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弥尔顿达芙
弥尔顿达芙, 是一款单一麦芽苏格兰威士忌。
与苏格兰蕴含烟熏味的果香不同，弥尔顿达芙是种口感具有蜂蜜般清甜的酒，尝起来更为清爽。
在它的产出地, 弥尔顿达芙还被称为Aqua Vitae（生命之水）。*
【封锁吉冈三丁目和杯户町的这几条路线。】
听到这句话的诸伏景光紧急停下脚步, 他的前方正是吉冈三丁目的某处路口。
弥尔顿达芙的酒精量没有苏格兰高，更适合女性与小孩饮用。眼下看来, 组织成员的代号倒也不单纯会根据成员特性来取。
诸伏景光脚下步伐一转，助跑几步翻过一堵围墙, 落下的同时, 恰好与围墙另一边搜捕的外围成员擦肩而过。
侧头倾听片刻, 诸伏景光走进一条小巷, 朝幼驯染给他安排好的目的地赶去。
他提前准备好的其中一条后路意外暴露，诸伏景光现在大致能够倒推出内鬼是谁, 却没有把握还会不会有其他内鬼。
因此他自己的那些路线全都不能用，只能走安室透这边的撤退路线。
假设公安这边的撤退路线也有内鬼……诸伏景光认为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
真那样的话，警视厅干脆给黑衣组织开好了。
【没找到吗？……一定是你们这些笨蛋被他提前察觉啦, 大半夜那么大动静，聋子才听不到。】
【瞪我做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晚上就该睡觉, 每天熬夜迟早会猝死的。】
诸伏景光：……
弥尔顿达芙的声音听上去比想象中的年轻太多了。
那种挥之不去的少年感让人无法忽视。
但可能吗？关于弥尔顿的传闻十多年前就有，真如他所想的话，那时候弥尔顿才几岁？
组织的代号是继承制的？
【他现在估计跑到米花町了吧, 杯户町和米花町里公安会安排的地点就那么几个……】
人确实在米花町的诸伏景光轻喘口气，听着耳麦里报出的一个个地址不由心惊。
那其中不仅有他自己安排的, 还有zero的。
仅靠如此稀少的情报就能分析到这份上……敌人比他所想的还要强大。
思索片刻，诸伏景光决定再赌一把。
【琴酒, 我看到条子的身影了。】
基安蒂兴奋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琴酒一边冷冷地盯着沙发上的白发少年, 紧绷着下颚，一边压着怒火道：“杀了他。”
被凶狠目光盯视的弥尔顿达芙泰然自若地坐在原地，甚至还有心情去拿茶几上的水果吃。
“既然找到人，后面就没我事了吧？”
弥尔顿达芙说着丢下耳麦，一手剥着手中的香蕉，“好饿，脑力思考果然更耗费能量。”
“琴酒，伏特加来了没？能顺带让他带一份夜宵吗？”
琴酒切断自己这边的通讯，不让声音传到耳麦的公共频道，“解释。”
弥尔顿达芙把不小心断掉的香蕉皮扔进茶几边的垃圾桶，手不经意般蹭过茶几边缘，疑惑道：“解释什么？”
“你早就知道苏格兰是老鼠。”
琴酒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快要气炸了，“为什么要帮他隐瞒？”
“有吗？”
白发少年咬下一口香蕉，腮帮子鼓起一边，含糊不清道：“你也知道我脑子被洗的出了问题，我是真的没看出来啦～”
作为从小看人长大的琴酒哪里会不知道眼前的人现在在装傻。
隐瞒BOSS真实能力是一回事，但弥尔顿完全可以不着痕迹地提醒他这件事。
“波本和莱伊是吗？”
“可以查查呢～”
弥尔顿达芙打了个响指，“不止他们，我觉得有威士忌酒名的代号成员都要调查一下～”
“威士忌太不吉利了，啊……琴酒你好像就管着一大帮威士忌？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哦，我是指……嗯……”
见男人脸色越来越阴沉，弥尔顿达芙咽下口中的香蕉，“不要生气嘛，我自己也是威士忌欸！我都不介意！”
时隔多月，琴酒再度感受到了带麻烦精时的脑仁疼。
他冷冷瞥了白发少年一眼，重新接通耳麦，“波本和莱伊在哪？让他们去追杀苏格兰，派人记录下来。”
弥尔顿达芙眨眨眼，他明明就是在真诚地建议，这么凶做什么。
“要怪就怪朗姆背调做的不够，害我今晚加班。”
弥尔顿达芙超大声叹气，“不过看在他已经入土的份上，就体谅他一下好了。”
他的声音通过琴酒的耳麦隐隐传入公共频道，却无人敢应声。
听到这句话的波本眸底晦暗一片。
此刻他面前有一辆燃烧着的丰田。
就在刚才，负责追杀苏格兰的所有组织成员都亲眼看到他进入了这辆车。
“可惜没把子弹还给该死的日本公安。”
简单处理过腰腹上伤口的莱伊走到波本身边，“连名字都没能问出来。”
“我倒是比较遗憾日本公安怎么没把你打死？”
波本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传来爆炸声的丰田。
完美避开要害部位的莱伊耸肩，“我运气比较好？”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没再开口。
追杀苏格兰的任务算是结束了，眼下他们更关注的是突然出现的弥尔顿达芙。
今晚有可能见到他吗？
有组织成员将现场照片拍下传给琴酒，随后一点点撤离现场，只留下映红了一小片夜空的车子。
全部人都撤退后，莱伊避开所有人的视线，重新回到最开始的天台。
他目光巡视一圈，在天台角落里找到两枚银色子弹的弹壳。
剩下的那一枚正躺在他口袋里。
莱伊认出这是组织特制的子弹。
显然，今晚那名帮助苏格兰的狙击手是组织里的人。
日本公安还有其他卧底在组织里不成？
根据对方今晚展现出来的能力，他为什么不干脆朝自己脑袋上开枪？
既然能够计算出他的躲避路线，莱伊不信对方做不到这点。
将这条情报记下，莱伊在脑海中模拟三枚子弹可能会飞来的路径，发现他们这几个月所住的公寓恰好就在范围内。
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莱伊刚决定回公寓看看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比先前更显眼的火光冲天而起，让今晚彻底热闹了起来。
那地点……就是他即将打算去的公寓！
“这群笨蛋现在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吗？”
弥尔顿达芙拒绝看照片，“他们难道是怕苏格兰变成僵尸跳出来？”
只要没看到照片，他就可以假装苏格兰是真的死了！
但愿苏格兰能给他好好躲着。
对此琴酒也不强求，弥尔顿向来这种性格，他把手机丢到沙发上，起身走到白发少年跟前。
弥尔顿达芙坐在原地没动，微微仰头看向面前的银发杀手。
隔着一层薄薄的床单，银发杀手戴着手套的大手按在少年胸口处，无声询问，你记起了多少？
一半一半。弥尔顿达芙发现自己完全不排斥琴酒的靠近，身体是放松的。
偏偏他压根想不起来到底认识琴酒多久了……
不如说，有关十岁前的记忆画面就不曾出现过。
我的名字？琴酒略微弯腰，视线牢牢锁定身下之人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银色的长发有几缕落到弥尔顿达芙的手背上，所带来的痒意让他下意识反手把发丝抓进手中。
琴酒仍旧没有动，但弥尔顿达芙也没有回答。
他可以一眼看出很多情报，分析出许多事情，独独在他人的名字这件事上，是没办法凭空推理的。
弥尔顿达芙微微抿唇，脑海中一个熟悉的人名都记不起来。
就算他能分析出对方的姓名与他的代号有所关联，弥尔顿达芙也不愿意去猜测回答。
因为这不是他自己记起来的。
得出结论，琴酒早有所料般直起身，轻声道：“数字0和数字1。”
还在看着从手中滑走的发丝的弥尔顿达芙，“什么？”
琴酒没再重复。
弥尔顿达芙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你第几次告诉我了？”
“第三次。”
回答完问题的琴酒坐回原先的沙发上，将手机放入口袋。
他并不知道数字代表什么，只知道每次回答完那小鬼都露出了情绪低落的表情。
比如现在，真是碍眼。
看来他已经被洗脑四次了……弥尔顿达芙低下头，若有所思。
在被强制洗脑前，自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当有经验的Boss有了防备，周围的环境没办法再给他留下提示的线索时，他肯定会把线索放到人身上。
琴酒或许就是他第一个选择的人。
这件事必然被BOSS发现了，所以才害得琴酒脑海中植入芯片……
继泽田弘树之后，弥尔顿达芙第二次感受到了没有相关记忆的烦躁感。
“你是在哭丧吗？”琴酒十分看不过眼，冷冷出声，“我没死。”
“难道说，你跟那只老鼠处出感情了？”
“……噢。”
弥尔顿达芙收拾好心情，“凶巴巴的，难怪除了伏特加没人爱跟着你。”
“呵。”琴酒对此不予置评。
弥尔顿达芙像是发现什么一样，微微睁大眼睛，“不可能！”
琴酒懒得搭理他，按动手机翻看新发来的信息。
弥尔顿达芙不可置信，自己小时候竟然是跟屁虫类型的吗？琴酒一定在骗他！
“收起你的眼神。”琴酒警告。
身处里世界的人没人愿意自己被看透，琴酒能忍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好吧。”
弥尔顿达芙不再去分析，提起另一件事，“真的不能让伏特加带一份夜宵吗？”
“大哥，弥尔顿。”
正说着，人就到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的伏特加出现在门口。
弥尔顿达芙迅速起身，也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走光，期待地朝伏特加伸手。
伏特加突然感受到了压力，他小心翼翼的把一袋糖果放进少年手里。
弥尔顿达芙将它抱在怀里，再度朝伏特加伸手。
伏特加忐忑地回视，企图指望弥尔顿能透过墨镜看到他真诚的双眼。
弥尔顿达芙：？
“只有这个？”
伏特加悄悄瞄了琴酒一眼，点点头，“只有这个。”
弥尔顿达芙鼓起脸颊，“那你路上花那么多时间，摸鱼呢？”
“没有！”
有大哥在，伏特加必不可能承认这件事，他举起手中的衣服袋子，“我买衣服去了。”
“切。”
对衣服并不感兴趣的弥尔顿达芙拆开一颗糖果塞进嘴里，咔擦咔擦咬起来，“阿伏，你好让我失望。”
“不会买夜宵的司机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小弟！”
就是听琴酒命令只允许带一袋糖果来的伏特加：？
算了，他认了。
反正千错万错，大哥肯定是没有错的！
第025章 碰面
不会有错的大哥等得不耐烦, 把人赶去换衣服了。
短短几分钟时间就咔擦咔擦消灭掉小半袋糖果的弥尔顿达芙在他的瞪视下磨磨蹭蹭进入卧室。
卧室门刚一关上，他就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
白发少年松开手，身上的床单瞬间掉落在地, 露出光裸的躯体。
他来到全身镜前, 通过镜面静静观察着自己。
七岁时毫无疤痕的皮肤上此刻出现了几道大大小小的伤疤，基本都是做任务时留下的。
但他的胸口处仍旧没有出现做过手术的痕迹。
早雾弥夜抬手抚上左后脑处, 细细摸索，同时闭上眼仔细感受, 终于让他摸到一点微不可查的凸起。
这是怕他发现, 特意给他做了疤痕祛除手术？
因为脑后的不好做, 所以才残留了一点痕迹……
早雾弥夜将手按到镜面上, 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怎么还褪色了？”
嘟囔一句，他弯腰拿起伏特加买的衣服穿上。
垂坠感极强的绛紫色绸缎衬衣衬得镜中的白发少年皮肤愈发白皙, 衬衣尺寸完美贴合身躯，没有一点多余的地方。
见袋子里还有一个手表，早雾弥夜把它戴到左手, 宽大的表带恰好遮住了左手腕内侧的疤痕。
换好衣服，弥尔顿达芙走出卧室, 闻到一股淡淡的燃气味。
已经伪造好现场的伏特加从厨房走出，正把一枚纽扣炸弹放在厨房门口。
炸弹不需要很大威力，因为届时只要有一点火星, 这里就会发生燃气爆炸。
事后不会留下和他们有关的任何痕迹。
见琴酒站在外面的走廊，弥尔顿达芙朝他走去, 伸出手。
“……”琴酒上下打量人一眼，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个东西丢给他。
接过对方丢来的头绳, 弥尔顿达芙将脑后几个月没剪变得有些长的头发扎了个小揪揪。
什么都没带的他与琴酒和伏特加一同离开了这里。
三人走到楼下时，楼上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惊起一片车鸣。
有火星碎片掉落到楼下一层，空气中的硝烟味越来越浓，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威士忌组所住的那层公寓也爆炸了。
正准备进入保时捷的琴酒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又看向弥尔顿达芙，一言不发。
“怎么什么都要往我身上想？”
弥尔顿达芙坐进副驾，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准就是他们出门没关好燃气阀呢？”
“……”琴酒狠狠关上门。
竟然还帮条子处理住所。
琴酒现在有点想拿出伯/莱/塔开几枪。
被关门声吓一跳的伏特加身体一抖，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大哥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银发杀手冷冷出声，“苏格兰已经死了。”
“这不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弥尔顿达芙面色毫无异样，还有空指指点点，“琴酒，你的记忆力应该不至于衰退得这么厉害了吧？”
“弥尔顿！”
“好啦。”
弥尔顿达芙完全没在怕的，“我知道我的代号很好听，你可以回去自己慢慢叫。”
伏特加好悬没把保时捷开出S线。
这么久没见，弥尔顿怎么还是这个调调。
不要再惹大哥了啊！！！最后只有他被牵连啊！！！
“阿伏，你好吵哦。”
伏特加努力清空大脑，唯唯诺诺应了一声，“……是。”
身型壮硕的男人踩下油门，把车速提到最高。
快点到目的地他就可以解放了！
保时捷来到一处弥尔顿达芙略觉熟悉的基地。
身体恢复原样后，他的记忆也回归一部分，不过都非常不连贯。
尤其是十岁以前的记忆，弥尔顿达芙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
基地里，刚从外头回来的基尔听到动静，不着痕迹地停顿片刻，继续和基安蒂聊起先前的话题。
“今晚似乎很热闹，组织里是又有老鼠了？”
“对啊。”
提起这件事，基安蒂不爽地拍了下科恩的背，“可恶，这次竟然让你击中了油箱。”
科恩默默擦拭着枪管，片刻后才答道：“我赢了。”
“切。”
打赌输的基安蒂从兜里拿出一张现金拍在科恩面前。
基尔默默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赶在其他人来到房间前站起身，“唉，因为你们，电视台那边喊我回去加班了。”
闻言基安蒂不甚在意地朝她摆摆手。
走出房间的基尔将并未收到任何讯息的手机息屏，脚下步伐一转，避开会碰上琴酒几人的那条路。
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下一秒，琴酒几人恰好进入这条走廊。
弥尔顿达芙似有所感般停下脚步，却没看到人影。
一旁的琴酒跟着停下脚步，“怎么？”
“……我真的好饿。”
弥尔顿达芙在刚才来的路上就已经把伏特加带来的糖吃完了，“苏格兰都死了我为什么还不能去吃夜宵？”
“……”
“不是哑巴就给我说话。”
弥尔顿达芙要闹了，“我都还没说你给我送能量棒的事！”
“能量棒有那么多味道，你怎么偏偏选了最难吃的那个给我？”
琴酒：“。”
吵死了，就知道这麻烦精回来他没得清静。
于是当姗姗来迟的莱伊与波本来到这个房间时，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铁板烧的味道。
一个白发少年正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埋头吃着什么，香味就是从他那里飘出来的。
琴酒坐在他旁边，挡住了外界向少年窥探的大半视线。
两人不由提起警惕，意识到这人或许就是弥尔顿达芙。
波本比莱伊更加紧张，如果弥尔顿达芙的能力真如他推测那样……
可他今晚也没有理由不来这，否则同样会被立刻怀疑上。
他和弥尔顿达芙迟早要见面。
“琴酒，把我们叫基地来有什么事吗？”
波本率先开口，他走到靠近门口的另一边的座位上坐下，手臂搭在桌面上，显得有些散漫，“公寓突然爆炸的事我都还没调查呢。”
“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于苏格兰的线索。”
琴酒冷笑一声，“苏格兰的事到此为止，不用白费力气了。”
波本不着痕迹地蹙眉，“……组织找到关于他的线索了？”
“弥尔顿。”
“哎呀。”
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一直埋首在夜宵里的白发少年终于抬头，露出一张平凡的容貌，“都说了没事啦，一个死掉的条子也值得你们这么关注？”
“难道是想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
琴酒脸色更黑了。
看清少年样貌的波本和莱伊脸色微沉，对方戴了易容。
是专门防着他们的？还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毕竟那头白发和粉金色的眼睛与那张面容太不搭了，易容的非常敷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易容了一样。
弥尔顿达芙暗中撇嘴，就知道年龄变大后波本和莱伊对他的警惕也会立刻翻倍。
波本在组织里会全身心信任的人有且仅有苏格兰。
如今苏格兰“死亡”，波本算是进入24小时“警戒模式”了吧。
如此想着，弥尔顿达芙一手撑着下颚朝两人挥手，“嗨～”
“这个声音……你难道就是弥尔顿达芙？”
莱伊迅速回神，“除去苏格兰外，我还想知道弥夜少爷去哪了。”
弥尔顿达芙回答的十分自然，“弥夜住的公寓是我炸的。我既然回来了，弥夜就用不着你们监管了。”
“至于你们住的那层……”
他拖长语调，见两人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后双手一摊，“我也不清楚欸～”
琴酒闭上眼睛，压低帽檐，周身的气息更冷了。
莱伊：……
波本：……
是吗？他们怎么那么不信呢？
弥尔顿达芙在组织里的地位极其特殊，不管信不信，两人都知道不能再问了。
有关苏格兰和早雾弥夜的话题就此结束。
琴酒叫两人来另有目的，与他们同组的苏格兰卧底身份暴露，这两人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鉴于弥尔顿达芙这边没太大反应，组织便根据以往的处理方法让两人彻底分开，与其他人组队，进入一段时间的观察期。
对此弥尔顿达芙并不关心，反正他现在在BOSS那边是脑子有点坏掉的。
“那我接下去的任务会是弥尔顿大人给我安排吗？”
听到波本的问话，弥尔顿达芙缓缓抬眸，反问道：“你希望由我给你安排？”
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琴酒和伏特加暂时离开，莱伊收到任务安排后也走了。
“当然。”波本适时抱怨，“上司消失了大半年，我可等待您很久了。”
“是吗？”
弥尔顿达芙站起身走到波本面前，“那就如你所愿。”
看他不给你安排一堆任务！
白发少年上半身微微向前倾，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波本的胸口，“看在弥夜的份上……我会尽量收敛点的，这位来自零·组的公安先生。”
“所以，希望你也收敛点，好吗？”
对方话语里的某几个重音让波本身体不可抑制地紧绷起来，“我似乎听到了一个让人反胃的称呼？”
“啧啧。”
弥尔顿达芙摇头，“明明前不久你还很活跃的跟你的同·期·们一起抓普拉米亚呢，就别自欺欺人。让我们彼此聊天轻松点不好吗？”
没等波本回话，琴酒的身影就重新出现在门口，“弥尔顿。”
“我走了。”
弥尔顿达芙直起身，语气轻快，“拜拜～回头记得跟新搭档联络哦～”
被留下的波本静静站在原地目送两人远去，眸底一片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026章 对抗
“好闷。”
跟波本告别后, 弥尔顿达芙解开几颗扣到脖子顶端的衬衣扣子，露出被掩藏在其下的项圈宝石。
“之前就想说了，项圈好麻烦的, 不能换其他饰品给我戴吗？”
琴酒不为所动, “要看BOSS的命令。”
“……切。”
见此弥尔顿达芙安静下来，没再说话。
走出一段距离后, 琴酒拿出眼罩耳塞递给他。
“……又搞这套。”
不满地嘟嚷一句，弥尔顿达芙还是乖乖接过这两样东西给自己戴上。
眼罩与耳塞的效果都很好, 戴上后弥尔顿达芙彻底听不到也看不见了。
他下意识往身边抓去, 入手的是特殊材质的大衣衣角, “走吧。”
琴酒瞥他一眼, 却没把人的手拂下去，而是任由对方抓着。
银发杀手迈步朝前走去, 身旁的少年立即熟练跟上，可见这样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视力与听力都受到阻碍，琴酒也带着他故意走了很多路, 但弥尔顿达芙仍旧可以根据步伐在脑海里形成一张地图。
他默默将路线记下，半小时后, 两人终于在基地的某处地方停下。
脸上的眼罩与耳塞没有被摘下，弥尔顿达芙感觉琴酒把自己推进一个房间里后就离开了。
琴酒走后，房间里的新风系统迅速带走了他身上那股硝烟混杂的烟草味。
周遭彻底安静下来, 黑暗中，弥尔顿达芙没在房间内“闻到”人气, 除开冰冷的器械味道外，他只能感觉到自己。
时间缓缓流过, 白发少年并不亏待自己，直接原地坐下, “好累哦。BOSS，人还是要有点时间观念的。”
话音落下的几分钟后，弥尔顿达芙耳边响起一道细微的电流声。
他下意识朝声音传出的地方偏头，发现是从耳塞里发出的。
“抱歉。”
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犹如三月的春风般吹过弥尔顿达芙心头，“是我来迟了，让弥久等。”
听到这道声音的弥尔顿达芙心口突兀的一跳。
不知为何，他的眼睛有点发酸。
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通过声音来到他身边，让弥尔顿达芙不自觉想去亲近这道声音，跟他诉说些什么。
可紧接着一股反胃感也涌上喉间，弥尔顿达芙可以准确地分辨出这道几乎与正常人声无差的嗓音是由AI伪造出来的。
带来亲近感的是声音真正的主人，而不是顶替他的BOSS。
房间内360度无死角的高清监控清晰地记录下白发少年略显不稳的呼吸，将这幅画面传输到某处。
“BOSS？”
“是我。”
BOSS表现得像是半年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看到弥能顺利恢复，我很开心。”
“那BOSS为什么要让我这样来见你？”
弥尔顿达芙跟他一起装傻，撒娇般抱怨道：“眼罩和耳塞都让我好不习惯。”
“没办法。”
BOSS的声音听上去充满无奈，“为了预防弥的副人格看到这些，我只能出此下策。”
闻言弥尔顿达芙露出显而易见的怔愣，“我的副人格？”
“弥没有想起来吗？”
BOSS开始解释的同时，弥尔顿达芙听到他的背景音里传来一阵有着古怪韵律的滴滴声，似有若无，仔细去听时又像是错觉般无处可寻。
可弥尔顿达芙猛地疼起来的大脑告诉他，这道背景音不是错觉。
疼痛中，BOSS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
“半年前的那些事，就是弥的副人格做的，不知为何他非常仇视我们，联合CIA派来的老鼠差点害死了弥。”
「假话。」
“竟然是这样。”弥尔顿达芙忍着疼，“原来BOSS这半年来派那么多人监管我是因为这个？”
“是的。”
BOSS的声音像个老好人，可他说出的话却没一丝真实，“我暂时还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弥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
有听不清的絮语从弥尔顿达芙的脑海深处响起，与BOSS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我想不到。”
白发少年低下头，瞧着很是失落，“我什么都记不起来，这半年来也没发现副人格。”
“真的吗？”
BOSS放低声音，仿佛引诱孩童走向不归路的恶魔，“弥好好想想……”
弥尔顿达芙的声音跟着他变得低了下去，“我好好想想……”
见高清摄像头画面里的少年额头布满冷汗，BOSS知道是时候了，“弥，告诉我，你真的没有恢复记忆吗？”
背景音的滴滴声骤然变大。
在弥尔顿达芙看不到的地方，他脖颈上原本普通至极的项圈亮起一圈蓝色光纹，会呼吸般一闪一闪。
那是一只展翅的乌鸦，翅膀环绕脖颈两侧，尖锐的鸟喙直指后颈，是个抓取猎物的动作。
脑海里的疼痛感逐渐加剧，连带着模糊不清的絮语也是。
像是有个无形之人站在弥尔顿达芙身后，按住他的肩膀，让他相信声音的主人，把一切都告诉他。
但同样的，在BOSS看不到的地方，项圈上的蓝宝石内部也在急促闪烁。
知道房间里肯定有摄像头，因此弥尔顿达芙仍然维持着先前的呼吸心跳，一切会被监控到的生理反应都毫无变化。
白发少年重新抬起头，语气平板无波澜，“没有，但我见到某些事物时会有熟悉感。”
“你为什么没有揭发苏格兰是卧底？”
“我没看出来他是卧底。”
弥尔顿达芙率先承认错误，“关于这点，是我的失误。”
“我之前有所怀疑，不过一直没机会去验证。”
BOSS从未给过他威士忌组的详细资料，平日里除任务外他也甚少与那三人接触，逻辑上讲是纠不出差错的。
不如说要不是因为组织埋藏在警视厅里的内鬼，苏格兰现在根本不会被组织发现身份。
虽然苏格兰是个总想把早雾弥夜拉出组织的大笨蛋，但弥尔顿达芙认可他的卧底能力。
BOSS看了眼数据，声音听不出信没信，“现在，摘下你的眼罩。”
弥尔顿达芙没有一秒犹豫，将眼罩扯下，露出那双无神的粉金色双眸。
BOSS暗中观察他表情的同时，他也在反向观察房间。
房间内四面全由玻璃制造，玻璃之下是一个个监控画面，上面全是弥尔顿达芙现如今的模样。
正常人骤然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受到惊吓是不可能的。
然而被控制的白发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心跳都没加快一下。
见人毫无反应，BOSS又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最后才道：“弥，你应该叫我什么？”
白发少年单膝下跪，顺从无比地低下头，露出自己脆弱的后脖颈，语气尊敬道：“先生。”
得到自己答案的BOSS满意了，“时间很晚，弥该回去睡觉了，我给你准备了新的房子。”
“好的。”
弥尔顿达芙站起身，自觉戴上眼罩，在原地等人来接他出去。
房间内的监控一个个暗下，全部黑下时，琴酒开门走了进来。
两人原路返回，来到最开始戴上眼罩和耳塞的路口。
将遮挡视线跟听力的东西摘下，弥尔顿达芙甩甩头，重新恢复光明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欢快不少，“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
琴酒定定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领着人走出基地。
离开基地的监控范围后，弥尔顿达芙忽然向前倒去，被早有准备的琴酒接住。
少年一只手紧紧扣住琴酒扶住他的那条手臂，张着嘴大口呼吸。
另一只手则下意识抚上脖颈，作呕吐状。
但最终他只是在那干呕着，什么也没吐出来，一切都是心理上的反胃。
脖颈上的项圈早已不再发光，可弥尔顿达芙为了抵抗它所带来的一连串后续反应却遗留了下来。
好恶心的感觉，弥尔顿达芙无法对那道声音提起恶感，偏偏眼下使用声音的人是他最讨厌的家伙。
脑袋一顿一顿的疼，先前的絮语消失无踪，不知何时会再出现。
见白发少年浑身发软完全站不住，琴酒暗啧一声，直接单手把人抱了起来。
将人丢进副驾，琴酒又绕到驾驶位启动车辆。
载着两人的保时捷缓缓启动，驶入夜色中。
弥尔顿达芙闭着眼靠在座椅上，有几缕被冷汗浸湿的头发贴在脸侧，显出几分脆弱。
熟悉的硝烟加烟草味重新萦绕在周身，让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
抵达目的地后，琴酒看向明显睡着的人，“麻烦的小鬼。”
话是这么说，银发杀手却把麻烦的小鬼一路单手抱进新公寓的卧室。
把人扔到床上准备离开前，琴酒感觉头皮传来轻微的扯动感，低头一看，是弥尔顿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头发。
睡梦中的少年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阿阵。”
“……”
琴酒动作熟练地拿过一旁的抱枕把它塞进对方手里，以此换取自己的头发出来。
“吵死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抱着抱枕缩成一团的白发少年。
像是突然觉得碍眼一样，琴酒扯过一旁的被单将人整个罩住，随后转身离开，没有停留。
第027章 菲诺雪莉酒
时间稍早些的警察宿舍,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不约而同从梦中惊醒。
松田阵平宿舍内的窗帘并未拉紧，窗外的天空上，红色的圆月亮的吓人, 如同某种不详的征兆。
“咚咚——”
听到敲门声, 松田阵平抬手捋了下脑袋上有些凌乱的卷毛，下床走出宿舍开门, 与门外穿着睡衣的萩原研二对上视线。
“小阵平——”
不等幼驯染说完，松田阵平就打断他的话, “我不记得了。”
“没准只是单纯的噩梦, 人记不得梦中的事很正常。”
“我们是幼驯染, 又不是双胞胎, 不至于心有灵犀到这份上吧。”萩原研二吐槽。
“什么？”
松田阵平挑眉，身体斜靠在门框上, “那上次说我们非常有默契的人是谁？”
“hagi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萩原研二手握成拳轻轻捶了下松田阵平的肩膀，意作警告，让他正经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闻言松田阵平懒洋洋站直身体。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做一个记不清任何内容的噩梦。
若不是他们的职业是警察, 或许很快就会将之抛到脑后。
毕竟这对身体和精神没任何影响，仅有一小会的噩梦本就很容易让人遗忘，睡一觉醒来就可以忘记它所带来的那种感觉。
为此两人专门去医院检查过, 除了得到一份超级健康的体检报告外再无其他。
医生认为他们可能是相处多年，周身的生物力场融洽, 就像女生宿舍住在一起久了彼此之间的例假会受到影响一样，他们没准也是这种情况。
虽然医生的比喻十分不咋地,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还是接受了。
而上一次噩梦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
松田阵平打个哈欠，“今晚除了……住的公寓燃气爆炸外又没发生其他事, 我们几乎大半年或者一年才做一次噩梦，这个频率很正常吧。”
要不是公寓内包括周围一片人迹罕至的场所均未出现无名尸体，松田阵平才不会这么早收队回来。
卧底的同期们不可能时刻与他们保持联络，在手上没有任何那两人行踪线索的情况下，松田阵平只能安慰自己，相信以同期们的能力不会出事。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导致他做噩梦？
闻言萩原研二在松田阵平的劝说下勉强放下自己的疑神疑鬼，“好吧，那小阵平晚安。”
他想到前阵子在村濑步那听来的消息，鉴于一直没机会与小诸伏交流，便没提起。
松田阵平自然听幼驯染说过这件事，不过他们更偏向猜测诸伏景光那晚可能是有其他任务，倒是想打听，奈何没有合适的时机。
今晚几乎没怎么睡好的松田阵平打个哈欠，摆摆手，“晚安。”
早雾弥夜醒来时窗外天光大亮，灿烂的阳光通过透明的玻璃窗照进卧室，晃得人眼睛疼。
他闭眼从床上坐起身，摸索着拉上窗帘，这才睁开眼盯着床尾发呆，重启大脑。
经过一晚上充足的睡眠，早雾弥夜的大脑不再疼痛，精神也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面对陌生的环境，早雾弥夜相当淡定，知道这大抵就是BOSS为他准备的新公寓了。
没在卧室内感受到监控，早雾弥夜下床洗漱。
摸了下快长到脖子下的头发，在找一了圈都没能找到琴酒昨天给自己的头绳后，思索片刻，早雾弥夜从洗漱台下摸出一把匕首。
用匕首随意处理好略长的头发，白发少年走出卧室，开始对整间公寓进行搜查。
在顺着自己的思维习惯找出N把匕首、狙击槍、液体弹和各种化学药剂后，早雾弥夜得出结论。
这栋公寓完全是按照他以往的习惯布置的。
虽然一个监听设备都没有，早雾弥夜仍觉得如鲠在喉。
这种想在无形中展现出对他十分了解的感觉真叫人不爽。
撇撇嘴，早雾弥夜把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随即收到身上。
一码归一码，武器是无辜的。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组织给他配备的新手机，早雾弥夜同样未从中检查出窃听装置。
看来昨晚那关算是过了。
不枉费他从一进门开始就在演戏。
“可惜没有演出费。”
早雾弥夜看了眼冰箱，“也没有吃的。”
莫名感觉变大后的待遇变差了。
以前这时候好歹有外围成员送吃的上来，现在他得自己出去觅食。
“叮咚——”
“弥尔顿。”
拎着餐盒的伏特加出现在门口，时间是如此恰好。
弥尔顿达芙眼睛一亮，“阿伏，你真不愧是专业的小弟！”
伏特加：……
听上去似乎是夸奖，但他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是大哥让我送来的。”
伏特加老实的主动交待，“大哥让你吃完饭去找他。”
弥尔顿达芙露出嫌弃脸，“他是劳模，又不代表我是劳模。”
正常而言，有个卷王手下是所有上司都乐意看到的事，但卷王变成自己的同事时就相当不美妙了。
会衬得旁人好像很没用一样。
弥尔顿达芙并不介意自己没用，007的工作谁爱做谁做。
抱怨归抱怨，吃完饭后，他还是跟着伏特加去见了琴酒。
经过伏特加身边时，弥尔顿达芙悄无声息的把组织给的手机放进对方口袋。
戴着黑色墨镜和同色系礼帽的男人停下脚步，像是被提前吩咐过，没有跟着上前。
打开车门时，弥尔顿达芙看见琴酒正坐在驾驶位上闭目养神。
这款保时捷356A早已停产，几乎算得上是上个世纪的型号，可车内经过改造后却并不显得落后时代。
唯一不同的是，车内中控台上没有电台旋钮。
不如说，一切有可能与外界产生链接的设备都没有。
看出琴酒身上同样没带手机，弥尔顿达芙内心的某种猜测逐渐成型。
确认环境是安全的后，白发少年单刀直入，“你打算什么时候做手术？”
“……”
不给人应付过去的机会，弥尔顿达芙侧身看向不言不语的银发杀手，“这么久没见，你开始走沉默杀手路线了？”
琴酒缓缓睁开眼，毫无征兆地朝身旁的人出手。
早有准备的弥尔顿达芙挡下他的攻击。
两人对视一瞬，就这么在前座狭小的空间内打了起来。
站在外头望风的伏特加只看见车子突然发生震动。
伏特加：……？？
车内，琴酒把人压到身下，用伯/莱/塔抵住白发少年的眉心。
而弥尔顿达芙也用匕首抵在琴酒的脖子上，二者谁也不让谁。
弥尔顿达芙的身手是琴酒手把手教出来的，双方都很熟悉彼此的招式，但琴酒身为教导者明显更甚一筹。
力气方面仅是普通人水平的弥尔顿达芙觉得琴酒就是个巨力妖怪。
抛开被趁机植入洗脑芯片不谈，对方身体方面的改造手术显然相当成功。
“你确定你恢复了？”琴酒终于开口，“休息时间太长让你生疏了，弥尔顿。”
“你什么毛病？”
弥尔顿达芙皱眉，十分想翻个白眼，担心他下一句就是去基地重新开始训练，到底没做出这个动作。
琴酒的训练一听就很魔鬼，他才不要刚恢复就给自己找罪受。
白眼不能翻，其他事总是要讲的，白发少年对上琴酒的眼睛继续开口，“给你做手术还要看医生的武力值水平吗？”
“我负责操刀的手不抖就可以。”
听到弥尔顿的反驳，琴酒轻轻摩挲板机，像是要扣下，尽管它连保险栓都没开。
身为Top Killer，无论受多重的伤，琴酒都不会让自己失去意识，任人摆布。
然而弥尔顿提到的手术针对的是他左脑下的芯片，为了手术安全，他必不可能一直保持清醒。
“10分钟。”
弥尔顿达芙突然说了个时间，“BOSS昨天和我交谈的时间一共是10分15秒，他现在还无法长时间保持独立的清醒意识。”
难以想象弥尔顿达芙在昨天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在内心计数，偏偏他就是做到了。
剩下的话弥尔顿达芙没再往下说，琴酒却知道他的意思。
机会稍纵即逝，一旦BOSS彻底恢复，琴酒就别想取出芯片了。
更别提他在这方面会信任的医生基本没有，所以弥尔顿达芙才主动提出这点。
信任这个词会出现在琴酒身上本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你该回麻省理工销假了。”琴酒收起枪，坐回原位。
这是答应的意思。
弥尔顿达芙认为他就是个傲娇，直接答应下来就可以的事，非得先折腾一下。
原本收起的伯/莱/塔重新抵上少年太阳穴，琴酒阴森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了？”
仗着琴酒不可能戳破，弥尔顿达芙眨巴眼，“琴酒，你买好假发没？”
“万一我不小心把你剃秃一大块……”
“咔嗒——”
是保险栓打开的声音。
“好嘛。”
弥尔顿达芙见好就收，“其实你自己的头发就可以做一顶假发了……”
“砰——”
听到车内传来枪声的伏特加吓一跳。
大哥和弥尔顿到底什么情况？这么激烈的吗？
毫发无伤的弥尔顿达芙从保时捷里跳了出来，“我给建议也有错？琴酒，你有没想过你这样都是被伏特加宠坏了？”
什么事都顺着大哥，从不说不好听的话。
白发少年摇头叹息，“忠言逆耳啊。”
伏特加：？？？
等等！为什么又拉上他啊！
你们的play里非得有他是吗！
“阿伏，你似乎在想某些很不好的事。”
弥尔顿达芙拍拍伏特加的肩膀，顺手就把自己的手机取了回来，“应该是我不要参与进你和琴酒的play里才对。”
伏特加瞳孔地震，嘴唇颤抖，连连摆手，说话都结巴了，“不……不不……我没有……”
“这么激动，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
弥尔顿达芙挥挥手，没管看上去快要裂开的伏特加，转眼间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被留下的伏特加咽了下口水，战战兢兢地坐进保时捷。
“大……大哥接下去要去哪？”
琴酒：……
真是没眼看。
回麻省理工之前，早雾弥夜自然是要把波本的任务给安排好的。
都有空穿公安上班服跑来跑去，想必是组织的任务还不够多，哼。
波本最近异常忙碌。
为了彼此安全，他和诸伏景光暂时断开了联络，包括松田萩原那边，也是非必要不联系的。
尽管知道幼驯染假死逃脱成功，波本依然没能放下心。
弥尔顿达芙能看出他是卧底，会看不出苏格兰是假死吗？
放过他们的原因，就真如他所说是因为早雾弥夜？这么简单而已？
以弥尔顿达芙在组织内的地位，假设早雾弥夜真的对他很重要的话，会这么放任对方被24小时监管吗？
波本觉得哪里缺了一环。
没准跟hiro米花酒店爆炸案那晚没告诉他的事有关。
波本原本想再接近弥尔顿达芙试探一下，奈何自那晚过后，对方压根不跟他见面，只通过短信交流。
以防万一，波本最近都在老老实实做任务，同样没与风见接触。
直到某天他被安排了一个新搭档。
作为观察期内的限定搭档，他们必然不会接触很久，不过波本依然做了充足的准备。
菲诺（Fino）雪莉酒，与他同属情报组人员，擅用药物。
组织有传言，菲诺除获取情报的任务外甚少杀人，基本不见血，基安蒂评价其为优柔寡断，碍眼。
对于从基安蒂那听到的评价，波本持保留意见，一切都要等见到人再说。
“……波本？”
一道柔和的女声在波本身后响起，波本转头看去，瞳孔不受控制地缩小一圈。
幼时的记忆浮上心头，而眼前女人的样貌与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完美重合。
看清波本的样貌后，菲诺微微睁大眼睛，接着语气平静道：“我是菲诺，时间还早，我们找个地方商量下任务相关的事？”
对于眼前知道自己真实姓名的女人，波本转瞬间整理好思绪，面上和身体都看不出丝毫异样，“……没问题。”
第028章 出国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 我们再次碰面会是在组织里。”
波本把一杯冰咖啡放到菲诺面前，“真叫人意想不到。”
菲诺垂下眼眸，用玻璃吸管搅动着杯中的冰块, 听着它们发出的碰撞声, 没有立即接话。
直到杯中的冰块渐渐停止转圈，她才开口道：“我也没想到。”
说到这, 菲诺话语微顿，“安室透……是你现在用的名字吗？”
“就像你现在叫广田雅美一样, 我们这类人……为了不同的身份, 改名字是很正常的事吧？”
要将过往完全隐藏是不可能的, 就算资料消失,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也会留下痕迹。
卧底之前，波本对降谷零的身份同样做了安排, 确保就算意外被组织发现这点，也查不出什么。
“确实。”
菲诺点点头，想到什么, 眼底划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不过大部分人换名字是为了改变自己, 放下过去，安室君也是吗？”
面前同样放着一杯咖啡的波本笑而不语，显然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他是有查到宫野夫妇进入了组织, 他们的女儿也在为组织服务，但波本没有贸然与其接触交流。
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 谁也无法确保对方还是不是小时候的模样。
结果菲诺就是宫野明美，还是他观察期内的搭档。
波本准备重新计划之前的打算。
前提是宫野明美没有向组织揭发他真实姓名的念头。
见男人如此, 索性菲诺也不需要他回答。
看在幼年时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份上，黑色长发的女人犹豫片刻, “安室君，组织可不是简单的存在。”
竟然是在劝他不要深入接触？波本若有所思，“是吗？可我现在待得还挺自在。”
“倒是广田小姐，我记得您应该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这算是‘放下过去’了吗？”
“我从未抛下我原本的名字。”
听到已经成为组织成员的幼年朋友提到自己的亲人，菲诺眉眼冷淡不少，“不同的身份用不同的名字，总会方便许多，对吧？”
“当然。”波本对此表示赞同，内心的警惕拉到最高。
弥尔顿达芙是故意安排宫野明美来做他搭档的？
那人竟然已经对他的真实身份信息查到这份上了吗？
正思考时，菲诺恰好提到了波本心中想的人，“弥……弥尔顿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波本不露声色，“弥尔顿大人希望我能好好工作，毕竟空窗期了大半年呢。”
“弥尔顿大人是有什么要对我交代的吗？”
大抵猜到弥尔顿对眼前之人的态度，菲诺微微一笑，没再去试探他真实姓名的问题。
“不，没什么。不过眼下还是任务的事更重要，波本。”
压根不知道菲诺和波本小时候曾经认识，只是随便从琴酒的手机通讯录里选了个顺眼代号的早雾弥夜此刻已经到了美国的麻省理工。
麻省理工所在的马萨诸塞州属温带气候，四季分明，夏短冬长。
早雾弥夜运气不好，来时大雪纷飞，正是它最冷的季节。
站在机场里，身上只套了一件大衣的早雾弥夜开始考虑要不要坐飞机回去。
起码日本那边的雪不会下这么大。
大不了继续在学校那边请假，反正连博士毕业证都拿到了，助教的工作关他什么事。
给组织打工就够了，他竟然还有额外的工作！
感受到手机传来震动，早雾弥夜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
BOSS给他准备的手机里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自恢复原样后，他目前只存了琴酒伏特加还有波本的号码。
眼下这个是第一个主动来联系他的。
“嗨～Lucifer～我想你应该还没买回程的票。”
手机另一头的人对他先前会有的念头一清二楚，“不然可就白费我精心为你准备的房子了。”
听到这道女声，弥尔顿达芙没多大感觉，甚至都不关心另一头的人具体是谁，“好～知道啦～”
“露露也在。”
白发少年瞬间提起精神，“你在哪？”
走出机场，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从机场里带出来的暖气瞬间流失，弥尔顿达芙双手插兜，把下巴缩进竖起来的衣领里，连行李箱都不想推了。
“哟，弥尔顿。”
一道戏谑的男声响起，“真难得见你这幅模样。”
弥尔顿达芙朝来者看去，脑海里闪过这些天调查到的资料，将符合特征的一一对比，压低声音开口，“卡尔瓦多斯。”
卡尔瓦多斯抱臂站在不远处，“走吧。”
弥尔顿达芙站在原地没动，用眼神示意了下身旁的行李箱。
“啧。”
卡尔瓦多斯上前几步，一把拉过行李箱，动作略显粗暴，“快走。”
来接人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上车后重新有了暖气的弥尔顿达芙甩甩脑袋，活过来了。
后座传来一声轻笑，是个面容平凡的棕发女人。
弥尔顿达芙扫一眼后就收回视线。
上次的勃朗宁手槍和乌鸦手杖原来是她送的。
为了赶在暴风雪来临前回到住所，车子开得很快。
路过时代广场时，弥尔顿达芙看到巨幕上展示着一位金发女星的海报。
莎朗·温亚德么……
金发啊……比波本的顺眼多了。
车内三人都不是热络的性子，是以直至抵达目的地，他们也没聊几句话。
女人安排的住所是处小型庄园，车子停在门口，她并未下车，而是直接丢给弥尔顿达芙一串钥匙。
“等天气好点时我们再聚吧。”
“等等。”
弥尔顿达芙叫住她，却没喊出其代号，轻声道：“我觉得金发更配你。”
闻言女人抬手抚弄了下自己的头发，“……谢谢夸奖～”
目送车子远去，早雾弥夜没有强留两人。
他能够感受到，贝尔摩德对自己的感情很复杂。
一时之间甚至都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思索间，早雾弥夜拿钥匙打开房子大门，一道等候已久的身影扑了上来。
“！”
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早雾弥夜只好用手把凑到他脖颈处的大脑袋推开，“等等……露露，你很重。”
露露不满地发出一阵咕噜声，干脆直接趴在了白发主人身上。
“……”早雾弥夜放弃抵抗，任由身上的大山压着他，“好吧，我不该说淑女的体重。”
见此露露嗅闻了几下自己的主人，总算站起来甩着尾巴走到一旁。
早雾弥夜坐起身，没管身上凌乱的衣服，伸手环抱住眼前的黑豹，将头埋在它身上，“露露辛苦了。”
露露静静蹲坐在原地，顺势把脑袋搁在主人的肩膀上。
在毛茸茸身上充电完毕，早雾弥夜动作熟练地摸了一圈露露脖子上戴的项圈，在项圈内侧摸到实验体-0的印痕。
这道标记在他失忆刚醒那会就发现了，实验室里出来的动物有这样的标记是很正常的事，早雾弥夜当时没有多想。
现在的话……通过自己在琴酒那边留下的提示，这或许还代表了其他含义。
可是就算他第一次被洗脑前在露露身上留下线索，也绝对不会是重要的。
动物再聪明都无法说话，人类稍微用点武器就可以制服它们，早雾弥夜不认为自己会给别人留下这样的破绽。
那……是露露本身？
早雾弥夜盘腿坐在地上，与视线和他差不多平齐的美洲豹对视，企图从对方的金色竖瞳里看出点什么。
一人一豹对视半晌，露露率先躺倒在地，翻滚着露出肚皮，请求主人摸摸。
“……你怎么真的跟家养猫一样啊？”早雾弥夜无奈，“白长那么锋利的爪子和獠牙了。”
露露在抚摸下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好了。”
胳膊快酸掉的早雾弥夜拍拍露露脑袋，“还有事没做呢。”
带上露露，早雾弥夜习惯性开始检查这处贝尔摩德为他准备的住所。
房子很大，他一个人住完全多余，但大部分地方很空旷，有不少大型猫玩具，想来是为了露露特意留出的空间。
与BOSS给他安排的公寓一样，这处住所同样没有任何监控设备，非常干净。
除此之外，早雾弥夜在地下室的隐藏空间发现了一间设备完善的手术室。
“……”将通往地下室的门重新锁好，早雾弥夜带着露露回到客厅。
看来就算对他抱有复杂的感情，贝尔摩德大体上还是偏向他这边的。
不过跟琴酒不一样，贝尔摩德并未被植入芯片，证明她跟BOSS的关系会更为亲近。
是有血缘关系？或者其他的？
不断猜想中，早雾弥夜来到客厅铺的地毯上，拿露露当靠枕就地躺下。
房子里的暖气很足，早雾弥夜早已脱掉大衣，光着脚，就这么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
天花板的纹路没什么好研究的，早雾弥夜只是借此来发呆而已。
偶尔清空一下大脑没准会得到突如其来的灵感。
手机的收件声打断了早雾弥夜的放空进程。
“……”拿起手机一看，早雾弥夜发现全是波本发来的任务报告。
认真的？根据时差计算，日本现在可是半夜两点，波本不睡的吗？
真敬业，不过都这样了波本不会还打算处理公安的事情吧？
想归想，早雾弥夜手指动也没动，主打一个已读不回。
但组织的手机是可以看到对方已读情况的。
【弥尔顿大人，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
早雾弥夜：。
【是与任务有关的，手机谈不安全，可以见面聊吗？】
早雾弥夜冷哼一声，“撒谎。”
他才不信波本会完不成任务。
但凡阵营反转一下，波本绝对是堪比琴酒的劳模。
见人始终没回，过了十分钟，波本再度发来一条讯息。
【弥尔顿大人晚安^_^】
看样子波本还不知道他目前人在美国。
瞪着那张笑脸符号，早雾弥夜皱眉，转手又给他发了一堆任务过去。
笑笑笑，一定是还不够忙！
等了十分钟，见波本没再回，早雾弥夜满意点头。
很好，终于安静了。
三分钟后。
【多谢弥尔顿大人赏识，我会努力完成您给的任务的^_^】
早雾弥夜：……
想骂脏话。
第029章 茶发少女
鉴于人不在跟前, 早雾弥夜懒得骂给空气听，干脆把手机丢一边睡觉倒时差去了。
再醒来时，早雾弥夜神清气爽, 已经完全把波本抛到了脑后。
昨天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雪的马萨诸塞州此刻万里无云, 天气晴朗，连雪都化了不少。
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羽绒外套穿上, 早雾弥夜又来到车库，在一众颜色闪耀的跑车里选了最角落的越野车。
居住地离麻省理工有些距离, 约莫一个半小时后早雾弥夜才抵达学校。
有关学校的记忆非常碎片化, 不过这些对早雾弥夜问题不大。根据提前查的资料和一路上的线索, 他成功找到了自己在学校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公共的, 老师们全是人高马大的金发碧眼，更偏向东方面孔和身高的早雾弥夜出现在里头时像是误入狼群的羊。
虽然一位跨国犯罪组织的成员出现在犯罪心理学系的老师办公室的确有点羊入狼群的味。
不过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面对半年多未见的同事, 正好在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相当热情上来打招呼，“嘿！米亚，好久不见。”
早雾弥夜朝他点头, 坦然认下这个假名。
“听说你去度假了，这半年来想必玩得很痛快吧？”
因为未成年, 早雾弥夜之前在学校的职位是特聘助教，并非正式职工。
学校有留他长期任教的想法，可惜早雾弥夜自己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平时请假相当干脆。
“还不错。”
尽管对眼前的人毫无相关记忆，早雾弥夜仍旧完美表现出一副熟络的模样。
他眨眨眼, “不用上班的日子一向很美好。”
社畜老师们纷纷表示赞同，他们也想请假大半年出去旅游。
奈何他们是正式职工, 除非直接辞职，否则学校不会批准的。
“你回来我是不是就可以轻松许多了？”
有教同一个班的老师调侃, “那群混蛋似乎更喜欢听我们的小助教上课。”
早雾弥夜耸肩，“这学期的课程也快结束了……so……学校安排我下学期再来～”
没管发出不甘心怪叫的同事们，早雾弥夜填好销假的相关资料，果断与他们告别。
一个犯罪组织的成员，竟然在教导未来有可能成为警察的学生……简直比冷笑话还冷。
摇摇头，早雾弥夜脚下步伐一转，往医学院的方向走去。
白发在人群里本就少见，更别提白发的主人还拥有超越性别的美丽。
一路走来，早雾弥夜回校的消息迅速在相关群体内传开。
年仅16岁就从麻省理工跳级毕业，拥有生物、化学、计算机、犯罪心理和行为分析学的博士学位，加上过人的容貌，早雾弥夜在校内相当出名。
没管周围明里暗里的视线，早雾弥夜十分淡定，麻省理工的天才那么多，这些人就是闲得慌。
比如他现在要去见的就是天才之一。
对于早雾弥夜的言论，正就读于药物化学系，目前十五岁，即将博士毕业的宫野志保有不同观点。
“我可没法像你那样同时攻读不同领域的学科。”
刚从实验室出来的茶发少女面容冷淡，认真看了早雾弥夜一会后才移开视线，小声道：“欢迎回来。”
早雾弥夜朝她扬起一个笑，“志保，好久不见。”
听到这句，宫野志保放在口袋里的手猛地攥紧，知晓对方对跟她相处时的记忆大抵没剩多少。
眼下能够平常对待，全靠早雾弥夜超乎常人的推理能力分析出该用什么态度来讲话。
深吸口气，宫野志保压下内心翻滚着的复杂思绪，转身在前面带路，“跟我来吧。”
起码这次不用重新跟早雾弥夜做自我介绍，宫野志保自嘲地想，能知道提前查资料，也算好点了吧。
早雾弥夜微微抿唇，跟上少女的脚步。
以宫野志保的能力和组织暗地里的财力支持，她在学校里是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型实验室的。
把手机留在外面，进入实验室后，宫野志保径直走向实验床，十分公事公办道：“上来。”
见此早雾弥夜听话地躺上去，超级配合对方的各种检查。
等待报告出来期间，早雾弥夜注意到实验室一角的书架上，除去药物相关外，还有大量外科手术的书籍。
根据封皮磨损程度来看，宫野志保是有在认真研究的。
出于某种原因，早雾弥夜没敢主动搭话。
一时之间，实验室里只有机器运转的声音。
最终，还是宫野志保叹口气，“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早雾弥夜心虚地目移。
宫野志保站起身走到比她高许多的白发少年的跟前，气势竟压过对方，“你又隐瞒了什么？”
早雾弥夜小小声，“我打算先给琴酒解决……”
就知道是这样！宫野志保眼眸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行，琴酒是早雾弥夜的第一任监护人兼保护者，她能理解，“你不信我的能力？”
曾与琴酒说过差不多话的早雾弥夜隐隐觉得胸口有点痛。
作为组织在研究药物方面唯二的两个天才，稍微年长一些的早雾弥夜自然负责起了宫野志保。
虽然因为年龄不够，监护人的权限在贝尔摩德那，但平时基本都是早雾弥夜照看宫野志保的。
同时这也是BOSS专门有意让早雾弥夜接触的弱点。
毕竟有弱点的人才好控制。
对比“无比叛逆”的早雾弥夜，听话的宫野志保在某些时候自由度反而比早雾弥夜高，周身的监控力度也没他大。
更别提宫野志保还有个姐姐。
在BOSS眼里，两者之间，宫野志保显然会选择她的亲姐姐。
宫野志保无法否认这点，可早雾弥夜在她心里也是如哥哥一样的存在，看到对方被洗脑控制，她同样会痛恨。
谁让他们都是被笼罩在组织阴影下的存在呢？
宫野志保的想法一直十分消极，她亲眼见过洗脑场面，始终在害怕哪天见到的就不是早雾弥夜了。
是以宫野志保迫切希望早雾弥夜脑袋里的芯片能够消失。
“没有。”
早雾弥夜摇摇头，知道对方为了他很努力，犹豫片刻，抬手环抱住眼前的茶发少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但现在属于我的时机未到。”
宫野志保推开人，更生气了，“你上次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什么都不跟她说！让她一直担惊受怕很好玩吗！
“……”早雾弥夜无奈地挠挠头，“会被发现的。”
宫野志保紧紧盯住他。
早雾弥夜轻声开口，像是解释，又像是怕被什么人发现，“与琴酒的芯片不同，我脑袋里的芯片还是负责链接的锚点，一旦取出，乌丸莲耶那边立刻会有感应。”
回想记忆里的画面，早雾弥夜到底没把事情全部托盘而出。
芯片和项圈是一体的，两个需要同时拆除这件事只会让志保压力更大吧。
别回头又跑去学机械了。
不止如此，潘多拉把他和乌丸莲耶的性命绑在一起，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同样会身亡。
解绑的方法早雾弥夜自然有，可惜现在同样没到时候。
为了让气氛不那么紧张，早雾弥夜轻松道：“别担心，我现在能抵抗芯片控制的。”
“……”宫野志保身体轻轻颤抖，没料到会是这样。
那岂不是永远都无法摆脱乌丸莲耶了？
宫野志保不想好不容易见面就把负面情绪带给早雾弥夜，她别开眼，“我不会放弃学习的。”
“当然。”早雾弥夜认真道：“手术我迟早会做，到时候就靠志保了。”
闻言宫野志保垂下眼眸，“我在这边的学业即将完成，乌丸莲耶已经计划在让我回国了。”
早雾弥夜听到过这件事，“雪莉酒其实挺好听的。”
宫野志保瞪他一眼，“他让我接手你之前的APTX4869你也知道？”
“我是故意让他知道药物能够让人变小的。”
总得给人点“希望”，让他不至于狗急跳墙。
早雾弥夜嘴角笑意浅淡，眸底却冰冷一片，“不过根据我留下的数据，再怎么研究，它也只能让我一个人变小，对其他人而言就是毒药。”
说到这，白发少年朝宫野志保wink了一下，“反正药物研究一向需要很长时间，我们都不急。”
会急的只有乌丸莲耶。
宫野志保颔首，大概知道自己要往哪个方向“努力”了。
身体报告在这时出来，一切都很正常。
确认完报告的宫野志保开始赶人，“时间差不多，你该走了。”
他们两人不适合长时间待在一起，回头BOSS又要疑神疑鬼。
虽说周围没有组织的人，但学校里的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早雾弥夜在宫野志保的实验室里。
“我可不想被你的追求者骚扰。”茶发少女露出嫌弃脸，“那些人真的很烦。”
多亏实验楼禁止无关人员随意出入。
“抱歉。”早雾弥夜不理解这边的人怎么能这么热情，明明都不认识，起码在日本时这种情况就少很多。
“我回头警告一下。”
宫野志保说这话倒不是真的烦，而是希望早雾弥夜对自己的受欢迎程度有个清晰的认知。
想到他下学期要在学校，宫野志保真诚建议，“你要不找个人假装男朋友吧，贝尔摩德除外。”
早雾弥夜：？？
等等，为什么这么自然让他找男朋友啊！正常不都是女性吗？
“追你的人有一大半是男生。”
宫野志保半月眼，“你没发现？”
从不关注这点的早雾弥夜：猫猫摇头.jpg
“那现在你知道了。”
宫野志保站起身，把人推出实验室，“拜拜。”
早雾弥夜无辜眨眼：好嘛，他走就是了。
追求者而已，不理解志保为什么要专门提到这点。
离下学期有三个多月呢。
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早雾弥夜转头准备给琴酒的手术去了。
他要不要先买个发模练习一下……万一真把琴酒头发剃秃一大块就是史诗级灾难了！
第030章 小辫子
“我练习过了！”
手里举着电动理发刀的弥尔顿达芙拍胸保证, “现在技术可好了！”
坐在他对面的银发杀手警惕地盯着嗡嗡响的理发刀，脑海里闪过将其拆解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此刻两人正在庄园的地下室，琴酒近期接的任务都在美国这一块, 他们有足够的时间。
“你不剪头发的原因不会是讨厌理发师靠近又不想头发跟狗啃一样吧……”
自己拿匕首解决, 发尾跟狗啃一样，全靠颜值撑着的弥尔顿达芙小小声吐槽。
随后不出所料的得到了一个对准他的枪口。
“不要说多余的废话。”
难得没戴黑色礼帽的琴酒发出警告, “我耐心有限。”
“噢。”弥尔顿达芙乖巧举刀，“来？”
两人对视半晌, 最终, 琴酒浑身紧绷的让弥尔顿达芙给他剃了要下刀那块周围的头发。
然而对于Top Killer的考验还在后头。
弥尔顿达芙递给他一支特制麻醉剂, 知道他习惯, “放心，庄园里除露露外只有我们两个, 手术室有监控，术后随你看，准备的可以吧？”
“……”琴酒瞥他一眼, 直接把麻醉剂打入体内。
弥尔顿达芙：……咦？琴酒难道更在意剪头发？
晃晃脑袋不再去想这点，弥尔顿达芙把人推进手术室, 消毒准备手术。
芯片被植入多年，与部分脑神经血管黏结在一起，使他不敢大意。
所幸手术很成功, 以防BOSS怀疑检查，弥尔顿达芙还替换一块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的假生物芯片进去。
一切结束后, 他瞧眼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六七个小时。
难怪这么累, 把手术室清理好，预估药效时间, 弥尔顿达芙干脆坐到地上等琴酒醒来。
无聊中，弥尔顿达芙盯着那头垂落在床侧的银色长发，不由蠢蠢欲动。
于是当琴酒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把粉金色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歪头观察他的白发少年。
像只明知做错事，却仗着自身美貌认为人类不会对他如何的猫猫。
银发杀手未感到身体异样，不由眯起眼。
他果断抬起手，抓起一把头发放到眼前。
一大片被编成小辫子的银发映入眼中。
此刻弥尔顿达芙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偶尔换个造型也不错，真的。”
琴酒没什么反应的把大衣穿上，帽子戴好，完全看不出才做过一场手术的样子。
欸？弥尔顿达芙好奇探头，琴酒竟然不计较的吗？
啊……他以前也做过这种事？
“近期不要剧烈运动。”
尽管琴酒大概不会认真遵从，弥尔顿达芙还是要说，“减少熬夜，脑袋恢复真的很重要。”
小辫子底下没有绑头绳，琴酒以指为梳，稍微拨弄下就将它们散开了。
面对一言不发显得相当平静的琴酒，弥尔顿达芙稍稍放松，打开地下室的门，与守在门外的露露打招呼。
“露露久等啦，肚子饿了没？”
趴卧在地的露露猛地站起，朝他身后露出獠牙。
弥尔顿达芙似有所感侧身躲过背后的大手，可惜两三个回合后还是被银发杀手按在了墙上。
悄无声息走来的琴酒一手举枪对准露露脑袋，一手压在白发少年的后脖颈上。
感受到布满厚茧的大手在后颈那块皮肤上摩挲着，弥尔顿达芙睁大眼睛，眼尾瞬间染上红晕。
好痒，万万没想到别人碰他脖子时会是这样的感觉。
“你这是在作弊。”弥尔顿达芙嘴里不服地嘟嘟囔囔。
见掌下的人忍得脸都要憋红了，琴酒轻嗤一声，收回手，整个过程都没碰到他脖子上的项圈。
“明天开始去基地训练。”
弥尔顿达芙：？
“我认为我可以自己训练。”
琴酒有听没管，“明早八点开始，不要迟到。”
丢下这一句话，无视露露警觉的目光，银发杀手离开了庄园。
蹲下身抱住露露，早雾弥夜对着他的背影空挥几拳，可恶，不用药物的情况下完全打不过。
银毛巨力妖怪！
不知道吧，他还拍了照片，哼哼！
心里一边骂着，早雾弥夜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太不争气了，为什么被别人碰反应会这么大？”
等着吧，他迟早摸回去！
第二天，弥尔顿达芙臭着张脸来到训练基地，开始了他水深火热的训练生涯。
鉴于自身是有基础在的，训练总体而言倒不算难熬。
偏偏跟弥尔顿达芙对练的人是琴酒，是以尽管只练习半天，他也腰酸背痛地躺完了剩下的大半天。
这样一天下来，他完全没力气和心思到处跑，连宫野志保的邀约都被迫推了好几次。
唯一的好处就是基地回住所的路上有一家十分好吃的甜品店，勉强宽慰了弥尔顿达芙的心灵。
同时在这期间，BOSS也未曾给他安排任务，只有偶尔几条关心的短信。
对此弥尔顿达芙嗤之以鼻，依旧什么都没做，每天两点一线，没跟任何外人接触。
又是一天训练时间结束。
弥尔顿达芙大字型躺在地上喘气，浑身汗津津的。
呼吸都没乱的琴酒站在一旁，嫌弃道：“太弱了。”
仗着训练量已经到顶，弥尔顿达芙这回朝他翻了个白眼，“不靠任何外力的情况下我能撂倒阿伏。”
“你这样是说跟在大名鼎鼎的Top Killer身边的专属小弟很弱？”
默默站在角落的伏特加惊恐脸。
因为琴酒把视线挪到了他身上。
见此弥尔顿达芙眸光一闪，趁机抓住了琴酒的脚踝。
扯当然是扯不动的，他本意也不是如此。
琴酒发现自己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尽管只有一瞬，在对战中却足以致命。
弥尔顿什么时候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物带在身上的？
“才不是乱七八糟。”
弥尔顿达芙不满，抓紧时间抬手触碰银发杀手的后脖颈。
哈！他终于摸回来了！
“奇怪。”白发少年蹙眉，“为什么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琴酒：……
伏特加：……
致命部位被人抚摸，琴酒恢复行动的刹那就一把抓住弥尔顿达芙的手腕，森绿的眼眸意义不明地看向他。
“放手。”
弥尔顿达芙扭动手腕，抬眸毫无畏惧地回视他，“现在两清了。”
琴酒冷笑一声，用舌尖顶了顶腮，后脖颈处还隐隐残留着对方指尖抚过去时的异样感。
贝尔摩德以前到底怎么教他的？
弥尔顿达芙：？
突然提贝尔摩德做什么？
虽然白发少年此刻没太多表情，琴酒仍从中看出对方在疑惑。
就着现在抓住手腕的姿势，他将人撂倒在地，再度重现那天地下室门口的动作，“两清？”
弥尔顿达芙努力躲开他的手，扭过头，粉金色的眸底泛上一层水光，嘴硬道：“那不然呢？”
由于刚经过大量运动，白发少年整个人都透着股热气，温度透过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传递，似乎变得更高了。
琴酒垂眸盯着身下面容精致脸上布满红晕的少年，没有接话。
直到一声轻挑的口哨声响起。
“琴酒。”
突然出现的贝尔摩德走近两人，视线在两者之间来回流连，“……原来你是养成系的？”
琴酒松开手，面色一如往常，“你来做什么？”
贝尔摩德站在他和弥尔顿达芙之间，不着痕迹地挡住银发杀手看向后者的视线，“当然是来接Lucifer。”
“什么？”
弥尔顿达芙从她身后探头，来到两人中间，兴奋道：“我可以彻底结束训练了吗？”
贝尔摩德：……
琴酒嘴角扯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贝尔摩德，当初BOSS可没让你藏私。”
“……”贝尔摩德无话可说。
弥尔顿就是缺这方面的这根筋她能怎么办！
贝尔摩德犹记得当初让弥尔顿利用自身容貌去套取情报的事。
有这样过人的美貌，情报到手岂不是易如反掌？
只要弥尔顿稍微施舍点眼神，贝尔摩德相信有无数人会自愿双手奉上一切。
结果弥尔顿给她展现了另一种版本的易如反掌。
他就那么坐在那边，打量几眼，问几个问题，甚至都不需要人回答，直接就得到了真实答案。
情报成功到手，过程却跟贝尔摩德想象的天差地别。
总而言之，弥尔顿是完全的情爱绝缘体，一点这方面的想法欲/望都没有！
“是吗？”贝尔摩德轻抚下唇，“你敢说你就‘毫无保留’？”
琴酒给自己戴上往常配的手套，“我教的，他都会。”
贝尔摩德无声冷笑。
情爱八成没有，但琴酒一定对弥尔顿有某种欲/望。
她对单纯的肉/体关系没意见，可不能第一个便宜琴酒！
弥尔顿达芙左右看看，果断丢下两人朝伏特加走去，“阿伏，水在哪？”
“……”
“……”
伏特加：……
您要不等几分钟再来和他搭话也好呢？
给人递水的同时，伏特加小心翼翼询问，“弥尔顿，这样真的好吗？”
弥尔顿达芙奇怪地瞥他一眼，“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师傅有所保留不是很正常的事？”
更别提这里还是在组织。
伏特加：？？
啊？是这个意思吗？？？
弥尔顿达芙反而从伏特加脸上看出不对，“你想哪里去了？”
“哈……哈哈。”
伏特加干笑，清空让自己大脑打结的想法，违心承认，“是我想岔了。”
弥尔顿达芙点头，没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贝尔摩德是来叫人回校上课，顺带给他分个新搭档兼“保镖”的。
弥尔顿达芙后知后觉，新学期这么快就到了啊。
赞美开学！
无论怎样，肯定比琴酒的魔鬼训练好！
但仍旧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弥尔顿达芙：“为什么搭档是莱伊？”
他彻底摆脱不了卧底了是吗！
闻言贝尔摩德眉梢轻扬，“Lucifer对他不满意？其实波本近期也会来美国。”
由于对方是金发，她就没推荐。
“马马虎虎。”
两个人都半斤八两，弥尔顿达芙其实谁也不想选，“BOSS不介意他们看到我的真面貌吗？”
毕竟他在学校可没法戴易容。
“对于外人而言，返老还童始终是虚无的传说。”
说话的同时，贝尔摩德想点一支烟，想起什么后又放下，“要是莱伊和波本发现了什么……相信Lucifer会处理好的，对吗？”
“这是……那位先生的原话。”
弥尔顿达芙微笑，看来组织还在怀疑那两个人，“当然，好久没出任务，希望我没手生。”
“我可不想再被琴酒抓回去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