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新型网恋9

    晚上, 谢拂又重新把那些聊天截图看了一遍,毕竟是很长时间的聊天截图,并非全部完整, 但基本的前因后果, 起因经过高潮结果都有。

    从上面可以清晰地看见楚随安的心理活动。

    谢拂将它们看了又看。

    实际上,迄今为止,他都没明白楚随安到底是怎么会想到这种地步的。

    不过他也明白, 自己是因为知道一切, 所以才觉得想法和实际情况南辕北辙的楚随安不可思议。

    可在其他人看来,这个推理过程还是有几分逻辑在里面。

    他对着镜子里自己这张格外年轻的脸想, 这样似乎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 等以后他用这张脸出现在楚随安面前的时候, 对方应该不会排斥吧?

    时间匆匆消失,三个月后, 谢拂迎来了自己的高考, 而在不久后, 他成功受到了心怡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本省前三, 想上一所国内大学, 应当不会有学校会傻到拒绝。

    但是,013对一件事有些不解。

    “宿主, 为什么不直接以高考状元的身份入学?”

    它想,要是考个状元,出现在采访里, 如果有人看到, 对谢拂之后在群里身份曝光应该有光环加成。

    简而言之, 打脸效果好。

    要知道, 自从上次盗号事件后,虽然大家都没明着说,但群里依然有不少人认为谢拂的身份有问题,暗戳戳想继续看笑话。

    无论有没有恶意,他们想看别人热闹的想法总是不变的。

    而谢拂身上恰好有他们想要的,加上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谢拂又坚持不爆照,这件事便没个一锤定音的结果,猜测纷杂。

    但如果谢拂有个高考状元的身份,这巴掌甩过去的时候一定格外响亮。

    谢拂没想到013竟然还有这种想法。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不需要这样的光环,但有人需要。”

    他已经凭借时间和经验的外挂占了不少便宜,何必跟其他孩子争这么个光环。

    013恍然,虽然谢拂说得随意,它却从中感觉到一分不甚起眼的温柔。

    如果是一开始的宿主,顶多说个不稀罕。

    学业事情搞定,谢拂便向谢父谢母提出要全家搬去s市。

    谢父谢母正为谢拂考上s大高兴,打算一家人去餐馆里大吃一顿。

    还没来得及跟谢拂商量,便被谢拂告知这件事,一时有些懵逼。

    “这……你去读书,我跟你妈在老家就好,跟着你去不是拖累你吗?”

    谢父想得简单,儿子读书要去s市,他们去做什么?s市物价高房租高,他们这种情况还不一定能找到什么工作,就算找到,工作也不一定能维持生活,更别说给谢拂赚取大学学费,现在辞职去s市,就是拖累。

    他以为是儿子以前从来没出过省,对于要去陌生地方上学,心中害怕,便安慰道:“阿拂,别怕,等你开学,爸请假送你去学校,把你安顿好再回来,还有啊,等我买个二手智能机,咱们还能视频通话,到时候也能见面。”

    “等你放假还可以回家,或者我跟你妈去看你。”

    谢拂坐在谢父面前,“我说去s市不是暂住,而是定居。”

    他看着对方,“未来几年我不仅要在那里读书,将来还会在那里工作,生活,你们住在这儿,是以后就不想跟我生活了吗?”

    他的话很直接,现在走了,以后不会常回来,他们要是不跟着去,未来注定两地分居,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面。

    夫妻俩把儿子养这么大,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当然不想跟儿子一直分开。

    谢父原本以为谢拂上完学后会回本市找工作成家,可现在谢拂却说会在s市定居,原本丝毫没想过要跟着去s市的他们,顿时心里动摇了。

    “至于学费和生活,那边也能找工作,我自己赚钱,学费方面你们不用操心。”谢拂帮他们卸下包袱,谢父心中又被说动不少。

    当晚,夫妻俩一宿没睡。

    因为谢母是聋哑人,夫妻俩晚上商量也是用手语或者打字,哪怕这房子隔音很差,谢拂也没听到他们的商议内容。

    不过他觉得这应该没什么悬念。

    事实也确实如此,第二天一早,谢父便告诉谢拂,他们答应一起去s市。

    他们本来就是孤儿,除了这个小家,没什么牵挂,为了跟儿子在一起,就算离开这个熟悉的城市,辞去来之不易的稳定工作,他们也心甘情愿。

    接下来几天,卖东西的卖东西,辞职的辞职,一家人都在为搬家做准备。

    “老谢,你怎么就要辞职呢?是对我这儿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谢父工作的那家老板问。

    谢父在这儿干了许多年,跟老板也是老熟人,闻言咧嘴笑道:“哪里哪里,这不是孩子争气,考了s大吗,我跟他妈都不放心他,他也不放心我跟他妈,非要我们跟着一起去s市,我跟他妈哪儿能说不啊。”

    老板有些惊讶,“s大?那可是个好学校,你儿子聪明!”

    不仅聪明,还孝顺,去外省读书都不忘带着父母。

    老板啧啧两声,心中难免羡慕。

    “那你这是要享福了啊,苦尽甘来!”

    “都是孩子自己争气。”话虽如此,谢父却还是满脸笑容,自豪之心溢于言表。

    *

    毕竟是跨省,还挺远,想要带什么家当几乎不可能,因而他们除了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品外,也没带上什么。

    到了s市后,谢拂先带着他们在一家酒店住下,再找个合适的住处。

    夫妻俩到了陌生的城市,还没谢拂适应快,处处不习惯,便下意识听从谢拂的吩咐,安心待在酒店。

    谢拂花了两天找住处,里面家电家具自带,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位置离s大也不远。

    租金稍微贵一点,但谢拂担心谢父他们听了不安心,刻意少说了些,可就这少说的数字,也让谢父谢母坐立难安。

    直到谢拂帮他们找到工作。

    谢拂给他们找的工作和以前差不多,毕竟熟悉易上手。

    但这里工资要比他们原来在的城市高一点,夫妻俩还挺高兴。

    安顿好他们,谢拂又去看了一眼自己即将入学的学校。

    出来后并没有回家,他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一点。

    想了想,他敲了敲楚随安:【你在做什么?】

    随遇而安:【工作啊,怎么了?】

    工作,应该就在公司。

    拂尘:【不做什么,就问问。】

    楚随安却不觉得他只是随便问问,好歹认识一年,他深知谢拂这人有多惜字如金,没用的话基本不会说。

    主动找他这种事,一般也有目的。

    他想了没想通,便用小号戳了陶越的小号。

    经过之前的盗号事件,两人已经彻底对大号私聊有了心理阴影。

    一致决定开小号,小号可以随便聊,就算聊天内容曝光,不认识的人也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楚随安:【(图片)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陶越摸着下巴,【可能就是随便一问?】

    楚随安:【那你觉得他以前随便问过吗?】

    陶越:【……】还真没有,至少他没见过。

    陶越:【那他是不是又要送你什么东西的意思?】

    陶越:【问你在做什么,其实目的是问你在哪儿。】

    楚随安:【!!!!!】

    楚随安:【有道理!】

    谢拂仗着知道他的公司信息和地址,有时候会送他一些东西,楚随安没想到这一点,是因为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可除了这个可能,似乎也没别的可能了。

    至少它比谢拂只是随口一问这个可能靠谱。

    楚随安兴致勃勃问:【那你觉得他这会儿打算送我什么?】

    陶越:【……这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楚随安:【有没有可能是香水?说实话我特别喜欢他的香水,那瓶月色一直到现在都还舍不得用完,好想找他要配方,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好,你说我是不是可以暗示他一下,要他再送一瓶月色?】

    陶越:“…………”

    陶越悟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找他商量的,而只是需要一个工具人听众。

    楚随安:【你说我在哪天暗示他比较好?生日?距离我生日还有两个多月,也太久了,可他的生日我又不知道。】

    楚随安并不是没问过谢拂的生日,但是每每谢拂都说已经过了,这都一年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记性不好,谢拂愣是一次都没跟他说过。

    这让楚随安想给点祝福都没办法。

    不过对此楚随安心里也刻意往好了想,谢拂不告诉他,或许就是为了不让他乱花钱?或许是为了不想收重礼?

    反正不会是不想暴露信息不想告诉他。

    嗯,一定是这样。

    陶越:【你这么想知道,不如直接问他?】

    楚随安蠢蠢欲动。

    【这……合适吗?】

    陶越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惯着他明明想却假装矜持的臭毛病,【别装了,其实你本来就想问的吧?】

    楚随安:【好吧,我想。】

    陶越:【就是嘛,反正你俩好歹网恋一年,也不算陌生吧?问个问题算什么,他之前不还说你不是外人吗。】

    楚随安:【你说得对!】

    陶越满意地看着聊天页面。

    他就说,自己哪有那么差,他等着,等着谢拂的信息公布,自己猜错还误导人的冤屈一定能洗刷!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不是坑货!

    楚随安:【我现在就去问他问我在干嘛做什么。】

    陶越:“…………”

    啊喂,他是说这个吗?他明明是说直接问谢拂生日好吧?!

    还有,人家真要做什么,你以为你问了他就会告诉你吗?

    陶越怀疑恋爱中的兄弟智商略低。

    *

    切换大号。

    随遇而安:【你问我是想知道我在哪儿吗?是不是又有什么东西送我?不过最近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日子,是你生日到了吗?】

    但谢拂生日却送他礼物,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拂尘:【确实有东西送你。】

    楚随安没忍住露出一个笑容,办公室内没别人,也没人知道他在摸鱼的时候笑得单手撑住了脸颊。

    随遇而安:【你送了什么?可以提前剧透吗?】

    拂尘:【剧透就没惊喜了。】

    哦,看来还是惊喜。

    楚随安心情更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略苦的咖啡香在唇齿间蔓延,他虽然还坐在这里,心却已经飞往了公司门卫室,如果可以,他现在甚至想下去等着。

    但是,矜持,要矜持……

    要是太过急切,岂不是要被谢拂知道他内心饥渴了。

    迄今为止,楚随安都以为自己在谢拂面前的形象是比较正经的。

    当然,盗号事件除外。

    他已经自主将这件事从他的脑海中删除,并不是很想回忆起那个丢脸丢尽了的自己。

    从那之后,楚随安就没再在群里聊过天。

    倒是陶越自觉自己没错,没几天就理直气壮地出现,毫不在乎地继续跟其他人闲聊,只是面对别人的嘲笑和追问时坚决闭口不谈。

    天知道他盼着谢拂还他清白盼了多久。

    随遇而安:【就没有一点提示吗?】

    谢拂想了想,打字道:【活的。】

    楚随安:“……”

    这算是什么提醒?

    难道谢拂还给他寄了什么宠物不成?

    这么想着,楼下公司前台便给他打了电话,“楚总,楼下有人找您,您看是您下来,还是我们放他上去?”

    有人找?不是快递到了吗?

    楚随安表情莫名,以为楼下那人跟谢拂无关,“谁啊?我认识吗?”

    前台语气也莫名,“我们问了,那位先生说他姓谢。”

    楚随安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眼中神色惊疑不定。

    不是吧……?

    难道是谢拂来了?!

    “让他等着,我马上到!”说罢,楚随安迅挂断电话,快速出门进电梯下楼。

    本该请人上来,可他有些忍不住,想迫不及待亲眼见到来人。

    *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公司里陆续有人出来,有在公司食堂吃饭的,当然也有出去吃饭的。

    他们路过公司大堂时,视线不由被一个人吸引住。

    公司不小,员工不一定能把所有同事都认完,可他们依然能一眼看出,那人并非是公司员工。

    不为别的,实在是有些年轻了,这个年纪恐怕大学都没毕业。

    “那谁啊?”有人窃窃私语,离开的脚步都不由慢了下来。

    “不认识啊。应该是公司谁家亲戚吧?”

    “长得真帅!要是我再年轻几岁,一定追!”

    “哪用再年轻几岁,现在也可以追啊,姐弟恋不香吗?”

    楚随安下楼来,看到的便是陆续离开的同事,和逐渐空旷的大厅。

    他左右看了看,却都没看见一个符合谢拂条件的人。

    谢拂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手里还拿着没动静的手机。

    他随意一瞥,一眼便看见站在前台附近四处张望的人,眸光微顿。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模样,对于这场现实中的初见,谢拂依旧顿了顿。

    等他站起身,想往楚随安的方向走时,却见对方毫不犹豫地转身,背对着他问前台:“你们说有人找我?人呢?”

    前台比他更懵逼,视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同样停在原地的谢拂,哭笑不得道:“楚总,找您的人不是在这儿吗?”

    她的视线看着谢拂。

    楚随安转头看去,正对上谢拂的视线。

    一秒、两秒、三秒……

    谢拂刚往前走了两步。楚随安又将视线收了回去,看着前台问:“你们弄错了吧?”

    他哪儿认识的这人。

    前台:“……”

    “没错啊,这位就是找您的谢先生。”

    楚随安:“……”

    他重新转头看了看谢拂,依然只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年轻人的气息,跟所谓的又老又丑还自卑的谢拂没半毛钱关系。

    非要说的话,谢拂的儿子还有可能。

    不……不会吧?

    楚随安心里一个激灵,看着谢拂的目光都带上了些许惊悚!

    难道真是儿子?

    回想起曾经谢拂跟他说的并不年轻的话,竟觉得这种情况极有可能。

    楚随安心乱如麻。

    不能吧,谢拂没找来,反而他儿子先来了?

    不不,哪有人这么干的?除非对方是偷偷来的,可谢拂明明知道这回事,否则也不会跟他说有活物。

    谢拂会让一个跟他无关的人来找他吗?

    不可能。

    之前谢拂也没说过他有没有结过婚,有没有孩子,他一直认定没有,现在也更倾向于没有。

    所以对方极有可能是谢拂的弟弟。

    楚随安心绪复杂地朝谢拂走去。

    “你好,我就是楚随安,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拂微微歪头,想了想问:“没事不能找你吗?”

    就刚刚这人的表现,不难想象对方又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东西。

    谢拂也想知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楚随安笑容勉强,“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此前应该不认识?”

    谢拂点点头,“确实没见过,但是我想,你应该认识谢拂?”

    楚随安:“……”还真是跟谢拂有关!

    “嗯,我们认识,所以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吗?”

    谢拂点点头,漫不经心道:“我确实跟他有关,且关系匪浅。”

    他随意看着楚随安,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在他说关系匪浅时,楚随安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空白,随之而来的便是戒备和警惕。

    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谢拂:所以这人把他想成谁了?

    “你呢?见到我,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他态度坦荡又直接,让原本想先套话打太极的楚随安微微蹙眉。

    他看了眼四周,已经有同事时不时往他们这儿看几眼。

    “跟我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谢拂跟在他身后,进了附近一家餐厅。

    路上楚随安给谢拂发消息,问他来的人是谁,走在后面的谢拂看见了,没回,反而点开外卖软件,操作了一会儿。

    两人坐下后,服务生上来询问他们要点什么。

    楚随安没心情,只想快点跟这人说完,“我不……”

    “我看看菜单。”谢拂态度自然又随意,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

    他在菜单上点了几道菜,等服务生离开后,他才抬头看楚随安:“你不吃吗?”

    楚随安笑容勉强,“我不饿,你点就好。”

    “哦,看来你很想跟我聊天。”谢拂看着他,“你说吧,我听着。”

    楚随安:“……”

    谁家孩子这么爱拆台,还有,什么叫喜欢跟他聊天?不是他问自己有什么想说的吗?

    楚随安先问了一句,“冒昧问一下,你知道我跟谢拂的关系吗?”

    谢拂:“……知道,所以呢?”

    楚随安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谢拂并没有隐瞒他们在交往的事,做地下情人。

    有这一点,楚随安觉得底气足了,连笑容都格外有力量。

    “既然你知道,那我也不藏着掖着。”

    “虽然不知道你是他的哪位家人,但我跟他是情侣,且交往一年的事是既定事实。”网恋也是恋爱,楚随安说得理直气壮。

    “未来不出意外,应该会继续在一起,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同意和祝福。”当然,得不到也不影响他们,这话他就没说了。

    别看在网上面对谢拂时楚随安的形象逐渐跑偏,现实中的他,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个成熟稳重,彬彬有礼的成熟男人,连笑容都十分得体。

    如果在他面前的不是知道他本性的谢拂的话……

    谢拂:“…………”

    自己祝福自己,这感觉还挺微妙的。

    “哦……那如果我不能祝福呢?”

    楚随安不笑了,看向谢拂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对。

    “虽然我希望得到你们的祝福,但我想,就算没有,也不影响我们的感情。”

    话里隐隐的威胁并不明显,可谢拂还是听了出来。

    气氛霎时间有些僵硬,楚随安看似轻松随意,实则精神紧绷,警惕着谢拂的应对。

    反而是谢拂,不仅悠悠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还神色轻松,态度自然,仿佛这里是自己家。

    打破这种沉默的是一通来电铃声,电话里那头问:“请问是谢拂谢先生吗?您点的外卖到了。”

    谢拂看了一眼餐厅门口的方向,“谢谢,我在12号桌。”

    很快,服务生将一捧新鲜的玫瑰走过来,看着12桌的两位客人,一时有些迟疑,“请问,哪位是谢拂谢先生?”

    楚随安:“?”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谢拂出声道:“是我。”

    服务生将花放在他面前,“您好,您订的花到了。”

    谢拂:“谢谢。”

    服务生离开,可空气似乎比刚刚还要安静。

    谢拂看着对面表情空白的楚随安,将桌上的花推到对方面前。

    “来的突然,没有提前买,只能临时订了一束。”

    楚随安依旧没反应。

    谢拂却轻笑了一声,“虽然我不介意,但老天爷大概也不觉得自己祝福自己是什么正常操作。”

    “你觉得呢?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2章 新型网恋10

    香水公司附近的餐厅也比较有格调, 悠扬的音乐在四周轻响,窗边塑料绿植装饰被不知从何出吹来的风一吹,宛如活了一般, 轻轻摇摆抖动, 摇曳生姿。

    正午阳光正好,既不像下午的炙热,也比早晨的明艳。

    它透过玻璃浅浅洒在桌上、杯子上、人身上, 杯中的茶水被它照得泛起了金色, 楚随安那双眼睛也似乎泛着同款的浅金色光芒。

    桌上的玫瑰娇艳欲滴,芬芳馥郁, 然而楚随安明明已经清晰地闻到了那股香味, 却依然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幻觉。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谁能告诉他, 他刚刚……到底听到了什么?

    楚随安表情空白了很久, 久到谢拂一杯茶都喝完,久到桌上开始陆陆续续上菜, 久到……餐厅里的音乐都换了几首。

    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 似乎勉强唤醒了楚随安的些许理智。

    他动作缓慢又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露出一个可怜又可笑的笑容。

    “这位……谢先生?希望你不要开玩笑, 这个一点也不好笑……”

    谢拂表情平静, 看着他的目光依旧平淡如常,简简单单地回应道:“我没有开玩笑。”

    楚随安四周张望着, “摄像头呢?拍视频的人呢?别恶搞了,真的。”

    他像是自动忽略了谢拂的话,固执地认为四周有人偷偷拍视频或者直播什么的。

    “我已经看到你们了, 都出来, 别再玩了, 我跟你们说, 虽然不知道你们从哪儿知道我跟谢拂的事,但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还有,你们行动之前就没有调查清楚吗?不知道谢拂是个又老又丑的男人?想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啊。”

    楚随安边说边起身,似乎真要从周围抓个什么人出来,这一桌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注意,看向他们的目光并不少。

    楚随安只感觉手腕被一股力道拉住,明明还没走几步,明明对方还那么年轻,可就这力道,便已经让他寸步难行。

    “如果我没说错,你这是想落荒而逃?”

    谢拂的声音淡淡从身后传来。

    楚随安就跟踩了尾巴一般,着急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抓到你们搞恶作剧的证据!”

    “我说真的,别玩了,看在你姓谢的份儿上,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不能有下次。”楚随安强作镇定道。

    只是那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浅浅冒出,还有那飘忽不定的眼睛,看天看地看太阳,就是不看谢拂,仿佛谢拂是什么刺眼光源,看一眼就会被刺伤。

    谢拂没被他迷惑,直接道:“既然觉得是恶作剧,那为什么不坐下来?连证据都不想看,又或者……是不敢看?”

    楚随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终,他僵着脸重新坐下。

    有……有什么不敢的。

    他才要找到证据,告诉谢拂,让谢拂收拾这小子。

    如果他不是坐立难安,如果不是心如擂鼓,如果他不是浑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僵硬无比。

    或许……这说法会更可信。

    明明餐厅里的空调让室内温度一直都在一个让人感觉舒服的温度,可楚随安额头却不由自主地冒出汗珠,整张脸的颜色似乎也一变再变。

    红时比眼前的玫瑰更艳,白时比灯光更白。

    谢拂看着楚随安用纸巾擦着额头的汗水,体贴地将纸巾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别着急,还有很多。”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楚随安顿时憋不住心中的燥郁,“你……”

    谢拂勾了勾唇角,“其实,自证这回事很简单,你可以现在用微信给我发消息,看我回不回你。”

    楚随安被他看着,忍不住微微回避低头,“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他摸出手机,“我、我这就发!”

    他握着手机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打字发消息时也停不下来,简简单单几句话,他却硬是花了好几分钟。

    随着按下发送键,谢拂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滑动点开,看到了楚随安的消息。

    随遇而安:【有个小屁孩儿说他是你,太荒诞了,你快出来辟谣,还有,要把那小屁孩儿抓起来揍一顿!】

    谢拂看了看,随后将手机放下,扯了扯唇角道:“辟谣倒不需要,至于揍一顿,那是更不用想,我还没到厉害到能自己揍自己的地步。”

    楚随安:“………………”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谢拂手边的手机。

    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你、你是偷用了他的账号吧?我跟你说,偷偷用别人的账号不可取,要是他知道,一定会很生气……”楚随安越说声音越低,越说表情越僵,越说脸上的神情越不忍直视。

    谢拂却偏偏看着他,不仅看,还一直看着,看得楚随安更不敢抬头与之对视。

    谢拂漫不经心地从兜里摸出一张身份证,正面朝上,推向楚随安。

    “账号可以盗用,但我想,身份证造假还需要一定难度,如果我不想进警局,就不会为了一点恶作剧而做这种事。”

    “你可以看看。”

    楚随安视线定在那张小小的卡片上,半晌,他才伸出手,僵硬地、点一点,将那张薄薄的,小小的卡片往自己面前扒拉。

    直到看着上面清除地显示着谢拂两个字,而旁边的照片赫然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模样。

    楚随安喉咙干涩,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勉强开口,“这……是巧合吧?恰好同名?”

    他想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然而结果却是他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在谢拂的注视下,他的那些话终究还是没能继续说出来。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量眼前这人,似乎恨不得将对方剥皮拆骨,从里到外看个清楚明白。

    平心而论,谢拂长得很帅,是随便走在学校里,都会被不认识的人下意识喊校草的地步。

    除了帅,他还有自己的风格和气质,卓然于世,与众不同。

    这样的他,无论如何看,都跟又老又丑搭不上边。

    怎么可能呢……

    楚随安下意识在心里反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哪个跟他网恋了一年,且以各种理由不肯爆照的谢拂?

    楚随安抖着手端起杯子,狠狠灌下一大杯冷茶。

    “你宁愿接受一个又老又丑甚至有可能离过婚有儿子的男人,也不愿意接受一个年轻帅气聪明有前途的男人是谢拂?”谢拂似乎有些无法理解地看着他,满脸都写着几个字:君有疾否?

    楚随安很想厉声反驳,谁不喜欢年轻英俊有前途的人?他又不是傻子!

    然而他盯着谢拂,这话怎么都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心中的声音大声叫嚣着:是!没错!他就是宁愿接受一个又老又丑还可能离婚有儿子的男人是谢拂!

    回想过去,他都做了哪些事吧!

    什么怀疑对方长得一般,怀疑对方年纪很大,还怀疑对方那什么不行,不仅怀疑,还跟朋友侃侃而谈。

    这也就算了,要是谁也不知道,谢拂也丝毫不知道,他就厚着脸皮假装这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老天爷看不过去,直接安排盗号狗让他在朋友圈聊天群社死。

    还有刚刚……

    什么儿子……什么弟弟……什么希望你祝福……

    简直一想一脸血。

    他猜的那些要是真的也就算了顶多是个有趣的故事,可现在呢?

    如果眼前的人是谢拂,那他在过去的一年里,到底是用什么心态看着自己上蹿下跳闹出那些笑话的?

    不……不行了!

    不能再想下去!

    如果问楚随安,现在最想要什么,他一定会说要一艘宇宙飞船。

    地球已经容不下他了……

    偏偏内心崩溃的他还要勉强维持脸上的表情。

    “呵……呵……”

    他僵笑着,“那个……你也知道,有的人就是癖好特殊,你……你懂的!”

    谢拂淡淡看了他一眼,“是这样吗?”

    楚随安脸不要了,反正让他撑过这一回就好。

    谢拂却十分随意道:“没关系,你喜欢的话,我们在网上依然可以维持之前的人设。”

    楚随安:“……”

    谢拂:“但是现实中,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真实的模样。”

    楚随安:“……”

    “那什么……”他语气僵硬,低垂眉眼不敢看眼前人,“你、你应该,也不缺男朋友对吧?要不……要不你考虑考虑准备换一个?”

    他决定移民火星,接下来大概胜任不了男朋友这个角色了!

    谢拂:“……”

    谢拂:“不行,只有你可以。”

    楚随安:“惭愧,我其实没那么优秀,这样我压力真的很大。”

    谢拂:“哪里,在我眼里,你就是最优秀的。”

    楚随安:“我真的……”

    谢拂微微眯眼看着眼前人,扯了扯唇角轻描淡写道:“你要是敢跑,不出一天,楚总的光辉事迹就会伴随着各种证据出现在你公司网上,登上热搜。”

    楚随安坐立难安的屁股总算彻彻底底钉死在了椅子上。

    他面无表情,义正辞严道:“男朋友这个任务太艰巨了,只有我能胜任,谢……你千万一定千真万确要把它交给我!”

    谢拂眉眼微弯,唇边露出一抹罕见的愉悦弧度,“好说,你是我男朋友,当然听你的。”

    楚随安:“……”呵呵呵呵呵……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把眼前这人当成人间无害小天使,还因为私下猜测且牵连到对方这事而感到愧疚的?

    楚随安抹了把脸,十分乐意买个眼镜送给当时的自己。

    别把两百度不当近视,该配眼镜的时候还是得配眼镜,否则就会像他现在一样,遇见超出状况外的情况就抓瞎。

    不过谢拂的表现却也让楚随安渐渐缓和了尴尬和紧张,至少刚刚恨不能坐火箭逃离地球的状态已经脱离了。

    现在也就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想要逃离谢拂眼前……而已。

    饭菜全部上桌,谢拂也没再说什么,招呼还愣在座位上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楚随安,“吃饭,吃完了你还要上班。”

    上班?这种情况谁还有心情上班?

    楚随安都想请假了,可他的行程都是安排好的,今天下午也确实还有工作,不能耽误。

    他的手下意识开始按照谢拂的吩咐动作起来。

    拆筷子、盛饭、吃菜,整个动作僵硬中透着一种公式化,仿佛是他的身体自己动作,而他的大脑思维从来没参与一般。

    等到吃了好几口谢拂夹过来的菜,楚随安才仿佛接收到了外界的信号,开始有了反应。

    他抬眼看向谢拂。

    跟他的僵硬不自在比起来,谢拂的表现便像是在家里一样,一举一动自然而然,丝毫没不对的地方。

    也对,闹笑话的人是他,再次社死的人是他,关谢拂什么事,他当然可以神态自若,镇定如常。

    “这些菜不合胃口?”谢拂见他一动不动,抬眼问。

    楚随安慌忙低头,“没有没有……很好吃!”

    事实上,他只是机械化地投喂自己,根本没尝出什么味道。

    毕竟,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情吃饭?

    不对……

    楚随安悄咪咪看了看谢拂,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吃得还挺愉快。

    知道对方愉快原因的楚随安闭了闭眼,为了避免继续丢脸,他硬撑也要把今天给撑过去。

    身份证还在手边,楚随安看了一眼、两眼、三眼……直到一碗白米饭被他干吃完,他的视线都没能彻底从那张身份证上移开。

    谢拂……

    眼前这个人……

    谢拂……

    眼前这个人……

    楚随安的大脑通过这张身份证,终于彻底将这两个人连在一起,认定成一个人。

    脑海中对谢拂又老又丑的印象逐渐被眼前这个年轻帅气的年轻人给取代。

    想象从前的自己就是通过手机跟面前这人聊天,楚随安的老脸就忍不住发红。

    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他不会勾搭未成年了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楚随安纠结了许久,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冒昧问一下,你成年了吗?”

    谢拂:“……今年19。”

    那去年十八,楚随安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自己不刑。

    呸!

    19也还小好不好!

    楚随安心中暗暗唾弃自己,竟然会跟一个比他小18岁的小男生网恋,而且网恋一年都没发现对方有什么不对劲。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时间,楚随安又忍不住想到陶越之前给他发的有关于网恋年龄秘密的链接。

    心情复杂。

    不得不说,方向对了,结果却是南辕北辙。

    你以为他是年龄大到能当爹,实际上是你自己能当对方的爹。

    这……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楚随安不敢想,一想简直要抹泪。

    原本在想象中,面对谢拂应该是理直气壮,腰板挺直,毕竟除了他,还有谁愿意接手一个又老又丑的人呢?

    可事实却是从坐在谢拂面前后,他的头就很少抬起来过,简直跟要跟桌子长在一起似的。

    “二位先生好,今天是我们店的店庆,在店里吃饭的顾客都能得到一杯免费甜品。”

    服务生笑着端了两杯小份冰淇淋,分别摆放在两人面前,“二位慢用。”

    吃饭时间被迫拉长,楚随安不得不坐着继续吃,值得一提的是,他隐约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也被冰淇淋给冻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给忘了。

    他想了想,却还是没想起来,似乎挺重要,可每当他看一眼谢拂,便又觉得那一定没眼前这件荒唐事重要,便心安理得地放弃思考。

    午饭结束,虽然是谢拂点的菜,账单却是楚随安结的,谢拂没跟他争,只是在离开前,再次郑重地将那束从头到尾都没被楚随安碰过一下的花递给对方。

    “初次见面,冒昧前来,但今天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他看了看双手抱着花,没有空的楚随安,在对方没反应过来时,倾身吻了吻楚随安的唇角。

    淡淡的冷香从楚随安身上飘来,熟悉的香味令谢拂微微翘了下唇角。

    “男朋友你好,我是谢拂。”

    *

    晕乎乎抱着花回公司,楚随安收到了公司所有员工的注目礼。

    大家纷纷盯着他手里的玫瑰花,眼中是克制不住的诧异和疑惑。

    “有人送楚总花?”

    “还是红玫瑰?!”

    “这……楚总爱情焕发第二春了?”

    不怪有人这么说,大家虽然以前知道楚随安恋爱了,可这么久以来没见过对方所谓的对象,便以为两人分手了。

    如今看楚随安手里的花,以及对方整个人还在走神,似乎没从冲击中彻底清醒过来的模样,便以为他被人告白。

    “竟然还有人受得了他,还不止一个,这让我们这种单身狗情何以堪!”

    “别这么说,大家想想楚总现在的年纪,如果说这两段感情是用这十多年单身换来的,你们还要吗?”

    众人想了想,一致决定那还是算了吧。

    这么一来,他们也没那么嫉妒楚随安了。

    不过转而他们又纷纷八卦起来。

    “跟楚总告白是谁啊?这么敢迎难而上?”

    “不知道啊,中午确实有人来找他,可那还是个顶多在上大学的年轻男生,别看楚总年轻,俩人站一块儿还挺和谐,可楚总真实年龄都能当人家爹吗,楚总不至于这么没品吧。”

    虽然大家说得热闹,但也觉得不会是中午那个年轻人。

    正当他们对上司的新恋情讨论得热火朝天时,八卦的当事人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里都忘了放下那一捧玫瑰花。

    抱着它,似乎在抱着某个人,令他唇角渐渐有上升的趋势。

    打破这种氛围的是一阵手机铃声,又优美的音乐此时也成了恼人的存在。

    楚随安没好气接起来。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才有人出声:“给你发信息不回,还以为你沉浸在收到礼物的惊喜中无法自拔,特地打电话让你清醒一下。”

    陶越的声音还有些玩世不恭的感觉,事实显然并非是他说的那样,他只是单纯想八卦而已。

    而正好,楚随安这会儿也有一肚子话想跟人说,也顾不得谴责对方,兴奋地向陶越汇报了一个好消息。

    “我见到谢拂了。”

    哐当!电话里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随后是有人嘶的一声,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对方正在忍着疼痛。

    “什么?谢拂跟你爆照了?快发给我!”

    楚随安:“……不是爆照。”

    “那他是跟你视频了?!他长什么样?!”

    楚随安:“…………也不是视频。”

    不等陶越继续追问,楚随安便揭开谜底。

    “是他来找我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良久,半晌,楚随安才听到一阵激动的声音。

    “他来找你了!?”

    “对。”

    “现实中那种?”

    “没错。”

    “线下面基?!”

    “全对!”

    电话里传来陶越一道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所以……他送的礼物就是他自己?”

    “这一波可是够秀够惊喜的。”

    陶越:“我对他的印象要改观了。”

    楚随安正想说自己也特么改了个大观,便听见陶越问:“那他到底长什么样?多大年纪?之前说28岁大学教授到底是真的假的?我之前的猜测没错吧?!”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洗刷自己的冤屈了!

    然而楚随安的注意力却全在他前面的几句话上,并且随着那几句话传入耳中,被大脑清晰地分析过后,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在餐厅想了很久始终没想起来的事终于在脑子里清晰起来。

    现如今谢拂的新形象重新建立,并且越来越清晰。

    但是,谁能告诉他,这个形象跟一个28岁的大学教授有半毛钱关系?

    谢拂骗了他,骗了所有人,第一重骗他是28岁的大学老师,第二重骗他又老又丑,可就是这样一个骗子,刚刚差点让自己移民火星……

    楚随安只觉得胸口憋了一口老血,冲昏头脑的他根本没看还在那儿叫嚣的陶越,转而飞快发消息给谢拂。

    随遇而安:【。】

    拂尘:【?】

    回得还挺快。

    但楚随安半点也没消气。

    随遇而安:【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网恋对象是个28岁的大学老师,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啊,今儿是个误会吧,咱们都认错人了。】

    拂尘:【没有认错。】

    拂尘:【那也是我。】

    楚随安:“……”

    胸口憋闷,你特么直接说说那是你编的假身份都行,这是搞什么?难道还想给自己搞个双重人格?

    他刚想谴责,就看到对方又发了一条。

    拂尘:【不过是未来的我。】

    随遇而安:【…………】

    随遇而安:【你坐时光机穿回来了?】

    拂尘:【不是,那是我给自己定的未来目标。】

    拂尘:【让你提前跟十年后的我见见面而已。】

    随遇而安:【………………】

    楚随安捂心口绝倒,最后一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3章 新型网恋11

    回到家, 谢拂看了眼手机微信消息,发现楚随安的头像右上角标了个明晃晃、红通通的“34”,可见自己刚才那话把对方气得不轻。

    “歪理一套一套”、“满嘴谎话”这类标签大概在自己身上去不掉了。

    谢拂也不在乎, 反正目的达到, 至于为了达到目的而不得不做出的一点牺牲,还真没那么重要。

    家里没人,谢拂回到自己房间, 他低头单手回消息。

    拂尘:【下次再调一瓶香水给你。】

    随遇而安:【这是要我闭嘴的代价?】

    拂尘:【迟来的见面礼。】

    一束花太简单, 也不够特别,显然够不上礼物的规格。

    谢拂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 便先去了洗手间一趟, 洗了脸冲了澡换了衣服才重新出来。

    外面走一趟, 浑身是汗, 不洗不舒服。

    等他十多分钟后再次出来时,便看到了楚随安的回复。

    随遇而安:【礼物是一定会送我吗?不论发生什么?】

    谢拂挑眉, 却还是回道:【会, 不论发生什么。】

    此消息一发过去, 又是宛如石沉大海, 没有半点音信。

    谢拂等了一分钟, 几分钟,半小时, 终于再次给对方发了消息。

    拂尘:【?】

    回应他的是聊天消息旁的那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谢拂:“…………”

    “哈哈哈哈……”

    聆香总裁办公室里突然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路过的员工纷纷犹豫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进入。

    “楚总这是怎么了?”

    “以我从前的经验, 楚总应该没有羊癫疯的病史。”

    “听说过范进中举吗?瞧瞧, 这就是。”

    迟早乐死。

    *

    小小掰回一局的楚随安心情舒畅, 似乎一整天带给他的惊喜和冲击到现在才被他反应过来并且慢慢消化一般。

    他抱着手机仰倒在沙发里, 明明拉黑了对方,却还在悄咪咪翻看着从前的聊天信息。

    从头到尾,手机里有的所有记录,都被他翻了个遍。

    从前一些看不清的东西,此时倒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比如什么不爆照,绝无仅有,还有在盗号事件后,谢拂故意说自己又老又丑还自卑……

    这分明就是一句逗他玩的气话,他竟然还当了真……

    翻到最前面,楚随安忽然发现一件事,最开始在群里肯定谢拂身份的,好像是自己来着?

    要是没这回事,是不是也就没有后续的发酵?

    楚随安想了想,又觉得不会,群里那些人要是不知道谢拂的身份,一定会一直追根究底,除非……除非谢拂退群。

    退群……

    楚随安又回想当初,谢拂是不是真的想退群来着?

    当初的删人就是在为退群做准备,却因为他不得不暂停了计划?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证据显示,他却不由自主地觉得这才是真相。

    意识到事情发展到现在,与自己也有些许关系,略有一点心虚的楚随安又悄悄解除了拉黑状态。

    他就这么抱着手机看了又看,唇边的笑容几乎就没下去过,区别只在于唇角高低的区别。

    尴尬褪去,那些被尴尬压制住的欢喜才渐渐泛上心头,悄然在心湖中绽放。

    长久以来所期盼的面基,在今天这个简简单单,就在普普通通的日子实现了,晕晕乎乎的脑袋也似乎逐渐清明。

    那是谢拂。

    那就是谢拂。

    楚随安想象过很多谢拂的形象,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温文尔雅的国家园丁,优雅骂人不带脏字的刻薄老师……

    可当真人到了面前,他才知道那些猜测终究只是猜测。

    真正的谢拂是个年轻锐利的少年。

    是,哪怕他气质非凡,依然掩盖不了身体的少年感。

    他有少年的身体,青年的年龄,还有成熟的气质,有几分促狭,有几分认真。

    与他所想的任何模样都不同。

    可将真实的谢拂代入进聊天中的谢拂,却又无比契合,没有丝毫违和感。

    他的脑子告诉自己,哦,原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楚随安一直知道,网恋和现实的差距应该很大。

    然而他没想到会相差这么大。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人呢?】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会跟人吵起来了吧?】

    随遇而安:【我为什么要跟人吵起来?我跟谁吵了?】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汗,你终于出来了,还能有谁?不是谢拂吗?我担心他现实中货不对板,你一怒之下跟他吵起来。】

    随遇而安:【……】

    无语之情溢于言表,可陶越就像没察觉到似的,继续追问:【他到底怎么样啊?刚刚你丢下一句就跑了,让我活活等了半个小时,你知道这半个小时我是怎么过来的不?你要是还有良心,就赶紧给我讲讲今天的经过。】

    随遇而安:【(图片)】

    楚随安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青年微微垂头,手持勺子将一块冰淇淋送入口中。

    他没抬头,也没抬眸,没有任何一个视线跟镜头对上,镜头却将他全然捕捉其中,锋锐的眉眼,清隽的外表,还有举止间的优雅,一笔一划,一光一影都格外完美。

    图片发过去半晌,楚随安才得到陶越的回复。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哪里来的帅哥?你中午吃饭碰到的?】

    随遇而安:【是啊,中午碰到的。】

    陶越一看,顿觉完蛋。

    这人中午八成只顾着看帅哥,说不定早就把又老又丑还不行的网恋对象给抛到一边。

    楚随安这场不靠谱的网恋,终究还是要结束了吗?还是以这种无奈又可笑的方式结束的?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是我说,你跟人网恋对象见面,那就好好聊,哪有你这样一边跟网恋对象聊天吃饭,一边偷窥人家年轻英俊小帅哥的?】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虽然谢拂自身条件差了点,比不上照片里的哥们年轻帅气,但咱也是要有道德的对不对?你分手后再去追人家不行吗?】

    随遇而安:【…………】

    楚随安看着陶越的回复,心中有种微妙的感觉,难道这就是谢拂在跟他聊天时,看见他说的话时的心情吗?

    这就还……还挺无语的。

    他算是明白谢拂为什么时不时逗他,就连面基也还早刻意把他往沟里带了。

    教训是其次,主要多半还是想看看他到底能蠢到什么地步。

    随遇而安:【你再好好看看这拍照的方向位置。】

    陶越微微皱眉,心说这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还能看出一朵花来不成?

    然而当他视线再次落在那张照片上,脑子里想着楚随安说的方向位置,忽然,福至心灵。

    等等……他仔细看了看照片,终于发现哪里不对。

    这拍照的人,似乎就坐在照片里的人正对面?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这照片……谁拍的?】

    随遇而安:【你猜。】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跟帅哥一起吃饭的人?】

    随遇而安:【所以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手机里?你想到了吗?】

    陶越咽了咽口水,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蓝牙传错了?】

    随遇而安:【……你还能再离谱点吗?】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能,但也要你给我发展机会啊。】

    楚随安假装没看见这句话,他看着屏幕,很想将陶越那个家伙给吓一跳,就像他中午也被这么吓过一样。

    随遇而安:【比起蓝牙传错了,我觉得中午跟我一起吃饭的对象就是照片里的这个人,这种可能性更大一点,你觉得呢?】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你连一顿饭都没吃,就把人网恋对象给甩了?】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是我说,你这也太不厚道了。】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你这样,以后还能找到对象吗?】

    随遇而安:【………………】

    随遇而安:【脑子堵塞就用开塞露好好通通,别让智商每天都被迫离家出走。】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随遇而安:【我都几乎明示了,你的脑子就是拐不过弯来吗?】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能啊,可这不是太荒唐了吗?我的脑子不允许我那么去想。】

    随遇而安:【…………】

    随遇而安:【那就不好意思了,事实就是如此。】

    随遇而安:【你再不想承认它也不可能改变。】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所以……他真有儿子?】

    楚随安:“…………”

    他现在深切怀疑,自己会胡思乱想,纯粹是被这人给带的,跟他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否则怎么会连脑回路都一样一样的?

    冤,真是太冤了!

    随遇而安:【他是谢拂。】

    楚随安累了,他想过好多种在陶越面前揭开谢拂真面目的方式,有暗示型,有打脸型,还有全世界都知道了但他都不知道的耍人型。

    然而最终的最终,楚随安却只有简简单单的这四个字。

    他是谢拂。

    这个存在于两人聊天中一年,让他们制造了无数笑话的名字,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揭开了他的真面目。

    非流沙沟壑的苍老,而是青山绿水,蜿蜒妩媚。

    这条消息一发过去,对面沉默了好久。

    楚随安也等待了很久,而在这等待的过程中,他诡异感觉到了一种爽感,等待本来是种艰难的事,此时他却觉得这种感觉格外有趣味。

    有趣味的不是等待,而是期待。

    他期待看见陶越震惊茫然的模样,期待看见他连连说不信,最终却依然败在事实面前的狼狈。

    他遭受过的一切,也要让陶越遭受一遍,以报误导之仇。

    楚随安扬起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然而他没等到陶越的消息,而是接到了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陶越仿佛刚看完一部恐怖片,声音里都隐约有些颤抖。

    “老楚,不带你这样的,开玩笑也过头了,你不想帮我洗刷冤屈,也不至于用这种事来玩我吧?”

    楚随安心说你还冤屈,这世上就没清白人了。

    “我玩你干嘛?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看我笑话不算?”

    楚随安一噎,好吧,他是想看。

    但他也是用事实证明,那确实是笑话,而非自己制造好不好。

    “你不信啊?那我改天带你亲眼见见他,希望到时候你还能坚持不信。”

    陶越:“……”

    他觉得自己应该坚持不相信的,然而看楚随安这样坚定沉稳的态度,似乎对这件事如操胜券,这让他忍不住在心里打鼓。

    难道这是真的?

    不能吧?

    “我不信,他如果真是这样,干嘛藏着掖着?照片一甩出去,大把的小零愿意争抢。”

    “有人就是不在乎别人喜不喜欢又不是每个人都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楚随安忍不住反驳,“再说了,长成这样当然也要保护好自己的信息,网上的世界那么危险。”

    “那他对别人隐瞒就算了,对你隐瞒干什么?难道他连你都不信任?那这种对象完全没必要面基在现实中进一步发展。”不管是不是真的,承认不承认,上眼药总还是要上眼药的。

    楚随安噎住。

    他当然知道谢拂为什么隐瞒,因为那家伙一开始就在骗他,要是爆照,以他们当时的关系,说不定就分了。

    所以他就是把自己先骗进去,等火候到了才坦白,这时候人就跑不掉了。

    想着想着,楚随安原本已经发泄出去的那口气又忍不住憋了起来。

    嘴上却还道:“那会儿我们也没那么好,还有,要是告诉我,我也跟你一样被盗号怎么办?”

    陶越心头整个哽住,被盗号社死是他一生无法跨越的痛。

    “反正他就是在骗人,他不爆照就是为了隐瞒信息隐瞒年龄,我的猜测是对的!只是方向错了,毕竟我也从没想过,还有人可以把自己往老了说的!我是傻逼,那他也是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说罢,他恼羞成怒地挂断了电话。

    心头烦躁的陶越紧紧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照片里那个人的模样,心中仍是有些不信这人就是谢拂。

    正如他所说,世上哪有这种人?吃饱了没事儿干吧?

    他愤怒地点开照片,想从中挑谢拂的毛病。

    长得太白,整个一小白脸。

    表情冷淡,连笑都不会。

    男生吃甜食,女孩子都没他爱甜。

    穿得这么年轻,故意的,想勾搭年轻男人。

    总之全都是缺点!

    哼!

    另一边,楚随安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心中反思自己把这件事告诉陶越到底得到了什么好处?

    被陶越怼了一通自不必说,最主要的是,他刚刚还得忍着不爽在陶越面前帮谢拂骗他的事说话?!

    陶越没被虐到,反而他还憋了一肚子气。

    这可真是……好爽啊……

    楚随安笑容渐渐变态。

    *

    同在一所城市,且相距也不算太远,有了第一次见面,那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在得知谢拂是来s市上学后,楚随安才对谢拂的学业和生活有了些许了解。

    虽然谢拂之前说的什么提前让他看看十年后的他这种话十分扯淡。

    但在谢拂的描述中,这确实是事实。

    在他的计划中,十年后的谢拂,确实应该是谢拂口中的那副模样。

    这人说话还是真的。

    “你……你这么早就决定以后的发展道路,不会觉得太莽撞了吗?”

    不说大学好几年,进入社会,进入成年人的世界也还要很久,现在就确定未来做一辈子老师,真的不会后悔?

    谢拂推了推眼镜,看了他一眼,“我早就成年了,否则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男朋友。”

    楚随安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认真说话。”

    谢拂觉得自己说得很认真,“我的意思是,我选择未来的职业生涯,就跟选择你一样,认真且考虑周全,并非一时兴起,更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平光眼镜下的那双眼睛,仿佛看穿了一切,将楚随安的小心机和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楚随安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谁……谁不放心了?”

    他就是……随便想想罢了。

    楚随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还是我天生丽质,才能让你目不转睛。”

    谢拂:“……”你说是就是吧。

    他没说过去的一年里,他也只有楚随安一张照片的事实。

    身处同一处城市,陶越自然也正如楚随安所说,在他的介绍下,跟谢拂见过面。

    不论具体原因如何,不论从前发生的各种啼笑皆非的事,这次见面还是挺愉快的。

    或者说,离了网络,现实中的人总要比网上收敛些,哪怕陶越在心里把骗人给骂了个千八百遍,当着谢拂的面也是笑意盈盈,和气满满。

    似乎这时,他才终于相信,谢拂是真的。

    网上那个真的是骗人的,真实的他要比网上的人设和形象好无数倍,却也离谱无数倍。

    在见过谢拂一面后,陶越也想之前的楚随安一样,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群里那些人亲眼见到谢拂。

    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眼瞎,也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吃瘪!

    怀着这样的想法,陶越戳了群主,主动表露出今年还想办一次线下聚会的意思,地点最好还在s市。

    费用可以他全包。

    陶越怎么说也算是个小富二代,办个线下聚会而已,花不了多少钱。

    群主本来有些犹豫,去年就是在s市,今年怎么还在s市?

    可一听陶越请客,他便不好做决定了,于是他在群里艾特了全体成员,通知了这件事。

    群主:【所以,现在就看大家的意思,我发起一个投票,等晚上来统计同意的人数,如果人多,咱们就干。】

    【666葡萄哥大手笔,最近发财了?】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我每天都在发财。】

    【葡萄哥,我想喝几万一瓶的酒,你那儿有吗?】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你在想屁吃。】

    【哈哈哈哈葡萄哥说得对,楼上就是在想屁吃!】

    【话说回来,葡萄哥在的话,随大应该也会来吧?葡萄哥要不要提前剧透一下?】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你们来了就知道了。】

    【咦,看样子是真的会来,他跟拂尘已经分手了吗?现在想找下家?】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你人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葡萄哥今天脾气有点冲?】

    【回楼上,不是错觉,葡萄哥今儿估计是吃了炸药包,说一句炸一句。】

    呵呵,陶越一点也不生气,他现在就等着看这些人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想了想,他私戳了群里的一个人:【飞影,你要来线下聚会吗?我请你当摄影师,给大家拍摄视频留念,完了剪辑后发在群里,也能让那些没空来参加的人热闹热闹。】

    这哥们在现实中是个摄影师,技术还不错,工作一次价格也不菲。

    但陶越不在乎那点钱,他就想把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拍下来,以后成为群里永远的爆笑素材。

    飞影:【哥,咱们什么关系,我免费给您干都行啊!(脸红)】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他敢保证,这个干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我最近修身养性吃素了,不开荤。】

    飞影:【啊……那好吧,我最近涨价了,可不是以前的价格。】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你姓猪肉吗?】

    飞影:【你找猪肉拍去?】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行,他忍了。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涨价就涨价!我只有一个要求!要拍很多近景,尤其是怼脸那种。】

    飞影:【没问题!】

    一切准备就绪,陶越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躺在沙发上,尝了一口红酒。

    “爽!”

    正想着,楚随安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要办聚会?什么时候?先说好,我们可不一定能参加。”

    陶越:“……”

    正主不参加,他还打什么脸?!

    “为什么?我请客全免费啊!”

    “谁稀罕,再过半个月他就开学了,当然上学要紧。”

    “……”

    陶越猜中了一切,万万没想到败给了学习。

    三十好几早就忘了学习的陶越宛如中了好几刀。

    该死的男大学生!

    不行,他非要办成不可!

    “喂,拂哥,拂哥您好,拂哥早安,您吃了吗?我突然想起来,我这儿有些楚总的黑……有趣的故事,就是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听电话的谢拂抬眼扫了一眼面前的楚随安,后者抬头:“怎么了?”

    他摸了摸脸,难道是昨晚睡太晚,黑眼圈出来了?

    谢拂淡定地收回视线,“没什么。”

    “谁的电话?”

    “卖保险的。”

    “那怎么不挂断?”

    “我觉得他说得挺有意思,打算买一份。”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4章 新型网恋12

    开学时, 谢父和谢母都不太方便送他去学校,这个任务便落在了谢拂认识一年的“网友”头上。

    至少谢父谢母是这么认为的。

    楚随安也不太好意思跑人家面前说自己是人家儿子男朋友,作为比谢拂大十八岁, 一只脚已经迈入中年门槛的社会人, 把人家养得水灵灵的新鲜大学生拐回自己窝里,这种事他似乎也不怎么好意思跟别人炫耀。

    虽然他很想就是了。

    谢拂也暂时并未告诉这对父母,有些事, 还是慢慢潜移默化比突如其来更好。

    但他也并未刻意隐藏自己与楚随安的关系, 言谈举止都是很正常又自然的态度。

    s大开学的日子很热闹,谢拂在第一天便去了学校报道。

    楚随安开车送他。

    他自觉作为一个比谢拂大十多岁的成熟男人, 便处处想体现一下自己照顾对方的模样。

    “东西都带齐了吗?没带也没关系, 学校外面很多有卖的, 空手去都行。”

    “今天报名第一天, 也不知道你寝室的室友是不是也来了,咱们先买点零食水果, 等到了后跟他们分着吃。”

    “如果有人不好相处, 欺负你, 千万别忍着, 找我找辅导员, 虽然我觉得那种可能性很小,但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世界跟大多人不一样。”

    “在学校别太独, 跟同学们处好关系你能避免很多麻烦。”

    “还有……”

    谢拂转头看了他一眼,一个眼神,打断了楚随安的滔滔不绝。

    他动了动唇道:“楚总, 你好像弄错了自己的定位。”

    “虽然我爸妈赞同且感激你送我报名, 但……你是我男朋友, 而不是我爸妈。”

    楚随安:“…………”

    所以是嫌弃他啰嗦了吗?

    他、他也是第一次做人男朋友嘛。

    车子在校门口不远处的位置停下。

    楚随安却没有立即解开安全带下车, 而是转头倾身吻了下谢拂,“这样呢?”

    谢拂唇角微微上扬,算是肯定了他的行为。

    楚总终于get到了男朋友的行为准则,笑意减也减不下去,下车后,他见谢拂提着行李箱,便下意识想要帮对方,然而刚刚对谢拂伸出手,就收到了对方一个眼神,半空中的手下意识收了回来。

    他张望了一下四周,发现有家长陪同的学生的行李箱大多都是家长提的。

    行吧……

    但是谁规定男朋友不能帮忙提行李箱的?

    新生报名处人不少,轮到谢拂时,学生会的学姐学长抬眼一看,愣了一瞬,旋即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学弟哪个系的?一个人来报名吗?需不需要学姐学长们带你逛一逛学校?咱们学校还是挺大的,有人带着参观的话会更能迅速适应吗。”

    谢拂低头看了一眼桌面,视线落在那一堆待发的新生入学手册上,“有这个不就可以了吗?”

    学姐:“……”

    新生不仅长得帅声音好听,小脑袋瓜子也转得挺快。

    见忽悠不到人,他们也只能遗憾地递出一张报名表格,“欢迎学弟来s大,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们,相信一定有很多人很乐意帮你解决问题。”

    谢拂礼貌道谢后便拿着表格离开。

    “学校报名还真是十几年如一日,长得帅的就是受欢迎。”楚随安悄悄偷瞄了谢拂一眼,暗戳戳别有用心道,“想当初,也是有很多人问我各种信息的。”

    谢拂回想到陶越发给他的那些事,其中有一条似乎就是楚随安大学时被人问联系方式,被他以家里没电话为由,只给了一个邮箱地址,收到很多信后,他早忘了这一茬,东西在邮箱里落灰,等他想起来时,里面的信都快被塞满了,最早送的人都已经恋爱几个月了。

    无论这人再怎么受欢迎,在他自己的操作下,似乎都会与情爱两个字绝缘。

    到寝室后,有些意外的是里面已经先来了一个同学。

    对方长着一张娃娃脸,还有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在帮他整理床铺,见到谢拂和楚随安,热情招呼两人,“你们也是住在这儿的?来来认识一下,以后就是同学了,要互帮互助啊!”

    对方态度和善,谢拂和楚随安也不好冷脸,将自己买的零食也拿出来,气氛瞬间和谐。

    谢拂看了一眼自我代入成家长,似乎十分想帮他融入校园生活的楚随安,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

    “你们长得好像。”楚随安看着女人和那个娃娃脸男生说。

    女人咧嘴一笑,“大家都这么说。”

    她看着楚随安和谢拂,“您家儿子长得可真好,我看了都想养一个了。”

    哐当!

    苹果骤然落在地面,发出重重的声响,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成功带着满身灰尘在床脚安静停下。

    原本热闹的寝室似乎被这个苹果给封印,气氛骤然间似乎有些僵硬。

    娃娃脸和那个女人表情都有些懵逼,最终,还是女人最先打破沉默,她重新拿出一个苹果递到楚随安手心里,“没事,苹果还有啊,吃新的。”

    楚随安想笑着说一声谢谢,然而笑容僵在唇角,半晌都没将它融化。

    他握着手里的苹果,很希望它再掉一次,这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半晌后,他到底还是撑住了自己的表情,让它变得没有刚才那么僵硬。

    “我不是他爸,他也不是我儿子。”

    比起身份的错乱,他更介意的是错乱的原因。

    他真的……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早晨出门时,明明还觉得自己状态不错的楚随安,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此言一出,这下换女人尴尬了,她哈哈笑道:“不好意思误会你们了,大概是我觉得长得好看的人都像一家人吧。”

    说真的,谢拂和楚随安,样貌上确实隐隐有些许相似之处,不注意时看不见,可注意到后也忽略不了。

    这话好听,楚随安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觉得自己看上去还挺年轻的……”楚随安语气里带着几分只有谢拂才能听出来的委屈。

    谢拂收敛了唇边的浅笑,默不作声地将楚随安手里的苹果拿过来,削了皮再递给对方,像是安慰,也像哄人。

    楚随安:“……谢谢。”

    如果是平时的楚随安,必定会很高兴,可今天遭受打击的楚随安却下意识想到大孝子伺候老父亲,这口苹果就有些咬不下去了。

    可咬不下去的他似乎更像的,毕竟老父亲的牙口也不太好。

    女人失笑道:“是啊,我也下意识想你看起来可真年轻。”

    经过聊天,楚随安才明白,眼前这个看上去像是娃娃脸姐姐的女人竟然是他妈妈。

    女人出身乡下,结婚生孩子早,十八九岁就生了孩子,这个年龄差跟谢拂和楚随安也差不多,他们被误会还真一点问题也没有,

    楚随安死得不冤。

    因为这个插曲,楚随安也没了“送男朋友”报名上学的积极性,什么陪人逛校园,陪对方体验一天学校生活,他是半点兴趣也没有,就怕再跑个人出来说您和您儿子长得真好,颇有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他因为丢脸一路不敢看谢拂,自然也错过了谢拂那抹浅淡的笑意。

    谢拂握住他的手,“别想了,明天的聚会你不去选衣服?”

    还提聚会,楚随安现在是连去聚会打脸都不想了。

    “我怕他们也把我当你爹。”楚随安丧丧道。

    以见面后,谢拂还是第一天见到他这副模样,显然刚刚那个小插曲是真的伤了他的心。

    谢拂拉着他的手走出校门,“不想被误会还不简单,跟我来。”

    楚随安下意识看了眼周围人,发现大多数人并没有关注他们,少数人惊艳于他们的样貌,其中更少数人才注意到他们牵着的双手,眼中却也只是了然或者好奇的情绪。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十多分钟后,两人进了一家大型商场,谢拂带着楚随安走过各种服装店。

    “你想买什么衣服?不用吝惜钱,看上什么就去试。”楚随安看了眼谢拂,似乎这才想起来两人见面后只顾着约会,却忘了给对方置办衣服鞋包。

    男朋友这么小,自己当然要从物质和精神各种方面多多照顾。

    正好谢拂也并不见外,这显然是他们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不止我的,还有你的。”谢拂挑了几件衣服递给他,“进去试。”

    “我不缺新衣服。”楚随安想拒绝,他想给谢拂买,自己则没多少购物的兴趣。

    谢拂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楚随安:“……”

    好吧……

    在他的目光下,楚随安最终。默默接过了衣服往换衣间走。

    导购小姐姐看着他俩不由露出笑容,“二位兄弟感情真好!”

    明明没有门槛,楚随安进门的脚步却差点绊了一下。

    好吧,好歹是兄弟而不是父子了,他该满足的。

    但怎么感觉有些辛酸呢?

    看着他进去,谢拂才在架子上,挑选了一款颜色款式隐隐相合的衣服准备试试。

    进去前他转头对导购小姐姐说:“他不是我哥,是男朋友。”

    导购小姐姐:“……”

    所以这年头帅哥都流行内部消化了吗?

    *

    无论陶越有多想拍下群里那些人惊掉下巴的嘴脸,这件事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聚会并非是说发起就发起,说定在哪天就能定在哪天。

    要照顾所有人的档期,要让他们能抽出空,要照顾到他们的口味。

    时间地点还有人数统计都需要花时间。

    而之前决定聚会时,便距离谢拂上学就剩下半个月。

    陶越紧赶慢赶,多方调节,才最终把聚会的时间赶着尾巴定在了谢拂报名入学的第二天。

    再晚,就只能等谢拂军训后了。

    而陶越觉得军训那样的环境,被糟蹋过一番后,谢拂的出场大概就不如现在这样惊艳。

    得到交换报酬的谢拂自然也不会拒绝。

    一大早,楚随安便一扫昨天的颓丧,开车来接谢拂回家,兴致勃勃地把他们昨天买的各种衣服装饰穿戴整齐。

    看着镜子里的两人,楚随安也戴上一副跟谢拂差不离的眼镜,穿着打扮有八成像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只要出现在聚会里,不必多说,大家都会知道他们是恋人。

    这是一种无声的炫耀,问或者不问,都无法从他们是一对的念头中脱身。

    谢拂看了看楚随安唇角的笑容,提醒道:“收敛一点,不然就不那么像了。”

    楚随安当即收敛神色,“……我尽量。”

    笑容可以掩饰压制,可高兴的心情却压制不了。

    它像是心间的蜜,在不知不觉时,已经悄咪咪淌了满身满心。

    他转头看了一眼无论什么时候都格外淡定的谢拂,到底没忍住偏头倾身,吻住他的唇……

    “男朋友,染上我的味道会更像。”

    月色的香味,覆了二人满身。

    淡淡的凉月仿佛唯一见证他们的证明。

    月落满地。

    *

    陶越一早就到了定的位置,这是一间大包间,比起餐厅,这里更像酒会,各种甜点美酒应有尽有,没有大型圆形餐桌,有的只有一些休息区、舞蹈区、吧台、甜品区、桌球、还有点歌区。

    这里几乎将酒会舞厅酒吧ktv俱乐部囊括其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到场后,众人纷纷找到自己喜欢的地方或者熟悉的人攀谈起来。

    “葡萄哥?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这么多人你却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酒,是不是太惨了?”一个id在群里十分眼熟的人进来,一眼就看见了陶越。

    对方胸前的胸牌将身份表露无疑。

    “这里离门口近,作为东道主,我当然要亲自迎接你们进来。”陶越说得冠冕堂皇,正经的表情仿佛他当真是这么想的,没有半句假话。

    “葡萄哥,原来你不仅在网上热情,现实中也这么热情好客,上次错怪你了,还以为你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最爱八卦。”那人眼中忍不住浮现出些许感动。

    陶越:“……”

    他尴尬咧嘴,“对,没错,我就是这么热情的一个人。”

    拿着摄像机正在四处拍摄的飞影暗暗翻了个白眼。

    竟然还有这么眼瞎的人,他的摄像头都比他的眼睛看得清晰。

    到了上午十点,人来了大半,氛围也越来越热闹起来,人多的地方就免不了八卦,作为东道主的陶越也被拉入其中。

    “葡萄哥,空窗这么久了,你就没想过再找一个吗?”

    “就是,今天这么多人,大多都单身,真的一个感兴趣的都没有?”

    陶越还真不感兴趣,他今天不是来交友的,而是来打脸复仇的。

    想当初盗号社死的时候,群里这些家伙可一点也不客气,哼!

    他笑容热情道:“真不想,我还想再玩两年。”

    闻言,大家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葡萄哥还不想安定,真勇士,就不像我,想找个对象快想疯了,前些天工作出差,路上邂逅了一个外国帅哥,我倒是愿意,可惜他不愿意移民。”id叫梦中的婚礼的男人遗憾道。

    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你这样想,就算他想移民,也不一定能成功,这样有没有高兴点?”

    梦中的婚礼:“……”

    高兴……真的高兴极了呢。

    聊天到这话题上,便有人开始讨论群里的那些cp。

    “听说陈酿香浓和玫瑰下酒在一起了?真的假的?不是好几年都没追到吗?”

    “他俩就在那边休息区,你可以亲自去问啊。”

    “真的吧,我看到他们发的朋友圈了,还晒了戒指。”

    “啧啧,追了几年的人也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好羡慕!”

    “你确实该羡慕,我记得你跟玫瑰下酒是同时期进群的,且都追过陈酿吧?现在人家终成眷属,你是不是后悔当初没能一直坚持下去?”

    “呜呜呜……”

    “不行啊,就算坚持下去也不一定有用,我是知情人,据说陈酿香浓和玫瑰下酒在现实中有认识,接触很久,才在一起的,没这条件也根本追不上人。”

    “你一说这个我就想刚起来了,咱们群里好像还有一对据说也是现实中认识,而且在一起的?”

    “你说随遇而安和拂尘?他俩早锤过,现实中认识是假的,就只是网恋而已,现在都不知道有没有面基呢。”

    “你一说他俩我就……哈哈哈哈对不起我想起几个月前的盗号事件了,你们相册里应该都还有截图吧?”

    “……有。”

    “这辈子就指望他让我笑一笑了。”

    “那什么,如果我没记错,被盗号的是葡萄哥,葡萄哥就在这儿呢,收敛一点行不行?”

    陶越:“……”

    他扯了扯唇角,轻描淡写道:“没事儿,随便聊!”

    “葡萄哥大气!”

    “这才是真的勇士,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面对众人的夸赞,陶越皮笑肉不笑,笑吧笑吧,很快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对了葡萄哥,你跟随遇而安是朋友,那你知道他跟拂尘的进展吗?他们到底爆照没?”有人好奇问。

    “你们怎么还纠结爆照?就没有大胆一点的?比如我,葡萄哥,他们面基了吗?”

    “你怎么不问他们见家长了吗?”

    “万一他们没家长呢?”

    话题总算到了陶越最想要的部分,他脸上扬起一抹淡定的笑容。

    “他们啊……”

    “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一句话,顿时将房间里各个区的人都吸引了过来,一双双好奇八卦或者看好戏的眼睛纷纷盯着陶越,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个洞来。

    作为群里的最热八卦话题,随遇而安和拂尘一直蝉联,至今没输过,即便是刚进群的人也对此早有耳闻。

    “真的假的?拂尘不是骗子吗?他竟然敢面基?”

    “就是,你们不还说他又老又丑还不行来着?这种条件也有勇气面基?我佩服他的勇气。”

    “想象不出来,我见过随遇而安,除了年龄稍微大一点,没有其他缺点……哦,聊天不着调算一个,但无伤大雅,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跟一个那样条件的男人在一起。”

    “你都说了不着调,那些聊天未必就是真的,万一人家其实很优秀呢?”

    “不可能,真优秀为什么骗人?真优秀用得着隐瞒照片?真优秀的话早就爆照打脸了吧。”

    “我也倾向于拂尘有问题,但是具体是什么问题……你们问葡萄哥不就知道了吗?他都知道随遇而安和拂尘面基了,说不定自己都跟对方见过面,想来肯定知道什么内情。”

    众人的视线再次落在陶越身上。

    陶越心情舒畅,他慢悠悠放下酒杯,“这个拂尘我确实见过,他也确实有点问题,主要是在年龄和事业上。”

    “难道他是个下岗的中年男人?”

    陶越:“……”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众人顿时心领神会,没那么夸张,但是应该也差不多了。

    拂尘的秘密终于揭露,并没有出乎众人意料,大家不由有些失望。

    “葡萄哥,他们面基了,面基后分手了吗?”

    陶越看了眼时间和门口,扯了扯唇角道:“随遇而安今天也要来,你们不如直接问他?”

    “这多不好意思啊,万一分了,这是不是戳人家伤口。”

    “不一定啊,说不定人家巴不得分手。”

    “但也不会想跟我们说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

    陶越的视线却一直注意着门口,这个动作被其他人察觉,不由也纷纷看向门口,很快,只听一声开锁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身影自门后缓缓显现,最后终于彻底出现在众人眼中。

    楚随安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路上耽误了点时间,来迟了。”

    群里有不少人见过他,当然认识他是谁。

    但动作最快的还是陶越,只见他笑着上前,“你们终于来了!”

    众人一听下意识察觉不对,你们?哪里来的你们?

    他们再次看去,却见楚随安身后还有一个人,同样的深蓝色衣服,同样的无框眼镜,虽有气质和样貌的区别,可这样的装扮站在一起,本来就代表着什么。

    随遇而安……带了男朋友?

    等两人进来,彻底被众人看清,谢拂留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帅、年轻、气质卓越、对外人自带冷意疏离。

    可偏偏就是这点疏离,正好搔到了所有人的痒上。

    这人是一!

    大部分人都这么想。

    另一部分人想的却是:我愿意为他含泪做一!

    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随大,这是你亲戚还是朋友?有对象吗?”

    谢拂看了他一眼。

    楚随安笑着回了一句,“是朋友。”

    众人心中顿时蠢蠢欲动,有人却有理智,心道男朋友也是朋友。

    但是……万一呢?万一呢?

    再说了,男朋友又怎么样?还不能抢吗?

    直到陶越从衣服里摸出两个胸牌递给他们一人一个。

    “兄弟我对你们好吧,还把你俩的胸牌随身带上。”

    楚随安没搭理他,真当他不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吗?

    不过他也不反对就是了,有了男朋友当然是要炫耀的,也是为谢拂正名。

    谢拂也不介意,毕竟他都已经得到报酬了,也算银货两讫。

    楚随安随手将“随遇而安”的胸牌戴上后,见谢拂还没动作,便主动伸手帮他戴。

    “别在这里,好看。”

    这样亲密的动作,更让人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了怀疑,真的只是朋友?

    除了这个,另一点让人惊讶又疑惑的是,那个陌生青年竟然也是群里的吗?不可能啊。

    不然他们怎么没听过?

    直到楚随安让开,谢拂胸前的胸牌展现在众人眼前,“拂尘”两个字落入他们眼中。

    众人:“???”

    众人:“!!!”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快结束了,后面新添了两个世界,下个世界应该会是其中之一,都不虐。

    ——

    第115章 新型网恋13

    包厢内一片寂静。

    主要是在谢拂身边的这一块儿, 他们的视线都在谢拂身上僵住。

    越靠近外围,那些人的反应反而没那么大,仅仅是好奇, 好奇靠近谢拂的那些人到底看到了什么, 才会惊愣在当场。

    他们也想靠近看看,然而刚走两步,便听见前面的人群中终于有了一个震惊地回过神的声音。

    “拂、拂尘……”

    “拂、拂尘?!”

    “你是拂尘!?”

    声音里的怀疑和震惊几乎要随着声音充满整个房间。

    而随着他这一句惊呼, 那些站在外围或者远处的人先是一愣, 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人说了什么,继而纷纷将目光转移到谢拂脸上。

    青年很高, 颜值也高, 但随着那个称呼而被众人关注的, 还是他的年龄。

    他真的好年轻!

    在这个人均25+的聚会里, 他的出现拉低了所有人的平均年龄。

    他不像步入社会的成年人,反而像是成长在校园里的学生。

    当然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 不是像学生, 而是本来就是学生。

    面对越来越多人从怔愣中回神, 也越来越多的人或激动或好奇, 纷纷往谢拂附近挤。

    一时间, 众人跟谢拂之间的距离集体缩短。

    前面人离得太近,谢拂略微皱眉, 稍稍往后移了半步。

    众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动作。

    “抱歉,我们就是……太惊讶了。”

    “群里是有一个叫拂尘的, 但是……应该是巧合吧?”说话那人满脸怀疑人生怀疑自己, 说出口的话都带着一股不确定的弱气。

    不可能吧……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虽然拂尘并不如何在群里出现, 但关于他各种各样的八卦传说从未断过, 无论是一年前的删人事件,还是几个月前的盗号惨案,大家都记忆犹新。

    关于谢拂,群里的人大致有两种看法。

    第一种便是单纯幻想派,这些人不在乎谢拂的真实情况,既然谢拂说自己是28岁的大学老师,那他们就愿意相信对方是28岁的大学老师,毕竟他们需要的也只是这样一个合适的、优秀的一来幻想而已,并不是一定要拂尘。

    第二种便是现实悲观派,这类人更相信盗号事件中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和随遇而安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即便不全信,也认为相差不远。

    然而面对眼前这个所谓的拂尘,无论是幻想派还是现实派,都难以置信。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拂,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伪装的痕迹,然而什么也没看出来。

    “楚总,这该不会是您找的谁家小演员吧?别这样,就算拂尘不来我们也不会说什么,就算他条件……一般,大家也不会笑你,何必这样做面子工程。”说话的人轻笑一声,话虽如此,视线却没从谢拂身上移开。

    楚随安看了他一眼,眉梢微挑,哦,原来还是熟人。

    对方就是上回聚会里的那个二十万。

    明明不是s市的人,且离这儿也不算近,可他还是来了。

    除了想认识一下有兴趣的人,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听说这次聚会随遇而安和拂尘有可能也会到场。

    陶越这个营销鬼才,虽然没明着拿楚随安和谢拂当诱饵,却在私下暗暗透了不少这种“道听途说”的八卦,勾起人的兴趣,尤其是那些对拂尘和随遇而安感兴趣的人。

    由于两人群内顶流的身份,还真给他吸引来了不少对他们感兴趣的群成员。

    比如这个二十万。

    楚随安怜悯地看了对方一眼。

    他对这人并没有太多感觉,哪怕对方上次还想针对他,除了怜悯,还是怜悯。

    这就是个陶越挖的坑,对方不仅精准踩雷跳坑,还成了别人的试坑石。

    二十万:“……?”

    这人怎么回事?就算在心里暗暗嘲笑,也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吧?

    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手表,哦,这回不是二十几万,而是四十多万的。

    虽然新表的价格有所提升,可他心里还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却又觉得危险即将来临。

    谢拂也随意看了他一眼,像是路过时不得不顺带看的东西,并不带几分认真。

    “我认为他似乎并没有做面子工程的必要。”

    谢拂转头看向楚随安,“因为就算没有我,他也很优秀。”

    楚随安抬眸,微微一怔,随后便是浅浅一笑。

    你抬头时,总有人俯视你,低头时,也有人仰视你,唯有平视,才能不卑不亢,看清自己。

    所谓的面子工程,只是一些幼稚人的游戏。

    二十万表情不太好,他的话针对的是楚随安,反驳他的却是谢拂。

    “你这么帮他说话,还说不是找来的演员?”

    “明明上次曝光出来的聊天截图里还说拂尘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现在一面基就成了年轻英俊的小年轻,搁谁谁信?还是说……你们想说上次的聊天是个意外或者玩笑?又或者……是你们一起做的戏?”他这话竟是连陶越也带上了。

    原本还在美滋滋欣赏众人目瞪口呆表情的陶越,此时却不得不收敛了表情,理直气壮地回他,“谁那么无聊开这种玩笑?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楚随安:“……”

    所以,到底是谁为了让别人跟他一样受到惊吓和打脸,精心设计了今天这场线下聚会的?

    这是连自己都骂了啊。

    他再也不说陶越坏话了,敢于喷自己的,都是勇士。

    谢拂看向那位二十万,众人以为他会年轻气盛为了尽可能维护楚随安而跟对方据理力争时,他却微微点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问题,去年加群时对网上充满戒备,才将信息修改了一下,这与别人无关,包括随遇而安,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他扫了一眼屋内众人,寒月般的双眸似乎自带一股凉意,语带歉意:“隐瞒欺骗了大家,是我的不对,以后不会了。”

    这一记眼神杀惊掠了不少人的心,众人哪里还管的上什么欺骗不欺骗,隐瞒不隐瞒。

    他们纷纷被这记眼神杀得忘了别的事,也忘了探究谢拂话里的真实性,纷纷为谢拂开脱起来。

    对方说得没错啊,这么年轻,或许还没怎么上网的人,第一次接触网络,当然要小心谨慎,要是被人骗了,想后悔都来不及。

    “你是对的,网上有太多骗人的事件,谨慎无错。”有人率先道。

    其他人也纷纷符合。

    “对,现实中都要尽量别暴露真实信息,更别说网上。”

    “你永远也不知道网上有多少妖魔鬼怪。”

    二十万看得目瞪口呆,望着周围人不敢置信道:“你们、你们怎么都帮他们说话?就算不是演员,可他们骗人难道还是对的吗?”

    “不就是改改信息吗,网上那么多骗子,拂尘一没骗钱二没骗人感情,顶多算是个自我防卫,骗子还算不上。”有人帮着说话。

    二十万:“……”

    你们变得也太快了吧?刚刚还跟他一样怀疑呢?

    他还在心里有些不平,然而其他人却已经不再奉陪,转而跟谢拂聊起了别的。

    “拂尘你多大?有二十吗?”有人问。

    现在的谢拂看上去就很年轻,去年的谢拂应该更小吧?

    谢拂的气质不至于让人误会成未成年,可他的样貌也实在不像是成年太久。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谢拂随意道:“今年19。”

    有人捏扁了纸杯,有人杯中的酒差点倾倒在自己身上,有人用灼热的视线盯着谢拂,还有人的咳嗽声响遍了整间屋子,显然被呛得不轻。

    19?

    19!

    所以去年才18?

    合着你这是在自己的年龄上直接老了十岁啊?

    最令人难受的,还是谢拂就算加了十岁,也不比他们很多人年龄大。

    就好像你以为自己领跑别人小半圈,正在沾沾自喜,看别人笑话,谁知道人家其实早就超了他们一圈大半圈,这是在跑第二圈呢。

    众人忍不住心中微堵,看向谢拂的目光更加灼热炽烈,看向楚随安的目光忍不住生起了羡慕嫉妒的火焰。

    草(一种植物)!这也太好运了吧!

    都是群里认识的,凭什么就随遇而安运气这么好,不仅一开始就得到这么一个优质一青睐,还真的修成正果了!

    如果人的眼神有杀伤力,此刻楚随安一定身处在刀片里。

    无他,投过来的锋利如刃的羡慕目光实在太多。

    他们似乎都忘了,当初随遇而安因为拂尘而受到的诸多质疑和嘲讽。

    固然是拂尘一开始选中了随遇而安,但事到如今,这一年的时间里,始终坚定不移,面对无数质疑,也并未因为任何情况而动摇的却是随遇而安。

    任何一段关系,都是两个人维系的结果,缺一不可。

    他们只羡慕如今的结果,可换个身份,他们未必能接受随遇而安的过程。

    自然也谈不上得到这样的结果。

    不同的人在同样的条件下,不一定能走出同样的道路。

    只想要结果,却不去想过程,哪有那么容易。

    当然,就算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过程,那也没什么机会,毕竟有的人注定是别人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化身柠檬精。

    柠檬树下你和我。

    *

    谢拂淡淡瞥了还在一旁欣赏众人目瞪口呆表情的陶越,后者当即收敛脸上得意的表情,转而热情地招呼他和楚随安,“愣着干什么,大家都坐都坐,这儿这么大,这么多人也不显得挤。”

    “对了,小谢第一次来,人家以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平时也没机会来这种吃喝玩乐的地方,楚总你可要好好带着他玩,可要把人看住了。”陶越洋溢着笑脸道,说着视线还扫了一眼周围人。

    最后一句话可谓是拖长了语调和声音,尤其意味深长。

    那眼中暗暗藏着的小得意简直比楚随安更像正宫。

    楚随安:“……”

    楚随安白他一眼,要你说。

    他转头关心问谢拂:“你想去哪儿休息?”

    谢拂还没说话,那些因为太过震惊而没能反应过来的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一般,渐渐炸开了。

    “来这里,随大,这里的酒可都味道不错!”

    “楚总,咱们来玩台球呗,输赢有奖惩筹码那种。”

    “楚总,来喝茶,我自个儿带的上好茶叶,您来品鉴品鉴。”

    “……”

    一个一个喊楚随安喊得好听,态度也一个比一个亲热,可楚随安看他们却觉得个个不怀好意,不是觊觎谢拂,就是想看他好戏听他八卦。

    当然,目测还是前者更多,毕竟那些人明明是跟他说话,看的方向却是谢拂。

    楚随安看着那一个又一个年轻人,心中警惕之心更盛。

    可他还没说话,谢拂便率先道:“今天开车,不许喝酒。”

    楚随安本想指向吧台的手不得不一个转弯,拐去了另一个方向,最终,两人来到了品茶区。

    也是休闲区。

    这里位置舒适,沙发坐上去的感觉怎么也要比硬邦邦的卡座舒服,可缺点也很明显,这里四面都有人,谢拂和楚随安一过去,周围几个沙发上也坐满了其他人,将他们围着,密不透风。

    看着围过来的众人,楚随安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他隐隐有些后悔,不该让谢拂露面的。

    财不外露,他有样一个宝贝,藏着掖着才是正解,而非是光明正大拿出去四处炫耀。

    “拂尘,我听陶哥叫你小谢,你姓谢?”有人搭话。

    谢拂动作自然地给自己和楚随安倒了两杯茶水,并未抬头,轻声应道:“嗯,我叫谢拂。”

    楚随安:“……”

    真名都说了,他更不爽了怎么办?

    谢拂将一杯热茶放进他手里。

    楚随安低头看着它,不由一笑,自然接过。

    好吧,他舒服了。

    明目张胆关注着两人的其他人:“…………”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是一对了,但是我们都还在么,晚点秀恩爱行吗?

    有些原本心里还抱着其他想法的人,此时的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难免有些偃旗息鼓。

    还撬墙角?人家谢拂根本不搭理他们,甚至不给他们任何视线好吗。

    所谓的撬墙角,也只有在墙角原本就松动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撬成功,可要是墙角不仅不松动,甚至还铸了一层钢铁之身,那这场撬墙角的后果也不过是墙角没撬动,反而碰一鼻子灰。

    有人忍不住问:“谢拂,你为什么会跟随遇而安恋爱?网上和现实,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纷纷向他投去了佩服的目光。

    就之前谢拂的说话来看,谢拂显然是处处向着楚随安,现在向他们发难,多半会人没撬成功,谢拂便率先对他不喜。

    不过他们也很想知道就是了。

    谢拂到底看上随遇而安什么了?

    作为进群多年的老人,随遇而安的形象平平,他并没主动找过别人,就算有人加他,他也不感兴趣地拒绝了。

    他年纪不小,样貌虽然好看,可年龄摆在那儿,是硬伤。

    物质条件不错,可谢拂这样的,只要他愿意,多的是人心甘情愿给他送钱,完全不需要担心没钱好吗。

    楚随安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杯中的茶香在他鼻尖缭绕,朦胧的水雾,遮掩了他看向谢拂的目光,自然也遮掩了其中与其他人如出一辙的好奇,甚至期待。

    这也是他想知道的,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到了谢拂?

    或许他可以把优点发扬发扬?

    谢拂将周围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又怎么会漏了楚随安。

    用余光将他故作淡定的动作看了又看,才轻描淡写道:“他很有趣。”

    众人:“……”

    楚随安:“……”

    有趣?这算是什么理由?

    每个人对有趣的定义完全不同,所以谢拂嘴里的有趣到底是指哪些事?

    正当有人想问时,便听见谢拂继续道:“在认为我又老又丑的情况下还不甩了我,难道不有趣吗?”

    所有人:“………………”

    这特么……到底哪里有趣了?

    他们当初可都暗暗嘲笑楚随安,说他傻来着,所以谢拂嘴里的有趣,就是他们眼中的傻吗?

    这……这是他们学不来的恋爱操作。

    还有,看谢拂现在这模样,当初看着楚随安犯傻的模样,一定在背地里笑得很开心吧?

    大约就是因为给他带来了这种愉悦,所以才认定了楚随安?

    一时间,众人看向楚随安的目光中除了羡慕嫉妒,另有一种名为同情的情绪后来居上,竟和前者不相上下。

    果然,特别的人也只有特别的人才能拿下。

    他们这些凡人就不打扰了。

    楚随安:“……”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都是嫉妒,他看透了。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用力捏了捏谢拂的手,将某人整只手都捏红,面上还淡定地跟人微笑应对,看不出丝毫异样。

    嗯,某人故作淡定的模样也很有趣。

    谢拂不着痕迹收回自己刚刚被蹂///躏过的手,暗暗想。

    刚才的话听起来像扯淡,实际上也确实扯淡,他真要是因为这一点认定的楚随安,那最开始的半年算什么?

    这话不过是用来搪塞其他人罢了。

    然而谢拂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么随口一句玩笑,竟也有人跟风学习。

    后来不知怎的,网上流行起了一阵装老风,假装自己眼瞎耳聋哑巴瘸腿年纪大的都有,而有的人也会为了得到同样的结果而效仿楚随安。

    就这样一方伪装,一方明知道是伪装,也陪着对方演戏。

    闹出了不少笑话。

    谢拂:“……”

    这应该……不关他的事吧……?

    再看眼前,虽然有个意想不到的“惊喜”,但总的来说,这场线下聚会还是很顺利的。

    陶越顺利拍到了别人目瞪口呆的表情,甚至把它们制作成表情包,他看谁不顺眼,谁跟他不对头就做哪个。

    楚随安顺利把男朋友拉出来遛一圈,宣示主权。

    其他人也顺利见到了向来不露面的谢拂,只是这结果到底是见面好还是不见面好,哪就没人能说清了。

    谢拂更是洗刷了自己之前粘在身上一年又老又丑还不行的标签,当他的照片被群成员以各种角度发到群里后,那些没去参加聚会的人都被炸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少年!帅哥!他是谁?!一分钟,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疯了,这人是真的存在的吗?不是p图吧?美颜开了几级?】

    【我老公!晚上做梦有脸了!】

    【所以他到底是谁啊?哪个刚出道的小明星?你们怎么光发照片不说身份?故意吊人胃口吧?】

    像是约好的一般,刚刚只发了照片就没动静的那些人纷纷发消息说:【你们猜,线下聚会里见到的。】

    【…………】

    【所以是咱们群的?怎么可能,真有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就这模样,以前也不可能寂寂无名吧?】

    【等等……姐妹们,我有个恐怖故事你们想不想听?】

    【什么?】

    【本人自认识人颇多,刚刚把去参加线下聚会的人全都看了一遍,发现我没见过照片或者真人的,只有一个。】

    【谁?】

    【我们认识吗?】

    【唔……不仅认识,还很熟哦,评论每天都会出现在聊天里的那种。】

    【楼上等等……】

    【让我缓缓……】

    【不可能吧……】

    【怎么可能是他!】

    【前面的别打哑迷了,到底谁啊?一个群友,被你们说得跟哪个大牌明星似的!】

    【emmm……虽然但是,他对群里来说,跟大牌明星也差不了什么了吧?】

    【………………】

    【所以到底是谁?】

    【怜爱楼上,这都还没猜到。】

    【哎呀你们烦死了,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那两个字很难打吗?我就直说了,那个唯一没照片没露面的,是拂尘。】

    【……】

    【…………】

    【………………】

    【额……是那个当了一年谈资,据说又老又丑还不行的骗子拂尘……吗?】

    这下所有人都无语了,他们再仔细看了看那些照片,横看竖看,始终没在上面看到哪里跟老和丑沾边。

    【但他还是个骗子啊!据说随遇而安都一直被蒙在鼓里,大家不要轻易原谅他!】二十万在群里吼得声嘶力竭。

    【那什么……虽然但是,如果是这种欺骗,我可以,真的。】

    【+1】

    【+2】

    【+3】

    ……

    【+10086】

    二十万:“………………”

    他气急丢下一句话:【想得美!就算他是骗子也不是你们的!】

    网友们表示他们看不懂了,有人真诚发问:【所以你到底是黑还是粉?】

    二十万:“………………”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今天完结的,没写完,那就再写一章吧,下一章完结这个世界。

    第116章 新型网恋14

    安静的公寓内, 一盏暖白色的灯光悄然亮起,两道身影相扶相携着进去。

    谢拂将楚随安扶到沙发上,转头便环视一圈, 视线落在某处时, 便移动脚步往那个方向去。

    没一会儿功夫,便端着一杯温水走来,伸手将它递给楚随安, 后者却只怔怔看着他, 并不动作。

    “还头晕?”谢拂问。

    楚随安摇摇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已经好多了。”

    他身上还带着些许酒气。

    说是不喝酒, 可在那么多人或羡慕或嫉妒或看热闹或起哄的情况下, 他还是被迫喝了几杯, 虽然不多,但上车后随着车子的开动, 他的眼睛里, 窗外的夜景走马观花, 不知不觉中, 脑海中和眼前的一切都放服蒙上了一层薄雾, 晕乎乎的。

    明明没醉,却又醉意朦胧。

    他将水杯递给谢拂, 后者随手放在茶几上。

    楚随安看着谢拂,真诚发问:“他们怎么不灌你酒啊?明明你才是骗人的那个。”

    对啊,明明谢拂才是既得利最多的那个, 骗人的是他, 什么惩罚也没有, 学业爱情双丰收的是他, 怎么大家对他什么意见都没有?

    谢拂闻言淡淡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一直态度冷淡疏离,无论谁的劝酒都坚定拒绝,我想也没人能真的成功灌你。”

    说白了,楚随安被劝酒成功,除了其他人的嘴太厉害,也未必没有他本人其实也想喝两杯的意思。

    否则也不会喝的时候并没有勉强的表情,反而还是下意识笑着的。

    别忘了,楚随安在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炫耀谢拂,现在炫耀成功,当然高兴,高兴的时候也忍不住想喝两杯,也就是之前谢拂不许,别人劝酒也是给了他一个理由罢了。

    想着,楚随安不由咧嘴笑了。

    他伸手拉住谢拂,双手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只是其中一对清澈明亮,另一对却染了几分迷离。

    楚随安似有几分认真地问:“我不该高兴吗?”

    谢拂没回答,只是视线稍稍往下移了移,“就是觉得你高兴得太早了。”

    楚随安微微偏了偏头,面上露出一丝疑惑,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别的东西转移了。

    他凑近在谢拂胸前和颈间嗅了嗅,确认了一下才道:“就是这个味道。”

    “今天聚会的时候我就闻到了。”

    只是当时气味太杂,他也没分清是谁身上传来的。

    此时整个房间只有他和谢拂,他便清晰地问道那股味道来自谢拂的身上。

    他有点疑惑,怎么去聚会之前他都没闻到?

    不过很快,楚随安便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再次深深吸了一口谢拂身上的气息。

    “好闻吗?”谢拂问。

    楚随安诚实点头。

    作为一个鼻子灵敏,且本职工作便是分析各种味道,香的臭的常见的奇怪的,他都很轻易便能嗅个分明。

    也因此,在今天的聚会上,在茫茫人群中,他依然闻到了这股味道,且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

    “是什么味道?”楚随安当然闻得出来是香水,但他想知道这是什么香水。

    凭借他的经验,竟然没分析出这瓶香水的大致成分和比例。

    谢拂没说,只从包里摸出一瓶心形的透明玻璃瓶,里面的液体鲜红如血,随着谢拂的动作而轻轻流动,像血液流淌在人心里,隔着瓶身,他似乎都能闻到一股令人热血沸腾、浑身战栗的血腥味。

    楚随安听见自己的心在猛烈跳动,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神经。

    原本似乎还带着些许酒意的大脑宛如浸在滚烫的血液里,既吸引,又令人畏惧。

    “是玫瑰。”

    谢拂的声音在楚随安耳边缓慢响起,落入他耳中,楚随安下意识便否认,不可能,玫瑰他怎么会闻不出来?

    然而当谢拂轻轻喷了一下,那股浓烈的香味便侵入他的鼻子里。

    楚随安一愣,他下意识伸手,似乎要抓住那入侵他呼吸的香水分子,却扑了个空。

    ……真的是玫瑰!

    但是怎么会……

    楚随安微微闭眼,继续嗅着空气中的香水味,前调的烈焰玫瑰过后,玫瑰的香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干枯玫瑰的香味,最后……是泥土的芬芳。

    一瓶香水,似乎写尽了玫瑰的一生,从烈焰般的盛放,到逐渐枯萎不再娇艳,最后零落成泥,再闻不了半点玫瑰香。

    也似乎写尽的爱情的浓烈,一开始的如火炽热,到中间的褪色枯萎,最后归于凋零,它将自己的一生热烈地绽放开来,供世人嗅闻,观赏,为它的不顾一切而赞叹倾慕。

    大约是因为职业习惯,楚随安闻到这样的香水,第一印象不是问谢拂这是不是送给他的,而是想着如果它做出成品销售,一定会火。

    当初他第一次闻到月色时,也是这样的感觉。

    谢拂明明只制作了两款香水,却都成了他不愿意放弃的心头好,就像谢拂本人,令人既想珍藏,又想炫耀。

    他忍不住搂着谢拂的脖子,仰头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却不敢看,莫名有种老叔叔拐骗小孩儿的羞耻感。

    他故作淡定地转移话题,“你真的确定不考虑来我在的公司当调香师?我们公司待遇还不错,收入应该比你当老师高不少。”

    “最重要的是,你还可以每天跟我上下班,随时看见我。”

    说这话时,楚随安有些不好意思,总感觉自己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

    对于楚随安的热情建议,谢拂只用一句话便将他堵得哑口无言。

    “你家公司支持办公室恋情吗?”

    楚随安:“……”

    “那如果我辞了CEO,单纯在研发部做个技术人员,应该……不会被追究得太厉害吧?”

    楚随安想了半天,才声音弱弱地说了这么一句。

    完了他还默默低下头,好吧,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种鬼话也只有在哄骗自己的时候才有人信。

    “那去别的公司?”他是真的觉得谢拂在调香上的天赋很高,这都不是天赋了,是天才,鬼才!

    谢拂:“……你公司老板放心?”

    楚随安:“……”

    好吧,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行,但可能真的并不会非常放心。

    谢拂伸手将自己刚刚随手放在桌上的平光眼镜拿起,重新戴上。斯文的气质瞬间增加几个度。

    “我这样走在学校里,你不想看吗?”

    他上身只有一件衬衫,领口系紧,俨然将禁欲、自律的气质发挥到极致。

    去当老师,一定是校园明星老师那种。

    “我这样不好看吗?”

    楚随安被勾得愣愣点头,只记得附和,“好看……”

    什么调香师,早被他忘到了一边。

    在一个行业待太久,就会失去对它的滤镜和光环,这个行业所有好的不好的真实和虚假的事都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调香师这个身份,在楚随安这里没有半点吸引力,他馋的一直只是谢拂的调香能力。

    可老师不一样,这个身份还真的自带滤镜和禁忌感,即便他早就离开学校十多年。

    “那我之后是不是得叫你谢老师?”他笑问。

    谢拂再次摘下眼镜,“你想叫什么都行。”

    “那你觉得……小、弟、弟,这个怎么样?”某人调笑的声音毫不掩饰。

    谢拂动作一顿,片刻后视线转过来,定定落在楚随安身上,对着他玩味的笑容淡声道:“我觉得这个称呼要亲身体验过后才能确定合不合适,你觉得呢?”

    “——楚总。”

    楚总对谢拂的目光心慌了一瞬,心跳也漏了一拍,“那个……”

    谢拂倾身吻上来,封住了他想说的话。

    两人倒在沙发里,柔软的懒人沙发几乎要将他们整个吞没在其中,楚随安平生第一次,有种身处在海洋中,自己是片无依无靠的浮萍的感觉。

    出神的瞬间,他不由回想起当初买这款沙发时对方给他介绍的话就是这么推销的。

    “让你有仿佛置身在水里游泳的感觉。”

    但从买回来后他却从没有感觉到过,便只觉得当初卖沙发的人故意夸大,根本不切实际。

    可此时此刻,躺在沙发里,他却仿佛真的感觉到那股海洋里漂泊,只能紧紧抓住一条凶狠的大鲨鱼,还要努力讨好它,让它不要把自己给一口吃掉。

    手机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楚随安抽空拿起看了一眼,陶越那个家伙把剪辑过后的目瞪口呆集合视频发到了群文件里,被所有视频里的群成员讨伐。

    那货还贱兮兮地跑来私聊他哈哈大笑,看着满屏的哈哈哈哈哈,楚随安想都知道那家伙现在有多爽。

    谢拂拿掉他的手机,“专心一点。”

    说罢重新吻上去。

    这个吻不如刚才的热烈,反而是清浅的触碰,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逐渐加重……

    呼吸逐渐加重,窗外是浓重的夜色,窗内……同样是浓重的颜色。

    谢拂将楚随安抱起,吓了一跳的楚随安下意识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见谢拂脸不红气不喘便抱着他去浴室,楚随安心跳越来越快。

    他忍不住没话找话。

    “刚才那瓶香水,就是之前说准备送我的?”

    “嗯。”谢拂空出手打开浴室门,“本来想你生日的时候送,后来又想,今天可能更合适。”

    今天?今天怎么了?

    开学前一天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没有。

    唯一代表着的,大约就是过了今天,他们要一个月不见面吧?

    楚随安:“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敷衍?明明可以送两个。”

    “可我好像从来没收到某人什么礼物。”谢拂道。

    楚随安:“…………”

    难道是他不想送吗?!到底是谁为了隐瞒真实信息而不说地址的?连生日都百般推脱,明明面基后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结果一问,好嘛,今年都过了。

    他都不明白了,一个生日有什么好隐瞒的?要是之前告诉他,谢拂早就……

    嗯……?

    好像也不行啊,这人根本不给他说地址,想送都没地方送。

    这生日说不说似乎没啥区别。

    楚随安略囧。

    就他头脑风暴的这段时间,谢拂已经将浴缸放好了水,两人齐齐倒在浴缸里,热水漫过全身,似乎牵引着,将他们连接成一个整体。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世世相伴,生生不离。

    “我……我好像忘了问,那瓶香水的名字……”

    喘息间,楚随安勉强用他仅剩的理智问出这么一句。

    谢拂的声音也比刚才重了些许,似乎生命中带上了另一个人的重量。

    “……七夕。”

    “它叫七夕。”

    *

    翌日醒来,床上只有楚随安一个人,他看了一眼时间,嗯,快中午了,找了一遍家里,没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直到看到手机上的消息。

    拂尘:【去学校了。】

    拂尘:【等我回来。】

    楚随安看了半晌,指腹摩挲着屏幕,才认认真真敲下一个字:【嗯。】

    他退出微信,拨通了公司领导的电话。

    “宋董,有笔生意想跟您谈一谈……”

    谢拂上学,楚随安上班,两人的生活都在正轨上,区别只是如今这两条轨道交汇了。

    谢拂只要放假,不是跟楚随安在一起就是回家。

    他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和楚随安的关系,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包括在父母面前。

    但他也不会特地告诉别人,跟别人解释。

    最多他只会在已经看出来并且向他询问时点头表示肯定,说一句:“嗯,那是我男朋友。”

    又或者在拦在路上向他告白的女生说一句:“谢谢喜欢,不过我已经有恋人了。”

    他所在的院系别的没有,就是女生多,在一众女生的衬托下,他们仅剩的那些个男生,各个都是瑰宝,名气轻而易举升高。

    但最有名的还是谢拂。

    刚入学就当上校草。

    虽然他本人并不知道,也不太感兴趣,有时候听人谈论,甚至不知道他们口中聊到的人是自己。

    他永远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重要的那些,并不被他看在眼中。

    第二年,在楚随安得到了谢拂同意的情况下,以个人名义跟公司合作生产的那两款香水,已经完成了各种手续,就等着时间一到就可以上市。

    因为两款香水的特殊性以及它们背后的故事,公司将它们的发布时间安排在了七夕那天。

    一起发布。

    聆香官网上发布的推荐海报图上的宣传语是这样写的:“‘红白玫瑰’系列香水,七夕重磅上市!冷月照空山,深渊葬玫瑰,让我们一起携手赶赴这场七夕之约!”

    白色那瓶是月色的清冷,红色那瓶是玫瑰的热烈。

    宣传图大气又动人,十分吸引人眼球!

    看得出来聆香对这两款香水十分重视,除了自己官网的各种首页大图,还有网上也有不少自媒体视频宣传,微博推荐,抖音视频随便一刷或许都与它有关。

    这样的推荐力度,几乎可以和以前最重要的那几款产品相媲美。

    而这样宣传的效果显然是有用的,至少在宣传过后,下单预订的数量越来越多。

    只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次推出的香水不出意外会大爆。

    而在这样大的人流量下,当然也有不少人发现了这款香水的一个动人的特点。

    在产品介绍里,它们比其他款式的香水多了一栏介绍。

    “产品故事背景”。

    而这一栏所占据的篇幅甚至不短。

    大约讲述了一场网恋中,一个青年为自己的调香师男朋友独家调制的香水。

    从网恋到奔现,两瓶香水似乎串联起了这个故事全程。

    月色定情,七夕圆满。

    温柔的文字将这段故事讲得格外唯美,浪漫动人。

    有许多对香水不那么感兴趣的,看了这个背景,也忍不住下单买了两瓶,既是被这个不知道真假的故事所感动,也想看看这两瓶香水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优秀。

    这个故事背景甚至还因为聆香对产品的营销推广而上了热搜。

    #红白玫瑰#

    这个热搜名字让人有些莫名其妙,点进去一看才发现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看完了,不懂就问,现在卖香水的都写这种故事文案了吗?”

    “楼上落伍了,你应该问现在哪些行业还没有搞软文推广。”

    “虽然但是,我就喜欢这种软文小故事,看着还挺感动的,就是感觉这角色配置不太合适啊,不应该是调香师给男朋友独家调制一款香水吗?或者两人一人一瓶,怎么两瓶都是另一个人调的?这公司写软文的不合格啊。”

    “卧槽,你们快去看官微,官方发博表示这个故事背景不是虚构,是真的!”

    “去看了,说故事里的调香师就是聆香CEO,真的假的?”

    “都实名了,应该多半是真的吧?快去看,那位CEO已经转发承认了!”

    “呵呵!炒作!我看透了!不然另一个主角怎么没反应?”

    “sb,产品研发那里写的就是作者的名字好吧?眼瞎别怪别人。”

    “你说是就是?怎么就不是编的?”

    “CEO又发博了,他说男朋友还在上大学,且未来也不会涉足调香行业,所以不想将他放到公众面前,啊啊啊啊我真的感觉到了像那个故事一样的温柔!爱了爱了!香水多订几套送人!”

    虽然官方和楚随安已经说了真相,但仍然有许多人不相信,不,应该说是大部分人都不相信,毕竟这个故事足够扯淡。

    直到有一群人出现。

    “等等……这个故事还有里面的人名好眼熟啊,这不是咱们群的前任顶流吗?”

    这是那个聊天群里的人,之所以说是前任顶流,因为在陶越搞了个得罪半个群,又娱乐了另外半个群的骚操作后,天天被得罪的半个群攻讦咆哮,又被另外半个群鼓励推崇,每天的谈资都有他,活生生把自己艹成了顶流。

    此时的他就在群里潜水。

    “快看快看!这是不是在说拂尘和随遇而安?我觉得这个故事超级像啊!”

    “就是他们,我记得他俩真名!”

    “我去,他们也太不做人了吧!之前只是把狗粮当面喂给我们,现在他们是把狗粮喂给全网!有他们这么干的吗!”

    “呵呵,所以你为什么要买?”

    “我这不是买,是想挑他们的刺,不买怎么知道好不好闻,不买怎么有资格挑刺?”

    众人:“……”

    虽然但是……要不要这么拼啊!不是说不交那个智商税吗?!

    众人脑海中这么想,然而自己看的时候,却也不自觉下单了一套香水。

    倒也不是真像刚才那人说的那样为了挑刺,只是想为那两人的故事尽一份绵薄之力,二来嘛……当然是沾沾喜气!

    “用了红白玫瑰,我的缘分是不是也要到了?”

    “这你得问随大啊!帮你艾特@随遇而安。”

    楚随安却在忙香水的事根本没看群聊。

    当然也并不知道,今天群里无数人@了他,并且跟随一句话。

    ——“蹭好运!”

    【楚总你给力一点啊!我有没有对象就看你了!】

    抽空看手机的楚随安对着这些私聊,满脸莫名。

    他什么时候成锦鲤了吗?

    当晚谢拂为他庆祝生日,进行到情侣晚间活动时,谢拂忽然问了楚随安一句话。

    “如果可以选择,你希望我多少岁遇见你?”

    楚随安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不用多少岁遇见我。”

    “希望你永远十八岁。”

    无论有没有他,都永远风华正茂,未来可期。

    谢拂定定看了他片刻,吻他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如你所愿。”

    *

    几年后,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谢拂在响铃后果断出了教室,让身后一群想要找他的学生根本追不上他的脚步。

    学生们无奈叹道:“谢老师这速度练过的吧?!”

    他们小跑都追不上,腿长就是任性呗!

    “这你都不知道,据说这是老师在s大上学的时候,躲告白躲出来的,人家甩掉尾巴的本事说第二,没人排第一。”

    “这么厉害?”

    “那当然,不信你们看论坛,现在都还有当年的高楼,时不时有人挖贴。”

    “那现在好像没什么人追谢老师,是因为老师成了老师,不能追了吗?”

    “我觉得不是因为这个,当年后来就没什么人明着追了,有也是暗恋,毕竟每个告白的人都会得到他一句已经有恋人了,被他们秀一脸。”

    “啊?”

    “姐妹,你身上是不是红白玫瑰?”

    “对……听说这是经典款,价格也不贵,学生党入手最佳款。”

    “那你再仔细看看这款香水的制作者。”

    “……卧槽!”

    啊啊啊啊啊啊!这特么原来不是重名吗!!!

    她竟然在用谢老师对恋人调的香水!四舍五入就是谢老师恋人了!

    女生激动了一会儿,听到手里的消息提示音。

    考试成绩出来了……

    ……

    女生从满脸激动到面无表情,只花了几秒钟。

    算了,她不需要挂她科的恋人。

    只能是敌人!

    谢拂走到一辆车面前,抬手扶了扶眼镜,伸手敲了敲车窗。

    暗色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里面另一张似乎比当年更年轻更有神采的脸。

    “方便搭个便车吗?”

    楚随安抬眼看了他一眼:“请便。”

    谢拂坐上车,转头对他礼貌淡声道:“你好,我叫谢拂,今年28岁,在大学任职老师。”

    阳光倾洒在他侧脸,又仿佛是自身散发的光芒,他被笼罩在其中,优雅与诱惑并存,煜煜生辉,明亮耀眼。

    楚随安再忍不住眉眼间的缱绻温柔,笑着吻上他的唇。

    “我认识你。”

    “是我十年前、也是十年后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求be,我想了下,连续几个世界he确实不太好,那调整一下,下个世界写时空那个世界,因为故事有完善和修改,跟原定有区别,我也不知道它的结局算he还是be,应该偏虐,大概是个类似于白娘子水漫金山类型的故事。

    至于想看余生愿那种故事,每个故事都是独一无二的,不一定会再写出同一种。

    ——

    第117章 青城山上1

    天盛大陆, 千万年前开始,便妖魔横行,肆意杀戮人类, 人类苦其久矣。

    千万年来, 妖魔日渐式微,人类修炼逐占上风,妖魔被逼退入浮生界, 不得随意入侵人间。

    数百年前, 有预言降世,言数百年后, 将有大妖霍乱人间, 遂人间更无妖魔藏身之地。

    大邺十一年, 青城山下。

    幽静的山谷中, 山石横立,清溪缓行, 晨曦微光照在山谷中, 一点点浅金色的光芒似乎给这条山谷带来了动人生机。

    山谷中四季如春, 草木繁盛, 忽而, 谷中的水流骤停,飞鸟的翅膀在空中固定成飞翔的动作, 风声静止,花叶也停止了摇摆。

    一处空间似有一瞬间的扭曲,眨眼间, 一片稍微空旷的草地上, 便凭空骤然出现一抹身影。

    地上的男子眉目隽秀, 头上没有半根青丝, 身穿宽大的僧袍,眉眼间俱是悲天悯人的气质。

    安静沉睡的模样,像极了那传说中的圣僧。

    直到他睁开眼睛,那眼中的冷漠和疏离,瞬间冲淡了身上的佛性。

    若说睡着的他即便不光头,也有人会下意识觉得他便是传说中能割肉喂鹰的佛祖。

    现在的他便是即便袈裟三宝皆在手,众人也只以为他的僧人身份是伪装。

    谢拂从地上坐起身,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恶心想吐,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便是那漂亮的晨曦之光,也只是令人晃眼的存在。

    他以手撑地,身体却在许久后都未曾得到缓解。

    “宿主,你的身体刚刚穿越时空壁垒,这些反应是正常的。”013安慰道。

    谢拂没说话,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拥有修为,这是一种属于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原主是未来精心培养出的产物,他的出生都经过特殊设计,所以他天赋异禀,不过二十岁,便是当世大能。

    而他这一生,无论是出生还是修炼,都只为了一个任务。

    通过秘法回到过去,改变历史。

    思及此,谢拂不由皱眉,刚刚是生理性的头疼,现在却成了心理上的头疼。

    013提醒道:“宿主,我建议你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虽然这个世界可以修炼,但人类依旧是肉体凡胎,食五谷杂粮。”

    简而言之,要吃饭。

    岂止是要吃饭,衣食住行样样都需要。

    谢拂从地上站起,走到水边,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将自己身上的装扮看了个一清二楚,不由皱眉,“没有戒疤,没有佛珠,他们是怎么觉得,原主能顺利伪装成和尚的?”

    013:“……”因为原主本来就是天生佛相啊。

    当然,现在的佛相已经被宿主的气质给毁了一半。

    想要留在这个世界,就得有一个身份,原主和他背后的那些人给原主制造的身份就是为拯救天下而生的佛子。

    拯救天下……

    谢拂眸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神色,湖面被风吹得荡漾,什么也没映清。

    他伸出手触碰了溪水,冰凉的触感清晰地传递给他的身体。

    这代表跨越时空回到过去的秘法成功了,他真的从未来到了过去。

    也是此刻的现在。

    原主穿越时空,唯一的目的便是在还没发生前,杀死历史中那个打开浮生界封印的妖魔。

    在原剧情中,他做到了,在妖魔没有成长起来之前,杀了他。

    却在用秘法回到未来的途中出了意外,毁灭在时空乱流中。

    “宿主,这个世界怎么办啊?如果小七就是你要杀的人,你真的要杀他吗?原主的愿望可是要你成功阻止妖魔灭世。”013思及此,不由有些着急。

    是的,这个世界原主非恶人,且身负功德,且心有执念,罕见达成了许愿的所有条件。

    他的愿望也是为了这个世界的人类存亡,希望改变数百年后妖魔卷土重来,将人类毁灭大半,挤压地毫无生存空间的命运。

    他为了拯救苍生而生,从出生到死亡,都是人类早就安排好的,他深知这一切,却从未怨恨,从无不满。

    相由心生,原主天生佛相,自是因为他有一颗纯粹的佛心,愿意牺牲自身拯救天下。

    他在原来的世界便救过许多人,来到这个世界,同样在救人。

    所杀之人,所杀妖魔,皆是该杀之徒。

    此生唯一造就的无辜杀孽,便是那个会打开浮生界封印的妖魔。

    不,不应该说是妖魔,而是尚未成为妖魔的半妖。

    原主杀他时,他尚未造成什么孽债,仅仅是个单纯无辜的半妖,他干净纯粹,手上未沾半分血腥。

    这是原主身上唯一的罪孽。

    也是唯一避免不了的罪孽。

    “013。”他竟然喊了一声。

    “宿主?”013有些受宠若惊。

    “你知道的,不同世界有自己不同的法则,但因果逻辑却不会变。”

    谢拂的视线落在水里的自己身上。

    “如果原主真的成功阻止封印被解开,那他所在的未来就不会存在,为了拯救天下而生的他,也不会存在。”

    时空悖论。

    “可以说,只要他存在,那他就是失败的。”

    谢拂站在这里,哪怕他身处在这个世界中,能触碰这个世界的一切,也不能改变他是来自未来,这个世界不该存在的事实。

    “宿、宿主?”013心头一跳,有些紧张,它没能理清逻辑,没明白谢拂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但它感觉到谢拂的情绪似乎不太对。

    那种似笑非笑,似讽似嘲的感觉,便是谢拂没表现出来,它也感觉到了。

    “走了。”

    正如013所说,他需要一个落脚之地。

    或者说,一个落实他“佛子”身份的地方。

    *

    古旧的寺庙内,一个小沙弥拿着扫帚清扫寺门口的落叶。

    炊烟袅袅,膳房里传来阵阵米面的香气,定性不够的小沙弥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扫地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等到全部扫完,他便放下扫帚,回寺里向执勤的师兄禀报,“师兄,门口已经扫完了。”

    那师兄在本子上记上一笔,点头笑道:“去后院叫师父。”

    小沙弥脚步匆匆地离去,然而等他来到后院时,便看见因为年老而许久未能早起的师父已经穿好衣服,在房间里打坐诵经。

    “师父,今日怎的起的这般早?”

    老和尚笑笑,并不言语。

    “待会儿在后院收拾一间厢房出来,今日有客上门。”

    小沙弥挠挠头,心中想着又是哪个大人物要来。

    并非是他势利,而是他们这地方偏僻,平时除了一些专门过来的修炼之人,普通人想要拜佛随便找个寺庙,或者家里都行,何必跑这么偏远的地方。

    吃过早食,小沙弥整理好一间厢房,便去前院看门。

    朝阳升起,小沙弥从站着到坐着,很快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他年纪尚小,还有些嗜睡,昨晚睡得太晚,今日便有些精神不济。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感受到眼前光影变化,揉了揉眼睛,睁开眼时,便见原来空无一人的面前,站着一个陌生和尚。

    是和尚吧?

    小沙弥看了看对方身上的僧袍和光头,疑惑间,却也不忘了起身执礼,“哦弥陀佛,小师傅可是来上香?”

    那人闻言却摇摇头,“我非出家人。”

    小沙弥看着他身上的僧袍和可以反光的头,挠头满心不解。

    “那、施主可是要上香?上香从正殿进。”

    “请问,若我想借宿,需要怎么做?”那人问。

    小沙弥一愣,忽而响起今日老和尚让他整理的厢房。

    就是等这位吗?

    “施主请进。”

    *

    浮生寺就在浮生界外,乃当年浮生界与人间的通道被封印后,人们集资而建。

    为了封印浮生界,人类修炼者十不存一,过了这些年也未曾恢复,这浮生寺里的和尚们,也大多不曾修行。

    除了老和尚。

    当年封印时,老和尚也只是一个小和尚,几十年过去,他也老了。

    谢拂见到他时,看他似乎并不意外的模样,微微挑眉,“大师认识我?”

    原主来到这个世界,似乎还未曾见过任何人。

    老和尚笑了笑道:“阿弥陀佛,贫僧不曾见过施主。”

    谢拂看着他。

    “不过,曾有故人预言,未来有佛子降世,为救苍生而来。”他看着谢拂,点了下头,“想来贫僧今日终于等到了。”

    谢拂没说话,他想到在未来那些培养出原主,并送他跨越时空的人。

    又想到老和尚口中的故人。

    一时竟不知是谁算计了谁。

    但,无论谁算计谁,总是与他无关。

    他再次强调,“我非佛子,不过是此间世界一过路人。”

    “若是大师愿意收留,我便住下,若大师找的是佛子,那我便另寻去处,不会打扰此地。”

    老和尚看着谢拂,片刻后,叹了口气,终是点头。

    谢拂在浮生寺住了下来,为了回报寺庙,他有时会对一些小沙弥讲经。

    他说自己并非出家人,也不修佛,可讲经的本事却比寺中的讲经师父更好,更通俗易懂。

    小和尚们听得津津有味,他们都是被教导过的,知道回报,谢拂为他们讲经,他们便为他端茶送水,打扫房间。

    谢拂从来这里后,便没干过活。

    他依然穿着僧袍,并非是他想做僧人,而是这寺庙里全都是和尚,便是他想找其他衣服穿,也根本找不到。

    直到一日,寺庙里要派人下山采买。

    谢拂站出来道:“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他来这里后,还没去其他地方逛过。

    小和尚们自然不会拒绝。

    走在路上,难免会聊天,小和尚们又正是活泼的年龄,出了寺庙有些兴奋。

    “谢施主,你从哪里来?家在何处?怎么会来我们寺庙的?”

    “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很远的地方,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一睁眼便在山下。”谢拂简单答了几句。

    小和尚们还想问,走在前面的大和尚转头,“快进城了,跟上,别走丢了。”

    小和尚们便一个个规规矩矩排着队等进城。

    谢拂也跟在后面,他头上已经长出了短短的发茬,却依旧很短,配上僧袍,以及身边的这群和尚,谢拂看上去便让人觉得他也是和尚,跟他们是一伙的。

    入城后,领头的大和尚对谢拂微微低头,“谢施主,我们要去采买许多东西,施主是要随我们一同,还是……”

    “我随便走走。”谢拂直接道:“约个时间城门外集合便是。”

    大和尚应下,便带着小和尚们离开了。

    离开了和尚堆,谢拂看上去便没那么像和尚。

    他先用采的草药去药铺里换了钱,又给自己买了几身普通人的衣服,这才在这城中闲逛。

    浮生界入口被封印,百姓不用担心随时会被妖魔杀死,数十年安居乐业的生活让他们过得越来越好,城镇也越来越繁荣。

    随处可见老人女子孩子洋溢着笑脸逛街。

    有小孩拿着风车,坐在亲爹肩上,随着风声起,风车转动,发出欢快的笑声。

    谢拂走过服装店、布庄、糕点铺子、酒楼、赌坊、书院……

    无论从什么地方看,这里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似乎从未存在妖魔的世界。

    百姓们似乎完全忘了,从前曾有无数妖魔在他们的世界肆意妄为。

    曾经血腥痛苦的过去,都被时间悄悄掩藏,一些伤痕也在时间的作用下渐渐消了痕迹。

    就在谢拂以为自己找不到妖魔存在的痕迹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入耳中。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真正的猫妖半妖!看看这猫耳!毛色雪白,只要五十两!只要五十两就可以带回家!”妖贩子激动地喊价,满脸肉疼,仿佛这五十两他亏了多大的本。

    笼子里的半妖少年睁开眼,圆溜溜的眼睛没什么感情地望着笼子外的人,脸上没有恐惧害怕,也没有忐忑不安,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有怎样的未来。

    人妖共存的世界,必然有一些混血,而混血,是在人妖两届都被嫌弃,不被接纳的存在。

    人类不当他们是人,妖魔也不把他们当成同类。

    妖魔被驱逐后,还有少部分残留在人间,数十年过去,那些妖魔或许不剩下多少,却有一些新生半妖出现在市场上被买卖,其中意味着什么,并非无人明白,甚至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这真是猫妖?怎么看着不像啊,尾巴都没有?”

    “瞧您说的,这有没有尾巴也不是我决定的啊,您看看他这耳朵,怎么不像猫妖了?这只半妖长得这么好,我买来时就花了不少,五十两也就赚个辛苦钱!”妖贩子笑得像个弥勒佛。

    周围人们却又如何不清楚,半妖有的是买的,有的是捡的,有的是人家家里生下来打发走不要的。甚至还有可能倒贴给钱,信他这话才有鬼。

    “大家都来瞧瞧,这猫妖只有耳朵变异,带回家保证不会伤人,可以随意使用。”妖贩子说得口干舌燥,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掉落,眼中藏了一抹谁也没看出来的紧张和焦躁。

    能不焦躁吗?

    这是他手里最后一只半妖,看上去不够温顺乖巧可爱,除了耳朵也没有其他变异的地方,这让喜欢半妖的人也不怎么感兴趣,一直没卖出去。

    偏这只半妖还吃得多,不给他吃他就露尾巴和牙齿,尾巴牙齿一露,被发现其实是虎妖,他可就要更卖不出去了。

    虽然有的人喜欢半妖,但他们喜欢的都是温顺乖巧,没有反抗能力的半妖,能够满足人心中发泄的欲望,还不能反抗,这才是他们的梦中情妖,像猫、兔子、狐狸、鱼……这类半妖最好卖,一些有攻击性,杀伤力比较强的,很难卖出去。

    妖贩子想到那个骗他这是猫妖的家伙就恨得牙痒痒。

    可既然收了,那就得卖出去,猫妖收的,那就按猫妖卖。

    他刚才那话可就真没说谎,这只半妖是他花大价钱买的,因为长得好毛色也漂亮,五十两银子卖出去不说亏本,但赚的确实不多。

    就这,他都还想要不要再减些,毕竟真的没人买。

    妖贩子再次抹了把汗,余光瞥到笼子,见笼子里的半妖不仅没有惊慌害怕,甚至还在悠哉悠哉啃着他早上给他的玉米。一口一口,认认真真的模样,仿佛他现在并非被关在笼子里,且身处半妖市场,而是在自己家。

    妖贩子心口一堵!转过身不再去看。

    当初他就是被这只半妖的气质和动作吸引,现在每看一眼都心口堵得慌。

    他心里琢磨着,看来今天是卖不出去了,下次出来时再降价。

    亏本就亏本吧,反正要把这吞金兽赶走,几天时间就要吃他一个月的口粮,这谁能养的起?

    “我买了。”一道声音忽然传入耳中,妖贩子先是一愣,随后当即喜笑颜开地抬头看去,便见一个没长头发的男子正站在面前。

    第一眼看见对方的容貌,妖贩子一呆。

    这……和尚?

    不对,衣服不是,头上也没戒疤。

    妖贩子略过谢拂的容貌,转而落在他的衣服上,看上去像是买得起的样子。

    他当即扬起笑脸,热情道:“先生好眼光!这只半妖……”

    “一两。”谢拂淡淡开口。

    妖贩子不笑了。

    “客人,您认真的?”

    五十两砍成一两,这不是买,而是要明强啊!

    这价钱,就连周围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道:“这位小哥,哪有你这么砍价的,一刀就砍没了!”

    “就是,这辛苦费也不止一两吧?”

    “做人要厚道啊!”

    妖贩子看到这么多人帮他说话,一时间竟还有些感动,有了支持,他腰板更直了。

    “听见了吗?做人要厚道。”

    他下意识点头,随后一愣,他还没开口啊。

    回过神发现这话竟是眼前这人说的,妖贩子怒了,你竟然还有脸抢我的话?!这话也是你应该说的吗?!

    然而他刚想开口冷笑嘲讽,便被对方接下来一句话给噎得没了声音。

    “你把虎妖当猫妖卖,这不是骗人吗?”谢拂声音平淡,眉目微冷。

    这句话却炸得周围议论纷纷。

    “什么?这不是猫妖,是虎妖?这妖贩子不地道啊!虎妖都卖,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是啊,还卖这么贵!这小哥说得对,这妖贩子不厚道!”

    “走了走了,这里有虎妖啊!虎妖会伤人!”

    此言一出,周围散了个干净,大家纷纷远离了这块危险地带。

    妖贩子看得又急又气。

    “别走啊!”

    “我降价!降价不行吗!”

    没人理他。

    妖贩子急了,口不择言道:“白送!我白送还不行吗!”

    哐当!

    一两银子落在他脚边,“给,你还白得一两。”

    妖贩子:“……”

    他捏紧拳头,恨不得挥拳揍这人几拳。

    然而……他不敢。

    “哈哈!”他低头弯腰捡起银子,笑嘻嘻地对谢拂道,“您请……您请……”

    他让开位置,还将笼子的钥匙给谢拂。

    “这妖是您的了!”

    能一眼看出这不是猫妖而是虎妖,多半有点本事在身上,且谢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说不定还会修炼,他真招惹了,那才是完蛋。

    把烫手山芋送出去,妖贩子再不甘心,也不敢再待下去,飞快跑路,空荡的半妖市场上只剩下谢拂和这只半妖。

    谢拂拿着钥匙,走到笼子外面,隔着笼子,他看着里面的半妖。

    半妖也抱着一根玉米看着他,不闪不避。

    寻常人对上这种诡异的情况会忍不住发自内心害怕,可谢拂神色却没半分变化。

    他只是出声问了句:“你有名字吗?”

    半妖看着他不说话。

    谢拂也不介意,“你不说,我就当你没有。”

    “既然如此,那我重新给你起个名字。”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半妖手里的玉米上,思忖片刻道:“看你好像很喜欢,那就叫玉米吧。”

    半妖:“……”

    他当即把手里的玉米丢在地上。

    看,他不喜欢。

    谢拂仿佛没看到一般,什么也没说,将笼子打开,他也不怕半妖会跑,就这样把他放了出来。

    “跟我走吧。”

    “玉米。”

    半妖:“…………”

    他抿了抿唇,在谢拂转身之际,没忍住抓住他的手,在谢拂手心里比划。

    一笔一划,将两个字烙在谢拂手心里。

    扶兰。

    他叫扶兰。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8章 青城山上2

    扶兰。

    也不知是谁起的名字, 谢拂想。

    一缕微不可见的失望自心头闪过。

    自己起的名用不了了。

    谢拂抬手在扶兰头上轻抚,“今后你就跟着我。”

    一阵风吹来,扶兰披散着的柔顺长发在风中肆虐, 无数发丝拂过谢拂的面庞, 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谢拂:“……”

    他神色淡淡瞥了这些放肆的头发一眼,谁知只这一眼,便让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扶兰警惕地看着他, 且将自己的头发收回来, 离得谢拂远远的,仿佛怕他抢自己头发似的。

    光头谢拂:“……”

    他抿唇眯眼, 却又什么也没说。

    临转身前, 似有一抹欲言又止的神色在面上一闪而过。

    “跟我走。”

    转身走了两步, 却没听见身后有人跟来的声音, 他脚步顿住,转身再次看着扶兰。

    扶兰也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 双双什么表情也没有, 竟有种莫名其妙的相似感。

    谢拂:“管吃管住。”

    扶兰圆溜溜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谢拂:“给你买衣服。”

    扶兰眼中逐渐动摇。

    谢拂:“不逼你干活。”

    扶兰小跑上前, 抓住他的衣服。

    撕拉——!

    谢拂和扶兰同时低头, 便见扶兰因为激动而变化出的虎爪将这件刚穿没一个时辰的衣服给撕出了一条大口。

    ……

    渐渐地……渐渐地……

    扶兰缓缓放下爪子, 虎爪也重新变成了人手。

    他将手藏在背后,微微低头, 安静乖巧的模样,假装刚刚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谢拂:“……”

    一盏茶后,谢拂带着扶兰顺利到了一家卖衣服的店铺面前。

    他抬脚进去, 扶兰自然而然跟在他身后, 连路都没看。

    然而在一只脚将要踏进店门时, 有几个彪形大汉拦在他面前。

    掌柜笑呵呵上前, 看也没看扶兰一眼,直接语气冷淡地对谢拂道:“客官,咱们这小店不允许半妖入内,恐怕伤了贵人,还望体谅。”

    这便是要让扶兰不许进来的意思。

    扶兰表情不变,别人挡在他面前,他便也没再前进半步。

    他依然如一开始那般,没什么情绪,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正面对着的羞辱和歧视。

    半妖在人间没人权,更没有妖权,对所有人而言,不过是个能随意买卖的货物、畜牲。

    没人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什么问题,自然也觉得谢拂会认为这要求没问题。

    谢拂果然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转身直接出了这家店,他拉着扶兰的手,离开了这里。

    店内众人包括老板打手都看着这一幕没回过神,看着谢拂远去的背影,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小和尚怎么走了?本还想仔细瞧一瞧他模样的,也不知是哪座寺庙的。”

    “谁说他是和尚了,穿成那样像和尚的样子吗?分明是一年轻公子。”

    “他是为了一只半妖而生气了?本小姐可还从未见过有这样护着半妖的人,怕不是叛徒吧?”

    “姑娘如何得知那位郎君是为了半妖才负气而走的?分明是因为掌柜的态度才离开的。”

    “掌柜说话确实不妥,不过是只半妖,纵使让他进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看在那没头发的小郎君面子上,我也愿意接纳啊。”

    “小郎君定然是因为掌柜的态度,觉得自己丢了脸面,方才离开的。”

    “可惜可惜……”

    离开的谢拂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一群人议论,他走在路上,忽然,感觉手上力道一重,脚步顿住。

    他转头,便看见扶兰扯了扯他的袖子。

    上面被虎爪给划拉出的破损痕迹还在眼前,他指着这痕迹看谢拂,意思十分明显。

    谢拂淡淡道:“卖衣服的又不只那一家店,待会儿换一家铺子。”

    扶兰看了看他袖口的大口子,又看了看谢拂,便没再有什么疑问。

    他似乎并不知道,世上的铺子几乎都不欢迎半妖。

    想找一个不歧视半妖的铺子,整个城镇都不一定能找到几个。

    最终,谢拂买了布匹和针线,便带着扶兰离开。

    从城中到城门口,他们一路经过了不少铺子路边小摊,谢拂一边走,一边买,才走过半条街,扶兰手里便提着糖炒栗子、糖葫芦、桂花糕、肉包子、卤猪肘、糖人……

    每一个扶兰都认真闻了闻,却始终没有吃一口。

    谢拂似乎也不在乎他吃没吃,只是买自己的,并将自己买的东西都交给他而已。

    看起来,就好像是他给自己买,而让扶兰拿着,别人也见怪不怪,让半妖拿个东西而已,这算什么。

    谢拂一路走一路买,扶兰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各种各样的东西,其中他最喜欢,并且时不时就要看上一眼的,则是一只老虎布偶。

    它虎头虎脑,煞是可爱。

    尤其是头上的那个“王”字,刚刚拿到手时,他便摸了好几遍。

    眼里隐隐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

    扶兰是半妖,半妖与半妖也不一样,有的半妖是从小便有兽化部分,有的半妖是渐渐长大的过程中才产生。

    扶兰是后者。

    他生下来时与人类没什么不同,可即便如此,也没受到什么优待,那些人将他丢在一间偏僻荒凉的小院子里自生自灭。

    连送饭这回事,也是下人想起顺路才送来,否则全当不知道,扶兰能长这么大,全靠半妖身体好,不容易饿死,其次便要感谢那院子里有几颗果树。

    他在那小院子长大,偶尔会偷跑出去捡一些别人不要的“破烂”回来,渐渐的,没有人教,没有先生,他也学会了一些东西。

    他知道自己是妖魔生下的半妖混血,这家人愿意容忍,没一出生便杀了他,便是因为他生下来没有兽化。

    他像野兽一般独自生长,不与人交流,不和人往来,哪怕是名字,他也是在得知每个人都需要名字后,从他捡来的唯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中找的顺眼的两个字。

    甚至他自己都不一定知道扶兰二字该怎么读。

    这样野兽般的生活他过了十八年,十八年后的一天,他不经意间开始有了兽化,有时是耳朵,有时是尾巴,有时是爪子,有时是牙齿……

    没等他自己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要怎么控制,他便被那家人发现,一句多余的也没有,干脆利落地被卖。

    扶兰没有过正常人的生活,与那家人也没什么感情,可被随意丢弃,便是一只小猫小狗,也不愿意经历的。

    于他而言,在哪里生活似乎都没什么区别。

    在妖贩子那里他至少还每天都吃得很饱,他其实并不讨厌,否则也不会不见丝毫抵触和反抗。

    现如今到了谢拂手中,若是谢拂给的条件是真的,那在谢拂身边的生活似乎会比从前更好,他当然不会拒绝。

    二人一前一后出城,与在门口的小和尚们汇合。

    小和尚们见到谢拂身后竟然还跟着一只半妖,面露惊讶与疑惑。

    只是谢拂并非寺里的和尚,他们管不到他。

    浮生寺本就为看管妖魔入口而建,他们对妖魔的了解比俗世更多,并不厌恶,也不歧视,但他们对妖魔,更像是对罪犯一般,尽职尽责看管。

    只是这只半妖是谢拂的,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小和尚们好奇地看着扶兰,看他的耳朵和时不时出现的尾巴。

    他们见过半妖,却从未与半妖离得这么近,一群小和尚便没能忍住,纷纷对扶兰投去好奇的目光。

    不过,即便再好奇,他们也并未开口询问打扰。

    “谢施主,寺里还从未住过妖魔或者半妖,想来师父他不会同意让这只半妖留下来。”为首的大和尚见到扶兰后,说的第一句便是这句话。

    言下之意,扶兰可能进不去浮生寺。

    谢拂表情不变,语气淡定道:“无妨,他不会在寺中打扰诸位,多谢提醒。”

    是了,多谢提醒,否则他都要忘了,浮生寺并非自己的,他顶多算是租客,能不能带第二个人,又或者第一只宠物,也要人家房东同意。

    他连房子车子都没有,养不起另一个人。

    于是,回到浮生寺后,谢拂便率先主动找到了老和尚,提出告辞。

    “住在寺庙并非长久之计,我已想好去处,多谢收留,这段日子打扰了。”

    老和尚观他神色,便知留他不住,也只好问了一句:“施主离了寺里,将要去哪儿?”

    闻言,谢拂轻甩衣袖,那破了口的袖子在空中鼓起一袖清风,只见他声音随意,行事也随意,“我观这青城山风景秀丽,山清水秀,最是养人,也养妖,若是能在此建一简陋居所,闲云野鹤,也未必不是一个好选择。”

    “就是提前告知大师,未来浮生寺许是会多一邻居,再次登门时,也请勿见怪。”

    老和尚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弯了眉眼,笑眯了眼睛道:“贫僧欣然欢迎!”

    谢拂离开,见扶兰还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寺庙外等他,也不知是忘了还是因为别的,竟也没放下休息,而是老老实实抓着它们,为了爪得更牢,他甚至下意识用了虎爪。

    明明自己都没能完美掌控随意变化出兽态,却无师自通学会了用虎爪提东西。

    谢拂走上前,伸手试图帮他分担一点,扶兰愣了愣,才缓缓将一只手上的东西递给他。

    如果谢拂没看错,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对谢拂的警惕,和对自己即将给出那些东西的不舍。

    谢拂:“……”

    他这才恍然明白,这家伙变化出兽态虎爪,或许并非是为了他。

    谢拂扯动唇角笑了一瞬。

    笑容转瞬即逝,转而用一种正经中略带严厉的目光看着扶兰。

    “我买下你,带你走,今后便会如约待你。”

    “只是我们是人,两个人之间必定有一种维系双方,互相连接的关系,我给你准备了以下三种,你想要哪一种关系,告诉我即可。”

    扶兰认真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听得颇为认真的模样。

    谢拂顿了顿,方才继续道:“第一种,奴仆和主子。”

    “你为奴,我为主,我可差遣你做任何事,你不可拒绝,与此同时,我也会承包你的食宿,条件并不如何好。”

    扶兰眨了下眼睛,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反应,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听懂了。

    谢拂没问他是否听懂,只是继续道:“第二种,宠物与主人。”

    “你为宠物,我做你的主人,会为你嘘寒问暖,照顾你饮食起居,而你需要做一些我喜欢的事,讨好我,服务我,我不会对你随意打骂,却能随意将你丢弃转卖。”

    这回扶兰似乎听懂了什么,微微皱了一下眉。

    他依旧没表示,等着谢拂继续。

    谢拂便当真继续,“第三种,徒弟和师父。”

    “你为徒,我为师,不会随意打骂,不会随意丢弃,负责你的饮食起居,有上下尊卑,却无高低贵贱。”

    “会教你世间规律、万物变幻,教你人情世故,带你领略世间的一切……更教你如何做一个人。”

    扶兰双眼亮了亮,他选什么,似乎没有了争议。

    “你想选哪一种?”谢拂却坚持问。

    扶兰下意识将要张嘴,却又想到什么,连忙重新闭上,他低头看了看,也不知在看什么。

    原地转了两圈,那根纯白的,没有一根杂色的雪白的尾巴差点把自己给缠上,似乎有些激动,对着谢拂时,还微微摆了摆尾巴。

    谢拂就站在原地,看着他没头没尾地转圈,直到他似乎想到什么,原地停下,面向谢拂。

    他走到谢拂面前,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一根根掰着手指头。

    一、二、三……

    他看了看自己伸出来的三根手指,这才拿起,对着谢拂扬了扬。

    三,他选第三种。

    谢拂也不客气,十分直接道:“既然如此,那从今往后,我便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

    “今天给你上第一课,做徒弟的要会尊师重道。”

    “为师打算建个竹屋。”他望着山上竹林,使唤道,“去,给我砍竹子,越多越好。”

    扶兰:“……”

    他缓缓低头,看了看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三根手指,面上有些迟疑和茫然。

    他记性不错,至今还记得自己在街上跟谢拂走时,对方答应的那些话。

    管吃管住。

    买衣服。

    不让他干活。

    可他刚刚又听到的什么?

    他的不用干活呢?

    变成人手的爪子抬起,挠了挠头,却依旧没解面上的茫然和困惑。

    这里没有别人,更没有别的妖,自然也没人能帮他分析。

    可扶兰心中仍然不由自主产生了一个念头。

    他怎么好像,被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晚了,明天白天写二更。

    ——

    第119章 青城山上3

    直到扶兰哼哧哼哧拖着砍下来的竹子回到谢拂指定的地基位置, 他都没搞明白,谢拂刚才跟他说的尊师重道是啥意思。

    更不明白为什么尊师重道就要给谢拂砍竹子。

    不是说好的不干活吗?

    再怎么尊师重道,那也是干活啊。

    扶兰低头看着满地竹子, 陷入了乱七八糟自己都模模糊糊的沉思。

    不过很快, 这种沉思就被一阵远处传来的香味给打散了。

    他动了动鼻子,循着味道转向某个方向。

    一簇熊熊燃烧的火堆上,正架着一只焦黄流油的香鸡。

    油脂一滴一滴落在火堆上, 将本就猛烈的大火浇得更旺了几分。

    扶兰几步上前, 迅速来到火堆旁,他围着火堆转了几圈, 抓耳挠腮, 微微蹙眉, 似乎苦恼要怎么吃到这只鸡。

    琢磨好半天, 他犹豫了一瞬,才伸出手, 在鸡身上触碰了下, 滚烫的温度让他差点把手变成虎爪。

    他触电般缩回, 又小心翼翼将刚才触碰到那只鸡的手指放在舌头上舔了舔。

    一股带着微甜的鲜香味迅速在味蕾上炸开!扶兰滚圆的眼睛迅速瞪大, 仿佛膨胀了好几圈, 再次看向那只鸡的时候,眼里都带着星星。

    “偷吃。”

    “行为不端, 有失礼数。”

    一道声音自扶兰身后突如其来响起,他慌忙将手背到身后,却忘了对方就在身后, 这样反而让对方看得更加清楚。

    不过好在他连忙转身, 总算将那只掩耳盗铃的手藏在了谢拂看不见的位置。

    谢拂低眸看着他, 似乎在越过扶兰, 看向那只手。

    扶兰的手在有些破的衣服上胡乱擦擦,这才若无其事地放下,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理直气壮地看向谢拂,圆圆的眼睛里竟有几分控诉。

    也不知是控诉谢拂竟让他干活,还是控诉谢拂指责他偷吃。

    明明就是他说,管吃管住不干活的!

    谢拂越过他,走上前将那只已经烤得外焦里嫩的烤鸡取下,将它放在刚摘的荷叶上,用匕首将它削成小块。

    扶兰双眼亮晶晶的,伸手想要去拿。

    谢拂看着他迅速拿起看上去最嫩最好吃的一块就要往嘴里塞。

    “等等。”

    扶兰动作一顿。

    谢拂悠悠开口:“为师今日教你的尊师重道,你可懂得?”

    扶兰十分光棍地摇头。

    谢拂也不介意,直白地说:“所谓尊师重道,便是你要尊敬为师,有什么吃的喝的玩的好的东西,都要先想到为师,再想到你自己。”

    扶兰……扶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烤鸡,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是很想明白的样子。

    谢拂并不着急,他就这么微微抬头,双腿盘坐于地面,看着扶兰。

    人的眼神其实很有力量,在一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的时候,被盯着的人就会逐渐不自在,逐渐心虚。

    扶兰尚且还不知道不自在和心虚,却感觉拿着烤鸡的手正在逐渐加重。

    谢拂盯。

    再盯。

    一直盯。

    扶兰……缓缓抬起手,半晌后,才终于将那块还没尝到味儿的烤鸡递到谢拂面前。

    谢拂毫不客气地接过,更毫不客气地将上面的肉啃食干净,动作慢条斯理,举止优雅,跟扶兰刚才的粗鲁形成了鲜明对比。

    吃完才对着呆站在原地的扶兰惬意地眯眼,“不错。”

    “知道孝敬师父。”

    扶兰:“……”

    他的眼睛紧盯着荷叶上的其他肉,口水都快顺着嘴角流出来了。

    谢拂却不说开吃,反而问:“今日教你尊师重道,可有所感悟?”

    简直像是吃饭的时候家长问你作业做得怎么样,考试考了多少分。

    扶兰:“……”

    感悟?

    反正他就知道尊师重道的结果就是好吃好喝的不能吃第一口,好玩的不能第一个玩,什么好东西都要给对方,对方答应他才能吃。

    一点也不好!

    才一天不到,他就后悔了。

    什么徒弟,早知道他就选第二个了。

    然而谢拂还在等他回答,一副不回答不给吃饭的模样,扶兰不得已想了想,伸手又捡起一块烤鸡,干脆利落地递给谢拂,没有丝毫不舍。

    谢拂一愣,心道这头笨老虎觉悟这么高?

    虽心有疑虑,他却还是欣慰地接过徒弟的孝敬。

    本以为喂也就喂一次,谁知扶兰跟上瘾似的,一投喂就停不下来,徒弟动手伺候也是一种孝敬,谢拂当然不会拒绝。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扶兰是在给他投喂没错,可他给谢拂投喂一块,自己就会在谢拂吃的时候飞快吃上两三块。

    谢拂每吃一块,他就吃两块。

    到最后,一只烤鸡三分之二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谢拂:“……”

    算数不错。

    吃到只剩最后一块的时候,谢拂没去拿,而是看着扶兰,而扶兰则盯着那块肉看了许久,许久……

    才将它拿起来,缓慢的动作中带着明显的不舍,却还是将它递给了谢拂。

    谢拂看着眼前这块肉,心想这大概是今天扶兰递给他的这么多块肉里,尊师重道含量最高的一块。

    莫名还有点欣慰。

    接过这块肉时,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不错。”

    大约无论是人是妖都爱听夸奖,闻言,扶兰竟弯了弯唇角,脸颊一侧出现了一个小酒窝,煞是可爱。

    等谢拂吃完,便见扶兰背着身子,一只手撑着腰,另一只手揉着肚子,连头都微微仰着,还小声打了个嗝。

    谢拂:“…………”

    原来把最后一块给他的原因不是尊师重道,而仅仅是……吃撑了。

    *

    扶兰抱着被荷叶包裹着的一堆骨头走到远处,满脸莫名。

    不是很明白那个所谓的师父又怎么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下一刻就让他跑远点埋骨头,似乎不想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碍眼。

    扶兰想不明白也懒得想,埋骨头多简单。

    他将双手化爪,迅速在地上刨出一个坑,将骨头丢进去,刚把坑埋上,要起身时,耳边却传来几声野兽低鸣声。

    他敏锐地转头看去,便见不远处有只老虎正迈着步子优雅走来,大眼中冒着凶光,看向扶兰的目光是在看猎物。

    扶兰看着这头大老虎,挣圆了双眼,眼中的好奇和惊喜更多于戒备警惕。

    扶兰兴奋地变出耳朵爪子尾巴,四脚着地,学着老虎的声音也冲着对方“嗷呜”了一声!

    他们好像!

    大老虎走过来的脚步停住了,看着扶兰的眼中除了志在必得和危险,更添了几分疑惑谨慎和戒备。

    扶兰向它走了两步,大老虎往后退了一步。

    扶兰一愣,“嗷呜?”

    他继续走了两步,长长的尾巴甩了又甩。

    老虎不为所动,并掉头就跑!

    妖怪!

    有妖怪!

    扶兰呆呆待在原地,看着老虎落荒而逃的背影,小脸上满是迷茫。

    一刻钟后,交友失败的他垂头丧气地回到谢拂带着他暂住的山洞里。

    谢拂刚把今天破了的衣服缝好,见到他来,谢拂招呼道:“过来。”

    扶兰听话地走到他面前。

    谢拂将衣服往他身上比了比,有点大,却也能穿。

    便将衣服丢去他怀里,“这衣服归你了。”

    谁撕烂的谁穿。

    “再撕烂自己补。”

    扶兰接过衣服的动作都下意识放轻不少。

    谢拂刚想让他去角落里换衣服,便见扶兰动作干脆利落地撕掉自己身上的破衣服,毫不介意地袒露出光溜溜,不着片缕的身体。

    谢拂:“……”

    好在他很快又穿上了衣服,就是这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似乎更令人浮想联翩。

    谢拂默然无语。

    山洞里只有一张石床,晚上两人一起睡,谢拂不会介意,扶兰更不介意,只是这二人不介意的原因却各不相同。

    谢拂背着扶兰,侧身而眠。

    扶兰却有些精神,不是很想睡。

    觉得谢拂睡着后,扶兰悄悄看了看他,又才偷偷摸摸转过身背对着谢拂。

    正在生长的牙有些痒,扶兰忍不住磨了磨牙,黑暗中,他张开嘴,两颗虎牙在夜里似乎格外闪亮。

    他习惯性用咬手臂磨牙。

    撕——!

    一道声音响起,扶兰的身子微微一僵。

    他动作缓慢地抬起手,将手臂向上几分,借着微弱的光芒,他清晰地看见袖口上面那两个明晃晃的洞。

    扶兰:“……”

    他用力将它们铺平,企图让它们完全看不出来。

    然而再怎么铺平,这两个洞都不能被真的粘上,它们依然存在,不仔细便罢,仔细一点一眼就能看见。

    想蒙混过关根本不可能。

    他用舌头舔了舔两个洞,然而口水并不能将它们还原补好。

    折腾了好一会儿,这两个洞非但没补好,反而还更大了。

    扶兰无力躺倒。

    磨牙声忍不住加重。

    牙齿变不回去。

    衣服也补不回去。

    好烦哦。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今晚照常更新。

    第120章 青城山上4

    翌日一早, 谢拂看着把袖子卷起干活的扶兰,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

    倒不是觉得扶兰不会干活。

    而是觉得扶兰不应该卷袖子。

    虽然只认识不久,但他自觉对这头老虎有那么点了解, 对方头脑简单, 不怎么用脑子思考问题,一旦动脑子,那必定是有他必须用脑子的原因。

    对于扶兰来说, 什么事需要用到脑子呢?

    谢拂眸光微动。

    他对着扶兰喊道:“扶兰, 你过来,我给你量个身材尺寸, 做合身的衣裳, 你身上那件不合适, 不能一直穿。”

    扶兰丢下手里正在剃光的竹子, 飞快跑到谢拂面前,在谢拂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 便脱了身上的衣服。

    谢拂:“……”

    “……量尺寸不用脱衣服。”

    扶兰低头要把衣服捡起来穿上。

    “脱都脱了, 那就量了再穿。”谢拂动作依然, 不着痕迹拿过扶兰手里的衣服, 又用软尺给扶兰量了下尺寸。

    其实根本不用上手, 他肉眼便能将对方的身材看清楚。

    谢拂将刚才扶兰脱下来的衣服整理好,卷起的袖子放下, 他轻而易举便看到了那两个牙齿破开的洞。

    扶兰:“……”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试图假装没看到没听到,生怕谢拂让他补上。

    “给我看看。”

    谢拂抬头看向他, 提出的要求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给我看看你的牙。”

    扶兰双眸圆睁, 下意识捂住嘴, 而他的手也遮挡住了半张脸, 将那双眼睛突显得更加明显,其中的戒备警惕显而易见。

    谢拂:“你怕什么?”

    扶兰不说话,哼,他才不是害怕。

    谢拂:“给我看看。”

    扶兰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别以为他不知道,说是想看他的牙,其实是想把它拔掉,上次那个妖贩子就是,为了拔牙还想骗他,被他狠狠咬了一口才再不敢拔他的牙。

    虽然扶兰也很头疼这牙变不回去,但他也不想它被拔掉。

    谢拂:“我就是想看看,你的牙到底长什么样,能把这衣服给咬破。”

    扶兰:“……”

    他看了看衣服,又鼓了鼓腮帮。

    半晌,在不想补衣服的压力下,他到底还是缓缓地、缓缓地……张开嘴,朝着谢拂露出自己尖锐的虎牙。

    两颗虎牙乖巧地挂在两侧,安安静静,仿佛什么问题也没有的模样,似乎在说衣服上两个洞不是它们干的,而是衣服先动的手。

    谢拂淡淡看了一眼,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

    他走上前,认真看了看扶兰的牙齿,语气莫名地说了句:“牙口不错。”

    说罢便当真没再做什么,更没有要给扶兰拔牙,当他拿着软尺往回走时,扶兰都还有些呆。

    跟妖贩子不一样。

    他真的没有要给他拔牙。

    第一次,扶兰感受到了师父跟妖贩子的区别。

    虽然他们都会给他吃喝,但他们是有区别的。

    扶兰认真想了想,其实还有一点区别。

    师父给他的更好吃。

    即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糖人,也是他过去从来没吃过的美味。

    两天后,谢拂将扶兰叫到面前,不仅给了他一件新衣服,还给了一坨……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当他拿着那块东西,想了想,便要用牙齿咬碎咽下时,却听见谢拂悠悠道:“不能吃,吃了拉肚子。”

    扶兰当即收回牙齿。

    谢拂揉了揉额头,语气中破有点头疼的意味,“……那是磨牙用的。”

    扶兰愣了一瞬,他低头看着这块像泥不是泥,像石头更不是石头的东西,还用牙齿在上面磨了磨,咬了咬,便见上面露出一个牙印,很快又能被抹平,重新光滑。

    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口香糖。

    得了新玩具的扶兰很高兴,心中更加觉得谢拂跟妖贩子不一样,砍竹子都有劲许多。

    他更努力的结果便是,建房子的速度加快了。

    除了他们,还有浮生寺的和尚们时不时也会抽空来帮忙,这房子建造的速度比谢拂想象中更快。

    他算了算时间,应该能赶上在新房子里过年。

    除了帮忙外,那些大小和尚也是来看扶兰的。

    他们对这只被谢拂带走的半妖充满了好奇,便想近距离接触看看。

    而这一接触,他们便发现,这只半妖求跟普通人没多大的区别,除了笨一点,除了不说话,几乎没有更多区别。

    若是不变异,那他就是人。

    原本还对谢拂的人身安全有些不放心的浮生寺一众和尚,很快便放下了心。

    白天除了建房子,谢拂也会教扶兰读书识字,不需要认识太多字,但要学会常见的,学会读写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些简单的词语。

    “扶——兰——”

    谢拂最先教的,还是他的名字。

    他想的没错,这只虎还当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读,他记住了字形,却没人教他字音。

    此时即便面对谢拂的教导,扶兰也不曾张口跟着读。

    谢拂也不着急,并不急着逼他跟着读。

    一个常年不曾跟人得到太多交流的人,想要他学会跟正常人正常交流,那还需要一点时间。

    谢拂每日便教他几个字怎么读,每天都会跟他读两遍“扶兰”,等他熟悉了自己的名字,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便会开口。

    二人同吃同睡,扶兰也从一开始的有些拘谨到现在的随意自在,晚上,谢拂睡着时,扶兰便会背着他,悄悄张口锻炼自己的名字。

    “扶——兰——”

    低低的气声在黑暗中悄然响起。

    这是用口腔和腹部的气发出的声音,而不是喉咙发出的声音。

    “扶……兰……”

    喉中生涩的声音缓慢发出。

    惊得扶兰本人都忙闭嘴,又转头悄咪咪看了谢拂一眼,见对方还在睡,才重新放下心来。

    “扶——兰——”

    他又尝试着喊了几声。

    直到渐渐有些熟练,不再那么生涩,扶兰才微微一笑,小脸上似乎有等待夸奖的笑意。

    他又转头看了谢拂一眼,这回看到谢拂没醒时,却和方才的放松不同,反而有些失望。

    他还想说给谢拂听来着。

    看着谢拂的睡颜,扶兰耳朵不由自主地变出来,他想了想,凑到谢拂耳边。

    悄咪咪用气声喊了一句。

    “师父……”

    喊完,便像是偷偷干了什么坏事一般,既担心谢拂知道,又莫名期待被谢拂知道。

    谢拂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扶兰差点因他的动作而碰到,他慌忙后撤,才避免惊扰到谢拂的惨剧。

    看着他的背影,扶兰有些不甘心,忍不住继续喊:“师父……”

    谢拂依旧没动静。

    “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一连串的师父,喊得比扶兰更好更快。

    谢拂并不知道,也没人知道,扶兰在脑中练习最多的,并非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师父二字。

    一开始只是腹诽谢拂和师父这个身份,整天给师父和妖贩子找区别。

    后来渐渐的,他便习惯了在脑海中这么称呼谢拂。

    他都这么喊了,谢拂若是再装没听到,那便有些假了。

    “听到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还在喋喋不休喊着“师父”的扶兰声音骤然卡壳,差一点,他便要被吓得重新闭嘴说不出话来。

    扶兰偷偷往谢拂的方向看了一眼,除了背影还是背影。

    不等他悄悄松口气,便见被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安心睡,大晚上,别叫魂。”

    扶兰:“……”

    他圆圆的眼睛盯着谢拂的后背,一会儿盯一下,一会儿盯一下,好不容易睡意来了,他还好像报复一般,极小声地冲着谢拂的后背喊了一句:“大和尚!”

    谢拂:“……”

    头发:在长了在长了,别催。

    *

    新房子到底在年前加班加点赶工完成,成功入住新房这一天,扶兰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为了感谢浮生寺的和尚们,谢拂请他们来吃乔迁宴,而为了照顾他们的口味,桌上几乎全是素菜。

    唯一照顾扶兰口味的,还因为不好让和尚们看到明晃晃的荤腥,只是一盘煎蛋。

    吃过了大鱼大肉的扶兰已经对这些看不上眼,这会儿正吃得没有半点热情。

    好不容易等和尚们告辞,扶兰才松了口气,顿时精神起来。

    等谢拂送完人回来,便见扶兰正抱着一只鸡翘首以盼等着他。

    谢拂低头看了一眼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捉回来,现在还在苦苦挣扎却不得逃脱的山鸡。

    “……在做什么?”

    扶兰兴奋地举着鸡递给他,“吃!”

    那一声“吃”喊得清晰又嘹亮,这一刻,无论是“扶兰”还是“师父”,都在这个字面前黯然失色。

    谢拂默然半晌,怀疑自己在扶兰眼中是不是就是个饲养员。

    他单手提起鸡,将它关在栅栏围成的院子里,为了适应山里的环境,栅栏围得比较高,保证山鸡飞不出去。

    扶兰看了看鸡,又看了看谢拂,又重新看鸡,眼馋得不行。

    若是他是纯粹的妖,能化成老虎原型,此刻鸡恐怕已经魂归西天。

    “吃鸡。”他固执地说。

    谢拂也答得干脆,“不吃。”

    “想吃你自己做。”

    他径直回屋,扶兰站在原地,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只鸡。

    鸡:害怕,疯狂害怕!

    谢拂站在楼上向下看了许久,扶兰却一直盯着鸡不动,鸡也被他盯得不敢动。

    他揉了揉眉心,终是关了窗户,没陪着这人一直傻站着。

    新房不止一间房,谢拂和扶兰自然不住一起,他关门的动作便没有迟疑。

    竹楼的竹子都正新鲜,屋内弥漫着一股清新的竹香,在这股竹香的熏染下,谢拂渐渐陷入梦乡。

    翌日醒来,他下意识向身边看去,面对空无一物的身侧,他表情微顿。

    收敛神色后梳洗穿衣,他走下楼,路过后院是脚步顿住。

    一宿没睡的扶兰抱着一只长时间睁眼不动弹,似乎已经僵硬的鸡飞快跑来。

    “死了。”他把鸡举起给谢拂看。

    圆圆的眼睛认真又纯粹地看着他,“可以吃!”

    谢拂默默将那只似乎真的死了的鸡接过来,拿在手里认真看了看,没在身上找到任何伤口。

    也应该不是中毒。

    昨晚都没喂粮,更不可能是撑死噎死。

    谢拂对上这只鸡合不上的眼睛,认真看了看,终于得出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这只鸡……是被吓死的。

    谢拂:“……”

    他默默望着扶兰。

    扶兰也默默望着他。

    一个在想他这徒弟到底有多可怕,鸡都能被吓死。

    一个在想这只鸡怎么吃?烧煮炖炸炒?

    良久,扶兰这才发现谢拂似乎一直没说话,没对吃鸡表示赞同。

    他望着谢拂,伸手轻轻扯了扯谢拂的衣袖,眼睛里满是期待和恳求。

    “师父……”

    谢拂:“……”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白天写,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