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地下黄金窟[9]
于此同时,植宿和柯乐又在狗肉店门口等了一段时间,还是没等到开店。
柯乐不禁怀疑,屠夫是不是真出什么事了。
其实有那么一两天不开店是很正常的事,大概就是请个假休息一会或者有其他事情耽搁。
但这事从徐侧嘴里说出来,就感觉没那么简单了。
昨天在他们走之后,张庭和那三个新人,不会真的和屠夫发生了什么吧?
“我去找几个村民问问,你呢?”
柯乐从台阶上站起身,低头看向仍然坐着的植宿。
“村里不可能只有一家狗肉店,我去他的竞争对手那边看看。”
植宿叹了口气,说道。
柯乐点头,“行。”
二人分头行动了
柯乐来到一家便利店门口的牌桌旁,目光扫过,最后他选择了一位颇有年纪的大叔。
柯乐站在大叔身旁,微微弯腰,礼貌地向他询问。
“你好,请问你知道这家狗肉店老板去哪了吗?”
这位大叔听到声音,回头看了柯乐一眼。
柯乐给他指着那家狗肉店,“就是那一家。”
大叔的眉头紧锁,目光从柯乐身上收回,专注于手中的牌。
他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牌面,然后再次迅速地扫了一眼牌桌。
忽地,他的一侧眉毛挑起,动作迅速而有力,从手中拔出了五张牌,猛地抽在桌子上。
“同花顺!”
被大叔震聋半边耳朵的柯乐往后退了一步:“”
“要不要!”
“对子!要不要!”
“王炸!”
“一只四!”
“过!”
大叔接连着把所有牌扔下来后,站起身来,一脚踩在椅子上。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已经有些皱的香烟,熟练地抽出一根,点燃后深吸了一口。
就在柯乐对他不抱着什么希望,打算找其他人问问的时候,那个大叔叫住了柯乐。
“喂,你是哪家的孩子?在外面读书回来了?有点面生,我应该没见过你啊。”
希望的火苗再次被点燃,他转过身来,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昨天我第一次来这村子,跟我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同学,我们是来做研究的。”
“研究?什么研究?”
“关于阿斐村的研究。”
“什么玩意,我们村子有什么好研究的。”大叔摆摆手。
“在亚热带气候下的山区乡村特有的风俗文化,还有周边自然形成的特殊地形地貌。”
柯乐乱说了一通,那位大叔听不太明白,但还是点点头,一副高深的模样。
“喂,那你能不能把我赢牌也写进去?”
柯乐的笑容僵了僵,而后有求必应道:“当然可以。”
大叔吐了口烟圈,“你刚才问什么?那家店为什么不开是吧?”
“对对对。”
“喂,还打不打啦!”
牌桌上其他人对柯乐并不是很感兴趣,朝着大叔喊话道。
大叔朝身后摆摆手,走到柯乐面前,“过来。”
柯乐跟在大叔的身后。
直到大叔蹲在狗肉店门口,作势要拉开卷帘门的时候,柯乐才连忙说:“这这样不好吧?”
大叔回头看了柯乐一眼,满不在乎,“什么好不好的,想吃就自己开门咯,又没上锁。”
“不、不用告诉老板吗?”
“唉,一会他就会回来开店的啦。”
大叔抓住卷帘门边缘,唰的一下抬起来。
但是,他们两个人同时看见里面的景象时,脸上的血色都凝固了。
柯乐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大叔误以为他要逃跑,迅速伸手紧紧抓住了他。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大叔一把将柯乐拉进了店里。
大叔的另一只都是手汗的手捂住了柯乐的嘴,让柯乐发不出声音。
柯乐被大叔生拖硬拽进去后,卷帘门比刚才更快地关上了。
在同一条街,距离狗肉店不到五十米的小卖部牌桌,其中有一个人往狗肉店的方向看去。
“那个后生仔呢,那两个去孙哥店里了?”
“别看了,出牌啊扑街!”
另一边,已经绕了半个村子的植宿,在村民们的指路下,一共去了村里的三家狗肉店,如果包括昨天去的那一家,那一共就是四家。
这四家的狗肉店各有千秋,但同样的,他们都有着相同的招牌菜,那就是狗头汤。
还有一点,让植宿觉得怪异的是,为什么店里摆出来狗肉总是很少呢。
照理来说,一只狗杀了之后,头只有一个,身子的骨头和肉应该会比较多的才对。
但是每家店的头都比肉多。
除非他们没有把全部的肉都摆到斩肉台上,而是放在了后厨。
毕竟他们的特色是狗头汤,所以摆出来的狗头会多一些。
植宿坐在其中一家店内,这是客人最多的一家。也许是屠夫那家店还没开门,所以原本习惯去那边吃的村民们都跑来这里了。
这家店的老板娘是一位身强力壮的大娘,大概是因为长年累月地拿着菜刀干重活,她身上的肌肉线条分明,不输给那些经常锻炼的人。
植宿坐在这其中,太引人注目了,特别是他的一头白发,总引得店内的人频频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只是那眼神都算不上是什么善意的打量。植宿对此也毫不在意。
他走到店门口的斩肉台前,装作是在思考吃什么的样子,实则是在等大娘主动搭话。
“孩子,吃点什么?”
“有什么推荐吗?”植宿很快接过了话茬。
“我就知道你不是咱们这儿的人。告诉你,我们家的卤味可是出了名的好吃,秘诀就是把肉放进锅里,加上茴香、八角这些香料,慢慢炖上个半钟头。等出锅的时候,那香味儿,保证让你直流口水!”
“可是我看这里的招牌上写的是狗头汤啊。”
而且,就连店里的人吃的都是狗头汤,没见到有人吃大娘说的卤味。
植宿再看那个挂着“招牌菜狗头汤”的牌子,也是崭新得很,挂在这里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也许是因为植宿长相乖巧,就算染着白发也不会给人带来刻板印象,大娘现在也不忙,于是对他说得多了些。
“没办法啊,要想生意好,只能挂这样的招牌。”大娘说,“偷偷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其实狗头汤不是我们村的特色,只是孙哥店里的特色。”
见大娘把抢别人的生意说的这么直接,植宿都不知道该作何表示了。
植宿只好生硬地问道:“那孙哥,他不介意吗?”
“不啊,是他让我们这么做的。”
植宿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孙哥,是不是很高的那个老板?”
“是啊。说到这个,我听客人说,孙哥今天没开店,这又是怎么回事?”
植宿想到柯乐了。也不知道他那边进展怎么样,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我还去过孙哥店里吃呢,他为什么让村里的店都做狗肉汤啊?”植宿又把话题引回来了。
“其实孙哥也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因为他嘛我觉得,应该是老毛让他这么说的。”
“老毛?”
“哦,这你肯定不认识,这是村里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养狗户。”大娘说,“老毛一家子做养殖很多年了,我们村里做餐饮的,都是从他那里进货的。”
“那要怎么去他那里呢?”植宿问道。
“你找他干什么啊。”大娘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情,不解道。
“我是专门过来做调研的,需要了解一些人文”植宿编不下去了。
大娘恍然大悟,手里的刀一下子砍在砧板上,“哦,专家啊!”
专家这么说,也行。于是植宿没有纠正。
大娘继续问:“你看着才十几岁的样子,今年多大啊。”
“二十五。”植宿随口撒谎道。
“有女朋友没?”
“没有。”植宿突然有一阵不好的预感。
“我跟你说,我家女儿今年正好满十八,她啊——”
“谢谢了大娘,我要赶着去下一家了,之后我会经常来帮衬你生意的。”
植宿说完后,匆匆离开了。
他在路上随便找人打听了一下,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走到这位养狗大户老毛的家里。
他住的地方和养狗的区域是连在一起的。房子本身并不大,只是一间小小的屋子。
而那个院子,包括通往内部的走道两侧,都摆满了大型的铁制笼子,显得有些拥挤。
放眼望去,只见两排笼子堆成了上下两层,每当有人经过,或是有人试图穿过这片区域,笼子里的狗便会狂吠不止,它们激动地用身体撞击着铁笼,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哐哐”声,震耳欲聋。
植宿还没走进去,就被这臭气熏天和吵闹的环境劝退了。
这些狗突然吼叫的动静,也肯定会引起里面的人的注意。
植宿还不打算这么快暴露自己,所以他使用了道具。
【道具:我是路人甲】
【价值:100积分】
【使用次数:3/5】
【单次时限:1小时】
【功能:使用此道具,使用者的外表开启路人甲模式,自身的存在感下降为零,任何看见你的人,过目就忘。】
【备注:你是谁?我是路人甲!】
但这毕竟不是隐身道具,只防人不防狗。
走进去的时候,这些狗还是能察觉到有人闯入,纷纷朝着植宿的方向狂吠。
植宿往里走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绿网做成的围栏旁边,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样高大的身形,还有那条熟悉的蓝色围裙,不是那个屠夫是谁。
一位眼下泛着青灰色、满脸胡茬的男人,看起来正符合大娘所描述的养狗户形象。
他正站在屠夫孙哥的对面,两人似乎正聊着些什么。
植宿的闯入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养狗户老毛先是往院子门口处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不躲不避迎面走来的植宿。
此时的植宿已经使用了【我是路人甲】,所以不再是原本那副容易引人注目的模样。
养狗户对着植宿打了个招呼,“来进货的?村里人吗,有点眼熟啊。”
但是要老毛记起具体是哪位,就有些难了。
植宿点点头,“老毛,你忘了,之前我还来拿过货。”
老毛也不深究了,因为这样一张大众脸,可以对得上他脑海里的任何一个人。
“唉,客户太多,我哪里记得清楚,但你要是问我村里都有哪几家狗肉店,那我肯定给你数得明明白白。”
植宿不理会老毛的吹牛,而是看向旁边高他几个头的孙哥,“孙哥,今天不开店?”
“没搞卫生,明天再开。”
老孙简单敷衍两句后,对着老毛说道,“你这里的狗比我之前来的时候少了这么多,你确定能供得上货?又不是只做我们的生意,镇上的狗肉店不也是从你这里进货的吗。”
老毛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但他对待植宿的态度还算客气,他先是对植宿说:“等会,我先把面前这事处理了先。”
然后跟孙哥说道:“你操心这个干什么,我又不会少了你的!”
“那今天的呢。既然做不到,一开始就别打包票说一定有货供得上。脑袋倒是不少,肉呢。”
“你个脑子长在手指上的懂个屁”,老毛吐了一口唾沫,“这叫做发展阿斐村特色旅游业,知道不?”
“管你想干什么,每次让你送十斤狗,结果其中八斤都是狗头,肉呢?”
“那你说我是不是送过去了嘛!”
老毛也不耐烦了,音量也大了起来。
眼看着他们两人要打起来,植宿并不阻止,而是后退了几步,靠在身后的绿网上看好戏。
身后突然有什么朝着植宿扑过来,把植宿从网上顶开。
植宿踉跄几步,接着站稳后,回头看去,好几只没完全长大的小狗被关在圈起来的空地里。
这些小狗看起来还挺小的,还没长开,应该是正在养着。等它们长大了,养狗的就会把它们卖给外面的饭馆。
植宿数了数这里面的狗的数量,也才十多只。
这不是全村最大的养殖户么,这数量确实太少了。
而且和这个这么大的场地相比,真的太少了。
也怪不得会有人上门来闹。
但是,既然狗这么少,为什么每一次交货又能送出去这么多的狗头呢。数量不对等啊。
十斤狗中只有八斤的狗头肯定是夸张说法了,但就算按照五五分。对于身子的重量本就比脑袋重量的狗来说,还是不太对劲。
还不只是孙哥店里有这种情况了。
为什么狗头会比身子多呢?
最后老毛瞄了一眼植宿,看起来是不想在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吵,于是敷衍地打发孙哥:
“反正你就别操心了,狗头汤吃的人多,那我给你多送点狗头又有什么问题,你又不是不赚钱。”
孙哥不依不饶,“你是不是把狗肉卖给别人了。”
老毛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他哼了一声:“反正你明天的货不会少,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你就别操心了!”
把孙哥赶走后,老毛这才看向植宿的位置。
“哎,人呢?”老毛转了一圈,都没看到植宿的影子。
于是便也不管了,继续忙他自己的去了。
植宿其实一直没离开。
他此时在房屋大门后,看着老毛开始给小狗做日常检查后,才回身看向这个房子的布局。
房内三面开窗,所以采光还算好。
客厅里挺乱的,地上就是普通的水泥,墙壁和地板也都保持着毛坯的状态,没什么装修。
客厅里摆着一张木头长椅,原本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上面沾满了黏糊糊的污垢。
还有一张矮木桌,上面堆满了快餐和白色的外卖泡沫盒。
墙上挂着一个钟,旁边还吊着一个挂历。
没有电视或者其他家电,唯一的现代玩意儿就是椅子旁边的红色座机。
其他的空角落里堆着好几个大纸箱,里面大概装的是喂狗用的东西。
还看到外面院子里有口大锅,估计就是用来煮狗食的。
在入户处的左边,是一间没有门的房间。
他推门而入,目光立刻被一个正发出低沉嗡嗡声的大型冰柜吸引。
这个房间只有一扇窗户,而窗户的位置正好对着冰柜,透过窗户,可以直接望见外面的院子。
植宿快速地朝外瞥了一眼,确认老毛还在院子里忙碌,于是他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冰柜的门。
只见里面分为了两大格,其中一个冻着给狗吃的骨头,像是猪骨或者牛骨。而另一个,则全是狗头。
还是没有处理过的,脖子那处的血凝结成了血块。
植宿忍着恶心,用旁边放在桶里的大铁夹子翻了翻。这一格冰柜里起码堆了好十几个狗头。
面对冰柜里堆满的狗头,他不禁感到困惑。
这些狗的脑袋被割下后,它们的身体到底去了哪里?
如果并不在这个冰柜里,那么它们究竟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他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多停留,最后扫了几眼,就转身离开了,走向了对面的另一间房间。
这扇门是木制的,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一推就开。
一打开,房里面的烟酒臭味都飘了出来,熏得植宿的眼睛都要睁不开。
他捂住口鼻,稍作停顿后,正当他准备继续探索时,突然看见面前窗户外出现的一个人影。
他们对视上了。
玻璃窗户上布满了自带的花纹,加上长时间没擦洗,让植宿难以看清窗外那个人的面容。只觉得那人瘦小得很。
这时候,那人抬起了手,手中似乎抓着什么东西,他将那玩意放到耳边。
植宿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个人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突然,屋内客厅的电话响了。
植宿这下反应过来了,这个人是想自己被老毛发现。
于是植宿动作很快地冲到客厅,在电话铃声传出院子之前,就接起了电话。
这电话的信号不太好,植宿又把电话线插紧了一些。
在一阵沙沙声中,植宿听见了三个字。
“滚、回、去。”
植宿很快地反问:“你是谁?”
那人不说话了,但也没有挂,就这么跟植宿耗着。
植宿把电话拿下了耳边,但他没有挂断,而是很轻很慢地把电话放在桌子上。
接着,他从客厅右边的窗户翻了出去。
好在屋子外围没什么垃圾,他落地声音很小。
植宿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房屋的后方,拐角就在眼前。只要他迈出这个拐角,就能见到刚才那个人。
他并不想打草惊蛇,于是谨慎地探出头来,却发现那个人已经不在那里了,仿佛他刚才所见的只是一场幻觉。
他快速地瞥了一眼屋内,座机上的小屏幕显示着通话仍在继续,这意味着那个人应该并未走远。
植宿保持着警惕,沿着那个人刚才站立的地方悄悄前进。
然而,当他走到老毛房间的窗户边时,依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迹。
不对。
刚才老毛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吗?
他忽的听到与自己重叠的呼吸声,但当他的呼吸因紧张而变得乱了节奏时,那股额外的呼吸声便显得格外明显和无比突兀。
他全身僵硬,慢慢地将头转向左边。
就在他即将看清楚那个人时,植宿的余光瞥见对方手中挥舞着什么东西向他砸来。
他本能地迅速往旁边一闪,试图躲避攻击。
但那人显然不只是想将他击晕,而是更加激进——
他跳上了窗台,站在窗台上一蹬,往植宿身上扑来。
植宿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那人已经迅速靠近,那人的膝盖曲起往植宿的脑袋上撞,紧接着手上的硬物也朝植宿的头部猛烈一击。
这一连串的攻击过后,植宿应声倒地。
此时,老毛正进屋准备狗食,正要进入放骨头的房间时,却顿住了脚步。
他的脑袋缓缓偏向客厅,看着没放好的座机,静静地凝视了一会,他保持着沉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最后他走上前,将电话重新挂好。
第142章 地下黄金窟[10]
柯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腿无力支撑他的身体,最终他瘫坐在店里的凳子上。
目光落在地面上的两具尸体,他们的颈部被利器划开,血液如喷泉一般四处飞溅,甚至天花板上也沾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而这两个人,柯乐昨天都还见过的。
杨真,梁天。
他们的背包依旧静静地躺在店里,位置与昨日无异。
但是背包的拉链都被打开过了,柯乐小心翼翼地绕过地面和桌面上的血迹,缓缓走向那些背包。
他把拉链完全拉开,翻了翻里面的东西。
都是一些很日常的用品等,还有一些美术用具。
但里面的东西均没有沾上鲜血,而且还很干净。
看来背包的拉链是后来被人拉开的。
回想起离开狗肉店时,那几个新人与屠夫之间的冲突,柯乐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是谁下此毒手,似乎已不难推测。
柯乐整理好思路后,再次摆出一副惊惧的模样。
他的目光转向那位将他卷入这一切的中年大叔,眼神中充满了无声的询问和恐惧。
“这,这死人了,怎么办!”
“闭嘴,小点声。”大叔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人又不是我杀的。”
“那你把我拉进来干什么。”柯乐的话音听起来还有那么一些委屈。
“那要不然呢,放你去告诉全村人,这里死人了啊!”
“你这是在包庇罪犯”柯乐的声音弱了下来。
“屁!这怎么可能是老孙杀的。”大叔看着地上的惨状也是一脸发愁。
“为什么不可能,他看起来就很”
柯乐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仿佛是有意无意地触碰大叔的敏感神经。
这句话如同一颗投掷在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大叔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眉头紧蹙,“老孙一个老实人,他怎么可能会杀人。”
柯乐:“我想走了”
“这两个不是和你一起的吗,过来一起收拾啊。”
柯乐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满眼不可置信,“我?”
自己不把事情说出去都算好的了,这人居然还让自己一起收拾
江也一个人再次来到了昨天来过的那个大榕树,那里依旧聚集着几位熟悉的村民们。
随着江也的走近,他们的目光也落在了江也的身上。
“嘿,看起来昨晚休息得不错啊。”
江也先是礼貌地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了话茬:“昨晚确实多亏了一位爷爷的照顾。”
听到了八卦的味道,这些大爷大娘们果然来了兴趣,“哪个爷爷啊?这么好心呢。”
“他说他是村里手艺最好的裁缝,好像是巩亮爷爷吧。”
“哦,他呀。”听到江也这话,大爷大娘们的表情微妙。
江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表情变化,趁机继续说:
“每天一到饭点,都会去沈奶奶的家里给她送饭,他们的感情真好啊,真羡慕。”
“两把老骨头,有什么好羡慕的。”
一位大娘一边轻摇着手中的破旧蒲扇,一边似笑非笑地说。
她的笑容里似乎隐藏着些许深意,让人难以捉摸。
“那位沈奶奶看起来也是可怜得很,听说她的儿子和孙子都在外面工作,很久不回家了。”江也说着,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大爷大娘们纷纷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问道:“是谁跟你说的?”
“那位裁缝爷爷啊。”
“哟呵,你被骗咯,什么在外面工作,分明就是”那位大爷说着说着,摇了摇头。
“一个两个的全部失踪咯,我们可不敢说容家后人的事情”,大爷伸出一根手指,折下来,“邪门!”
“那巩亮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抢不过容新,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庆莲给容新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那巩亮也是自从他们结婚之后,就不往来了。”
“那时候,我们谁都以为他们就这么真的断了,之后容家的两个女儿出事了之后,那个沈庆莲只要招招手,巩亮还是眼巴巴地凑了上去。”
“你年轻的时候不是挺喜欢巩亮的吗,天天拽着我要往他家跑。”一个人轻推了一把那个拿着蒲扇的大娘,打趣道。
“呸,我才看不上他呢。”
“沈奶奶的女儿出什么事了?”江也问。
大爷大娘们开始回忆着,“要说出什么事了,那我还真是不知道。”
“是啊,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我好十几年前还跑去问过沈庆莲,她都不肯跟我说。”
“反正我就知道,容新那家伙不喜欢女儿,他一直想要一个儿子,这不,沈庆莲连续生了两个都是女儿,他就让沈庆莲一直生,直到第三胎是儿子才肯罢休吗。”
“那沈奶奶家有养狗吗?”江也问。
“养狗?”
“现在肯定没有,以前嘛,也没有啊。”
“这样啊——”
江也故意拉长了语调,周围的人都以为他接下来还有问题要问,却没想到他突然话锋一转:“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江也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们说的话,他目前为止也并没有特别确定的消息,所以他只是大量收集信息,再进行对比,从中筛选出最有可能的一个。
自从离开沈奶奶的家后,江也就提议分头行动,以提高效率。
他让徐侧去昨天那家狗肉店探查探查,要是能找到柯乐和植宿的话就最好了。
也不知道徐侧那边怎么样了
狗肉店内。
柯乐想离开,想去找植宿或者江也他们汇合,但是把他拉进来的大叔却一直不肯放他走,甚至在独自打扫这犯罪现场时也不肯放松警惕,坚决不让柯乐离开。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紧张时刻,卷帘门突然再次被拉开,外界的光线随着门的开启倾泻进来。
“老孙?”大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询问。
听到这个名字,柯乐心中一沉。
但当他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影后,他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不顾大叔在身后的拉扯,柯乐迅速向门口走去。
“徐侧!”他大声呼喊。
“怎么回事,你杀的?”徐侧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自然也认出了那是昨天的两个新人。
“怎么可能是我。”柯乐张大嘴,急忙辩解,“是孙哥!只可能是他。”
大叔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是老孙,老孙不是这样的人。”
“孙哥、老孙是谁?”徐侧问。
柯乐迅速回答:“就是这里的老板。”
徐侧不多管这些,而是问道:“植宿呢?”
柯乐说道:“我们分头行动了,他现在应该在村里的其他狗肉店吧。”
徐侧:“先走。”
柯乐:“我们现在要去找江也汇合?”
徐侧:“对。”
“等会等会,别急啊。”柯乐回头看了一眼拉着自己不让走的大叔,喊道。
徐侧回头冷冷瞥了一眼大叔,“放手。”
“你们出去,肯定会造谣!我不能放你们出去!”
徐侧:“不放,然后呢?你要杀了我们吗?”
大叔显然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年轻的徐侧不吃他这一招,反而还问出这样的话。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愣住了。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徐侧说道。
“你你们”
大叔连连后退,直到小腿肚子撞到了一旁的椅子腿,一屁|股坐了下来。
就在他以为徐侧要做什么的时候,徐侧却只是不再往他身上看一眼,转身离开了。
“走了。”
“好。”
江也往狗肉店走去的时候,在前方的拐角看到了有意思的一幕。
于是他停了下来,站在人圈外往里面看着。
那是一个男生,他坐在树下的石头上,腿上竖着一块木画板,画板上夹着一张纸,旁边摆放着五颜六色的颜料。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老人,一位年迈的老人安静地坐着,任由男生为他绘制肖像。
江也对这一幕感到新奇,他没想到在这个宁静的村子里,还有如此充满艺术气息的场景。
他的角度看不到男生画上的内容,他也很有耐心地在旁边一直站着,专注地观察着男生画画时不断舞动的笔杆,还有时不时蘸取颜料的动作。
很快,这幅画就画完了。
男生把画取下来给老人的时候,江也看到了画上的内容。
画面上呈现的是一个基础而简洁的头像,线条并不复杂,甚至有些歪斜,颜色的涂抹也是简单的色块组合。
这幅画称不上精致,但也绝对算不上好看。
老人接过画作,仔细地欣赏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带着画作离开了。
周围的观众大多是上了年纪的村民,他们耐心地等待着,当一位模特完成后,下一位老人便会成为男生的下一个绘画对象。
江也没太看懂这个模式是怎么进行的,于是问旁边的人:
“这个男生是一直都在这里的吗?”
“不是啊,他有时候才会在的,一般只有没人照料或者子女进城打工的老人,才能在他这里画画。照相馆在镇上嘛,村里没有这种条件拍照,这幅画就当做是留给自己晚年用的咯。”
“这小伙子还是免费给我们画的,就算最后用不上,那有一张这种自画像也很不错啦。”
原来是这样。
江也又在这里看了一会,这个男生画得很快,几乎是平均五分钟画一个人。
而这个男生也是全程非常地专心致志,眼睛只放在画面上和老人身上。
就在江也准备离开的时候,身旁刚才那个跟自己说话的老人却叫住了自己。
江也回头,就和那个男生对上了眼神。
而这个男生的笔杆,正指着自己的方向。
“我?”江也手指着自己,困惑道。
男生点点头。
紧接着,原本挡在面前的老人给江也让开了一条路。
这下江也不推拒了,而是走到前面,坐了下来。
男生没有要和江也搭话的意思,这让江也搞不清楚他想要干什么。
这难道不是只给孤寡老人画的吗,自己看起来哪一点和孤寡老人沾边了?
男生的眼神很淡,不,应该说他整个人都是淡淡的。
仿佛他并不属于这个尘世,随时可能随风而逝。
他的动作轻盈而有序,先将画笔浸入水桶中洗净,随后轻轻沾上些许颜料,开始在画纸上铺底色。
这一步不需要照着人来画,男生下手熟稔,似乎这一步已经进行了无数次。
他的动作专注而自信,下一步就是压重色,初步画出脸部轮廓。
当他抬起眼睛,与江也那充满好奇的目光相遇时,男生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第143章 地下黄金窟[11]
这让江也更加猜不透了,这男生真的是随意选中了自己作为画作的对象吗?
任何反常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江也不信,男生在选中自己的时候,就真的没有一点别的心思。
还是说,男生是想通过画画,向江也传达什么信息?
江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男生开始进行最后一步了,那就是勾线。
男生的勾线过程中,个人风格显得尤为突出,他的绘画手法与众不同,似乎融合了多种绘画技巧的精髓。
他用黑色颜料的笔触在画纸上迅速挥动,几笔下去,便勾勒出了清晰的线条和轮廓。
他的笔触强劲有力,每一次下笔都显得果断而自信,与那些喜欢细致描绘的人不同。
如果不是因为男生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江也都要以为他已经画烦了。
就在江也沉浸在对男生的观察中时,男生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画笔放回了装满水的笔筒。
这时候江也才反应过来,男生已经画完了。
这也太快了。
当男生将完成的画作递给江也的时候,江也注意到了男生的手。
手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疤,这些伤疤看起来已有些年头,不像是近期留下的痕迹。
而且这双手很粗糙,与一般画画的人的细腻的手部截然不同。
或许是江也的目光太过直接,男生似乎感到了不适,正要收回去的时候,江也快速地抓住了他。
江也仔细观察着男生的手,同时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
“画画还挺危险的。”
男生的脸色微微一变,江也终于在他那始终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到了第二种表情。
江也的行为有些突兀,甚至带有些许骚扰的意味,在旁人和当事人的眼中看起来就很奇怪。
男生显然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他用力将手抽了回去,开始收拾地上的画具。
江也见时机差不多,便主动帮男生收拾起画具。缓和一下刚才的尴尬气氛。
周围的老人见男生不再继续画画,也都纷纷散去。不一会,这一处就只剩下了男生和江也。
“我来帮你。”
江也说完后,就真的只是帮忙收拾,没有多余的行为了。
男生顿了顿,也由他去了。
江也把水桶中的水倒掉后,还给了男生,“你是美术生吗?我也是,你是哪个学校的?”
男生接过江也递来的水桶,摇了摇头。
“不是美术生?”
“可我听刚才的爷爷说,你也是榕城美术学院的啊。我也是,认识一下吧。”
男生终于抬头了,“你什么专业的?”
他的声音有着和同龄人不同的丧气感,像是经历了许多事情后的沧桑,尾音无气无力的,嗓子也是沙哑得很。
“美术学。”
江也回答得天衣无缝,男生倒是不继续问了。
江也自顾自说道:“我们小组这次来是为了做当地相关的研究的,请问你是本地人吗?”
男生摇摇头。
他收拾完了,起身准备离开。
江也在他身后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陆宇。”
“你对阿斐村的故事了解多少?要是你也感兴趣的话,要不要一起?”
男生离开的脚步没有停顿,也不说话,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直到男生的背影消失在江也的视线范围内,江也脸上的那副笑容收敛了些许。
他低头看向男生给自己的画,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不是一张人脸,只有左边露出的一部分嘴角,中间那一段的鼻梁,还有独一只的右眼才能看出人类的模样。
剩下的部分,全都是某种动物的五官和组织。
这是一张人和动物的缝合画像。
属于动物部分的土黄色块,那粗糙的纹理和独特的形态,似乎在暗示着某种特定的动物——
狗。
如果这是某种提示,那么这张画又是要告诉自己什么?
为什么这个村子总是和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先是那通电话,再是狗头汤。可是狗又和黄金有什么联系。
江也当然不会认为画面上的是自己,只是那个男生在画这张画的时候,全程都是在参照自己的脸,这让江也感到膈应。
突然,手里的画被人抽走了,他还没来得及夺回,一股沉重的力量突然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从背后袭来。
紧接着,一双手穿过他的颈部两侧,紧紧地环绕住他的肩膀和颈部。
那人的其中一只手拿着这张画,就放在江也的前方。
江也转不过脑袋,身子也直不起来。
身后的人察觉到江也想要挣扎的意图,于是那只环过江也身前、扣着他的肩膀的手更加收紧了。
“谁?”
江也所知道的人中,没有一个会对自己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
“画得真丑啊,一点也不像你。”
江也认出这个声音了,就是昨天那个男的。
“放手。”江也不耐烦地说。
身后那人贴得自己很近,这让江也感到很不舒服。
就好像,那什么骚扰一样。
贺侃完全没有要听江也的话的意思,他还用环着江也的那只手捏住了江也的下巴,把他的脸往后拧。
一边盯着江也的脸瞧,一边和画面做对比:“一点也不像啊,还是本人帅。”
说着,贺侃还朝江也露出一个笑。
看着贺侃那副笑脸,江也只觉得烦躁,他挣脱开贺侃的束缚,正要抓住他的衣领狠狠给那张让人心烦的脸来上一拳的时候,
贺侃却出人意料地抓住了江也揪着衣领的手,并且用力将江也往前一扯。
江也没想到有人竟然不躲避,反而主动靠近。
江也没有因此手软,不打算跟贺侃客气,捏着拳头就要揍上去。
然而,就在江也准备挥拳的瞬间,贺侃却突然向前迈了一大步,使得江也的拳头落空,只能从贺侃的脸侧穿过。
江也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但已经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
贺侃的那张脸已经与江也近在咫尺了。
江也抓着对方衣领的手本能地转变为推搡对方的动作,江也的脸也猛地偏转方向,避免了直接的触碰。
尽管江也的反应迅速,但贺侃的唇还是不经意地擦过了他的侧脸。!
江也感到一阵嫌恶,紧接着这个瞬间没有持续多久,贺侃就被人掐住脖子拉开了。
江也没管来的人是谁,他被放开后,第一时间就是抓起衣摆猛擦自己的脸。
贺侃转头看着掐着自己脖子的徐侧,徐侧的愤怒如同一股暗流涌动,冷冽而深邃,让人不寒而栗。
但贺侃并没有把徐侧当回事,还挑衅似在他面前的舔了舔嘴唇。
徐侧的加重了掐着贺侃脖子的力道,直到贺侃咳出血后,徐侧才松了力,但他仍然没有放开贺侃。
江也整理了一下情绪后,才抬头看向赶来的徐侧和柯乐。
柯乐的视线在江也和贺侃身上打转,眼里的讶异都要蹦出来了。看着柯乐这种表情,江也就知道他们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差点被强吻了。
这简直是江也的耻辱。这让江也感到丢人。
而徐侧身上的杀气都要溢出来了。江也上前,拍了拍徐侧的肩膀,说道:
“杀了吧。”
正好,徐侧也是这么打算的。
徐侧才刚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贺侃从身后抱住江也的一幕。
徐侧看出江也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就在徐侧也准备上前协助江也,处理这个轻浮的男人的时候。
这人突然抬眼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笑着,朝江也亲了上去。
那个男的还伸了舌头。
江也差一点就被这人玷污了。只是掐死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杀了我,你们可就找不到植宿了。”
江也蓦地按住了徐侧的手,冷眼看向贺侃,“什么意思。”
贺侃视线下移,看向江也的唇,然后当着江也的面舔了舔自己唇上的鲜血。
江也皱眉忽略对方的动作,“说。”
“他被袭击了,是张庭发现了他。”
“他现在在哪?”
“我那里。”
江也沉默了一会。
徐侧看向江也脸上刚才被蹭过的地方,说道:“别信他。”
江也:“带我们去。”
徐侧不耐地皱起眉:“江也。”
贺侃:“怎么,不信我。”
徐侧:“你觉得呢。”
江也看着徐侧:“万一是真的呢。”
在一旁不敢说话的柯乐,此时也小声说道:“我和植宿确实分开好一会了。”
徐侧:“给他打电话。”
柯乐瞄了一眼江也,见他没异议之后,开始使用自己的天赋呼叫植宿了。
贺侃指着被徐侧掐住的脖子,对着江也笑笑,“要不先让他把我放开。”
“我保证,我不会再亲你了。”
贺侃敢光明正大地说出那个字,江也根本不想听,“闭嘴。”
“放开我呗。”
江也并没打算理他。
贺侃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很痛啊,我会死的吧,我要是死了,你们就找不到他了。”
这威胁意味满满的话,让他们听了都不太舒服。
徐侧:“就算你死了,对找人也没有影响。”
江也:“先放开他吧。”
徐侧并没有立刻放手,反而在江也说话的那一刻,加重了力道。
贺侃说话的声音都变哑了,但他还是不知死活地仰头,斜眼看着徐侧,“没听见吗。”
事情越发脱离掌控,江也只觉得烦躁,一时间对徐侧说话的态度都变得不好了,“徐侧,真想弄死他?”
“嗯。”徐侧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江也:“算了,我不想管了,你们爱怎样怎样吧。”说完后,他朝着柯乐那边走去了。
“怎么样?接了吗?”江也问柯乐。
柯乐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有。”
“怎么办,他生气了。”
“你惹他生气了。”
贺侃仍旧不知死活地笑道。
徐侧看着这个眼眶发红、随时快要断气的男人,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一样。
徐侧是真的打算杀了对方,就在江也走开后,徐侧更是加重了力道。
结果让徐侧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男人的身体突然硬化了,就像是摸上一层钢铁。
原本轻轻松松就能拧断的脖子,此时无论如何发力,都没办法做到。
他低头一看,这个人的脖子看起来还是好好的,看来对方使用的是改变内在的天赋。
这时候,贺侃突然小声跟徐侧说了一句话,“你说,我的天赋是不是很适和”
徐侧愣住了,这是他从未涉及过的方面。
也不知道贺侃想要表达什么,对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直到徐侧看见了贺侃望向江也的眼神里,好像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徐侧才顿悟。
“去死”
第144章 地下黄金窟[12]
电话刚被接通,结果另一边传来的却不是植宿的声音。
“张庭?”
柯乐和江也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意外。
就在这时候,更大的意外出现了。
身后一声轰响,那两个人打了起来,被波及到的大榕树树枝都断裂了好几根。
那些比人大腿还要粗上好几圈的树枝,连同上面茂盛的树叶,一同哗哗作响地掉落下来。
就在江也感到头痛的时候,那一边的张庭给江也带来了一个更加令他头疼的消息。
“那个人,就是贺侃。”
此时的贺侃和徐侧是未曾所见的狼狈,徐侧把贺侃按在地上,双手掐着对方的脖子,颈侧都暴起了青筋。
而贺侃仍旧带着笑意,任由被人掐住脖子,他仰躺在地上,双手打开摊在身体两边。
如果忽略他身上的徐侧,那么贺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沙滩上晒太阳。
柯乐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住了:“徐侧,他为什么会”
这不符合他们印象中的徐侧,柯乐还从未见过徐侧有如此冲动和情绪化的一面。
江也走了过去,站在他们两个旁边,“在这里打什么架,不嫌丢人?”
贺侃:“是啊,你是想杀了我吗,徐侧。”
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徐侧的名字。看张庭和他待在一起,很大概率是张庭告诉他的。
在江也他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时候,别人有可能已经把他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
这也是江也的缺点之一,就是轻敌。
江也深知自己的缺点,但他不打算改。
那些不被江也放在眼里的,根本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原本江也是想和贺侃他们保持距离的,但显然,这么想的只有江也而已。
“徐侧,你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江也淡淡地说道。
徐侧缓缓松开了掐住对方的手,站起身来,和江也站在同一边。
贺侃也想要坐起身的时候,江也却不如他所愿。
贺侃眼神往斜下方移去,看着江也踩着自己手臂的脚,忽地笑了。
“学长,没想到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这个熟悉的称呼在江也的记忆里过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一个穿着校服的人影上。
就在江也愣神的时间里,贺侃已经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树叶,来到江也面前,弯腰对上江也思索的眼睛:
“想起来了吗?”
江也蓦地回过神,看着眼前这张脸,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往回涌来。
徐侧把江也往后拉了一些,把离得太近的两个人分开了一点。
徐侧看着神色变幻莫测的江也,和在他看来小人得志的贺侃,心情不是很好。
早知道,刚才下手快一点杀了他就好了。
贺侃或许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里闪烁着狡黠的笑意,直到江也把他推开,这才恢复成那副正常的模样。
“不认识。”
江也冷漠的话语成功地让贺侃的脸色一僵,“真的不认识?”
“要是我们以前真的见过,那为什么你不在昨天的时候说。”
贺侃低下头,不知道思索着什么,过一会又勾着嘴角道:“没关系。”
他搭上江也的肩膀,“走吧,去看你朋友。”
在过去的路上,柯乐跟江也说了在狗肉店看到的事情。
柯乐原先还认为杀死新人的是屠夫,但知道了这个同行的车人就是杀死了吴雨的贺侃后,他又不这么想了。
他们一致觉得,那个屠夫就未必是杀死新人的凶手。
贺侃虽然总是面带微笑,对待周围的人似乎也颇为友好,但总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在他那层和善的外表之下,还隐藏着另一层面具,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自然。
他的笑容和举止,似乎总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剩下的张庭和贺侃两个人,他们住在村子的另一头,和老裁缝家之间有个二十分钟的路程,这是步行要画的时间。
但要是用了传送道具的话,就说不准了。
他们住的地方条件要更好,两层的小自建房,一层有七八十平,虽然装修简陋,但是在当地也算是很好的条件了。
张庭这时候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出来给他们开门。
江也环顾四周。这么大的房子,却看着空旷得很,也很安静。
他问张庭:“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呢?”
张庭正要回答,贺侃就说道:“死了。”
江也冷眼看他,贺侃笑着挡了回去,“别误会,可不是我杀的。”
张庭不是很想帮贺侃解释,但不想自己受到贺侃的影响,此时也不得不说道:
“这栋房子的主人是老死的,老人的孩子出外地打工了,也在城里组建了家庭,不常回来住,所以这栋房子就荒废了。”
更让张庭觉得憋屈的是,他们昨天晚上找到这里的时候,贺侃就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让自己打扫整整两层楼的卫生,而贺侃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张庭是可以跑,但无论怎么跑都在游戏里面。要想脱离贺侃的控制,除了死亡,别无他法。
而他确实也是跑了,他趁着贺侃离开后,在乡道上漫无目的地走,其实这种行为也是安慰自己罢了。
那时候他正好看到江也和一个老人在路上走,于是他就跟踪了上去。
但他没想到同样在跟着江也的除了自己,还有徐侧。后来被徐侧和江也发现,他就跑了。
倒霉的是,张庭回来后就在这栋房子里碰到了也刚回来的贺侃。
那时候,要不是张庭把自己跟踪后所看到的消息说出来,那他这条小命就真的没了。
之后贺侃向他问路,又走了,这下张庭可不敢再逃跑。
而是老老实实地听贺侃的吩咐,把这两层楼的卫生给搞了。
张庭也不想游戏失败再回到罪恶都市,在这里碰到江也他们几个,能说幸运也能说不幸。
幸运的一点是,江也他们有实力能通关,所以跟着江也他们,总比自己一个人的通关概率大。
张庭带着江也他们来到植宿所在的房间,开门进了去。
江也一进门,就看到植宿躺在床上,他的头上的伤口挺严重,左侧太阳穴上方的位置起了一个大包,也破了皮,整个头上和半张脸都是擦不干净的血痕。
床头还放着纸巾,几团被血沾湿的纸巾胡乱扔在床头。
徐侧拿出一个【A-01特效药】给植宿使用后,植宿头上的大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瘪下去,被擦破的一大块皮也逐渐在修复。
柯乐返回大厅的桌子上,在那一箱矿泉水里,抽出一支递给江也。
江也沾湿了纸巾后,开始给植宿擦拭脸上和头发上的血迹。
“伤真的好了啊,我还以为会落下个脑震荡呢。”贺侃抱着手,靠在房门上说道。
但江也看着没有要醒来的植宿,担心道:“已经用了道具,为什么还不醒?”
“这个药能同时治疗外伤和内伤,不存在伤没好的情况。”徐侧说,“可能是睡着了。”
柯乐:“啊,就这么困的吗。”
江也:“改改你睡觉打呼噜的习惯。”
柯乐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江也:“先出去吧,让他休息休息。”
客厅里,三张长木椅正好能坐下五个人。
既然植宿的事情解决了,那么江也就要开始算账了。
“张庭。”
“我?”被叫到名字的张庭一脸不明所以。
“为什么要跟踪植宿?”江也不维持笑脸的时候,显得难以接近,看着很不好说话。
张庭此时感觉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不能说到对方满意的答案,于是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道:
“贺侃叫的。”
江也和张庭上一次见面讨论的主角此刻就在他们之中,所以此时江也几人和张庭都默契地不提在梦幻之城的交谈内容。
张庭说,“我不太聪明,你知道的。就算我知道和这个游戏有关的线索,也想不到过关的办法,所以只能参考你们是怎么做的。”
江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直接问:“你知道的线索是什么。”
贺侃眯着眼睛,不急不缓地说道,“可是,昨天你们不是才说了这不是团队游戏吗,现在问我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我又不是在和你商量。”江也说。
就像贺侃三番两次让张庭跟踪他们一样,不也不用经过江也的允许吗。
要是贺侃不肯主动交出线索,而那些线索在贺侃手中又发挥不了作用,那么江也只好靠抢的了。
“好吧”,贺侃摆出一番“真拿你没办法”的姿态,说道,“线索就是和你那份一样的报纸和一个日记本。”
江也:“果然是你们拿的?”
“什么意思?”贺侃没听懂,“你也见过吗。”
“沈奶奶的家里,也有一份报纸和一个本子丢失了。”江也说。
“是你偷走的。”徐侧看着贺侃说。
贺侃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对自己的敌意这么重了,原来是怀疑自己抢了他们的线索。
他轻笑,“我可不是小偷啊,你们误会我了。”
“好好说话。”江也道。
“可能我拿到的真是沈奶奶家里的那份吧,但我是从一个臭小子那里抢来的,我知道那是线索,但看不懂里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他说得轻飘飘的,还真不拿那些重要线索当回事。
江也顿时有一种自己很宝贝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却不值一提的感觉,心情复杂。
“拿出来看看。”
“亲我一口。”
柯乐正在喝水,突然间,他一口水喷了出来。
水柱形成了一道弧线,越过了他们之间隔着的桌子,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对面张庭的身上。
张庭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柯乐大骂道:“你能不能好好喝水!”
徐侧的脸色冷峻,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宛如实质,仿佛要把整栋房子掀开,“再说一遍。”
江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想找死可以,先把线索交出来。”
“行吧。”贺侃看起来妥协得不情不愿的,似乎在因为江也的拒绝而感到可惜。
贺侃上楼去了,留下四个人尴尬得面面相看。
趁着贺侃还没下来,柯乐新奇地问道:“江也,你认识贺侃?”
他这个问题一出,张庭也是皱着眉看向江也。
之前他跟江也说起贺侃的时候,江也的表现并不像是认识的样子,那么如果不是在游戏里认识,就只有在现实世界里认识了。
张庭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虽然不出声的,但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同样的,坐在江也右边的徐侧就更加想知道了。他可是听到了贺侃把江也叫为学长的。
“不认识。”江也淡定地拧开一瓶矿泉水,说道。
柯乐:“真的?”
江也:“要是不信,干嘛还要问。”
他喝了一口水,瞥了眼同样盯着自己看的徐侧,“你也好奇?”
徐侧收回目光,沉默了下来。他的舌头轻顶了一下腮,有些山雨欲来的意味。
于是江也对柯乐说道:“人家徐侧都不好奇,你又八卦什么,留点脑子分给游戏吧。”
“徐侧肯定比我还想知道。”柯乐一股看透一切的语气。
第145章 地下黄金窟[13]
正好,这时候的贺侃也拿完东西下楼了。
“有什么是趁我不在才能说的,说来听听?”贺侃很擅长说一些让所有人难堪的话。
但他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话而乱了阵脚。
江也:“既然知道是你不能听的,那还问什么。”
又来了,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柯乐只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似的。
但柯乐却不做缓和气氛的那一个了,他在一旁看着,还隐隐盼望着他们可以打起来,因为柯乐看这个举止轻浮的贺侃也非常地不爽。
贺侃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江也面前的桌子上,还不忘说一句,“你这样的态度,我挺难过的。”
江也正要拿起本子的动作一顿,然后抬眼看向对方,贺侃哪里有丝毫难过的样子。
江也懒得理他。而是拿起了那个本子,轻轻触摸着封面。书皮和他昨晚所见的一样,外面同样被一层透明胶带缠绕着。
打开后的第一页,中间只写了一个名字,同样是被涂黑了。
但在江也的眼中,涂不涂黑都没什么区别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个本子的主人是容寂。
他正要打开看的时候,注意到对面撑在桌子上探出半个身子过来的贺侃。
于是江也的动作一顿,又将本子合上了。
“怎么了?”
贺侃以为是江也不想给自己看到里面的内容,他也不是很介意江也的态度,问道:“我都看过了。”
“我知道,所以你就不用再看一遍了。”江也说。
贺侃:“原来是这个理由吗。”
江也点点头,“你昨晚看到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贺侃撑在桌子上,想了想,“没注意,太黑了。”
“你有跟他打起来吗?”
“有啊,不过他身上好像有旧伤,在腰腹那里。”贺侃说,“所以我对付他还算轻松。”
徐侧适时地说道:“是昨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那个人。”
江也问:“腰腹有伤是你打的?”
徐侧:“是。”
那徐侧为什么不说,要不是现在贺侃说出来,江也都不知道徐侧昨天和那个人打起来过。
徐侧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不喜欢将自己的事情轻易对外人透露,无论是涉及到任务还是私事,他都是这样。
徐侧见江也看着自己,这眼神是在江也身上少见的,这让徐侧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空落落。
徐侧:“怎么了。”
“没什么。”江也不再管这些不重要的小事,重新将思绪放在正事上。
“那个人的手呢,你们有注意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没有啊。”
此时的贺侃侧坐在桌子上,一只手撑在上面。
也许是距离太近的缘故,他给江也的压迫感总有些强。
也不知道贺侃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他总是答得很快。
徐侧:“有点粗糙。”
贺侃:“粗糙不是很正常的吗,做农活的人手哪有不粗糙的。”
徐侧:“不是茧子,是有很多细小的伤疤。”
贺侃:“你说是就是?”
江也:“我今天遇到的那个人也是一样,说他是学美术的,但我没信。”
徐侧:“你怀疑今天那个男的和我们昨晚看到的是同一个人?”
江也摇摇头,他还不太确定。
“你能再说出多一些他的特征吗?”
贺侃:“你刚才问的还是‘你们’,现在变成‘你’了。”
江也:“少进行一些没有意义的对话,所以你智商才会低。”
贺侃像有多动症一般,一个姿势维持不住太久,此时的他又蹲在桌子旁边,撑着脑袋直视江也。
“是吗。”贺侃说道。
急性子的柯乐受不住江也在卖关子,连忙问道:“然后呢,手上有伤疤,你联想到谁了?”
柯乐也知道,江也提起这个人,那么他要说的肯定不止这些。
江也把放在另一边的报纸拿过来,展开说道:
“如果两年前那个榕城失踪案的幸存者还活着,那他现在应该也有十九了,看报纸上的幸存者自述经历,他有很长一段路都是爬出来的,那么他和地面接触到的皮肤都会磨伤,这也是为什么他照片上皮肤全都裹着绷带。”
柯乐说道:“那时候还是夏天啊,衣服都要磨没了吧。”
只是想着,柯乐就感觉痛在自己身上。
“脸也是,毁容了。”
贺侃:“哦我懂了,所以你觉得那个偷东西的人是容寂。”
“拿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叫偷呢,要说偷,也是我们偷才对。”江也说道,“而且我有说那个人是容寂吗?”
贺侃一愣,而后又笑道,“这么严肃干嘛呢,你刚才说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啊,难道不是吗。”
没错,年龄,形象,特征,怪异的行为举止,似乎都在指向容寂。
江也:“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吗,把我们找到的线索都总结了一遍。”
贺侃:“我只是智商没有你高。但你骂我,我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贺侃。”江也突然语气一变,叫出了他的名字。
贺侃还以为江也要准备说什么,他都打算好好听了,结果江也却问:
“昨天从狗肉店出来之后,你去干什么了。”
提到狗肉店,目睹现场的柯乐和知情者张庭的表情都不太对。
前者不知道谁是真凶,而后者是因为怕再次看到那样的场面上演。
贺侃的语气危险,半眯着眼睛,问道:
“你是好奇我后来在狗肉店里干了什么,还是好奇出了狗肉店之后?”
江也:“我为什么要好奇你在店里干了什么。”
贺侃打量了他一会,似乎在分辨江也话里的真实性。
过了一会,他缓缓说道:“去后山。”
“溶洞失踪案的那个山洞?”
“对,后山不只有一个山洞入口,但里面都是连通的。”
贺侃说,“哦对了,黄金大概也在那里面。”
贺侃的语气太确定了,就好像他亲眼见过似的。
“你怎么知道是连通的,进去看到的?”江也问道。
“我进不去啊,不是说要先解开谜题才进得去嘛。”
贺侃趴在桌子上,下巴放在手臂上,笑着对江也说,“所以我这不就来找你帮忙了,这种要动脑的活,我一直做不来,你知道的。”
他的眼神温柔而眷恋,宛如情人间的深情凝视。
尽管周围还有好几个人,但贺侃的目光都略过了这些人,只定格在江也一人身上。
江也没有与他对视,而是躲开了。
江也的回避并没有使贺侃失落,他反而勾起嘴角,就像是笃定了什么
江也最后从身上拿出那张童谣,再让张庭给自己拿来一支笔。
他把纸按在桌面上,在那首童谣的空白位置上写写画画。
他写字速度很快,也很认真。
贺侃离江也很近,就趴在江也的面前桌子上,侧着头,目光穿过桌面放在江也的身上。
他没有打扰,只是默默观察着江也,似乎在江也的身上寻找着什么。
徐侧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流转,他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江也身上,但贺侃的存在却如同一道难以忽视的阴影总是干扰着徐侧的视线。
时间,事件,人物,这三点是解开游戏的谜题的关键。
江也的脑海中逐渐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滤网。江也在心中反复回想着老裁缝、村民和沈奶奶的话语。
随着他不断地思考和分析,这些话语就像潮水一般涌来,冲刷着这张滤网,试图将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和杂音过滤掉。
剩下的就是关联事件的关键信息。
1994年8月23日,容寂于阿斐村中失踪,沈奶奶开始寻人启事。因为沈奶奶晚年再次受到刺|激,于是得了老年痴呆症。
1994年8月24日至10月2日,是溶洞失踪案的发生时间。
唯一的幸存者容寂,全身毁容。出于某些原因,不得与世上唯一的亲人相认。
他的母亲也因为容寂的失踪,而伤心过度去世。
那时候的容寂才十七岁,正读高二。
往前推十七年,容寂是1977年出生,那时候他的父亲容空十八岁,母亲十六岁。
两年后,就是1979年黄金窟事件。
那时候的容空二十岁,正好对应了童谣上的歌词——“二十岁的,一个矿工”。
那一年,妻子十八岁,儿子两岁。后来因为他的失踪,容空的父亲容新也去世了。
最后在这条时间线上缺失的一环,就是沈奶奶的两个女儿,容丽和容梨。
对于她们两个,所知道的信息少之又少。
而在江也问村里的人时,无论是村民还是老裁缝,他们都对当年容家的故事避而不谈。
对了,还有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的事情,那就是——山鬼。
这个只存在于前两代人口中的山鬼传说,会不会和容丽两姐妹有什么关联呢。
这或许要问问别人才行了。
“去找老裁缝吧,还有一些事情是需要他告诉我们的。”
徐侧先拿过江也写完的这张纸,看了一会后,就把江也心中的猜疑说了出来:
“关于容家两姐妹的事情还不清楚,只有童谣上提到了容丽的名字。”
柯乐接着把徐侧手上的纸接过来,看了一会后,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但是,童谣上关于容丽的部分根本就不准确啊。”
柯乐还是觉得那个五十六号鞋码诡异得很。
贺侃也走过去看了,他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后,“我怎么看不懂,我才发现我和你们有这么大的信息差啊。”
“看来我找你合作的决定果然没错。”贺侃笑着对江也说道。
江也移开视线:“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合作了。”
“你可不能这样。”贺侃要往江也那边走去,打算坐在江也的旁边。
但他正要抬腿时,和江也坐在同一侧的徐侧伸腿挡住了贺侃的去路。
贺侃随即换了一条路,绕了另外一边,从江也的右侧走过去。
可就在贺侃准备在江也身边坐下的时候,江也站了起来。
贺侃正要伸手拉住江也,就被后者避开了,顺便眼神警告了一番。
对于江也的抗拒,贺侃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态度,相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甜腻的宠溺。
目光柔和,好像在包容耍脾气的江也一般。
江也被恶心地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果然,一旦任何事情沾上了与情感有关的东西,他总是不擅长应对。
“我去看看他醒了没有。”江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客厅,便逃似的往植宿的房间走去了
贺侃和徐侧分别坐在长椅的两端,彼此之间保持着距离,没有任何目光交流。当江也起身离开的那一刹那,贺侃身上的气场和气质似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贺侃冷着脸,左手搭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哪还有那副好好说话的样子。
柯乐看着快速变脸的贺侃,才知道原来他在江也面前那副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此时的贺侃才和张庭吴雨二人描述中的形象相似。
柯乐担忧地看着江也的背影,一种“自求多福”的意味在他眼底漫延开了
在去往植宿的房间的短短几步路,江也的内心活动却极其丰富。
他想了很多。
无论是溶洞失踪案,还是阿斐村走失案,还是黄金窟事件,江也还有一点想不明白,那就是关于“狗”的部分。
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可能会这么快结束,他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首先阿斐村处处都跟狗有着关联,但是他却想不到狗和这时间线上的任何一件事有什么联系。
他也问过村民们,他们说沈奶奶不养狗。
那么“狗”又在这里面起到什么作用呢。
为什么自己的画像,也是半人半狗的模样。
不知不觉,他很快就走到了植宿待着的房间门口。
他正要推开门,这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植宿的脸色格外严肃,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仿佛对此时的情况感到不知所措。
他站在门内,与门外的江也对视着。
“江也?我这是在哪里?”
江也让张庭给植宿腾个位置,于是张庭就被赶到贺侃和徐侧的中间了。
好在,张庭在贺侃的长期折磨下已经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即使感到坐如针毡,但也能忍受。
植宿靠在椅背上,显得较为放松。江也就这么坐在植宿身旁的扶手上。
江也向植宿讲述目前的情况后,植宿开始讲述刚才在养狗大户里的遭遇了。
植宿在养狗户里面的遭遇,又引出了一个新的谜题。同时,这让江也更加肯定了阿斐村和狗有着某种密切的联系。
这个游戏的前期并不只有失踪案和黄金窟事件这几个案子而已,最重要的还是贯穿整个游戏的“狗”。
有关狗的线索和那些快要解开的谜题是互相关联的。
但江也还没有能把“狗”和容家联系到一起的办法。
“看日记啊。”
此时的贺侃又变了坐姿,他身体前倾,把本子往江也的面前推了推。
第146章 地下黄金窟[14]
1993年6月,我考上榕城二中了。妈和奶奶都很高兴,久违地带我去镇上吃了顿饭。
虽然距离开学还有两个月,但妈已经在为我的上学日子购置文具和书包了。
但是书包不用换的,我用巩爷爷以前给我做的那个就好了。
1993年9月1日,开学了,离家很远,所以申请住宿了。
我的行李很少,搬起来很轻松,希望遇到好相处的室友。
1993年9月2日,室友终于来齐了,一共六个人,宿舍环境我也很喜欢,舍友也都是跟我同班。
1993年9月3日,他们说我第一名的成绩是造假的,不然为什么不去榕城中学,要来二中。
他们还说二中都是关系户,我不是很明白他们说的关系户是什么意思,不像好话。
1993年9月4日,看来舍友也没有看上去的这么好相处。
1993年9月9日,住宿好烦,但我只能忍下去。
1993年9月14日,为什么要破坏我的课本,为什么要扔掉我的作业。
1993年9月15日,为什么不信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关系户”,他们才会这么对我。
1993年9月17日,原来我被耍了。
1993年9月18日,家境差不能成为嘲笑人的理由。
1993年9月25日,他们骂我,我骂他们,我又被打了。但我不后悔。
他们骂我那些难听的话我还给他们了,他们现在落在我身上的拳头,总有一天也会落回到他们自己的身上。
1993年9月30日,书包在垃圾池里,书本全没了,我找不到,只有藏在枕头下的日记本还好好的。
1993年10月12日,我还能坚持吗。
1993年11月28日,期末模拟考试试卷被那几个疯子撕了,我又要挨骂了。
1993年12月5日,能不能给我留一点完整的作业本和课本?
1993年12月30日,这里的老师书教得一般,也不明事理。
还在上课时间天天拿榕城中学和二中对比,我倒要看看榕城中学究竟有多好。
1994年1月1日,榕城中学果然很好,我在这里交到了两个很好的朋友。
她们长得很漂亮,人也很善良,会把我偷偷带进她们学校里面参观,还给我介绍榕城中学,原来高中生活也能这么美好。
我要是在这里读书就好了,不仅能够交到很好的朋友,还能受到很好的教育。
二中真的太烂了,全是烂人,我为什么要考到那种地方。
1994年1月2日,杨雯佳和陆诗曼约我出来玩,村里出去城里坐车的话要好几个小时,我第一次和同学出去玩,没算好时间,迟到了。
我背了一个小包,是巩爷爷给我做的,刚好可以装得下一本日记本。今天很开心,我什么都不懂,她们教了我很多。
原来城里的孩子放假的时候都不会去爬山洞,出了学校之后我才知道城里面有很多好玩的东西,都是村里面没有的。
她们还带我去吃肯得基,十块钱一份套餐,好贵,是我妈妈洗一个星期的盘子才赚到的钱。
我们三个人点了一份,吃得很慢,但我觉得也没有我妈和巩爷爷做的饭好吃。
城里面还有游乐园,门票五毛钱一张,里面很多好玩的,勇敢者转盘、降落伞队、超级秋千、碰碰车、莲花盘、空中战机,太多了我记不住了。我只玩了碰碰车,和她们玩了两次,一共花了一块钱。
然后我说我晕车,就看着杨雯佳和陆诗曼她们两个玩其他的项目了。
这里有很多大人带着小孩子来的,他们都有爸爸妈妈。
我没见过我爸爸,见过也忘记了。
奶奶总是说我和我爸爸长得很像,比我和妈妈长得还要像。
奶奶总是说爸爸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我问过巩爷爷,他说爸爸被山洞的山鬼抓走了。
要是我爸爸能回来的话就好了,我就能看看他和我到底长得有多像了。
游乐园人太多了,玩一个项目排队要很久,最后我们三个买了一条冰棍,就出去了。
这个冰棍只花了我两毛钱,还是我在村里见过的那种,不过村里的这种冰棍只要一毛钱。
看来城里还是适合有钱人生活。
我跟她们说,城里的东西很贵,她们居然说有机会要去我村子里面玩。
带两个女孩子下水里抓鱼好像不太好,那我要现在开始想,到时候要带她们去哪里玩了。
1994年1月22日,她们又约我出去玩了,我和她们玩跳皮筋,被我班里的那几个疯子看到了,他们笑我。
我不想管的,因为他们太蠢了,但是杨雯佳和陆诗曼替我出头了,她们帮我出气,把那几个疯子打得嗷嗷叫。
他们太窝囊了,只会欺负比他们弱小的人。现在被打了,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我和她们因为这件事笑了一天,连跳皮筋都玩不了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今天让我们开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开学的时候他们要是再欺负我,我就会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他们对我的打和骂都算不了什么了。
1994年2月1日,她们说要带我去玩一些男孩子玩的游戏,其实我都觉得无所谓的。
村里面的老虎机我也玩过,感觉一般般,对于赢不赢的没太大的感觉,只觉得那些游戏机都是烧钱的机器。
她们带我玩的不是老虎机,是小霸王游戏机。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类型的游戏机,好神奇,还有像录音机磁带一样的卡带。
1994年2月26日,班里的那几个疯子开始造谣我,说我有两个女朋友,他们真是一群神经病。
就连老师也跟着他们一起来骂我。
1994年3月2日,杨雯佳和陆诗曼来我学校找我玩了,我也把她们带进了学校。
我才发现,二中的保安一点也不严,他看都没看我们就把我们放进去了。
她们两个居然说我的学校好,还说气氛很自由很轻松,不像榕城中学的规矩那么多。
那几个疯子看到了,被杨雯佳和陆诗曼追着打,她们还让我躲起来,别被看到,她们两个是外校的无所谓。
看着那几个男的喊救命的样子,笑死我了。
我觉得,杨雯佳和陆诗曼那时候的样子很像是课本中的英雄
1994年4月2日,奶奶生病,我请假回家看望奶奶。
奶奶烧糊涂了,她说我有两个姑姑,在我爸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但我妈妈不知道这件事,巩爷爷也没有说过。
在奶奶的房间里,我找到了我两个姑姑的照片,那是她们的小时候。
我奶奶说,她们回来找我了。
1994年4月4日,奶奶烧退了之后,我问她记不记得跟我说过的话,我还把姑姑的合照拿出来给我奶奶看。
她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
我感觉小时候的姑姑们有点眼熟。
1994年4月5日,回学校的第一晚上,我做噩梦了,吵醒了舍友。
他们把我打昏了过去,但好在我终于能睡着了。
1994年4月10日,杨雯佳和陆诗曼来找我,为什么她们长着和两个姑姑一样的脸?
杨雯佳和陆诗曼真的存在吗?
那是我第一次仔细观察她们的长相,她们都是短头发,高鼻梁,偏黄颜色的皮肤,个子也不是很高,脸上的痣还有点多。
这不就是我那两个姑姑小时候一模一样的长相。
1994年4月12日,我问见过我们的同学,我和她们两个女生长得像不像,他们都说我有病,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我住院了,杨雯佳和陆诗曼来看我,我妈也在,但是我妈不知道我爸还有两个姐姐,她看不出来。
奶奶年纪大了,在村里也来不了城里的医院。
怎么办,只有我。
1994年4月22日,姑姑来梦里找我了。
他们叫我容空,可容空是我爸爸,我是容寂啊。
1994年4月30日,我被劝退了,成绩一落千丈,老师说我作业不做,早恋,欺负同学。
老师给我一个学期的反思时间。
但我知道,我回不去学校了。
1994年5月1日,我捡到了一只狗,听我妈说,这只狗可能是从老毛叔那里跑出来的,经常在我们家附近看到它,我妈怕狗,让我给他老毛叔送回去。
这只狗好丑啊,身上好多伤,它的脚流了很多血,不知道是不是被石子刮破的。
要是给回老毛叔,小狗就会被吃掉,我不想还回去,因为我觉得这只小狗和我一样。
我们一样的可怜。
1994年5月2日,我试探妈的态度,但是她不让我养狗,她说我奶奶也不喜欢狗,可是我记得我奶奶是喜欢的啊。
1994年6月1日,我找到比上学更好玩的事情了,那就是一边在家自学一边养狗。
1994年6月20日,我妈发现了。
她逼我把小狗送去老毛叔那里,不然就要用木杆子赶我,我只能照她说的做。
这只狗狗太丑了,又瘦又丑。
老毛叔说,怕养着养着养死了,还浪费食物,所以他也不要。
看吧,连老毛叔都看不上这只狗。
我不能把狗带回家,我妈叮嘱我千万不要让我奶奶看到小狗。我终于可以养他了,虽然没能给它一个家。
我感觉我在养我自己,好有趣。
它不叫小狗,也不叫死狗,更不叫丑东西,它是我的小鱼。
1994年6月31日,我发现小鱼好像有家,它每天晚上都会离开,早上早早地才会过来。
怪不得它脚的伤总是好不了,因为它有两个家啊。
1994年7月4日,我做噩梦的时候,会梦到小鱼出来保护我,它会把缠着我的姑姑吓走。
所以我要去它家看看。
1994年7月6日,我给小狗的脚换药的时候,在纱布上涂了荧光剂。
原来小狗住在后山的一个洞窟里面,原来那个就是它的家。
我听村里的大人提起过,我爸爸那时候,很多人说要去后山挖什么黄金,是不是也是来的这个洞窟。
1994年7月12日,我想去找爸爸,因为我爸爸在那里,小鱼的家也在那里。
奶奶的病加重了,她有时候会把我认成容空,如果我把容空找回来了,奶奶是不是就会记起我了。
好像有小狗在的话,我什么都不怕了,
1994年7月18日,姑姑又来梦里找我了,我觉得她们就是杨雯佳和陆诗曼,杨雯佳和陆诗曼就是我姑姑。
可是她们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不放过我。
我不是容空,容空在洞窟里面,我带你们去找他好不好,不要来烦我了。
杨雯佳和陆诗曼答应了。
1994年7月23日,我和杨雯佳和陆诗曼很久没见面了,她们在我的学校找不到我之后,就知道我被退学的消息,她们有时候会给我家打电话,想要找我出去玩。
我已经拒绝了她们好多次了。
今天下午,我给她们打了电话
第147章 地下黄金窟[15]
1994年8月24日。
容寂一米七五的个子,瘦瘦小小的身材。
站在杨雯佳和陆诗曼两个女孩子中间,显得一点也不违和,甚至远远看上去还挺和谐的。
村里人看到他们三个并排的身影,都朝着容寂打趣道:“哟,老容家真是生儿育女啊哈哈哈哈。”
杨雯佳一点也不认生,她明明是第一次来阿斐村,却跟来自己家一样。
此时见村民们拿容寂乱开玩笑,杨雯佳也是直接骂了回去:
“那请问您家儿子有多高啊。”
陆诗曼也插着腰,“噢,您还没找着老婆吧。”
容寂在阿斐村生活了十几年,已经习惯了村里人对自己家的这种态度。
村民们经常会拿他开一些恶俗的玩笑,容寂也不是很在意了。
但此时看着帮自己说话的杨雯佳和陆诗曼,也和往常一样配合地哈哈大笑起来。
杨雯佳闲不住,在阿斐村村口好奇地左看看右望望,她趴在村口的那个水井边上,水井里吊着一个水桶,她往里面伸手划了划水。
凉凉的。
陆诗曼抱着手臂,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那属于乡村的新鲜泥土气息充斥自己的肺部。
“终于熬到补习班放假了,我可真羡慕你啊。”
容寂笑了下,有些苦涩,“有书不能读,有什么可羡慕的。”
杨雯佳从水缸里捧出一手水,扑向陆诗曼,“你会不会说话的呀。”
陆诗曼努努嘴,抓了抓耳边的短发,“哎呀,我说错话了嘛。”
“没关系,我带你们去认识一下我的小鱼吧。”容寂说道,并在她们面前带了路。
“小鱼?是你养的金鱼吗?”杨雯佳跟了上去,走在容寂身旁。
“金鱼啊,我家也有,还给它们造了一个大大的玻璃水缸呢”,陆诗曼说,“下次我带你去我家玩啊。”
“好。”容寂笑着应道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荒山野地。
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人烟的繁华,只有大自然的粗犷与宁静。
天空中,阳光难以穿透这厚重的云层,只偶尔有几束光线透过云隙,洒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
远处野鸟的声音时而响起。
“咦,容寂,我们怎么不去你家啊。”陆诗曼说。
“因为我的小鱼在这里啊。”容寂说。
“可是这里哪里像是鱼能生活的地方啊。”
“你们看,我的小鱼来了。”容寂指着一处,然后他蹲下身来,张开双臂任由小鱼扑到他的怀里。
陆诗曼和杨雯佳先是盯着被叫做“小鱼”的狗看了一会,然后两个女生对视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陆诗曼笑弯了腰,“容寂,你可太有意思了。”
杨雯佳也笑得喘不过气来,“哪有人给狗狗取名叫‘小鱼’的啊。”
陆诗曼还不信邪,问道:“是年年有余的余还是榆树的榆啊?”
“当然是水里面游的那个鱼啦。”容寂的语气依旧轻快,但他的表情闪过一丝不耐烦。他很快地低下头,掩藏了心中的不满。
在两个女生察觉到容寂的情绪不对之前,他抱起小鱼,来到两个女生的面前,颠了颠怀里的狗。
“你们看,小鱼乖吧,多可爱啊。”
杨雯佳看着毛发脏兮兮的小鱼,从小斜挎包里拿出一把粉色带着香味的梳子,举了起来。
“要不要给它梳梳毛?我在这一方面还是挺有经验的。”
“梳毛?”容寂一愣。
“是啊,你看小鱼身上这么脏,毛发都打结了,你平时不会给他洗澡的吗。”陆诗曼伸手摸向容寂怀里的狗。
容寂下意识地抱着小鱼躲开陆诗曼的手。
陆诗曼不解地抬头看向容寂,“咦?”
容寂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
他看着她们两个和自己的姑姑一模一样的脸,不小心露出了真实反应。
他连忙找补,“先给他洗澡吧,待会别弄脏手了。”
陆诗曼释怀一笑,“好啊,去河边吧。”
三人到了河边。
容寂怀里抱着小鱼,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小鱼状态有些不太对劲,自从来到河边,它就一直在发抖,总是想要挣脱出容寂的怀抱。
容寂想不出原因,但也没有把小鱼放下来。
陆诗曼蹲在河边,伸手进河里试了试水,“好凉,好舒服。”
怀里的小鱼发抖更剧烈了。
“容寂,还愣着干什么?把小鱼放下来呀。”
容寂往后退了一步。
“容寂?干嘛呢,怎么啦,过来啊。”
容寂突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忘记了,小鱼的脚受了伤,不能碰水,会感染的。”
杨雯佳和陆诗曼对视了一眼,然后有些遗憾道:“那好吧。”
容寂为了不让气氛冷下来,他提出:“要不我们去探险吧。”
“探险?”
“听起来还不错啊。”
怀里的小狗颤抖缓了下来,容寂松了口气,“我们边走边说吧。”
“在你们带我去游乐园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容寂说,“那时候还是半年前吧,你们记得吗,那时候还是你们说要来我村里玩的呢。”
“当然记得了!”
见容寂还记着以前的事情,杨雯佳高兴地拍了容寂的背部一掌。
陆诗曼说:“我其实早就想来了,城里我都玩腻了,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地方,还不如村里新鲜。”
容寂忐忑的心平静了一些,也说道:“我们村旁边就有一座山,也不远,就五公里,听说那里有一个山洞,里面有很多黄金呢。”
“黄金?那座山该不会是一座矿山吧。”
杨雯佳说,“我听我爸说过,要真是矿山的话,那你们村子都要发财了啊。”
陆诗曼对黄金、矿山什么的不是很感兴趣,“你们说,那个山洞里会不会有”
她故弄玄虚地压低了语调,又忽地在杨雯佳耳边说道:“鬼啊!”
杨雯佳被吓得往容寂的身后躲去,“陆诗曼!你无不无聊!”
陆诗曼抱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后,“赶紧的吧,我还真的想去看看呢。”
容寂眼角含笑,他的微笑不同于日常的欢乐和轻浮,而是一种从内心深处透出的喜悦和宁静。
他说:“好啊,不过你们现在这里等我,我先回家准备一点东西。”
陆诗曼对于这方面显得非常积极,她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我们来找你,可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杨雯佳也扒开自己的包,伸到容寂面前给他看。
“看,我们以为村子很偏远,怕路上要花很多时间,所以面包和喝的都准备好了呢,一会正好能派上用场。”
“我也去准备一些探险需要用到的工具和食物,等我,很快就来。”容寂说。
在两个女生眼里,容寂这个人无论说话还是做事,总是让人感到安心和放松
容寂脱离两个女生的视线范围后,就把小鱼放到地上,然后飞快地跑回家中。
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就在村子和后山的必经之路中间,要是直接从河边的位置出发,去后山只需要四公里不到。
现在是下午的三点半点,一会差不多晚饭时间的时候他们就能走到后山。
跑回家门口后,气喘吁吁的他现在院子里扶着栅栏歇了一会。
等调整好呼吸后,走了进去。
他先是去到奶奶的房间,奶奶正在睡午觉。
于是容寂也不打扰了,而是在奶奶的房间桌面上留了一张“今晚和同学出去玩,不回来吃饭”的纸条,然后直奔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抽屉的锁扣,拉开抽屉,里面的东西不多,就一本包着自制书皮的日记本,还有一个被他塞进最里面的红色塑料袋。
他把本子和塑料袋都拿了出来,先把本子垫在塑料袋下面。
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个打火机、一个手电筒和一盒火柴,还有一袋白色蜡烛,一袋里面有着八根。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干粮,两瓶矿泉水和四袋面包。
容寂把书包里面的东西清空后,把这些东西全部都塞进了书包里。
突然,他一抬眼,看到了乖乖趴在院子里等着自己的小鱼,心一狠,又把打火机放到自己的口袋里,把手电筒拿了出来,藏到了衣柜里面。
然后他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后,背上了书包。
在临走之前,他看向桌面上的日记本,动作一顿。
他抽出笔筒里的一支笔,坐在椅子上,打开日记本的最新一页,在上面写着:
1994年8月24日。我要出发了。
再见了,我的噩梦,我来了,爸爸。
他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里,并上了锁,钥匙被他收进了书包。
走出房间后,奶奶还在房间里睡觉。
容寂再次进入奶奶的房间,看着睡梦中仍然不得安宁的奶奶,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容寂无声地跟奶奶说了一声再见,然后就出了门。
在院子里,小鱼一看到容寂就迎了上来,在他的脚边围着他打转。
容寂把小鱼的反应理解为“回家的喜悦”,于是他将小鱼抱了起来,安抚着过于激动的小鱼。
“小鱼乖,我要去你家做客啦。”
“那里有我的爸爸,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
容寂低头看着臂弯里的小鱼,按着它的脑袋往下点了点。
“嗯,我就知道你会陪我的。”
第148章 地下黄金窟[16]
杨雯佳和陆诗曼穿着夏天的小凉鞋,走路很不方便。
于是容寂也不着急,而是走走停停,陪着她们在一旁休息。
他们走到洞窟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杨雯佳有些累了,看着面前这个空旷又神秘,远离尘嚣的山洞,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山洞的入口仿佛一张巨大的口,吞噬着所有光线和声音。
陆诗曼看出她的惧意,开玩笑似的嘲弄道:“你该不会害怕了吧。”
“你别说出来啊,我还真有点怕。”
杨雯佳站定在洞窟面前,不继续走了。
“容寂,你怎么也不说话,这可是你带我们来的,难道你也害怕了?”陆诗曼又对容寂说道。
容寂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小鱼,一边微笑着,说:“有一点。”
“这可不行,是你要带我们来的,你怎么可以比我们先怕呢。”
陆诗曼说道,一手拽着一个往山洞里走去了,“都别怕,跟着我。”
山洞入口处还是空旷的,而且外面的光能够直接照射进来,但是越往里面走,道路就越狭窄。
周围的噪音似乎在一瞬间消失,当安静到极致的时候,似乎连灵魂中的嘈杂纷扰都被无声消解,死寂到可怕。
明明没走多远,洞里的光线却一下子完全暗下来。
要不是他们互相扯着对方的书包袋子,根本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看见对方的身体。
他们的呼吸声越发沉重,呼吸频率也在快,呼气声和吸气声在响起的那一刻,又被包裹着自己的黑暗溶解掉。
他们三人完完全全置身于黑暗中。
“容寂,太黑了,好容易摔跤啊。”
“打开手电筒吧。”
容寂沉默了一会,“先用蜡烛吧,我怕手电筒用太快会没电。”
杨雯佳和陆诗曼被不安包围着,此时也没多想,“好。”
“快点吧。”
容寂把书包背在前面,拉开书包的另一层拉链,把小鱼放了进去。
他在昏暗的环境中摸索着,从书包的大格子中取出了一盒火柴。
随着一声轻微的刮擦声,火柴头被擦亮,燃起了一束微弱的火焰。
他将蜡烛稳稳地拿在手中,那熔化的蜡油缓缓滴落,最终落在他的手背上。
尽管感觉到了那温热的蜡油带来的轻微灼痛,他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并没有将手指移开。
越往深处走,里面的温度低得根本不像是夏天。又不知道就这么硬着头皮走了多久,他们每个人的鼻端都凝出了水珠。
而容寂手上的蜡烛也熄灭了。
两个女生紧紧依偎在一起,杨雯佳的另一只手抓紧了容寂的衣摆:
“怎么、怎么灭了啊。”
容寂此时的冷静和两个女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只是淡淡道:
“太潮湿了。”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女生离得自己更近了一些,而待在他身前书包里的小鱼也动了动。
容寂一边伸手抚摸着小鱼,又拿出一根火柴点燃这根蜡烛。
但没持续多久,火柴和蜡烛双双熄灭。
这根蜡烛在潮湿的空气中暴露太久,已经没法继续用了,所以他又拿出第二根新的。
点燃后,终于再次将周围照亮。
容寂在重获光线的第一时间,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鱼。
陆诗曼原先的兴奋感,也在这样反反复复折磨人的氛围中被消磨殆尽,她扯了扯容寂的书包带子,说道:
“要不我们回去吧。”
容寂回头看了一眼,这两个女生的面孔被恐惧笼罩,双眼圆睁,透露出浓浓的不安与恐慌。
她们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可能是因为周围的寒冷,也可能是因为面临着未知和潜在的危险。
容寂看着他们,思索了一阵,然后点头。
“好,原路返回吧。”
两个女生松了口气,拉着容寂的书包带子更紧了一些。
而走在前路的容寂,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两张脸,那是两张和姑姑们一模一样的脸,对自己诡异地笑着。
她们的脸皮似乎因为开口说话的动作而变得难以维持原状,仿佛随时都可能像熔化的蜡一样开始流动,从脸上滑落下来。
但又定睛一看,她们的两张脸皮却又好好地贴在脸上。
容寂低头看着因为被她们拉住,而有些变形的衣摆,眼里的情绪更加冷了。
突然,手中的蜡烛再次熄灭了。
这下杨雯佳更是直接哭了出来,哭腔对着容寂说道:
“怎么办啊,该不会出不去了吧。”
本该是惹人怜惜的哭声,在容寂听着却感到很心烦。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离洞口太近了。
于是他放柔了声音,“不会的,还有蜡烛呢。”
但接下来,他连火柴都划不着了。
因为在这里面待得太久的缘故,一整盒火柴都潮湿了。
剩下的蜡烛也用不上了。
“怎么办啊。”
“手电筒呢,不是还有手电筒吗?”
容寂面向她们,虽然看不到她们的脸,但是他能想象出此时杨雯佳和陆诗曼的狰狞的表情。
“我忘记带了。”
两个女生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崩溃地喊道:
“你怎么能连手电筒都不带!”
“你不是说做好准备了吗!”
“现在要怎么办啊,要怎么出去啊!”
带着哭腔的回声在山洞里回荡了许久,就像是毒蛇一般在阴暗的角落里游走。
声音的每一次撞击洞壁,都像是蛇的鳞片摩擦着岩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不断紧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神经。
喊累了,容寂才说:“还有吃的,先吃点吧,进来的时候只有一条路,只要按着那个方向慢慢走,就算摸黑也能走出去的。”
现在也只有容寂这一个办法了,所以她们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后,再次出发
在洞窟里的日子,他们三人皆失去了时间观念。
原本以为走了几个小时,实则已经走了十天半个月。
他们的干粮渐渐吃完了,就连容寂的也是,被三个人一点一点地分完。
原本只够吃三天的干粮,被他们吃了半个月。
他们保持着三人互相搀扶的姿势,容寂还是打头阵的那一个,以及其慢的速度,在溶洞里面挪步前行。
因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掉进某个缝隙,所以他们每个人都万分小心。
在大同小异的环境内,他们的五感逐渐缺失。
渴了只能舔岩壁上的水珠,饿了只能翻出包里剩下的蜡烛嚼着吃。
到最后因为体力不支走不动了,只能在地上爬。
容寂更是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布料本来就不多的上衣被他撕开成两半。
一半系在容寂和脚踝上和杨雯佳的手腕上,另一半系在杨雯佳的脚踝和陆诗曼的手腕上。
这是他们唯一的办法了,要是有谁不幸地掉进某个缝隙,那么其他人若是不紧急解开,就只能被一齐拖进去。
容寂本可以不这么做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这么想的。
既然做到了进溶洞的这一步,为什么还要豁出自己来,试图将她们两个带出去呢。
他感觉自己矛盾得很。
原本背在身前的书包被他背回了身后,后背还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那是容寂的唯一热源。
但小鱼已经没有一开始地这么好动了,只有时不时地一下细微动作,才让容寂知道小鱼还活着。
他饿到抽搐的腹部刮在粗粝尖锐的岩石上,火|辣辣的痛感给了他另一层面上的前进信号。
就在他准备继续爬的时候,突然感觉后方轻了很多。
他艰难地支撑起身子,往后看去,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这时候他想起来自己口袋里还有一个打火机,在爬动的过程中一直在磕自己的腿。
拖着麻木的手臂摸索下去,他摸出了那只打火机。
先试着打了两下,还好没坏。
他翻了个身,不知道躺了多久。体力终于恢复了一些后,他坐起身来,点燃了打火机。
身旁的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来的书包,里面空空如也。
空矿泉水瓶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去了,就连面包的包装袋也在容寂饿到发昏的时候,被当做食物吃进了肚子里。
小鱼不见了。
抬眼望去,他看见不远处有一只手。
继续把打火机往前送,视野开阔起来。
那是趴在地上的杨雯佳和陆诗曼,她们的脸朝下。杨雯佳手上的布料松开了,而另一头还好好地系在容寂的脚踝上。
容寂想要站起身,却无力支撑。
他只好跪着爬了过去。
看着这两个女生的尸体,容寂发了好长一阵呆,他好像想了许多,却又什么也没想。
他看着手上这只不防风的打火机。心乱乱的,没有一点实质性的想法。
容寂对着这两具尸体,不知道跪了多久,到最后他因为体力再次不支,而又晕了过去。
而在晕倒的前一刻,他好像看到杨雯佳和陆诗曼的脸,他看见她们对自己笑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容寂再次醒来。
他先是摸索着手边的打火机,当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一束微弱的火苗跳跃而出。
他连同自己的书包,和两个女生的尸体,一同点燃了
第149章 地下黄金窟[17]
我要出发了。再见了,我的噩梦,我来了,爸爸。
——1994年8月24日
“所以容寂不是23号失踪的,他24号还回过一次家。”
前提是容寂没有带着日记本进入洞窟。
而这也是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会有闲心在洞窟里写日记。
而容寂的日记本里,正好提到了江也两个不明白的点,那就是“狗”和“两个姑姑”。
植宿:“容丽和容梨是他的姑姑,但容寂却说,杨雯佳和陆诗曼长得和他姑姑一模一样,还说他经常会做噩梦梦到两个姑姑?”
柯乐打了个寒颤:“怎么可能会有人和自己的姑姑长得一模一样,这也太邪门了。”
植宿:“是幻觉?”
江也:“但是溶洞失踪案报道的就是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
所以杨雯佳和陆诗曼是真实存在的人,容寂日记本的前半部分也全都是真的,不仅是容寂的幻想而已。
后期的容寂似乎在精神上出了点问题。
前期的他表达清晰,也有着较健全和完整的三观,但是后面却开始写一些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话了,而且语言逻辑也缺失,用了大量的代指和比喻。
有时候,容寂在日记本里想要表达的,不一定是他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
贺侃没有他们想得这么深,他看着江也深思熟虑的样子,打了个哈欠,“那直接找他问问不就好了。”
“”
有时候不擅长思考的人一旦开始出主意了,确实会有奇效。
江也难得赞同一次他的想法,“可以。”
贺侃听到这一声“可以”,还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问道,“什么可以。”
“你连你刚才说过的话都忘了?”
江也皱眉,看着依然坐在椅子上的贺侃。
“当然没有。”贺侃反应过来,笑道。
在场的人只有他还笑得出来。
除了江也,其他人笑不出来的原因不是因为游戏难度,而是因为贺侃本身。
他的笑容,还有和江也一副熟络的样子,太碍眼了。
植宿走到柯乐旁边,低声问道:“这男的谁?”
“情敌!”柯乐用气声说道。
植宿懵了,“谁的情敌。”
“我们啊。”
植宿:“什么玩意?”
“友情的敌人,简称情敌。”
“蠢货。”植宿觉得自己主动跟柯乐搭话,真是被他传染了傻气。
张庭全程做一个观望者,直到准备动身了,才问道:
“要去哪里找容寂?老裁缝那里还是养狗户?”
或者去容寂曾经出现过的地方,比如刚才画画那里
那张画面大胆、色彩张扬的人狗画像,正躺在小道边上,这地面凹陷处还汇聚着一滩洗颜料水。
发灰的污水浸湿了画面,把水粉晕染开来。
最后那张原本还能看得出形状的画糊成一团色块,黑色晕染得最严重,深色几乎盖满了整张纸。
一双帆布鞋停在边上,他捻着手指,捏住画的一角,将水淋淋的画纸拿了出来。
原本在水中轻柔散开的颜料,随着容器倾斜角度的变化,开始发生了奇异的转变。
水流带动着颜料,缓缓向下流动,水与颜料的混合,化作了一种模糊不清、轮廓不明的存在,宛如一个神秘的生物在无声地哭泣。
容寂把画举起到与自己平齐的角度,他看着还在往下滴着水的画纸,从鼻腔发出一声哼气。
因为这个抬手的动作,他的长袖往上缩起,露出手臂内侧密密麻麻的细长伤痕。
他指腹的指纹更是直接被磨没,双手的小鱼际部位是周围颜色不一样的皮肉,像是后来长出来的新皮。
他面容清隽,正是十八十九岁的年纪长相
快到晚饭时间,老裁缝现在应该是在家里准备晚饭,江也一行人打算在老裁缝去老奶奶家之前,就去找老裁缝。
江也根本不想要这么多人跟着,但贺侃他根本打发不掉,最后只打发掉了一个张庭。
江也索性放弃搭理贺侃了,就当做他不存在吧。
就在即将回到老裁缝家中的时候,江也忽地想到了什么。
“等会。”
他站在原地不动了,拿出那张写满了笔记的童谣,还有容寂的笔记本,江也脑海中两条线逐渐相连。
众人见他又明白了什么,便默契地不再打扰他。
只有不了解江也的贺侃,又或者说他是抱着故意的心理,还非要多嘴问上几句。
“怎么了。”
“不去找那个裁缝了?”
“江也,江也。”
徐侧看不惯他这副样子,自从这个贺侃和江也接触到之后,这人就一刻不离地围在江也身边转。
偏偏他还没办法做什么
1979年的黄金窟事件,那时候沈奶奶的小儿子容空二十岁,那么往前倒退二十年,就是1959年。
容空是在1959年出生的。
江也问他们:“1959年出生的人属什么?”
柯乐掰着手指算道,“属猪啊。”
不是狗?
植宿补充道:“那要看是新历还是农历了。”
江也:“如果是农历呢?”
植宿的大脑在飞速转动:“那大概是从二月份开始才是猪年,前一年是狗年。”
“好,接下来只要知道容空的出生日期,就能知道是不是他了。”
江也加快了去老裁缝家的步伐,一进门,就看到正在院子里摘菜的老裁缝。
先跟他问了个好,然后直接切入了正题,“爷爷,沈奶奶的小儿子容空是属狗的吧?”
这个问题问得很突然,老裁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柯乐在旁边说道:“爷爷,你就告诉我们吧,说不定我们有办法找回容寂呢。”
“容寂真的可以找回来?”
老裁缝手里得到菜抓不住了,散落了一地。
江也上前帮他收拾,捡起来放回他的手里。
【演绎分+10】
但老裁缝太过惊讶,一时半会还回不过神,手也在微微发抖。
江也觉得自己刚才被即将破解的真相冲昏了头脑,说得太直接了。
对于老人家,还是要慢慢来,循序渐进才行。
就在江也打算换一个问法的时候,老裁缝说话了。
“要是能找回小寂,那就太好了!”
他回答了江也一开始的问题,“容空是属狗的,他59年1月份出生,那时候正好是狗年。”
“那他的小名是小狗?”江也接着问道。
随着老裁缝的点头,江也他们四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昨晚那通电话。
沈奶奶叫唤的,不就是小狗吗。
这个小狗指的就是容空。
柯乐:“那二狗又是谁的小名?”
虽然柯乐这么问显得有些奇怪,但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有二狗的?”老裁缝先是疑惑了一会,就说道,“二狗是小寂的小名。”
怪不得容寂在日记本里面提起过,沈奶奶总是把他认成容空,不仅是因为容空和容寂两父子长得像。
还是因为沈奶奶在容寂小时候,就把对容空的念想寄托在容寂的身上。
而沈奶奶在电话中说的第二句话,“二狗我的二狗,你的二狗去找你不见了你们见面”,说明沈奶奶也知道容寂去洞窟里找容空,然后容寂在里面失踪了。
老裁缝:“阿莲至今都以为小寂只是去很远的地方读书了,以为小寂不是回不来,而是不想回来。我不敢告诉阿莲小寂失踪,怕她的病症会加重。”
江也却皱了眉:“爷爷,我看到当年的一份报纸,上面有关于容寂的寻人启事,而走失者家属的电话号码就是沈奶奶的电话号码。你却说沈奶奶不知道容寂失踪了,这”
江也摆出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
老裁缝听了,却难以置信,“不可能,阿莲自从她儿媳妇去世后,病情更加严重,经常说一些胡话,有时候还总是往外面走,就连家里的电话号码都不记得是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沈奶奶就更不可能靠自己一个人联系到报社,再刊登寻人启事的。”
沈奶奶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些吗,还是说,沈奶奶的痴呆症并没有表现出来地这么严重呢。
江也又想到了那通电话,他发现沈奶奶说的话,好像都是对的,都对应上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核心症状就是记忆力衰退,接着就是出现视空间障碍和言语能力丧失。
现在沈奶奶大概已经到了阿尔茨海默病重度的阶段,但在这个病症之上,沈奶奶还多出了一些其他的能力。
比如,探索超越记忆库的边界,知道一些存储记忆片段之外的事情。
江也忽地有一个荒唐的想法:
沈奶奶并不是胡言乱语的,她说的或许全都是真话。
那通电话的前两句明显包含了大量重要信息,现在第二句他弄清楚了,指的是以前发生的事,那么第一句呢
我的小狗,回来了好多小狗,你回来了过来,妈妈想你了。
如果这句话也是真的,那么这是之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还是未来即将发生,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老裁缝颤颤巍巍地扶着江也的手臂,说道:
“先扶我进去,只要能够把小寂找回来,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
江也猜对了,老头子果然还隐瞒了其他事情。
老裁缝一进来后,就说要拿点东西,是容寂失踪后,他在沈家拿过来收着的。
对于老裁缝的这种行为,他本人的解释是,怕沈奶奶看到以前的东西,会联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
在老裁缝拿东西的时候,厨房烧饭的柴火都快要灭了,于是柯乐进入厨房,帮忙把快要熄灭的柴火用棍子推松了一些,又往里面加了几把柴火。
顺手做完这些事后,柯乐就回到客厅了。
小小的客厅挤下了五个人,老裁缝的家里还没有过这么热闹的时候。
但现在的气氛却和热闹沾不上边,每个人的面色都很凝重或者严肃,除了仿佛置身事外的贺侃。
江也正低身伏在茶几之上,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和笔,在原来写满了东西的印着童谣的那张纸上,又添上了一些字——
容空,属狗,1959年1月出生,小名小狗。
容寂,小名二狗。
趁着老裁缝进房间拿照片的功夫,贺侃先是起身在这里转了一圈,参观完了这小房子后,问道:
“你们昨天晚上住在这里?”
没人回答他,贺侃继续问:“只有两间空房,你们两个人睡一间?”
“江也,你昨天晚上和谁睡的?”
贺侃一个三连问砸过来,江也没有回答他的必要。就在江也想着把贺侃晾在一边,一会他自然就不再问的时候,却没想到有人回答了贺侃的问题。
“我。”徐侧说。
“呵。”贺侃短促地笑了一声。
老裁缝出来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纷争还没开始就暂时中止了。
老裁缝的手中拿着一个碎花布包,布包叠得很整齐,打开最外面的一层后,里面还有一层。
贺侃:“私房钱?藏得这么严实。”
江也朝他瞪了一眼,结果江也就看到早就等着自己看过去的贺侃,得逞似的对江也笑了下。
贺侃该不会是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江也看他一眼的吧?
沉默半晌,江也移开眼神,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徐侧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打转,眼底情绪依旧平静无波,但他心里早就有什么东西变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就从贺侃对江也的那一个未成功的吻开始
“这是阿莲他们一家子的照片。”
随着老裁缝把照片摊开放在桌子上,柯乐越看越惊讶。
“怪不得我在容家找不到一张全家福,原来”
老裁缝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私心,“阿莲的不幸,是从嫁给容新开始的。自从容新死后,我不想她被困在回忆里,但是十七年过去了,阿莲的病反而越来越严重。”
“你们说,是我做错了吗。”
可是在场的人没人能够回答他,也许这个答案老裁缝自己心中最清楚了。
植宿思考再三,还是决定问出这个问题:“你知道1994年的溶洞失踪案吗?”
第150章 地下黄金窟[18]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回答,江也松了一口气。
可能低等劣性的人见多了,江也希望这个对自己发散过善意的老人可以一直善良下去。
如果老裁缝是知道容寂寻亲的消息,却故意不让沈奶奶和容寂相认的话,那么江也就再也没办法对这个老人展现出同样善意的一面了。
这是江也的个人原则之一,对等善良。不过这只针对于老人和弱势群体。
老裁缝也听出来了植宿这么问,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方面,他说道: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挺喜欢小寂的,我把他当成亲孙子一样看待,如果知道小寂的消息,我不会去刻意隐瞒。”
“我不识字,平时也不会去看报纸这些,后来也只是知道我们村后山有人失踪。但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因为一直都有人因为各种原因,在那里失踪。”
“听你们的意思,该不会小寂他就是”
老裁缝后知后觉。
江也说道:“他没事,他是那桩失踪案的唯一幸存者。”
“那就好,那就好。”老裁缝拍拍胸口,过了一会,又问道,“那他为什么不回家?”
众人难得地沉默了,为什么容寂不回家,这也是他们需要知道的答案。
江也在一桌子的照片中,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一张,那是一个大概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这照片只有一寸,像是高中入学的照片。
虽然脸不太一样,但那双眼睛,和神态是不会变的。
一个早熟的人,会比同龄人建立属于自己的三观,这时候他的心智和内心也很难被外界撼动。
所以将近一年的校园生活无法改变他,溶洞失踪事件过后,也无法把他改变,而是在他的基础上将他磨炼。
江也刚才在路边看到的容寂,比十六岁的时候更加成熟了。
徐侧拿起一张合照,上面只有两个女生,还是黑白的。
他问,“这是容丽和容梨?”
老裁缝将徐侧手里的照片接过去,看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她们生得不是时候啊。”
只见照片上的两姐妹,有着年龄差,其中一个看上去年龄很小,只有两三岁。
她们的两颊是凹进去的,脸色十分憔悴,再加上天生的遗传高鼻梁,显得整张脸就更加地消瘦了。
“她们是六零年的时候走的,那个年代,全村人都在传言说后山有山鬼,每户人家都要给山鬼献上祭品,要不然,村子就会大难临头。”
“后来又有传言说,谁家送的东西越好,就能得到山鬼保佑,并且接下来的几年都会走大运。”
“容新那个王八蛋,居然要把两个女儿送出去,他说,女儿都是给别人养的,不如送出去,换个山鬼保佑全家平安。”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鬼话,逼得阿莲答应了。”
“那一年是一九六零年,容丽九岁,容梨才三岁。”
对数字很敏感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柯乐说道:“1960年,那时候容空才刚出生一年啊。”
植宿:“怪不得无论是容空还是容寂,都不知道容丽和容梨的存在。”
贺侃:“这我听懂了,就是重男轻女啊。”
老裁缝继续说:“那时候,无辜丧命的孩子有很多,几乎三户人家里,就有一户孩子被送去给山鬼的。”
“那段也成了村里人不能提及的一段往事。”
所以对于那段经历,全村人的老一辈都默契地达成了共识,那就是闭口不谈。
江也拿起笔,在“1979年黄金窟事件”之上,又新写了一行——
1960年山鬼献祭事件。
“爷爷,你有见过容寂把朋友带回家里吗?有没有见过他的朋友?”
“小寂那孩子独来独往的,很少朋友。”
“溶洞失踪案的另外两个女生,你有见过吗?”
“我倒是听村里人说过,好像说小寂有带过女朋友回来,但是我以为那个人是在胡说,现在想起来,该不会?”
“那个村民有说他女朋友长什么样吗?”
“好像是两个挺漂亮的女生,穿着裙子,长头发的。”
长头发
“两个都是长发?”
“可能吧,我也记不得了。”
老裁缝忧心地问道:“那两个女娃后来,找到了吗?”
江也摇摇头,“没有。”
老裁缝去准备给沈奶奶的晚饭了。
他们得趁现在,用传送道具,去养狗户老毛那里借一只狗。
柯乐:“然后呢?”
“然后把狗带去容家。”江也说。
根据容寂留下来的日记,江也知道了他的弱点。
有时候他不回家,但是却在村子里,不是因为失忆,失忆的人不会怕日记本被江也发现而偷走,那是因为日记本里面写了他的弱点。
比如,容寂养的狗不能带回家,因为怕被沈奶奶看到。
那么江也就要这么做,就算不能引出容寂,也能从沈奶奶那里知道其他消息。
植宿:“是借狗还是偷狗?”
直接偷这个说法太难听了,江也说道:“是偷偷地借。”
江也和植宿二人使用传送道具来到养狗户家中,植宿还向江也描述了一下当时被袭击的情景。
植宿捂着头,仿佛脑子里还在隐隐作痛。
植宿还在屋后的草丛里找到了容寂袭击自己时所使用的凶器,一块沾了血的板砖。
江也说道:“等找到了容寂,你想怎么报仇都可以。”
植宿问道:“就真的是容寂干的吗。”
他不是在为容寂开脱,只是怕到时候自己找错了报仇对象。
“只能是他了”,江也又接着说道,“但是你得等事情全部都解决之后。”
江也睨了一眼植宿,“我怕你把他玩死了。”
植宿努努嘴,掩盖自己的心虚:“我是这种人吗。”
“你狂化之后就是了。”
这时候,他们听到老毛房间内传来动静,原来是他哼着歌去储存食物的冰柜里给狗们拿骨头去了。
房子大门没关,他们趁着这时候走出房子,在院子里看到了门边放着一大锅水。是用来解冻冰冻骨头的。
江也也因此看到了院子里的这番场面,因为他们两个陌生人的气息入侵,被关在笼子里面的狗都开始对着江也和植宿狂吠,有些在用身躯不停地撞击铁笼。
这样的动静迟早把老毛引出来,所以他们得尽早完事。
而【我是路人甲】在这时候作用不大,于是江也翻了翻道具商城,看到了一根狗骨头的图案,点开一看它的道具说明,果然是江也需要的。
【道具:好美味骨头】
【价值:50积分】
【使用次数:2/2】
【功能:这是一根永远也啃不完的骨头,使用之后效果会一直持续,不可重复使用。可指定对象使用,若是不指定对象,那么会发动群体效果。方圆半径10米内的生物都会被骨头的香味吸引,失去反抗能力。】
【备注:地下黄金窟特产道具,注意,使用对象没有限制哦。】
点击购买后,江也在那一块被网围成的空地中挑选着合适的对象。
他看到一只浅色毛发的狗,而且身上除了沾到一些泥土以外,身体还算干净,相比较其他的狗来说,它也更加地安静。
此时也是在静静地注视着江也这位不速之客,没有任何举动。
江也一眼就看中了它,于是就只对它一个使用了【好美味骨头】。
这时候,在一旁望风的植宿见到了老毛要走出来了,“好了没,快点。”
此时的江也才刚刚开始使用道具,他把道具锁定目标后,扔进了围栏里。
老毛已经出来了,在被看到之前,江也和植宿躲到了院子入口的狗笼后面。
老毛把一整桶的冰冻骨头放进那一锅水中解冻后,又往围栏处走去。
嘴里还在念叨着:“明天的货有了,接下来要想想后天该怎么办了。”
“还是去老地方吗”
江也离他比较远,再加上耳朵旁边一直有狗在朝他们两个吠,所以听不清楚老毛的自言自语,大概只能听见“明天”“后天”“老地方”几个词语。
老毛打开了绿网围栏的门,走了进去。
那根大大咧咧躺在地上的骨头自然也被他看见了,这时候江也想要引出来的那只狗已经被骨头吸引,走到了距离骨头还剩下五米的位置。
糟糕,江也暗叫不好。
但老毛率先一步,捡起了那根骨头,他拿在手里掂量着。
他可不记得自己刚才有给狗们喂过骨头,而且这一根也不是冰冻的,上面也没有齿痕,就更加不可能是上一顿剩下来的了。
老毛神色怪异,把这根骨头翻来覆去地端详了好几遍。
之后他注意到一只较乖巧的狗走到自己的脚边,前肢抬起扒拉住老毛的裤子,眼睛死死盯着老毛手上的那根骨头。
它喘着气,嘴巴张着,口中的唾沫已经滴到了老毛的鞋子上。
老毛却把手里的骨头抬高,拿得更远了一些。
他伸出另一根手指,对着它摇摇晃晃,“不能吃,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此时藏身在狗笼后面的植宿和江也对视一眼,然后接收到信号的植宿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植宿出现在了老毛的身后,植宿将手里的板砖高高举起,朝着老毛的脑袋砸去。
他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好像用力过头了。
老毛没有一点延迟地,就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他手中的骨头也掉落下来,早就垂涎已久的狗一下子就叼过了那根骨头。
接着,还不等它好好品尝,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了起来。
【好美味骨头】果然有效,被抱起来的它也没有攻击阻挡自己进食的人。
它的嘴巴吊着骨头,合不拢的嘴兜不住唾沫,于是流到了江也的手臂上。
江也嫌弃地换了个角度,把它的唾沫往它自己身上蹭了蹭。
完事后,江也走出围栏。
不过在临走之前,江也看着脑袋迅速肿起一个大包的老毛,叹了口气。
“你给他用一个治愈系道具吧。”不然江也担心这个人真的死了。
“他又没流血。”植宿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拿出了一个治愈系道具给老毛用了。
“没流血,说明内伤才更加严重。”
治愈系道具使用完毕,此时的老毛手指动了动,他头上的鼓包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下去。
见此,植宿打开围栏门走出来。
他们趁老毛醒来之前,带着战利品,用传送道具离开。
因为在他们出发之前,剩下的人也离开了老裁缝的家,回到了村子另一头的贺侃的据点。
所以江也和植宿也是带着狗去到了那栋两层自建房。
当他们带着一身难闻的气味回到客厅的时候,江也就把怀里的狗放了下来。
它重获自由后,就开始专心致志地趴在地上啃它的骨头。
客厅里等待的众人纷纷围上来。
柯乐在闻到江也他们身上的味道后,屏住了呼吸,“你们进狗笼里打滚了?”
“差不多。”植宿说。
贺侃却丝毫不介意这味道,他直接走到江也的身边,搭着他的肩膀,“辛苦了啊。”
江也把贺侃的手从肩膀上抖落下去,然后看向客厅挂钟的时间。
五点半了。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老裁缝就会去到容家。
而他们需要在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利用狗把容寂引出来,或者从沈奶奶那里知道更多的消息。
同样站在一旁围观狗子进食的张庭突然脸色一变,他指着狗,声音变了调:
“那只狗的耳朵上有只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