舟天鸡周身原本激荡而起的杀气重新平复了下去。
他似乎并不介意被阿纲他们知道自己这边的情报,近乎直白地回应道:
“羂索需要一个王权者展开‘圣域’,来帮他隐藏起狱门疆的气息, 以瞒过天元的感知将之带入日本。而他为此付出的‘报酬’, 是将乌丸莲耶引荐给了小流。”
“……乌丸莲耶?”接话的是夏油杰。
显然,他对这个出现在磐舟天鸡口中的陌生名字感到了疑惑和好奇:
“那是谁?”
磐舟天鸡瞥了仍然被夏油杰半挡在身后的阿纲一眼, 不知在想些什么, 竟然真的耐心解答起夏油杰的疑问:
“是日本知名的超级富豪,其财力之雄厚远超今人所熟知的铃木财团、大冈集团。据称其在半个世纪之前被宣称死亡,享年九十九岁。”
“被宣称死亡”?
这个说法给人的感觉就很微妙了。
夏油杰并不迟钝, 当然立刻就意识到磐舟天鸡刻意如此措辞, 是想要表达什么——
“你刚刚说羂索将这个乌丸莲耶引荐给了比水流……”
死人是没办法被引荐给还活生生在世的人的。
那么也就是说……
“其实乌丸莲耶并没有死,而是在半个世纪以前因为某种原因假死脱身, 然后一直秘密存活到了现在……?”
说着说着, 夏油杰脸上的表情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尽管这是他根据磐舟天鸡的说法自己做出的推断,但半个世纪以前就已经有九十九岁, 如今又依然存活于世的话,那个什么乌丸莲耶现在岂不是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岁?!
虽然世界各地有记载的人类寿命极限说法不一,有说三百多岁、四百多岁这样听着就让人感觉不太可信的, 也有似模似样的一百六十八岁、一百四十六岁这种听起来比较可信的。
不过按照夏油杰之前的了解,岛国境内最长寿的人,有明确记载,且身份可被查证的是一位居住在福冈县的老人,目前仍然在世,如今的年纪是一百一十九岁。
如果,他是说如果——
“乌丸莲耶之所以制造了自己死亡的假象,是为了不被人注意到他超乎寻常的寿命?”
夏油杰皱着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不完全是这个原因,不过也算正确。”磐舟天鸡赞赏地看了夏油杰一眼,“很敏锐嘛,小朋友。”
他这副仗着年纪刻意将人当成小孩子对待的高高在上姿态实在很让人不爽,尤其是当夏油杰意识到,对方的这副做派根本毫不掩饰,或者不如说他就是故意做出来想要以此激怒自己……
少年心中的怒意顿时愈发炽烈起来。
但他绝不可能如对方的意。
无论对方刻意想要激怒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他都绝对不会成全对方的算计。
越是被当作小孩子,越是被敷衍、被刻意轻视,他越是要沉住气,绝不让自己的情绪成为对方可以借用的突破口。
黑发少年深深吸了口气,胸腔之中原本激荡的情绪,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平复了下去。
磐舟天鸡有些惊讶地注视着这一幕,数秒之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事到如今,像我这样的大叔还是别勉强自己做个恶人了。”
他放弃似的发出一声叹息。
“我没什么想算计你们的,来这里想要达成的目的也很明了,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只是想夺回小流的自由而已。”
“所以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好了,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只要你们保证,在这之后会放小流自由。”
“怎么你的口气听上去好像我们一定会答应你的条件一样?”阿纲闻言微微挑眉,“你就没想过交涉失败,无法带回比水流的可能吗?”
“老实说,当然有想过。”
磐舟天鸡有恃无恐地摊手。
“我从最初开始,就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来到这里的——忘记了吗?我最开始可是以自己掉剑作为对天元大人的‘要挟’的。”
在最坏的设想里,他当然有想到过自己不仅带不回比水流,甚至会将性命遗落在这里的可能。
“但在当面见过你们——尤其是泽田君你之后,我就知道自己此行不会收获让人失望的结果。”
虽然这样的说法多少有点无赖,但……
“像你——你们这样的人,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的。”
所以无论是为了阻止他强行掉剑,还是为了换回被他封印起来的同伴,他们最终都一定会答应他的条件。
“抱歉,这就是我这个卑鄙的成年人的做法。谁让这世上总归是温柔善良、道德底线更高的人更容易被胁迫到呢?”
磐舟天鸡无比光棍。
阿纲:“…………”
他眯起眼睛,“你就没想过我们控制住你,让你的这两个威胁都无法成立的可能吗?”
是不是有点过于自信了?
“啊……如果你是说以暴制暴这回事的话,我的确也有预想过。”
磐舟天鸡诚实地说。
“如果我真的技不如人,被你们控制住,连自主提高威兹曼偏差,强行掉剑的自由也被一起限制起来的话,我也还有一个最后的应对方案。”
他说着竖起一根手指。
“虽然不知道非时院为什么突然开始调查起了黑衣组织,但因为小流的努力,你们在情报获取这方面并没能取得什么有效的进展,对吧?”
“如果我说,只要你们肯放小流自由,我就会将自己所知的所有有关黑衣组织的情报双手奉上呢?”
“——等价交换,这足够公平吧?”
这……
阿纲和夏油杰闻言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倒不意外磐舟天鸡会知道非时院正在调查黑衣组织——非时院负责情报收集的那位姐姐都和绿之王为此在网络世界打过不知多少回攻防战了,作为绿之王最信任的氏族成员之一,磐舟天鸡会不知道有这回事才比较奇怪。
真正让人感觉奇怪的是他从开始到现在的态度转变——从最初的无比强硬、以命相挟,到接下来的故作恶劣、刻意轻视,再到现在的光速妥协,甚至主动提出配合……
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啊!
“嗯?就是在当面见过泽田君你之后,意识到小流这次恐怕是赢不了了,所以做出的合理选择啊?”
面对阿纲的疑问,磐舟天鸡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我和小流之前就有做过类似的猜测,现在看来应该可以视作被得到了证实——”
“你就是国常路御前为自己选择的继承人没错了吧?泽田君!”
在阿纲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磐舟天鸡自信满满地比了个“真相只有一个!”的手势。(…………)
“你以为那场针对你的袭击为什么会被发动?只是因为小流想借无色之王之手挑起王权者之间的纷争?”
“倒也不算错。但那只不过是最表面的一层原因罢了。”
“我之前在进入迷宫的正殿里有‘看’到那两个咒术师小朋友展示给天元大人的那幅画像。”
“那正是羂索如今那副躯体的模样。”
“既然注意到了羂索的存在,那我合理推测,你们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在那次的袭击事件中,羂索不仅提供了不少创意,还亲自下场负责吸引走泽田君你的注意,为无色之王的出手创造出了绝佳机会,可谓是出工又出力。”
“羂索之所以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是因为他本身也想要针对泽田君你——五条悟和夏油杰共同的友人,对他们两个都具有极强的影响力……若这样的你成为了黄金之王的继任者,那么在自己的朋友们遭遇困难的时候,手握这个国家至高权柄的你,会不为他们提供最强有力的援助吗?”
那当然不可能吧?
“既然你们对羂索其人已经有所了解,就该知道这绝对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这与小流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你真正强大起来,真的接替国常路御前,成为下一任黄金之王。”
虽说德累斯顿石板对于王权者的选择相当随心所欲,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哪怕黄金之王钦定了眼前的少年作为他的继任者,只要他得不到石板的承认、不被石板所选中,那他就不可能真正意义上成为“黄金之王”。
但比水流和羂索共同戒备着的,并非“黄金之王”这个头衔,而是一个强大的、能被国常路大觉信任,会选择在自己故去以后,将非时院和守护德累斯顿石板的重任一起交托于对方手上的异能者的存在本身。
即使黄金之王故去以后,他曾经所执掌的最强氏族非时院会因为王权者的离世而逐渐没落,慢慢失去王所赋予的强大异能。
但只要他们心甘情愿为阿纲所驱使,阿纲本人超出规模的强大实力又足以弥补非时院失去力量的这一块不足,那么御柱塔和德累斯顿石板所拥有的防卫力量,与黄金之王离世前就不会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这让比水流心心念念的石板解放计划根本无从实现。
“所以才会有那一次的袭击计划。”
表面是想借此事掀起王权者之间的纷争,将局势搅乱,实际上,他们的目的却远比摆在表面上的那一重要简单直白得多。
那是在袭击的一开始就会得以完成,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最初也是最后的目的——
彻底排除掉阿纲这个未来隐患。
阿纲:“…………”
夏油杰:“…………”
隔着重重结界,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失语的天元:“…………”
以及,在通讯器的另一边,默然无语的黄金之王:“…………”
所有人都用一种意味难明的目光注视着对面侃侃而谈的磐舟天鸡。
虽然但是。
“我真的不是什么下一任黄金之王啊……”
阿纲捂着脸,声音虚弱极了。
☆、第233章 第 233 章
第二百十章、绿之王的场合
对阿纲的这句反驳, 磐舟天鸡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他们这边也不是轻易就做出了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是黄金之王选择的继任者的推断,而是综合了方方面面的情报,经过认真慎重的考量, 最后才慎之又慎地得出结论的好么。
绿之氏族最初意识到阿纲其人的存在是在四年前。
出于某种众所周知的原因, 绿之王比水流对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的动向总是格外关注。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比水流从磐舟天鸡强制规定的午睡中醒来, 得知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消息——非时院那边主动放出风声, 黄金之王将一个权外者少年纳入了羽翼之下,虽未公然宣言,但非时院的一举一动,无一不在明示若有人想对那少年出手,无异于与非时院、与黄金之王为敌。
比水流虽自负实力, 面对曾击败过自己的黄金之王,却也有着应有的谨慎。
所幸那权外者少年的存在经此一事也算是在异能者圈子里半公开了, 比水流没有触动非时院敏感的神经,就轻易拿到了一份有关对方的粗略情报。
看着那个时年十四岁, 从仅有的几张照片来看柔弱无害得仿佛某种食草动物, 就算明说了他是异能者, 也会让人情不自禁产生一种“这孩子就算有异能多半也不会太能打吧”感觉的少年,即便是比水流, 只凭这寥寥数语浮于表面的简略情报,一时也推测不出太多东西。
那之后从非时院那边又传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 尽管明知这其中不乏在黄金之王授意之下刻意被非时院放出来迷惑众人的烟雾弹,不过细细筛选之下, 比水流还是从这些传言之中,总结出了两个黄金之王之所以会对那名权外者少年另眼相待的最为可能的缘由——
其一,这少年是黄金之王本家后辈, 与他关系匪浅,陡然受石板青睐觉醒了异能,但又一时无力自保,于是黄金之王干脆直接出面,予以庇护。
其二,这少年的能力有些特殊,黄金之王欲将其吸纳入非时院,但碍于少年年纪尚小,在这方面向来自矜原则的黄金之王不可能将这样一个未成年人立刻收为盟臣,于是便先通过这样的手段公然将其纳入羽翼之下,断绝他人的窥探觊觎。
当时的比水流其实是更偏向于相信第一种可能的。
毕竟以他对黄金之王多年的观察和了解,若那权外者少年当真拥有了极度特殊的能力,以黄金之王的行事风格,他不可能授意非时院将这个情报混入流传于外的消息中,为对方徒增危险。
而相信大部分和比水流一样对黄金之王稍有了解的聪明人,都能通过自己的判断排除掉这一种可能。
虽然也不乏黄金之王利用了他们这样的人多思多虑的这一“优点”,反向引导他们思维的可能,但比水流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前一种可能更大。
何况即使他猜测错误,总也会有那种自以为是、又觊觎特殊能力者的蠢货,会迫不及待地出手对那个权外者少年做出试探。
既然如何,何不等那样的人出现帮他探了路,到时候看结果如何再做下一步决定?
这么想着,比水流便不再关注那个说不定只是昙花一现的权外者少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又没听说有他之前期待的那种蠢货出现,整个异能世界完全就是一副风平浪静、岁月静好的模样,很快失去了继续关注那边动向的兴趣的比水流,那之后因为有了其他更加需要他关注的事情,转头就将这件事完全抛在了脑后。
于是等他再听说有关那个权外者少年的消息,时间已经是将近一年之后。
彼时自称“羂索”的咒术师找上门来,说是希望比水流能展开自己的“圣域”,帮他将一样东西从国外带回日本,并且如果可以的话,直到羂索将那样东西从比水流这里讨还回去为止,都让那样东西时刻处于绿之王“圣域”的笼罩之下,以避开几乎遍布日本全境的天元大人对其气息的感知。
当然,对方也不是一上来就这样坦诚的。
双方之间经过了数番彼此试探和极限拉扯,最终才就这场交易达成一致,并且订立了束缚——绿之氏族会负责完成对方的委托,而对方给出的报酬,其一,便是按照比水流的要求,尝试对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做出使其身体衰弱、力量衰退的诅咒。
虽然羂索当场就提出过异议,声明像黄金之王那样对咒术界了解至深,且对这个国家有着超乎寻常统御力的地上之王,即使是再高明的诅咒师,想要对他下咒成功也几乎不可能成功,但在比水流的坚持之下,羂索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束缚条件。
在束缚成立后不久,比水流想办法制造机会,发动了一场针对黄金之王的突袭行动。
在那一次的交手中,他发现曾于数年前轻松击败过自己的那位老人与当时相比,力量几乎没有丝毫减退,并且对方身手矫健依然,完全没有身体衰弱、力量衰退的迹象。
试探之后终于对此死心的比水流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望。
毕竟他与羂索之间的束缚内容不止于此。
当针对黄金之王的诅咒未能生效,羂索方提供的另外一样“报酬”便也可以提上日程。
而这报酬之二,便是将一个名叫乌丸莲耶的老人引荐给比水流。
比水流对乌丸莲耶超级富豪和长寿老人的身份不感兴趣。
对对方某大型跨国犯罪组织BOSS的身份也是同样。
他真正感兴趣的地方在于,乌丸莲耶的组织和美丽国那边政商两界都有所联系,通过乌丸莲耶在中间牵线搭桥,比水流在这些年间数度前往美丽国,与一些政要人士成功攀上交情,彼此之间有了些许默契。
在比水流的努力下,那些人许诺,若比水流有朝一日实力胜过黄金之王,他们便会对日本政府高层施压,使高层放弃对黄金之王的支持,转而支持比水流这个绿之王。
当然了,若比水流始终无法胜过黄金之王,他们之间的合作也不是不能继续谈,只不过若要那些人亲自出面打压国常路大觉这个从战后起就一直从方方面面支配着整个岛国的地上之王,那么比水流届时要付出的,可就不是之前谈拢的那点代价了。
——总结而言就是,可以,但得加钱。
比水流一边在心底嘲笑着这群因为德累斯顿石板的力量被黄金之王所镇压,自己所在的国家从未出现过异能者,因而对异能者的力量一无所知,自以为是、自认为高人一等,对着他这个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轻松要了他们命的王权者也敢摆上等人的谱,毫不在意地表露出他们的鄙视,实在可悲又可笑的家伙们,一边在表面上却是言笑晏晏,仿佛对对方的轻视全无所觉般,将对方的要求毫不犹豫地尽数应承下来。
——他当然不会吝啬于给出承诺。
毕竟,他从最开始没想过要遵守和那些人之间的所谓“约定”。
这可不是说比水流真的打算什么“代价”也不付出——等石板的力量被彻底解放,大家都成为同样能用自己的力量抗争命运的“被选中之人”,那就是他付给这些人最好的报酬。
——不客气,不用谢。
只不过要想将自己在美丽国那边的人脉扩展到足以压制黄金之王,让他不再能够辖制自己,并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达成的。
比水流于是就边等着看自己会不会运气好到直接熬死某位年事已高的老人家,边默默经营着自己在美丽国那边的人脉,不知不觉,时间就进行到了不久之前……
啊呀跑题了。
关于绿之王比水流的奋斗史之后有机会再谈。
眼下要说的是,在年以前,名为羂索的咒术师给比水流带来的除了前面说过的那份展开“圣域”保管某样东西的委托,还有就是请他帮忙,对一个异能者少年进行盯控。
彼时两边交往还不算深,羂索自然也没有将自己的某些计划与比水流分享——虽然他对比水流说起过自己的“理想”,还因为这样与比水流“相谈甚欢”,但具体要怎么实施这份理想,羂索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他只说自己很看好的一个未来的助力者最近认识了一个异能者朋友,对方因此和自己为其设想好的道路越偏越远,他想知道那个异能者少年在其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但因为那个孩子是黄金之王公开宣布过受他庇护的存在,羂索不敢贸然打探对方的消息,于是委托比水流帮忙。
比水流接过对方递来的有关那个异能者少年的情报时微微一愣——因为这就是此前他曾留意过,后来又抛之脑后的那名权外者少年。
来了兴趣的比水流先是准备通过自己最擅长的黑客手段去监听监控少年的生活,但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无往不利的黑客技术,竟然在少年这里吃了瘪?!
不仅没能侵入对方身边的任何一台数码设备,比水流自己都差点受到对方防御程式的反击,多年来第一次在网络世界里受伤。
察觉到对方其实有手下留情,最后反击的那一下更像是某种警告,而没有真的下狠手惩戒自己,比水流在满心颤栗的同时,也对那名神秘的异能者少年有了更多好奇——莫非他当年的猜想是错误的,对方觉醒的能力和他一样,也是网络相关,而在如今这样一个时代,这类能力的确有极大用处,所以才会被黄金之王另眼相待、将之纳入羽翼之下?
越想越是好奇的比水流见黑客手段行不通,那干脆就换物理手段。
——他派出了能充当自己眼睛的鹦鹉琴坂,去“亲自”盯梢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
☆、第234章 第 234 章
第二百三十四章、脑花的场合与鸡叔的场合
比水流从未设想过琴坂竟然会就那样一去不回。
名为泽田纲吉的权外者少年那过于稚嫩纤弱的外表和在日常生活中自然而然展现出的柔软而无害的姿态,让向来自诩行事谨慎的比水流也不自觉地放轻了防备。
——或者说得直白点,彼时的比水流,过于看轻了阿纲。
如此不自觉的轻视导致的结果,就是鹦鹉琴坂在被比水流将意识附着于身的情况下,仍然被阿纲和“他的那个咒术师朋友”(比水流语)联合起来,轻松一击绝杀。
比水流至今仍然会时不时回想起那个时候,血液从琴坂体内汩汩流出的细微声响,和权外者少年那双与他给人的温和、稚弱、单纯又无害的印象截然不同的,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睛。
以及那番仿佛早就看穿了当时附着在琴坂身体里的比水流的身份一般,针对性极强的警告——
【“别让我再看到你。”
“再敢来打扰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我会找到你、找到你的盟臣。”
“然后,就像今天这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别以为只有你能藏身黑暗中,用这双令人作呕的眼睛注视着他人的一举一动。”
“别以为……你真的能为所欲为。”】
比水流不是个蠢人,几乎是在随着琴坂的死亡而将抽离出去的意识收回自己本体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对方的怒火从何而来。
那少年对他所做出的警告的重点不在于少年自己,而在于“他或者他身边的人”。
可见真正激怒对方的,并非比水流试图对对方进行监视监听的行为本身,而是另外的、针对他身边其他人的行动。
而比水流那段时间唯一针对能和那少年有所联系的某人的行动,就是对黄金之王发动的那一场突袭。
如此看来,那名权外者少年与黄金之王之间的关系比起保护者与被保护者,恐怕更像是地位平等、相互信赖的朋友。
所以当黄金之王受到来自比水流这个绿之王的袭击的时候,对方才会展露出雷霆之怒,不惜撕开伪装(阿纲:?你想多了,我根本就没刻意伪装过什么,都是你们这群人自己以貌取人,脑补出来的好吧?),出手击杀琴坂。
尽管失去琴坂这件事给比水流带来了相当糟糕的体验,让他的心情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难以平复。
但是如果这是探明那权外者少年与黄金之王之间真正关系的代价,即使十分困难,比水流也不得不承认,这份付出不能算是不值得。
——就在比水流经过反复的自我说服,终于接受了这个说法的时候,那个名为泽田纲吉的权外者少年“最强权外者”的名号,却突然开始在异能者圈子中流传开来。
原本非时院刻意放出的有关对方的那极小一部分,而且完全就是流于表面的情报也随之被彻底回收,再不允许任何人公开传阅。
与此同时,据说非时院近期在里世界的数次行动,之所以风格完全迥异于从前,是因为指挥官从黄金之王被换成了泽田纲吉,并且对方在行动
中曾多次身先士卒、亲自出手,虽然有幸见过这一幕的人并不多,事后也多被非时院下了封口令,但从零星流传出来的那一鳞半爪的传闻中足以证实,对方“最强权外者”这个称号,还真就是名副其实、毫无夸大,至少见过他出手的人都对此表示心服口服……
“啧啧,要么说那位御前就是那位御前呢。当初那个小朋友的照片流出来的时候,多少人等着看那位御前的好戏,说他将自己对那孩子的在意如此明显地表现出来,无异于是自曝其短,反而会让那孩子承受小小年纪不该承受的风险和压力,还说那孩子看着就不像是觉醒了什么强大的异能,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被石板选中。”
“结果现在呢?到底是谁眼瞎,到底是谁识人不清,到底是谁以貌取人还沾沾自喜,到头来被人把脸打得啪啪响?”
“可别说了。现在大家都在传,那小朋友根本就是那位御前为自己选好的继承人,之前放出的那些风声都是因为想钓上来几个不长眼到真的敢公然对那位小朋友出手的蠢货,结果直到现在也没人敢伸手,眼看这鱼算是钓不下去了,那位御前索性直接爆出了小朋友的身份,也算是提前给所有人都打过招呼,将小朋友正式推到台前了。”
“推到台前?据我所知那个小朋友原本就不算多的情报现在在黑市上已经一点儿都找不到了吧?你管这叫推到台前?”
“那你看你能在黑市找到那位御前的情报吗?今时不同往日啊朋友。”
“……艹,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那位御前在给自己的继承人铺路,顺便想钓几条大鱼上来?”
“那可不是……”
“嘶……大手笔啊!不愧是地上之王,这手腕,这心脏得……啧啧啧~”
……
当比水流在某里世界论坛看到已经被顶成hot的这篇讨论帖的时候,他心情之复杂,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
如果论坛里的人猜测的就是真相,那他之前的试探、他因此失去的琴坂,他好不容易完成的自我说服……都算是什么?
可若事实与论坛里那些人的猜测相距甚远,那就算是自认为对黄金之王还算有些了解的比水流,这次也实在看不懂对方这一连串行动,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意了。
羂索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找上的比水流。
“你是来拿回
狱门疆的?”
“不,暂时还没那个打算。”
“那你来干什么?”
“别这么冷淡嘛,比水君。我只是想来问问你,知不知道我上次委托你进行调查,但是结果很遗憾地证明,我们两个大概都无法对他做出深入有效了解的那个少年,最近被疯传是黄金之王为自己选定的继承人这件事。”
“那只是某些人毫无根据的臆想罢了。你竟然也相信那些身份不明,脑子也不清楚的家伙们的随口胡扯?”
“是不是臆想,比水君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还要看黄金之王接下来的行动才能判断。”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不如……让我们的合作更进一步?”
“怎么更进一步?”
“比水君你应该也和我一样,不想让那个曾经伤害过你重要的、视若家人的氏族成员的小家伙真的成为黄金之王的继任者吧?既然如此,不如……”
……
……
比水流没有拒绝羂索提出的又一次合作提议。
只不过他和羂索都不打算当下便出手——毕竟那个权外者少年究竟是不是黄金之王选定的继承人,他身边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弱点,他自身具备怎样的能力……这些还都有待进一步观察。
就在比水流和羂索偶尔进行必要的情报交换,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各自忙着完善各自计划的若即若离的“合作”中,时间很快来到了两年后,尽管名为泽田纲吉的权外者少年始终没有传出正式加入非时院的消息,但这些年来,对方时不时就会被传加入非时院的某些行动。
虽然没有人再声称见过他亲自出手,但作为一个编外成员,能如此频繁地参与非时院的行动,已经足够说明许多问题。
因此近一两年来,即便没有人再在明面上讨论什么继承人不继承人的话题,但这已经成为了所有对异能有所了解的里世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并且在他们看来,只有那些对异能者一知半解、只能隔着一层半透不透“纱幔”向内窥视的外行人(风见裕也:???),才会因为那个孩子迟迟没有正式加入非时院,而认为他不大可能真的是黄金之王为自己选择的继承人。
就在这样阿纲“黄金之王继承人”的身份在某些人眼中几乎已经板上钉钉、无可置疑的前提背景下,某个深秋的夜晚,羂索再次找到了比水流。
“比水君你听说了吗?现任无色之王不久之前,似乎是因病过世了。”
彼时已经与比水流有了一定默契,相互交换了一些有关自身的“秘密”的羂索顶着一张温婉的人.妻脸,笑意盈盈地对比水流说道。
“非时院和最近除开日常公务之外,其他时间据说都用来四处寻找新任无色之王了。”
听出对方话中的意有所指,比水流挑挑眉,并不意外对方竟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没错。算我比较走运,先所有人一步联系到了那位新任无色之王。”
果然,听了他如此干脆的承认,羂索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之色。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省力。”羂索说着朝比水流举了举手上的茶杯,“那我就先恭喜比水君你得偿所愿啦。——顺便问一句,介意我也加入你接下来的计划吗?”
“哦?”比水流神色有些奇异,“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自然是因为……我可是咒术师啊。”羂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且和老人家打交道打得久了,我对人类即将走到生命尽头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腐朽味道可谓是相当熟悉。”
他说到这里,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
“尽管国常路君即使在我接触过的那么多老人家中也是最特别的一个,身上几乎不带多少老人家独有的腐朽味儿,但怎么说呢,就算是以一己之身几乎将整个国家托起的地上之王,只要国常路君还是个‘人类’,就避免不了和所有人类一样,终归要走上那条通往终结的道路的结局。”
而他嗅到了哦。
从黄金之王身上隐隐传出的,接
近生命终点的腐朽味道。
“所以,让我也加入进来嘛,比水君。”
羂索言笑晏晏。
“你不觉得这正是我们等待许久的,那个最佳时机吗?”
比水流被说服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磐舟天鸡说到这里,长长出了口气。
“无色之王对那边那位泽田少年发动了袭击,小流负责屏蔽现场的所有监控,而羂索,则负责分散泽田少年的注意,给无色之王的袭击创造一击必中的最佳时机。”
无色之王以为选择阿纲作为目标是完全出自他自己的意志。
可实际上,“像他那样无法认清自己,过分高估自己的极限,连续吞噬他人的记忆和人格,以至于已经开始出现严重的自我认知障碍的蠢货,不管是小流还是羂索,想要让他依自己心意行事都是易如反掌,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做到的事。”
只是,无论比水流还是羂索都没能想到,无色之王那近乎无解的干涉之力,在阿纲这个权外者身上竟然完全失了效。
“经过琴坂的那件事,小流本以为已经对你足够重视。”
可没想到,时隔许久,他竟还是犯了和当年一样的错误——过于看轻了阿纲的能力。
“所以到了最后,小流被你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囚困于网络世界,而羂索那家伙……”
早在与比水流失去联系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妙,于是当机立断,即刻选择销声匿迹、逃之夭夭。
“我找不到那家伙的踪迹,也想不出办法能救出小流。”
磐舟天鸡垂眼,看向自己手中紧握着的狱门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按我的做法来。”!
本章完
☆、第235章 第 235 章
第二百三十五章、【雾】
所谓的你的做法就是指混入高专以掉剑胁迫天元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用狱门疆封印五条悟如此一来能被攥在手心的筹码就又多了一枚是吗?
阿纲虚起眼, 不带半个中途停顿用标点符号地完成了上述那一串无声的吐槽。
磐舟天鸡像是透过他的表情读出了这一长串吐槽,在阿纲无语的注视中露出了一个状甚无奈的笑容来: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我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中年大叔罢了,不用上一些非常手段, 难道还选择与黄金氏族,甚至是与那位御前本人正面硬刚么?”
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他了?
阿纲:“…………”
该说这位大叔是对自己太有数了, 还是习惯性自我贬低呢?
阿纲能理解经历过迦具都事件,试图阻止前任赤王掉剑失败,不仅如此,甚至还要眼睁睁看着追随自己而来的氏族成员们也全都在那场巨大的灾难中丧生, 无论是作为王权者的骄傲还是曾经担负于身的那些信任和责任,全部都被碾得粉碎, 这让曾经的凤圣悟,如今的磐舟天鸡已经彻底失去了信任自己的能力。
但阿纲不喜欢对方此刻展现出的消极中又带着那么点有恃无恐的态度。
与其说磐舟天鸡是放弃了对自己的信任,被打碎了全部的骄傲,不如说这个人根本就是破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 顺势陷入了某种摆烂状态。
可他的摆烂又也不是真的摆烂,至少事关比水流,他能拿出远超常人的行动力和决断力。
阿纲实在无法理解磐舟天鸡这复杂矛盾到极点的表现——心如死灰就好好地躲去哪个不见光的角落尽情放纵自己心如死灰, 任由自己一个人独自在无人知晓的阴暗之地一点点发臭发烂不就好了?可在心如死灰的同时又能为了某个人的理想而拼命努力这又算怎么回事?
阿纲可不相信, 作为曾经得到过自家老爹认可的出色王权者,磐舟天鸡会看不出比水流那份“理想”的扭曲性和不可行性。
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无脑支持比水流。
比起前世有些人猜测的所谓“将自己已经失落的理想寄托在比水流的理想之中”,阿纲更倾向于认为,磐舟天鸡是将绝境之中向他展示了“生的希望”的比水流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乃至于是将对方视作了自己余生的意义。
前任赤王迦具都玄示掉剑以后,身在现场,却不知什么原因侥幸成为了幸存者之一的磐舟天鸡亲眼目睹那毁天灭地般的巨大灾难, 无法阻止赤王掉剑的无力感、面临死亡威胁的恐惧感、失去全部盟臣的愧疚感、面对这满目疮痍、寸草不生的地狱般的灾后场景的震撼感和绝望感……
种种充斥负能量到极致的负面情绪交叠之下,磐舟天鸡彼时已经彻底丧失了继续生存下去的意愿和动力。
发现自己还活着的那一刻,他脑海中最先涌出的,恐怕不是庆幸和惊喜,而是发自内心、真挚无比的——“为什么我还活着?”的疑问。
而“恰好”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在他面前,在无尽的、令人绝望的死亡之后,因为被石板选中成为了绿之王而“起死回生”、那如同神迹的、胸口因失去心脏而出现的空洞处被代表生命的新绿之色慢慢填满,让人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生命本身的比水流,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被磐舟天鸡寄托了自身对于“生”的全部向往和渴望的对象。
毫不夸张地说,自打亲手将比水流从那满地疮痍中抱起的那一刻起,凤圣悟这个人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剩下的只有只为自己认定的王而活的磐舟天鸡。
比水流想要解放石板的力量,为世界带来变革?
好啊,磐舟天鸡会全力支持他的决定。
相反,如果比水流并不打算搞事,而是想要安安静静地生活,磐舟天鸡也会同样甘于平凡地陪伴在他身边,成为最合格的男妈妈——事实上他也已经是了。
所以这种出于过分私人且无原则理由的支持就别拿什么寄托理想当借口了,根本没那么高尚好吧?
如今也是一样。
磐舟天鸡自己救不出比水流,不敢正面对上黄金之王,也不敢贸然对不明底细的阿纲动手,让自己这个绿之氏族唯一幸存于外的氏族成员自投罗网、彻底断绝其他同伴受到援救的可能。
于是他想出的办法就是围魏救赵,以掉剑为胁迫,逼迫黄金之王在牺牲与放人之间做出选择。
——是绿之氏族一脉相承的卑鄙无耻、“道理都在我这边,你不理解就是你过于无知短视”那一套没错了。
阿纲不爽地啧了一声。
“别演了。”他兴致缺缺地开口,“就算你现在即刻展开灰之圣域,将我和杰都拢入其中,发动‘命运’赋予王权者的力量让我们无法强行从你手中夺回封印着悟的狱门疆或者阻止你掉剑,也不会有用的——不信的话你尽可以试试看。”
被说中盘算的磐舟天鸡:“…………”
——是了。
他前面说了那么多,甚至数次示敌以弱,的确是打着如果真的要动手,他也要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先下手为强的主意。
当然了,不到万不得已,磐舟天鸡并不想和对面的两个少年开战。
虽然他对自己的“圣域”有着相当程度的信心——这信心无关他在迦具都事件中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的自信,而单纯是源自王权者的“圣域”释放出来以后,对非王权者的异能者会造成百分之百的等阶压制,即使阿纲再怎么身为“最强权外者”,即使夏油杰再怎么是岛国境内如今唯二仅有的两名特级咒术师之一,想在充满偏向于磐舟天鸡的盖然性奇点的灰之圣域中压制住他也是不大可能的。
但一来磐舟天鸡自诩和平主义者,并不想轻易与人动手。
二来比水流失去意识的身体眼下正被他安置在狱门疆中——是的,这位无愧于他曾经过人的才智和胆识的前灰之王很天才地想出了这样一个做法,因为就像他之前对阿纲和夏油杰说的,狱门疆内恐怕是他如今能找到的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之一。
虽然磐舟天鸡凭此前的几次试探结果可以肯定,五条悟被封印以后,并不会与先一步被自己放入狱门疆中的比水流的身体被安置在同一个空间,但为了减少发生意外的可能,磐舟天鸡当然还是希望能速战速决、早一步将五条悟这个不可控因素从狱门疆中释放出来,不让他有机会长时间和比水流的身体“同处一室”。
如果展开战斗,那被拖的时间就太长了。
所以磐舟天鸡最初的设想中,能不与人交手自然是最好。
只可惜……
“看来我们今天是非得动手不可了?”
磐舟天鸡叹了口气,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将手中的狱门疆塞进了裤子口袋。
“也不一定。”
阿纲拍拍挡在自己身前的夏油杰的肩膀,对回望过来的友人点了点头,在对方让开身前的位置以后踏前一步,主动向磐舟天鸡又接近了一点。
“如果你愿意束手就擒,乖乖被我和杰抓住的话,也不一定非要动手的。”
他笑容灿烂。
“……嚯。”磐舟天鸡差点被对面少年这过于理所当然的口气气笑。
“看来我之前说得还不够清楚。”
男人自从露面起就一直布满丧气,看上去简直就是MADAO本O的表情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他脸上那半笑不笑,似困非困的神情渐渐被肃色取代,总是带着像是睡也睡不醒般浓重倦意的眼神也随之变得犀利起来。
“虽然我给出了选项,但主动权并不真的掌握在你们手中——明白了吗?少年?”
随着磐舟天鸡的话音,他身周萦绕徘徊着的重重雾气气势猛地拔高,并开始飞速向四外蔓延。
“从始至终,能做出最后选择的,唯有我一……嗯???”
明明是充满气势的宣言,可没等说完,就被宣言主人自己用一声充满呆滞的疑问声打断。
阿纲脸上的笑容即便是在磐舟天鸡突然变脸般气势大变的过程里也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如今也是同样。
他带着一脸灿烂如故的笑容,笑眯眯看着不远处的磐舟天鸡:
“终于注意到了吗?没错哦,从刚刚开始,这些雾气就已经不归你管啦~”
伴随着阿纲的话音,一阵诡异的“Kufufufu~”的笑声骤然从四散的雾气中飘起,接着青光一闪,只见一个硕大的、胖墩墩的Q版气球人猛地从阿纲脚边拔地而起,伸出手上同样胖墩墩的Q版三叉戟,朝着半空中的灰色巨剑刺了过去——
所有人:???
除阿纲之外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注视着这急转直下、令人不明觉厉的一幕,只有阿纲一脸呆滞,没想到这枚来自白兰的临别礼物——据说是六道骸最新研究成果的雾属性死气之火结晶——捏碎之后达成的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原本只是想展开属于六道骸的幻术,让磐舟天鸡在幻象之中将幻觉误以为真,利用他的恍惚夺回狱门疆,顺便冻结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
可是现在……
阿纲抬头,看着被胖胖的Q版三叉戟戟尖戳中以后,瞬间变成了一颗巨大的有手有脚、有头有脸(???)的凤梨,并且开始在半空中跳起了踢踏舞的属于灰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声地说出十二点:
“…………”
——骸君!!你在他走后到底都研究出了些什么东西啊?!骸君!!!
☆、第236章 第 236 章
第二百三十六章、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阿纲的震惊不是没有道理的——白兰在将包括阿纲捏碎的这枚结晶在内, 数枚不同属性的死气之火结晶当作临别礼物交给阿纲的时候,没忘记一一为他介绍每一种不同属性结晶的大致功效。
而对作为六道骸“最新研究成果”的这几枚雾属性结晶,白兰当时是这样对阿纲描述的:
“里面封存了骸君进行过简单设置的触发型幻术, 捏碎即生效的那种——对这个生效方式你应该很熟悉了不用我提醒。不过因为毕竟不是骸君本人亲自到场,根据当下发展有针对性地布置出来的幻术,所以在捏碎结晶的那一刻,这份被提前设置好的幻术‘程式’只能按照捏碎结晶者的意志去设定最有可能实现其意图的幻术大致方向,具体的幻术内容则会采取随机自主编织的方式尽量合理地进行补完。”
说得更直白点,这个被捏碎的雾属性结晶触发的幻术会按照阿纲的意愿,生成一个“能为阿纲接下来的行动提供掩护, 让他最大程度能借力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内容未知”的幻术。
阿纲原本已经做好看到任何一个六道骸招牌幻术的准备了——岩浆, 蛇群, 甚至是无尽的轮回噩梦。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捏碎结晶后看到的,竟然会是这样一幅堪称是搞笑喜剧的画面。
尤其是其中还有那么搞笑的一颗凤梨……
要知道六道骸可是最讨厌别人说他的发型像凤梨了!
这个幻术给人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像是六道骸的风格, 一定要说的话, 反而更像是经常背地里(不,事实上他也没少当面这么干)喊自家师父凤梨头的弗兰会做出来的……
……诶?等等?弗兰……?
阿纲发现了华点。
白兰只说了这是六道骸的最新研究成果, 可没说过他给阿纲的这几颗雾属性结晶每一颗都是出自六道骸之手。
如果, 万一,不凑巧, 这其中就那么“偶然”,混进来了几颗弗兰用他师父的技术制造出来的结晶呢?
阿纲都能想到如果他拿这件事去质问白兰的话,那家伙会摆出怎样无辜的表情来了——
“诶~~竟然混进了弗兰君的游戏之作吗?啊呀,真是不小心,白兰酱大失败~~”
说不定还会附赠一个wink。
阿纲想着白兰故作俏皮朝自己wink的样子,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的,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白兰那家伙有九成九的可能是故意的。
所以说他和骸君到底为什么这么处不来啦!明明大家都已经握手言和了不是吗?
阿纲可以理解包括六道骸在内的自家守护者们对白兰这个曾经的敌人始终抱有一份本能的警惕,在被时间证明之前,大家很难做到完全相信他。
但白兰本人对此接受良好,或者说他其实根本不在意大家的看法,只要阿纲和尤尼愿意相信他,其他人怎么想的他是很无所谓的。
可是偏偏对六道骸,白兰总是会做出一些主动挑衅的举动,阿纲为此疑惑了好一段时间,最后终于想明白了——
在未来战中,十年后的六道骸差点让白兰吃了大亏。
白兰那家伙记仇得很,可不就和六道骸卯上了么?
阿纲想通以后对此还挺乐见其成的——针锋相对有时候也是增进彼此之间交流和感情的一种途径,说不定彼此针对久了,白兰和骸君就会慢慢开始惺惺相惜起来了呢?
【白兰/六道骸:不可能!不存在的!别想了!】
说不定这也能成为白兰真正被大家所接纳的契机呢。
抱着这样的美好愿想,那之后这两个人再闹腾起来,阿纲就不再担心了,反而品出了点坐山观虎斗(不是)的乐趣来。
只是阿纲没想到,他没等来那两人的和解,却先一步等来了白兰的恶作剧。
要是被六道骸知道白兰做了什么……
阿纲打了个激灵,下定决心一定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一个字都不要对六道骸提起。
打定主意的阿纲回过神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半空中那过于奇特的光景所吸引,他动作轻巧地探手出去,从磐舟天鸡口袋里将狱门疆勾了出来。
——没错,他此刻就站在磐舟天鸡身边不足半米远的地方,而后者对此一无所觉。
在磐舟天鸡,不,应该说在所有人的感知里,“阿纲”还站在夏油杰身边,和众人一样仰头注视着半空中那刚跳完了一小段欢快的踢踏舞,现在换成了撩人(?)的弗拉明戈的巨大凤梨。
然而这不过是幻术带来的幻觉而已。
真正的阿纲早在捏碎结晶、幻术开始一点点生效的时候,就已经隐去了气息和身形,慢慢向磐舟天鸡的方向接近了过去。
——以幻术隐藏自己真正的所在正是六道骸的拿手好戏。
也难怪阿纲最开始没察觉到这枚雾属性结晶的异常。
幻术之所以能不受磐舟天鸡的灰之圣域的影响,直接操纵了他的五感,阿纲猜测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虽然也有幻术,但根据他对非时院的幻术能力者薄荷姐姐的了解,这个世界的幻术能力者对幻术的开发随着科技的发展大多跑偏了方向,比如薄荷的能力,就更偏向于骗过监控探头、红外探测器之类的仪器的感知。
虽然她也能一定程度干涉人的五感,但远做不到阿纲世界的幻术师们能做到的程度。
即便如此,薄荷在这个世界也能被称之为幻术大师了。
至少在她的能力作用之下,无论是比水流还是羂索,都没能发现五条悟和夏油杰与黄金之王已经有了直接联系。
他们或许会怀疑通过阿纲这个中继者,这两人和黄金之王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也可能有过某些间接接触,但从不曾捕捉到这两人进入御柱塔画面的他们,并不会想到双方之间已经有了长久的交往和默契——阿纲猜羂索或许会有类似的猜测,但没有证据,像他那样多疑的人不可能轻易下定论。
总之,这世界幻术发展和阿纲那里方向不一致这一点此刻倒是帮了大忙,灰之圣域的确能为磐舟天鸡提供极高的防护,其笼罩下的空间也完全受磐舟天鸡本人意志的支配。
但如果磐舟天鸡这个意志主人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的五感受到了蒙蔽,他所看到的不是真实,所感知到的也尽是虚妄,那以他的意志为主导的灰之圣域,自然也不会去排除什么、去警戒什么。
即便阿纲利用幻术混淆了他的感知,此时此刻已经将狱门疆拿在了手中,磐舟天鸡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的认知里,自己裤子口袋里始终能感受到狱门疆就被塞在那里的存在感,他又怎么会想到东西已经跑到了阿纲手里?
包括现在,其实众人头顶上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好好地存在在那里,根本没变成什么巨型凤梨。
但在六道骸……不,应该说是在弗兰幻术的作用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那颗扭腰摆臀、舞姿犀利的巨型凤梨,一时之间难以回神。
阿纲将狱门疆妥帖地收入怀里,想了想,觉得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也实在没必要再讲什么武德,他干脆双手交叠,摆出一个经典的死气零地点突破发动手势,啪一下按在磐舟天鸡胸口,在对方讶然垂头看来的瞬间直接发动了能力,眨眼之间便将人整个冰封起来。
天空中的巨型凤梨还在跳着撩人(……)的舞蹈,然而真实存在在那里的属于灰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却因为缺少了主人的力量支撑而瞬间溃散。
夏油杰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的“阿纲”忽地整个人如雾般飘散,而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如同撕开空气一般,阿纲的身影凭空冒了出来,正站在那里拍着手,一脸满意地看向在他近前,已经变成了一座人形冰雕的磐舟天鸡……
夏油杰:???
什么情况??
为什么他只是一个错眼,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一边下意识向着不远处发现了自己的视线,于是笑眯眯转过身来朝自己招着手的友人走去,年轻的咒灵操使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
“嗯嗯,原来如此,这就是狱门内部吗……”
屈膝坐在一片狭小到甚至让自己伸直腿都有点困难的密闭空间里,五条悟打量着四周围绕着自己,层层叠叠、难以计数的骷髅脑袋,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来。
“物理上的时间好像并没有在流逝嘛,这么说起来我一直待在里面的话,岂不是能和天元大人一样,不老不死?”
在群魔环伺、寂静无比,甚至连时间也不会流动的空间中,这人似乎适应良好,甚至还有心情自言自语地开着玩笑:
“不不不,天元大人只是不会死而已,不是不会变老。那样的话算我赢了?毕竟我在这里连老都不会老的~”
“——什么的~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谁要一直待在这种地方啊!”
五条悟单手托腮,缓缓呼出一口气。
“糟糕了,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感觉有点无聊了……希望杰和阿纲动作快点,别让我在这里等太久。”
“话说之前按杰的建议把狱门疆·里交给阿纲保管还真是交对了,要是就那么放在我手上的话,这不就自掘坟墓了嘛~”
“唉……好无聊啊,有点想吃蛋糕了……”
伴随着五条悟最后的这一声碎碎念,这完全封闭的空间忽然从最顶端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白发的少年下意识抬眼,下个瞬间,眼前猛然天光大亮——
只听“呸!”的一声,五条悟一脸懵逼地被从栖身的这片狭小空间里“吐”了出来。
☆、第237章 第 237 章
第二百三十七章、自曝和疑问
“嗯……”
阿纲和夏油杰看着被从狱门疆里一口“吐”出来的某人, 不约而同发出了同样的沉吟。
夏油杰:“阿纲你也听到了吧?刚刚那声‘呸!’。”
阿纲:“嗯,听得清清楚楚的哦, 杰。真没想到悟的不招人待见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就连狱门疆也这么嫌弃他,发现能把人放出来的时候简直就是迫不及待,还不忘发出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夏油杰:“是啊是啊。真不愧是人嫌狗厌五条悟。”
阿纲:“嗯嗯。不愧是他。”
“……喂!”从刚刚起就一直保持着被从狱门疆里“吐”出来以后跌坐在地上的姿态,满怀期待地等着两个朋友充满担忧和关怀地第一时间过来把自己拉起来, 结果等半天等了个寂寞不说, 还遭到了双重嘲笑的某人不满地大声抗议, “我可是差点就被人封印了诶!你们不马上过来嘘寒问暖就算了, 竟然还站在那里说这种伤人的话?!”
什么朋友啊这是!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被封印的啊?”
夏油杰阴阳怪气。
阿纲立刻跟上支援:
“就是就是!明明才刚从天元大人那里听说了狱门疆的存在,你为什么还会这么不小心?”
五条悟:“…………”
“我说啊……”他隐在墨镜之后的眼睛充满槽意地微微虚起, “首先,是天元大人说了羂索那家伙还没找到狱门疆将它带回日本, 所以理论上来说, 我根本就没有针对狱门疆做好防备的必要。”
其次,“谁能想到狱门疆就在那个颓废脸大叔手上?”
“而且你们不知道, 那个大叔简直卑鄙到家了!”
说起这件事, 五条悟顿时气得喵喵叫。
“他把狱门疆埋在原本升降机所在的那个位置出口边的废墟底下, 还用他的那个什么王权者圣域把那个地方笼罩住,让我的六眼都没能看出异常。”
接着磐舟天鸡在五条悟轰出一个出口, 即将踏出阿纲用X-Burner打出的通道的瞬间当场现身,利用五条悟下意识的戒备心理, 将他“自然而然”、“合情合理”地暂时堵在了出口那里。
“这种利用人的下意识反应的手段实在是太卑鄙了!”
五条悟吐槽得超大声的。
“他就站在那里, 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跟我搭话。”
因为对方说的都不是废话,而是每一句都带着相当可观的有效信息,五条悟一方面想着敌人自爆的情报不听白不听, 另一方面,因为之前他的最强术式[茈]也没能瓦解对方放出的那些诡异雾气,他对面前的这个人抱有一种天然的防备,虽然他自负实力,并不觉得对方能击败自己,但他真的有把两个朋友的话好好听进耳朵,当时装作被对方拖住的样子,其实是在想待在入口的地方等着身后马上就会追着他下来的阿纲和夏油杰赶到,三人一起对付磐舟天鸡。
“你问杰!比起祓除咒灵的时候我已经算是很谨慎了好吗!”五条悟委屈巴巴,“换平时我早打出去了!”
“咳……”夏油杰闻言轻咳一声,到底没能扛住挚友眼巴巴的视线,“这个我作证,”他为对方证实,“如果悟说的是真的话,那他的确很克制了。”
“什么叫如果是真的话!”五条悟抗议,“我骗你们干什么!如果不是为了等你们过来会合,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他封印了!”
这波啊,这波属于是将计就计但没想到自己却真的中了计了。
五条悟是想着虽然不知道磐舟天鸡为什么站在那里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而且说的还都是他们这边相当关心相当好奇的事,但不管对方是为了拖住他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等阿纲和杰到了,那份算盘都注定会落空——他和杰已经是最强了,再加上一个同样强得离谱的阿纲,对面那家伙就算是什么王权者,也总不可能打得赢联起手来的他们三个人吧?
咒术界最强终究还是学会了信任并依赖朋友,而不是嚷嚷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一个人解决所有,无意识地将朋友远远甩在身后。
“我又怎么会想到,这波将计就计其实正中了那个大叔的下怀?”
五条悟一脸郁闷。
之前在结界里天元跟他们介绍狱门疆的时候也说过它的发动条件。
所以当那股奇异的咒力陡然爆发,将他整个人束缚住的时候,五条悟才意识到——中计了!
“他看到我被狱门疆捕捉到,好像也没有很得意的样子。”
五条悟对这点尤为不爽。
“要是他摆出得意洋洋的嘴脸,说出一个反派应该说的台词,我倒是会高看他一眼。”
结果那家伙都说了些什么啊?
【“不用担心,就当在里面度个假好了。听说人进去以后会保持在某种静止状态,不用进食也不用饮水,所以放心吧,你饿不死也渴不死,甚至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你很快就能重新见到外面的世界了。”
“我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虽然羂索说的时候是告诉我们这东西只能封印住咒术师,但我之前试过了,小流的身体也能被放进里面,而且放在狱门疆里面的时候,他的状态看上去比在外面更好。”
“所以我原本是打算先下来的是谁就封印谁的,或者你们即使一起下来,有人最先符合封印条件的话,就最先封印那个人好了。”
“其实我最想封印的果然还是那个叫泽田的孩子,毕竟针对他的袭击计划执行后不久,小流就陷入了无意识状态,去负责接应无色的紫和须久那也都没能回来,当时我就意识到恐怕是他做了什么。”
“啊呀,别用那么凶恶的眼神看着我嘛,少年。我没打算对你的朋友做什么过分的事——技不如人输了较量也就算了,输掉以后再去败犬狂吠那也太难看了。”
“我虽然已经不在乎自身的格调了,但毕竟还是小流的盟臣,可不能给我的王丢脸呢。”
“我只是想用他来换取小流的自由罢了——你刚刚也听我说了吧?谁让羂索那家伙发现了小流的虚弱,想要趁机夺取他的身体呢?”
“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想到将小流的身体保管在狱门疆里这种主意了。”
“嗯?你问羂索他夺取异能者的身体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哪里实验过了,发现自己夺取异能者的身体以后,也能使用异能了?毕竟像他那样的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的吧?我其实早就劝过小流,与那样的家伙合作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小流说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也已经长大啦,我这个老家伙也只是提出建议而已,最后做决定的果然还得是他这个王才行。”
“我是不会对他指手画脚的。那种老家伙最不讨年轻人喜欢了。”
“所幸小流很出色,即使是面对羂索那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也一次都没有落入过下风。”
“只可惜形势所迫,绿之氏族如今仍能自由行动的高级成员只剩下我一个,羂索那家伙最开始完全联系不上——不,直到现在其实我也联系不上他,都是他单方面来找我。”
“正因为是这样,我才能察觉到了他对小流身体的觊觎。”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我可能护不住小流,无奈之下只得铤而走险、出此下策。”
“我不期望能得到你们的理解,毕竟我们从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和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得到认可,而只是想让你在狱门疆里能有点事情可以思考——虽然不知道在里面的时候你还能不能保有理性。”
“自爆秘密吗?倒也不算。就算我不说,你们迟早也会知道这些事的,更何况真正的秘密我一个字都没有透露——那可是除了你和天元大人之外我手上握有的最重要的筹码,只有你和天元大人都无法为我换来理想中的结果,我才会考虑到用它来作为交换条件。”
“再见了,五条家的神子。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我都能得偿所愿。”】
“——见鬼的得偿所愿!”
五条悟做了个“yue——”的动作。
“冷酷也冷酷不到底,善良也摸不到善良的最低底线,这是哪里来的不上不下的半吊子啊?”
一想到他堂堂五条大爷竟然会被这种人算计,一个不小心被封印进了狱门疆,而且还害得他被两个朋友一起阴阳怪气,五条悟就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凝滞着迟迟难以散去。
阿纲和夏油杰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五条悟的情绪上。
“你是说,比水流也在狱门疆里?”
夏油杰瞪大眼睛,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吐”出五条悟以后,就安安静静躺在几人脚边的狱门疆。
这东西看久了非常让人掉SAN,上面的眼睛偶尔和人对上视线的时候还会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瞧,可以说画风非常猎奇了。
五条悟耸肩:
“是那个大叔自己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他本人清楚。”
“我觉得他没那个必要说谎。”同样注视着狱门疆的阿纲抬手摸着下巴,“比水流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不能完全确保他的安全,磐舟天鸡一定不会选择单独行动。”
而就像他对五条悟说的那样,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比被他亲自保管着的狱门疆内部对磐舟天鸡来说更安全的呢?
没有了。
“那么问题来了。”
在场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将目光对准了安静躺在那里的狱门疆——
为什么在他们打开狱门疆的时候,比水流没跟着一起被放出来?
☆、第238章 第 238 章
第二百三十八章、“他心里有我!”
“……等等。”
五条悟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
在场的四个人?
他抬眼, 看向抱臂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一脸无聊的禅院甚尔。
“哇啊~~甚尔老师你也在啊?那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一直不出声?害人家吓了一跳~”
“……你是哪里来的女子高中生吗。”
禅院甚尔被他故作可爱的自称和矫揉造作的腔调恶心住了,露出了明显不适的表情。
“还有别叫我老师。我可不记得自己有收过你这样的弟子。”
“就要叫老师就要叫老师!”五条悟对着禅院甚尔吐舌头, 发出“略略略”的声音, “阿纲和杰都叫你老师,我不叫的话不是显得我被排挤了吗!”
那怎么行!
禅院甚尔:“…………”
男人额角蹦起一串青筋。
果然, 他和这个混蛋小崽子还是一样相处不来。
到底是哪个老糊涂先开始管这小崽子叫起神子来的?
哪家的神子是这个德性啊?!
别让人发笑了!
近几年来因为逐渐淡出里世界, 几乎快要从天与暴君变成天与奶爸的男人不爽地轻哼一声, 甩了甩手上在开启了狱门疆后就被自家倒霉弟子还回来的天逆鉾, 转身就朝着距离最近的一道拱形门走去:
“承蒙惠顾, 天逆鉾租借一次八千万——卡号问我那不肖弟子, 他会告诉你们的。”
不肖弟子什么的……
夏油杰苦笑。
“别把对悟的火气撒到我身上啊, 甚尔老师。”
他半真半假地抗议。
都什么时代了, 怎么还搞连坐那一套呢。
“谁让那是你的挚友。”绝对不是夏油杰的错觉,说到“挚友”这两个字的时候,禅院甚尔明显加重了语调,声音里甚至带着那么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厌屋及乌了。自己结的孽缘, 就给我自己好好受着,臭小子。”
禅院甚尔说到最后, 甚至停下脚步转回身, 对着自家“不肖弟子”露出了一个十足狰狞的笑容来。
夏油杰:“…………”
所以说老师你和悟到底为什么那么处不来啦!
明明悟每次邀请你一起切磋的时候都答应得那么痛快不是吗!
要说单纯是为了悟给的“劳务费”什么的他可不信。
因为在和悟战斗的时候,老师你明明是笑着的嘛……
这话夏油杰有胆子默默腹诽, 可没胆子当着禅院甚尔的面说出来——开玩笑!他家老师打人超疼的好吗!他是傻了才会在老师明显在气头的时候去触对方的霉头。
左右能让悟又把他家老师惹出这么大火气的,想想也无非就是那么几个理由,其中最可能的,就是他又对惠惠和师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想到这里夏油杰就忍不住想瞪某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些怪话。
虽然他很清楚自家挚友或许说那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抱着奇怪的意思, 但有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感觉很怪!
比如,“哇~~~惠惠好可爱!小孩子的脸原来这么软的吗?我都不知道!好想把惠惠抢走哦!”
比如,“惠惠这么可爱不管怎么想都是来海姐的功劳吧?因为那个甚尔老师的话,根本就是和可爱这个词绝缘的好吗!不,这个谁也别想和我争论!我见过少年时代的甚尔老师,根本一——点——都不可爱!果然还是因为有来海姐这么可爱的女性提供可爱基因进行中和,惠惠才会成为这么可爱的样子吧!所以结论也就是——来海姐超级无敌可爱的!”
——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夏油杰都已经没有勇气继续回想当初五条悟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自家老师那陡然凶险起来的脸色了。
他知道悟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一定要说的话他的确有故意挑衅老师的成分。
不过五某人或许自认为自己的挑衅点在于说他家老师不可爱,可其实在甚尔老师看来,最不可原谅的地方在于,这家伙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他老婆可爱!
虽然来海姐的确是位不可多得的优秀女性,为人也的确非常可爱。
可问题在于,怎么能当着老师的面用五条悟之前用的那种方式来对来海姐的可爱进行赞美呢!
——说话方式错误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但另一方面,夏油杰其实也不太确定五条悟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悟那家伙的话,感觉他是无心的和是有心的可能各占百分之五十,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让人意外。
难怪甚尔老师对阿纲接受良好,或者不如说包括他这个亲弟子在内的他们三个人里,甚尔老师对阿纲的好感度大概才是最高的,但是对于悟,却总是话说不到两句两个人就开始约架。
虽然夏油杰觉得这也是他们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之一,但是果然,这两个人天生就是合不来吧?
看看大步流星走向拱形门的自家老师的背影,又看看一脸无辜的白毛挚友,觉得自己才是真无辜的夏油·夹心饼干·杰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肘狠狠朝挚友拐去。
——当然,意料之中被挡了个正着。
“你干嘛总是挑衅老师。”夏油杰收回手,压低声音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是挑衅呢,”五条悟故作可爱地伸出两根食指,戳在自己脸颊两边,“明明是合理抗议!”
夏油杰:“…………”
夏油杰都不想理他。
“再不收敛一点的话,下次你再被人封印,说不定老师都不肯借天逆鉾来给你解封了。”
他恐吓某人。
五条悟笑容越发可爱:
“不可能的啦~我刚刚看过一眼时间,现在距离我被那个卑鄙无耻的MADAO大叔算计封印过去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就算你和阿纲干掉那个大叔易如反掌,至少也需要个几分钟吧?”
夏油杰:“……确实也就几分钟。”
毕竟谁能想到阿纲解决问题的方式那么简单粗暴呢?
他们和磐舟天鸡从打照面到听对方独白到最后阿纲以那样一种方式出其不意将对方制服,最多也就是十分钟的事。
“对吧~”五条悟发现自己猜中了真相,愈发显得得意洋洋起来,“阿纲之前有说,甚尔老师为了让他顺利赶来和我们会合,将他们途中偶遇的高专留守术师和侵入者一起引走了。就算他再怎么身手了得,这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即便如此,禅院甚尔接到他们这边的传信,得知需要天逆鉾来解除狱门疆的封印,也还是在短短十几分钟里一路穿过重重阻碍赶到了这里。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甚尔老师心里有我!”
五条悟超级自信地对挚友比出一根拇指。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我、想早一点救我脱困,甚尔老师怎么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甩掉麻烦,一路长驱直入,进入到薨星宫本殿的?”
夏油杰:“…………”
“yue——!”
他忍不住发出了和自家老师同样的作呕声。
“什么嘛,杰你这个让人失望的反应。”
五条悟不满道。
“请对我和甚尔老师之间的深厚情谊表现出该有的羡慕和向往好吗!”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同时,五条悟头微微一偏,躲过了从远处飞射而来、直奔自己面门的天逆鉾。
“干嘛啦甚尔老师,多危险啊!你不会忘了天逆鉾能强行中止术式了吧?万一伤到了我可爱的脸,来海姐和惠惠都会心疼的!”
他笑嘻嘻,看上去就很不认真地假模假样抗议。
“很敢说嘛,小子。”
去而复返的禅院甚尔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比之前给夏油杰的不知道狰狞多少倍的笑容。
“既然你这么想挨揍,那我现在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他已然身如闪电,几乎眨眼之间便到了五条悟面前——
……
……
阿纲抱着膝盖,和夏油杰两个做乖巧状缩在墙边,看着将薨星宫本殿那片壮观的建筑群当做了战场,时不时随着两人的出手而砸塌大片大片的建筑,或者轰倒几扇远处的联通着拱形门的墙壁的五条悟和禅院甚尔,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小声发问:
“放任他们两个在这里大打出手真的不要紧吗?天元大人?”
这里可是你的居所耶!
你这位咒术界基石这么不要面子的吗?
身边的空气震动了一下,仿佛是天元在透过结界传来了一声轻笑。
“不要紧。”“她”声音里透着一股轻快,“我这里很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阿纲:“…………”
你的热闹我的热闹好像不一样~
……咳!
他可没有唱出声哦!
真的!
为了迅速转移走自己的注意,阿纲伸出手,将夏油杰在拉着自己避到角落的同时不忘顺手带过来的狱门疆在地上弹得滚了两滚:
“话说,我们之前不是在疑惑刚刚用天逆鉾和狱门疆·里打开后门,将悟从狱门疆中解放出来的时候,为什么同样被放在里面的比水流的身体没有跟着一起被放出来吗?”
为什么都还没开始讨论,四个人里的其中两个已经在那边大打出手了啊?
虽然说五条悟和禅院甚尔约架的场面阿纲一点都不陌生,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尤其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之前还想着早一点出去好应付高层安插在高专里的眼线,不让他们发现自己来过薨星宫见过天元。
结果现在……
讨论也没讨论成,走也没走成。
“我都要怀疑悟他是对面派来的卧底,专门拖我们后腿的了。”
阿纲虚起眼。
夏油杰失笑。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这个五条派还真是解散也罢。”
他玩笑道。
接着也将视线投向了被阿纲推着朝远离他们两个的方向滚出了一小段距离的狱门疆。
为什么比水流没跟着悟一起被放出来啊……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是分别被封印的,所以解封的时候,也要分两次解封才行?”
夏油杰猜测。
“有可能。”阿纲想了想,点了点头,“要想证实你的这个猜想是否成立也简单,等那边的甚尔老师和悟切磋完,我们把天逆鉾借过来再开一次门看看比水流会不会出现就知道了。”
“比起这个,我其实更在意磐舟天鸡之前说的话。”
夏油杰说。
“羂索盯上了比水流的身体?就算像磐舟天鸡说的那样,羂索真的已经经过实验,证实自己夺取了异能者的身体的话,也可以接手对方的能力。”
可……
为什么是比水流?
☆、第239章 第 239 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钓鱼和捅肾【bushi
“比水流的能力阿纲你之前说到过,在当今这个时代的确非常便利。”
夏油杰沉吟。
“可若说羂索想要夺取他的身体只是为了获取这个能力,又让人感觉它还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
毕竟一来羂索用着他现在虎杖香织的这个身份连孩子都生了,而且生完以后也没金蝉脱壳换一具身体,而是以母亲的身份一直在养育这个孩子,虽说不能指望像他这种人有没什么正常人的羞耻心,但能做到这种地步,说明他现在使用着的这具身体对他来说应该是有着即使如此也要维持下去的价值和意义,为了夺取绿之王的能力就要丢弃这样一具不惜付出如此代价也要维持下去的身体,多少让人感觉不太对劲。
一来,说到底刨除掉王权者所拥有的力量,比水流的能力本身也只是超越时代的黑客技术而已,羂索能拿它来做什么?监视监听全世界所有人的生活吗?
什么恶趣味偷窥狂啊!
“不,往最坏的方向考虑,说不定他可以使用这份力量随意更改世界各国的核.弹指令呢?”阿纲说。
夏油杰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以比水流的能力,能做到这种程度?!”
真的假的?!
“不清楚。”阿纲也只是猜测,“但杰你也说了,比水流的黑客技术是超越时代的,他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在他抵达那个‘限度’之前,我们也无从判断。”
“而且比起黑客能力本身,比水流有一样能力倒更像是会为羂索所觊觎。”
“是什么?”夏油杰问。
阿纲回答:“比水流能通过网络,赋予他人异能。”
夏油杰闻言先是不解,接着很快,他露出了万分愕然的神情:
“你是说,羂索或许是想利用这个能力,尝试着对普通人进行标记甚至直接赋予能力,将他们当作是普通人咒术师化或者咒灵化的试验品?!”
“虽然不清楚他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但比起之前那个更改核.弹指令的猜测,我觉得后面这种才更像是羂索会做的事。”
阿纲说道。
而且如果羂索觊觎的的确就是比水流能通过网络赋予人异能的这个能力的话,那如果真的让他得逞,事情或许会变得相当麻烦——比水流的这一能力是缺少必要限制的,就像理论上来讲,只要夏油杰愿意,他可以调服数量无上限的咒灵一样,同样地,只要比水流愿意,他一样也可以将异能随意赋予给网络上的任何一个人。
这种“无差别”“无限制”才是最可怕的。
想想原本K的故事里比水流通过网络建立“JUNGLE”组织,用赋予异能作为奖励,鼓动起的那一群无法无天的暴徒造成了多大的破坏吧。
如果这一次绿之王的芯子换成是羂索那种行事更加百无禁忌,搞出的骚操作比起原装比水流只会多不会少的家伙……
阿纲都不敢想到时候会被搞出多大的乱子。
严重一点,社会秩序整个崩盘也不是不可能。
“冷静点,阿纲,杰,你们两个都是。”
就在阿纲和夏油杰两个都被这个猜测惊
得不轻,双双面色凝重、皱眉沉思的时候,从阿纲领口的通讯器里,传来了黄金之王一如既往,平静而沉稳的声音。
“先不说如今绿之王就在我们手中,羂索的算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实现,就算他当真得到了绿之王的身体,发动术式将自己转移进绿之王的身体中,他也不可能拥有绿之王的能力。”
“……诶?”夏油杰和阿纲闻言都是一怔。
“老爹,这话怎么说?”阿纲问。
黄金之王答道:
“德累斯顿石板选择王权者的标准虽然从不固定,也完全没有规律可言,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石板对于王权者身份的认可不是针对王权者的肉.体,而是针对我们的精神,或者说,灵魂。”
“哪怕羂索占据了绿之王的身体,他的灵魂也依然是他自己,而不可能被术式转化为绿之王。”
并非王权者的灵魂即使进入了属于王权者的身体也得不到德累斯顿石板的认可,恐怕羂索进入绿之王身体的那一刻,就会因为失去王权者的身份而导致肉.身死亡——毕竟绿之王的身体早已经因为迦具都事件而变得破破烂烂,如今还能活着,都是因为有王权者的异能维持着心脏的活性。
失去了王权者的身份,这份维持身体活性的异能自然也会跟着失去,所以到时候别说继承能力了,羂索连绿之王的身体都不可能真正占据。
“这……”夏油杰和阿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跃跃欲试。
他们两个都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内心虽都有着各自的善良和坚持,但比水流显然不在他们认为自己应该善良以待的行列之内。
如果只是用比水流的身体就能算计到羂索,让他自投罗网、“我杀我自己”的话……
不得不说,那还挺让人心动的。
再说比水流也不一定就会因此而死。
羂索那家伙阿纲没记错的话,也是个使用反转术式的高手,说不定他在进入比水流的身体,发现自己无法像对待其他普通异能者那样夺取对方的能力,甚至生机因为异能的断绝也即将全部流逝的时候,为了先保住命会使用反转术式治疗好比水流的身体呢?
那样一来比水流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歪打正着(?),从此得到与常人无异的健康身体,不用再穿得像个被束缚的危险分子一样,平时只能瘫在轮椅上被人推来推去了。
“按你这么说,比水流他还占便宜了?”
插话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和禅院甚尔之间的打斗,用和阿纲、夏油杰两个同样的抱膝乖巧姿势坐在了两人身边的五条悟。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的?”夏油杰无语。
“从你和阿纲交换那个让人感觉非常坏坏的眼神开始。”五条悟笑嘻嘻,“不愧是你们两个,这主意打得可比我卑鄙多了。”
“算计反派BOSS的事怎么能叫卑鄙呢!”阿纲义正言辞,“这应该叫一石一鸟,一举两得,一箭双雕……——才对!”
“哇,阿纲你自己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卑鄙得这么光明正大是我没想到的。”五条悟夸张地惊叹。
阿纲面不改色:“我只是实话实说。人渣在我这里没有人权的。”
夏油杰举手:“赞同。跟人渣
讲什么道理?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还浪费感情。”
“哇~~好冷酷!人家好爱!”五条悟双手捏成拳状抵在下巴两边,故作可爱地对阿纲和夏油杰眨巴眨巴眼睛。
阿纲:“…………”
夏油杰:“…………”
两人沉默半秒。
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发出了同样的作呕声:
“yue——!”
“什么嘛!对人家的示爱就是这种反应吗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在排挤我?我要闹了!”
五条悟不满地嘟起嘴。
“我现在要说甚尔老师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阿纲面无表情。
“你是哪里来的女子高中生吗?”
少在那里装可爱了你这家伙!
“诶嘿~”五条悟才不管他,继续在那里故作可爱地眨眼,“谁让我刚刚从狱门疆里出来的时候你们两个是那种态度,甚尔老师拿着天逆鉾追着我揍你们还在旁边看戏的?”
来啊!互相伤害啊!
见证吧!这就是他们伟大的友情——
“——个屁啊!”夏油杰给了发癫的某人一肘子,“既然你和老师闹完了,就来好好讨论正经事。”
“怎么是闹呢,”五条悟抗议,“甚尔老师揍我的时候可是动了真格的,差一点点我就要被老师他捅肾了!真是的,中年男人的嫉妒心真可怕,自己肾不行就也看不得我们年轻人肾好,啧啧啧~~”
“……说什么胡话呢,臭小子,没打够的话我不介意继续奉陪。”
禅院甚尔的声音阴恻恻在旁边响起。
五条悟立刻摆出一张猫咪脸:
“哎呀=w=人家是开玩笑的啦!甚尔老师那么关心我,怎么舍得捅我肾啦!”
禅院甚尔:“…………”
这小子怎么做到几年如一日地欠揍的?
总归是和五条悟痛痛快快打了一场,彻底活动开了筋骨,禅院甚尔将手上的天逆鉾送回他养的那只能将物品收纳进自己身体的咒灵“丑宝”嘴里,无视了五条悟一脸“噫~~每次看到这个咒具收纳方式都让人感觉yueyue的~~”的欠揍表情,随口给出自己的建议:
“省省吧小鬼们,用绿之王的身体钓鱼的主意就别想了,你们以为经过今天,那个叫羂索的家伙还会上当吗?”
“诶?不会吗?”五条悟好奇地问。
禅院甚尔也没计较接话的是这个小混蛋。
他冷笑:
“磐舟天鸡说自己联系不上羂索,羂索却能找到他,这说明那家伙一定通过某种手段一直关注着磐舟天鸡的一举一动。”
这也不奇怪,毕竟羂索十分重视的狱门疆还在磐舟天鸡和比水流手里,他就算主动失踪,也不可能失去对这两人的关注。
如此一来磐舟天鸡混进高专的消息自然瞒不过羂索。
而他一去不回的消息也是同样。
“以你们之前说的那种磐舟天鸡对绿之王的重视程度,就算羂索不知道他将绿之王的身体放进了狱门疆随身携带,当磐舟天鸡疑似入侵高专失去联络,你们猜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有有关比水流身体的情报出现在羂索面前,他会不会相信?”
禅院甚尔嗤笑。
☆、第240章 第 240 章
第二百四十章、事了与将归
“羂索他为什么不信?”五条悟反问,“正是因为磐舟天鸡折在了潜入高专的行动里,比水流失去了最后的庇护者,他的身体才会因为没了保护,而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啊?”
这样的发展难道不是很合情合理顺理成章吗?
羂索干什么不信?
“首先少胡乱用你那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蹩脚黑话。”
禅院甚尔嘴角抽了抽。
还“折在”。这是哪来的半吊子□□小混混啊?
“其次,都说了以磐舟天鸡对绿之王的在意程度,合理推测下,他不可能不考虑到自己失手被擒的最坏情况下,该如何保证绿之王的身体不会因为失去自己的保护而暴露在外人眼中。”
按磐舟天鸡的说法,比水流和羂索之间的合作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即使这中间双方接触不多,三年的时间也足够让羂索摸清绿之氏族这几个人各自的性格,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如今磐舟天鸡甫一失手,后脚绿之王的消息就紧跟着流传出来,羂索就算是个傻子,也猜得出来这绝对是个陷阱了——虽然他或许未必会猜到这是独独针对他的。
“以你们的立场,的确希望那家伙是个傻子。”
禅院甚尔说道。
可问题是,羂索他能真是个傻子吗?
“切。没劲。”
见钓鱼无望,五条悟顿时兴致尽失,撇了撇嘴,没骨头似的靠坐在身后的墙壁上。
阿纲和夏油杰也都有点失望,但禅院甚尔说得没错,再加上他们本来也只是想想,算计得到羂索最好,算计不到也不至于十分气馁,所以很快心情就恢复了平静。
“就像老爹说的,比水流的身体现在在我们手里,羂索就算在他身上有再多算计,实现不了那也是白费。”
阿纲笑着戳戳五条悟头顶无精打采耷拉下来的白毛:
“悟你实在觉得无聊的话,不如就把狱门疆交给你保管?”
五条悟兴致缺缺:“不了,我对那东西没兴趣。”
他倒不是因为刚刚差点被狱门疆封印就对这东西有了心理阴影,而是单纯不打算做它的保管人而已。
白发少年眼珠转了转,明显不怀好意地提议:
“不如就把这玩意儿交给甚尔老师一起保管怎么样?反正狱门疆·里和天逆鉾都在甚尔老师他手里,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一样是放嘛~”
禅院甚尔闻言睨他一眼,却没有出声反对,直到阿纲和夏油杰同时将征询的目光对准他,才勾了勾唇角,笑容肆意:
“可以。得加钱。”
阿纲:“……没问题。”
有他家老爹在,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何况用钱就能买到天与暴君的承诺,这已经不是划算了,简直就是跳楼价大甩卖,不愿意花这份钱的才是真傻子。
通过阿纲领口的通讯设备,禅院甚尔很快和黄金之王谈好了价钱,从阿纲手里接过了狱门疆,随手塞进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丑宝嘴里。
五条悟见状欲言又止。
夏油杰十分有先见之明地一把捂住挚友那
张只要开口就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会祸从口出的抹蜜小嘴儿:
“悟,你闭嘴!”
五条悟:“…………”
被捂住嘴的人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夏油杰才不会被他演到。
他对斜眼扫过来的自家老师恭敬一笑:
“麻烦您了,甚尔老师。”
禅院甚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算是回应,接着一把拎起阿纲的衣领,在他一脸懵逼之中,直接将人拎着走向了旁边的拱形门出口:
“既然没有其他事,这小子我就先带走了。剩下的是你们咒术界自己的事,与我们这些外人无关。”
听着他自然而然地将自己与咒术界割裂开来,无论是结界另一头的天元还是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阿纲虽然也不想被禅院甚尔拎着衣领像拎只幼猫似的提来提去,但看着男人沉静的侧脸,他体(shi)贴(xiang)地选择了沉默,只匆匆对两个朋友招了招手,就被禅院甚尔拎着进了拱形门。
穿过长长的甬道,禅院甚尔来到被五条悟轰出一个破口的废弃升降机前,接着嗖嗖嗖几下,阿纲甚至都没来得及适应被自己用X-Burner轰出的那条通道中的黑暗,就已经被带着跳上了最上层的洞口,一刻不停地穿过茂密的丛林,朝着“密门”行去。
阿纲一路安静如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乖巧让禅院甚尔十分满意,原本后者其实有“放下阿纲让他跟在后面自己走”这个选项的,但直到回到停在高专外的黑色轿车里,禅院甚尔都没有放开揪在阿纲衣领上的手。
体验了一把幼猫待遇的阿纲出乎意料地对此适应良好——多亏服部叔为他准备的衣服质量一级棒,被拎了这么久也没狗血地布料撕裂不说,阿纲甚至也没觉得有哪里被勒到或者不舒服。
车里留守的两名非时院成员显然之前就接到了黄金之王的命令,阿纲和禅院甚尔回到车上才刚系好安全带,驾驶位上的薄荷就一脚油门,直接头也不回地将车往远离高专的公路另一头开去。
阿纲扭过头,看向此刻又变回了之前那副懒洋洋模样,单手支着下巴,侧头看向车窗外风景的禅院甚尔——
“甚尔老师……”
他欲言又止。
其实禅院甚尔根本不必答应帮忙保管狱门疆的。
虽然他在天元面前表现得十分不近人情,好像只是为了黄金之王给出的酬金才答应代为保管狱门疆,但无论是阿纲还是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很清楚禅院甚尔或许的确对黄金之王的巨额酬金十分感兴趣,但那并不是他接下这份或许会为自己带来不必要麻烦的委托的真正理由。
——此前都已经在逐步淡出里世界了,这个时候再被搅进这场明显有幕后黑手存在的未知漩涡之中,对禅院甚尔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要说钱的话,前些年他也从黄金之王这里接了不少委托了,有春野来海在身边,禅院甚尔根本没放纵自己沉溺在各种赌.博游戏里。
对他来说赛马也好赌场也罢,都只不过是偶尔会去逛一圈小赌怡情的消遣场所而已,他才不会在那种地方豪掷千金,将自己赚来的钱挥霍一空——他的钱是要拿来保证老婆生活无忧的,怎么可能浪费在这里。
虽说钱这东西永远不嫌多,但在付出与收益之间的比例不是那么成正比的时候,即使放弃大笔入账,也应该斩断可能惹来的麻烦才是。
但禅院甚尔还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地接受了夏油杰,或者说黄金之王的委托。
这当然是看在黄金之王这个或许是他在这世上唯一能称上一声“朋友”的人的面子上。
阿纲倒也不是矫情地想要道谢或者抒发点什么其他感情。
他只是想对禅院甚尔说——
“有什么麻烦事还请随时联络我——你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禅院甚尔闻言哼笑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阿纲分明看到,映在车窗上的男人的嘴角,那一瞬间微微上扬,显然——对方是笑着的。
这样就行了。
阿纲愉快地想。
……
……
因为要参与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薨星宫潜入计划,阿纲到底还是错过了铃木财团六十周年海上纪念派对,也同样错过了自家小伙伴和怪盗基德之间的后半场对决。
虽然事后他家小伙伴有巨细无遗地跟他讲述这场对决的全部细节,还气鼓鼓地咒骂了那个“竟然敢骗我说小兰没穿衣服躺在游轮救生艇里!那个混蛋!”的混蛋怪盗,不过看他的表情阿纲就知道,这一次对决小伙伴分明就是乐在其中,甚至有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感。
果然不愧是宿敌啊……
阿纲边小口小口喝着果汁,边从回忆中收回思绪,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翻着资料的诸伏景光。
从迦具都事件后便失去踪迹,此前一直被怀疑已经牺牲在那场灾难中的前任灰之王的突然现身,绿之王身体的被“回收”……
虽然这些情报在绿之王行动受限的现在,已经可以通过网络进行传递,但作风比较老派的黄金氏族还是整理出了一份书面文件,通过阿纲之手,转交给了供职于的诸伏景光。
“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等下回到屯所就会将这件事上报给室长。”
看完文件的诸伏景光长长舒了口气,因为阿纲带来的好消息,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虽然网络上的情报破解工作还是进行得十分艰难,但线下的侦查工作最近倒是有了不小的进展。”
他对阿纲说起联合行动小组最近取得的战绩。
“调查人员锁定了几家行迹可疑的研究所,准备万全的话,最近就会开始逐家进行更进一步的潜入调查。”
如果事情发展顺利,说不定能一举找出研制出将工藤新一变小的那种药物的黑衣组织秘密研究所——当然,前提是进展顺利的话。
毕竟联合行动小组对于可疑研究所的排查也只是经过一定条件的初步筛选而已,说不定会出现判断错误,最后证实那只是普通的研究所,或者的确有问题,但幕后主使并非黑衣组织的情况。
“总之就算是多方联合行动,一来有保密上的考量,二来这种排查行动耗时耗力,取得现在这样的成果已经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了,所以希望纲吉君你和工藤君能做好这一次的行动最终可能会无功而返的心理准备。”
诸伏景光说道。
见阿纲闻言微微颔首,表示理解,诸伏景光露出一个笑容: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分享给纲吉君你。”
“——公安那边传信,zero……零他,就快要回到日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