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搬家公司都走了,看着和老旧房间格格不入的一堆一堆奢侈品,又看看站在旁边一脸温柔的谢望潮,明怀鲤不由得抬起手,缓缓捂住脸。

    ——完了呀!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啊!每天一睁眼就要开始保卫贞操大战,太难了这人生!

    他生无可恋地回到自己房间,顺手一指隔壁房间:

    “你就住这边吧,我习惯一个人睡了。”

    谢望潮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又没说,只是笑容灿烂地点头:

    “好,我是尊重老婆的好男人。”

    他主动开始整理房间,打扫卫生,收拾东西顺带做晚饭,明怀鲤本想出来帮忙的,被他伸出一根触手缠缠绵绵地怼回房间里去了。

    谢望潮笑得很开心:

    “能亲手打扫我们俩的爱巢,我很幸福,你就好好休息去吧,乖,等会儿我叫你吃晚饭。”

    明怀鲤只能退回房间,又不太放心,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怎么回事呢?一个那么巨大、那么可怕的触手怪,现在在这种老旧小区的老式装修房子里,伸出粗壮的触手,到处张牙舞爪地打扫、收拾。

    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一根触手还能分裂成十多根,把十多条领带全都叠得板板正正放进衣柜里。另一根触手轻松拖动桌椅,在狭窄空间里紧巴巴地装好一座大理石岩板餐桌。另外十多根触手拿着抹布擦桌子的,拿着笤帚扫地的,拿着拖把拖地的……整个房间比菜市场还热闹,明明只有一个人……一个怪物,却干出了热火朝天的架势。

    况且这效率可比人类高太多了,看着看着,明怀鲤简直觉得,自己应该给人家打钱。

    这可比一般家政的深度清洁都要用心太多了。

    见他没关房门,谢望潮转过脸来,主动跟他说话:

    “宝贝你别担心了,这里有我,没你的事,你去玩吧。”

    明怀鲤欲言又止,忽然想到什么:

    “对了,你的工作怎么办?你不是医生吗,应该挺忙的吧?”

    谢望潮轻笑一声:

    “我明天就会回去上班的。宝贝你要去我的单位看看吗?我听说这也是人类情侣之间必备的流程。”

    明怀鲤:

    “啊……不用了,我冒昧地问一下啊,你这个医学执照是怎么考的?还有医学知识,临床训练……”

    谢望潮知无不言:

    “是我自己学习的,你们人类的医学还蛮复杂,我学了整整三个月才算精通,通过了各类考试,在医院里也算是佼佼者。你知道的,我的手比一般人都要稳,还有其他天赋,都很适合这一行。”

    明怀鲤有些不信,但他又不是医学专业的,能听到这些也是谢望潮对他不设防,又不能去举报。

    他又问: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地球的,又怎么想到要去学医的呢?”

    谢望潮触手们的动作不停,他自己转过头来,看着明怀鲤,微微一笑,俊美的唇形勾起非常优美的弧度。

    他说:

    “这是我想保留到以后的一个小秘密。不过你放心,你会知道的,而且,这些都和你有关。”

    明怀鲤皱眉。

    谢望潮声音变得磁性又柔情:

    “亲爱的,你是我来到这世界的理由,也是我一切行为的动力所在。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有多爱我们的孩子。”

    他伸过来一根触手,非常轻柔,拍了拍明怀鲤平坦的小腹,又在上面紧密地贴贴。

    好像在和肚子里的蛋打招呼一般,他眯起眼睛,脸上洋溢着凡尘俗世的幸福感。

    真像一个普通的幸福男人,如果忽略他腰上长出的数十根触手的话。

    明怀鲤被摸着小腹,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你能……感觉到咱们孩子的存在吗?”

    谢望潮摇头:

    “感受不到,可能孩子还没长出多少组织。我们族群怀孕的时间各自不同,我也不知道我的孩子要多久才能给我回应……也许一个月也许两年都有可能,宝贝你要是感受不到孩子的存在,千万不要难过,都是正常的。”

    明怀鲤心说我当然不难过了,这孩子存不存在我还不知道吗?但他表面上还是露出担忧的神色,装作一个操心的孕妈,说道:

    “我总是感觉不到胎动什么的,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有问题。不过最开始那一次,我确实感受到了种下种子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妙,所以我才觉得我一定是怀孕了,怀了我们的孩子。”

    他边说,边温柔地抬手,在那根触手旁边抚摸自己的小腹,特意把小腹挺起来,模仿着孕妇摸肚子的样子,脸上露出圣洁的微笑。

    他这个样子,明显让谢望潮更加开心了,那根触手自动爬过来缠绕他的手腕。

    谢望潮目光深邃,语气梦幻:

    “新生,是最神秘、最美好的事情……宇宙中每一次诞生新的生命,都是值得祝福的幸福之事,尤其是和心爱的人共同孕育生命……宝贝,我觉得我真是太幸运了,能拥有你,拥有我们的孩子,我好感恩,也好幸福。”

    明怀鲤继续圣洁美好地笑着,摸着小腹,缓缓退回房间,关门。

    门一关,他脸立刻皱成一坨苦瓜。

    不是吧,这怪物什么时候学了这些心灵鸡汤,刚才那些话尬得他整个人都发汗了,简直想脚趾抠地抠出一套大别墅!

    这谎真是,越撒越难以言喻了……他刚才抚摸肚子的动作都变得熟练了,救命啊!

    但当然,没有人能够救他。明怀鲤忐忑地度过第一个夜晚,连睡觉都恨不得睁一只眼睛守门,还好,谢望潮还挺君子的,说好分开睡就分开睡,没有打扰他。

    明怀鲤难得睡了个好觉,没有触手,没有生蛋,连梦都是舒服的。

    第二天一大早,明怀鲤按掉闹钟醒来,还在迷糊中,没想起家里有别人,习惯性什么都没穿地走出房间,去卫生间洗漱。

    一开房门。

    谢望潮轮廓分明的帅脸,近在咫尺,差点直接怼到他脸上。

    “啊啊啊!”

    “砰”的一声,明怀鲤狠狠甩上房门,手都吓麻了,不停甩手呼气。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开门贴脸杀啊这是!这家伙脸怎么贴在门上啊!

    房门外传来谢望潮担忧的声音:

    “宝贝怎么了?是吓到你了吗?”

    明怀鲤甩着手,急躁又带点埋怨:

    “你大早上的,贴着门贴那么近干嘛,好吓人!”

    谢望潮谦恭回答:

    “我在帮你守门啊,昨晚守了一晚上的,你放心,你和孩子绝对安全。”

    明怀鲤大为震撼: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昨晚就这个姿势,贴在门上一整晚?”

    谢望潮理所当然:

    “是的,搬到一个新的地方,我必须要确保你们的安全,这是我们族群的习惯。”

    明怀鲤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整个人都濒临崩溃!

    一晚上,这个家伙就这样把脸贴在门上瞪着他睡觉!太恐怖了啊啊啊!

    他简直要疯,这怪物的生活习惯太吓人了,物种不同真的没办法同居啊啊啊啊!

    “不行,你以后不要这样做了,太吓人了!”

    明怀鲤隔着门,好说歹说,半天才勉强说服谢望潮,让他放弃这种所谓的守护。

    谢望潮退而求其次,表示会在隔壁房间每天晚上守护他,明怀鲤也只能同意,反正对方在另外的房间干什么他也管不着,只要别出现在他面前就行。

    沟通结束后,明怀鲤穿好外出的衣服,出来一起吃了丰盛的早餐。当然是明怀鲤大口吃,谢望潮在旁边伺候夹菜和宠溺盯人,把明怀鲤看得又是满身鸡皮疙瘩。

    吃完早餐,明怀鲤又花半天口舌,拒绝了谢望潮开跑车送他上班的提议,自己走去坐地铁。

    反正地铁十分钟到公司,他才不想让谢望潮开一辆豪车过去,给所有同事看自己的隐私,变成公司的现眼包。

    而且……他现在觉得上班简直就是救赎,至少上班的时候,没有谢望潮在旁边,太轻松了好不好!

    如果上班的时候没有讨厌的上司就更好了。

    明怀鲤一到公司,顶头上司陈鑫鹏就横眉怒目地过来,到他面前狠狠拍桌子:

    “你到底哪儿去了?放个假完全不见人就算了,都收假两天了你今天才回来?是不是不想要这工作了啊?”

    明怀鲤早就习惯这个情绪不稳定的上司了,也不跟他说什么,只是说:

    “我会去补假的,有紧急事项的话我现在就做。”

    陈鑫鹏还是夹枪带棒说了好几句,布置了新的任务,这才转身走了。

    明怀鲤开电脑,准备工作,也没在意这些小问题。都是和触手怪同居的人了,这点事算什么,他完全没放心上。

    公司大门口,王总经理正往屋里走,陈鑫鹏立刻凑上去,谄媚地跟领导套近乎去了。

    结果……他才刚走到王总身边,啤酒肚上挂着的皮带扣子,突然“咔哒”一声响。

    当着王总和许多其他高管、同事的面,陈鑫鹏的西装裤子掉在地上,露出底下的粉色花裤衩。

    “哟……没想到小陈你挺有童趣的啊。”

    王总看着那卡通裤衩,很无语的笑了一下。

    陈鑫鹏:

    “……不是,王总,您别看!”

    他提起裤子,蹒跚着双腿向厕所飞奔而去,脸涨成了猪肝色。

    王总和其他同事都忍不住笑起来,整个公司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只有明怀鲤看到了一切。

    他笑不出来,因为他看得清清楚楚。

    是一根细小的触手,解开了陈鑫鹏的皮带扣,那根触手还在陈鑫鹏屁股上打了一下。

    等陈鑫鹏跑了,那根触手就从半空飞到他面前来,耀武扬威地胡乱扭动,仿佛在等待他的夸奖。

    这不是谢望潮,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