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她听见了,还记住了,陈西阂是知道的。

    高姨娘是别人送陈西阂的,是从小当做瘦马养的,只是养到一半脸被毁了,后来辗转被带到京城,不知道为什么送给了她爹。

    其他姨娘骂她是狐媚子,净会勾搭人,让陈西阂对她另眼相看。

    或许还有隐情,但是陈西阂明显不会告诉她。

    如今对她这么说,意思很明显,告诉她男人喜欢的就是这一挂。

    也不晓得陈西阂受了多大的刺激,居然真的愿意让她成为这样的人,别不是被康熙威胁了吧。

    她了解他的,虽然会毫不犹豫将她打包送到康熙床榻上,却不会让她过这种近乎被糟蹋的日子。

    “谢谢爹。”

    陈晚意心里唾弃康熙,又玩儿脏的,脸上还是扬起笑。

    拿出自己准备的药给□□阂,郑重的说:“爹,这是女儿在太医院换的药,对精神好,若是伤口疼的厉害就吃几颗。”

    毕竟是伤到了内脏,治好了伤也是会一直隐隐作痛的,就像她的心脏一样。

    培元丹能够缓解疼痛带来的精神伤害,不至于会让身体的苦痛影响到精神。

    陈西阂什么也没说,收下便倒了一颗出来吃掉。

    “下个月再见女儿还给爹药,千万不要省着。”她想好了,今后要偷渡的药不少,得让陈西阂习惯她投喂的药,再说多吃吃太医院的药,倒时候她换的药起了作用也不会太明显。

    “好好好。”陈西阂见时间差不多了,将手里拿的烧鸭递过去,便叫她回去。

    陈晚意没有多说也没有犹豫,就是约好下次见的时候想吃的东西,转头便往宫内走。

    她没有回头,她知道陈西阂是会看着她一路的。

    康熙是他要忠的君,她是他倾尽余生爱的女儿,哪怕别人说他无后,说他各种不好,也会坚持让所有姨娘喝药断绝生育机会的陈西阂。

    也是她在这个时代的归属。

    华夏人就是这么奇怪,归属感和认同感,才是一切感情的基础。

    回到院子里不久,吉祥如意随后也回来了,二人都带回来一些吃的,只是吉祥看起来并不开心,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她和如意都没有问,总归是家里的事,这样的事不适合并不是十分熟悉的她们开口询问。

    家里给的东西是珍贵的,只分享了一小部分,剩下的便是自己吃的。

    陈晚意想,明天康熙应该会进行下一步了。

    吃到好久没吃过的熟悉的烤鸭,陈晚意睡着了都在笑,系统想她可真容易满足,然后照例计算奖励消除病痛的时间。

    一大早陈晚意就起床了,但是她很享受躺在床上的舒适感,直到奖励时间结束才起床。

    洗漱之后她看着梳妆台上被拆开的胭脂盒,想了一下要不要上个妆,最后还是决定维持原样。

    罗马不是一朝建成的,她的改变也不是这么轻易就有的。

    不过另外的改变是可以有的。

    知道吉祥或许是康熙的眼线,陈晚意将如意支开,拉着她好奇的问:“皇上最宠的是哪位娘娘?”

    就是这么直接,对于被教的矜持万分却没有树立三观的她来说,打直球就好。

    “皇上向来宠宜妃娘娘,只是近些年偏爱汉军旗的庶妃,最近乾清宫没进去什么人,多的倒是不太清楚了。”吉祥组织语言后这么回她。

    陈晚意想了想陈西阂给她普及的后宫信息。

    宜妃,明艳逼人,汉妃多数温柔小意,不过气质与满族贵女有很大区别。

    看来,菟丝花都是男人爱的啊,哪怕年轻时候不太爱,到了一定年纪也会喜欢,这就是掌控一个人的吸引力?

    汉家女在这个时候是娇弱的代表,性格软的格外突出。

    没想到啊,康熙这个时候就喜欢汉女,后期受宠的嫔妃全是汉女也就不是特别意外了。

    “其他庶妃不大清楚,宜妃娘娘是不拘小节的,也更比其他娘娘爱读杂书,皇上格外喜欢。”

    原本还对吉祥是康熙的眼线有点儿质疑,这句话一出就铁定是被康熙收买了。

    真行,不愧是康熙,玩脏的果然得看他。

    自己要教偏她,还派个人在身边瞎说,不把她养歪不罢休是吧。

    陈晚意听完沉思,吉祥也识趣的没有打扰,坐在一边喝茶。

    观察了陈晚意好一会儿,见她皱眉纠结好久,最后又松开眉头,似乎想通了。

    将她的反应都记在心里,如意也回来了。

    想通了一点儿的陈晚意对去乾清宫明显没有那么排斥,到了寝室里也不像之前那样低头,而是有意无意的看向练字的康熙。

    李德全照旧在床铺好后将人带出去,留下两人独处。

    陈晚意既然是做了想通一点的样子,在康熙停笔的时候把书一推,犹豫了一下便拿起来开始读。

    不像第一次读那般带着气,仿佛真的是在学习。

    从不自然到全心投入也不过五首诗的时间,陈晚意是很想看看,这本由康熙亲手抄录编写的诗集,后面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她,就被叫停了。

    “行了,回去吧。”不太自然的声音传入耳中。

    康熙什么时候停笔的她不知道,带着满脸潮红看向他的时候,就见他在擦手。

    手里的帕子不知道擦过多少次,就是没停下,也没有从书桌后走出来要睡觉的样子。

    该。

    陈晚意心里暗骂,眨眨眼,将书放下,福身便往外退去。

    晚上她又念了几首,一首比一首露骨,除了自然的羞涩,完全没有表露出别的。

    康熙看的疑惑,在她还往后翻的时候伸手按在书上。

    在烛火掩映间,抬头展出美人面,眼睛里满是疑惑。

    “都读懂了?”

    陈晚意咬咬唇,点头又摇头,“有些懂,有些不懂。”

    说完眼睛亮亮的,似乎要听康熙给她讲解。

    她一副将这里当成学堂的模样,让康熙差点儿气笑了。

    人的心是很难想象的,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兔子还是野狼。

    很明显,给她打开一扇窗户后,他看清楚了,里头是野狼,还是好学的野狼。

    “那说说看懂了什么。”收回书压在手下,端正坐在椅子上,让陈晚意有一瞬间被考校功课的错觉。

    想了想,捡着能说的说,务必将自己当成是被教歪的真正的小姑娘。

    “男女之事,阴阳调和,其中学问,难窥其一二。”

    抱着学习的心态,就不会觉得哪里不对了,至于三观的塑造,还得靠康熙自己努力呀。

    康熙点头,应该很满意她的反应,正好也是一把火,明天是任务最后一天,火也要烧起来才行。

    “看的不错。”对上她求知若渴的眼睛,康熙难得的没有继续下去,“今日便到这儿,回去吧。”

    陈晚意颇有些失望,还以为今晚任务就能成呢,康熙怎么不懂得把握机会呢!

    失望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也是第一次觉得娇娇软软的她有些超出意料之外,也更期待她被自己画上图案的样子。

    作为悦文无数的陈晚意,自然不会叫康熙失望。

    第二日来到乾清宫时,脸上满是期待,甚至不用李德全再说,直接将东西拿了便走进寝室。

    进去后快速的铺好床,便眼睛亮亮的看着康熙。

    而康熙呢,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条墨。

    陈晚意秒懂,走在桌边,伸手接墨的时候,被握住手腕,手心向上,墨条被放在手中。

    松开手的康熙看向她,似乎在疑惑怎么还不磨墨。

    伸手捏了捏手腕,仿佛炙热的温度还附着在上头。

    墨磨的不是很快,好一会儿才磨成能书写的浓度,康熙让开了些,让她站过去。

    被指挥着铺平宣纸,冰凉的镇纸压在上头,康熙还挑了一支稍细的笔,看起来是要让她写诗。

    “后头的诗想你也看不懂,今日教你些别的。”后背附上来宽厚的身躯,手也被握住,要不是笔上没有墨,她敢肯定刚铺好的纸会滴上墨点不能用了。

    耳朵边是她从进宫来听见康熙说话最温柔的声音,但她表示不服。

    只要给她看,她绝对能懂!她明明已经看懂了有一首诗是他自己个儿写的,不是从什么金瓶梅上抄的了。

    手被牵着蘸取了墨水,落到纸上才发现不是写字的。

    写字的笔尖要粗些,画画的笔更细,不过也不一定,万一是教她用瘦金体写呢。

    然而在确定落笔的位置时,她确定了,不是要教她写字。

    看人先看眼,画人也是如此,寥寥几笔勾勒出妩媚多情的双眼,含笑的嘴跃然纸上,直到勾勒出脸部轮廓,陈晚意才知道为什么这人眼熟了。

    可不眼熟么,就是她自己。

    在她以为康熙是要给她画像时,又在旁边画出了他。

    说是旁边也不正确,是在她肩膀靠上的位置,正如同他们现在的姿势。

    昨晚刚下完猛药,陈晚意不觉得他会这么老实,果不其然,衣角翻飞的模样画出一半后,饶是陈晚意也忍不住小脸通黄。

    康熙,不愧是你,文画双修,你了不起!

    但是再了不起,也不能画自己的小簧图啊,万一留存下来几百年后就是社死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