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净说些闲话。

    直到言居琅按捺不住,来找陆听澜。

    “师兄与泰王殿下倒是相谈甚欢,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言居琅问。

    陆听澜没有隐瞒,“在说天衍阁,天师们有经世致用之才,有他们相助,魏国想必能很快渡过难关。”

    言居琅忍不住挑眉,他可不希望魏国这么快渡过难关,“魏国经此一难,怕是要休养好些时候了。”

    燕度目光如炬,视线掠过言居琅,淡淡道,“是要休养,这不是正好来请郢国相助了吗?天师们助我带来消息传与你们陛下,等预言应验,想必你们陛下就能答应相助了。”

    这倒是言居琅所不知道的,他离开朝堂、离开郢国太久,已经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参与进这些事情当中了。

    言居琅将此事放在心里,打算晚些时候再去打探,当下却是转移起了话题。“也不知雁兄现在到了魏国没有?”

    ……

    泠弦子坐镇魏国都城,统领弟子分发入州府县城,带去大量的医士和禁军,救灾重建,忙得不停。

    他自己则是驻于皇城,日夜观察星象,卜算天意,除了坐镇中心,宽慰皇帝之外,也是为了等雁景惟过来,免得去了地方上,一来一回耽误时间。

    魏国百姓受难,他心有急切,但这件事在另一件事面前,还是显得微不足道了一点。

    天幕一旦出现缺口,不说这些弱小的凡人,就是仙人也难逃一死。

    而这世上唯一得了天道青眼的那人,还不知在哪处晃荡,时隔几月,都还没过来。

    若雁景惟再不出现,他就要亲自去找了。

    泠弦子每日都这样想,但也从没见他真的离开过魏国都城一日。

    就在他耐心告罄之时,雁景惟到了。

    时隔多年,雁景惟已经成长为少年,而泠弦子还如多年前一般,白发青颜,仙风道骨依旧。

    泠弦子见雁景惟生得高大俊秀,感慨天道果然不会看错人。

    泠弦子:“我以为你会早些来。”

    雁景惟:“沿途经过晋国遇到旱灾,耽搁了一些时日。”闭口不谈其他。

    泠弦子欣慰于他的善心,原先的不满顿时散去,“此前给你传信,不好说的太明白,现如今你到了跟前,我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是上天,又有了什么新的指示吗?”雁景惟问。

    泠弦子悠悠叹气,将天幕即将出现缺口的消息透露出来。

    雁景惟脸上出现片刻的失真,“仙师说的……可是真的?”

    “此事干系重大,我同阁主日日推演卜算,确定推出只有一条死路,这才敢断言。”泠弦子在第一次卜算出这种结果的时候,也是不敢置信。

    甚至他只是日行一卦,相当于每天和天道打个招呼,问问有什么新的指示,以往他这样的招呼都不会得到回应,但那一日却得到了回应。

    泠弦子起先还以为是自己走火入魔,生了魔障,去找阁主并其他几位星宿,卜算过后,几乎人人都得到了这份天意,才不得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天意若要亡,他们也无可奈何。

    雁景惟心脏微麻,但很快想到其他关窍,“仙师传我来,是不是我能做些什么?”

    他幼年时,在天命一说刚出现的时候,母亲便抚着他的脑袋,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词。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天道不会无缘无故让人背负上天意,祂定然有让人不可违背的使命。

    雁景惟想了一下自己几乎抵不了什么作用的修为,沉默了。难道他身上也有类似天生剑骨这样的东西,可以抽出来用来补天吗?

    他一向冷静自持,此刻也不免被这个消息震晕了脑袋,思绪乱了起来。

    好在泠弦子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去发散,很快便开口。

    “天无绝人之路,天道在给出指示之后,又给了我们一道提示。”泠弦子道,“这道提示与天衍阁建立之初的那道预言有关。”

    “一刀一剑,劈除天障?”雁景惟答。

    泠弦子点头,这则预言传世已久,久远到几乎人尽皆知,却无人记得这则预言也是出自天衍阁,且是天衍阁开宗祖师所留下的。

    “若非天命指引,我也想不起这件事,此次叫你来,便是想借你,来卜算一下天命第二人的所在。”

    雁景惟不期然想到了言居琅。

    外界的传言他都有听说,他们说言居琅身负真龙之气,又是这一代最显眼的剑修,与他年龄修为天赋都相当,极有可能就是预言中的剑修。

    但他又想到陆听澜。天生剑骨才是剑修的根本,真龙之气与剑,有半点干系吗?

    陆听澜已经放弃了,雁景惟想到。

    他拱手,“但凭仙师吩咐。”

    泠弦子先是道不急,“我还要做道场起阵,事关天命,不能随便起卦。”

    雁景惟明了,便在泠弦子附近住下,等着起卦的那一日。

    再说回陆听澜。

    从宴席上离开,言居琅鱼燕度顶多算是打了个照面,倒是陆听澜与燕度称得上相谈甚欢。

    言居琅有些吃味,他倒也不是喜欢陆听澜,但私心里认为陆听澜对他有意,便不能对其他人太过亲近。再者,他是想让陆听澜留在郢国效命的,和魏国人相谈甚欢算怎么回事?

    言居琅故意道,“师兄与泰王聊得开心,我忽然过来,可有扫了师兄的兴?”

    陆听澜也装,“怎么会,我与他不过偶然碰见说上两句,正愁接不上话,正好你来了,我才得以脱身。”

    “没有就好,我还当扰了师兄与泰王。”言居琅眉眼间重新带上笑。

    陆听澜‘腼腆’一笑,“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陆听澜清楚的看到言居琅脸皮抖了两下,又很快恢复了自然。他这下是真的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