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除了前厅外,还有一个客厅一个餐厅、四个卧室。

    梁可风目标明确,直奔主卧。

    她要摸清这个家的实际情况,以应对接下来的事。

    作为一个顶级间谍,开锁技能对于梁可风来说算是小事一桩,但还是不如直接用钥匙方便,她刚才送祝凤萍出门的时候,摸了对方的钥匙。

    所以此时,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主卧。

    主卧面积不大,就一张双人床,一个大衣柜和一张书桌连着化妆台,跟外面的款式相比,主卧家具应该都是新买的。

    她拉开书桌抽屉,第一格塞满了东西,有铁打药油、利是封和旧账本。

    利是封中间夹了张照片,是梁耀祖和祝凤萍一家合拍的全家福。

    全家福拍得其乐融融,背面写了拍摄时间:摄于1972年6月1日。

    三年前拍的照片,所以,梁耀祖和祝凤萍一家早就认识了?

    但早上吃饭的时候,祝凤萍说,认识她爸才一年多的时间。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第二格抽屉上了锁,梁可风快速比对祝凤萍那一大串钥匙,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有抽屉钥匙。

    她挑出两枚规格较小的,正要试开,外面传来声响!

    嘭嘭!嘭嘭嘭!

    有人在用力敲打铁闸门!

    不会是祝凤萍发现钥匙不见了,回来找吧?

    梁可风急忙把翻找过的东西复原,轻轻锁上主卧的房门,她才假装刚睡醒的模样,慢腾腾去开门。

    走到楼梯口,却见门外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背着个大挎包,极其不耐烦地用手里的甘蔗敲打铁闸门。

    这不就是全家福里的男孩吗?应该是祝凤萍的儿子,听她们母女聊天的时候提过,叫袁宝泉。

    他去姨妈家住了几天,今天才回来。

    “你谁啊?新来的佣人?大白天的在屋里还戴帽子!”袁宝泉语气里带着不耐烦,说话极其没礼貌,“快点给我开门!本少爷都快累死了。”

    面对这个打乱自己计划的男孩,梁可风也没好脸色:“你找谁?”

    “啧!我找谁?我是你大少爷!少啰嗦,快开门!”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梁可风偏不给他开:“我爸只有我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更没有什么大少爷,你走错地方了!”

    “你放屁!我爸有两个女儿,只有我一个儿子!你开不开门?爸!妈!妈!开门!”袁宝泉叫嚷起来,“信不信我让我爸妈炒了你!”

    “你如果不能好好说话,那你就在这儿继续狂吠吧,屋里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有人来给你开门的。”梁可风说完转身就走。

    嘭嘭嘭!

    袁宝泉暴躁地拿甘蔗砸铁闸门:“赶紧给老子开门,你敢不开门,我让我妈收拾你!”

    “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哦,宝泉少爷回来了?”

    是坤叔的声音。

    已经往里走了几步的梁可风回过头,发现坤叔带着医生上楼来,楼梯拐角处还有两个店里的伙计趴在楼梯扶手处好奇地探头张望。

    袁宝泉平时就不喜欢这些老伙计们,毕竟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个拖油瓶,但此刻看见坤叔却仿佛看到了救星,他投诉道:“不知道我妈哪里找的佣人!故意不给我开门。”

    “宝泉少爷,这是我们大小姐,老板的女儿。你肯定是没好好说话,她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没给你开门。”

    大小姐?袁宝泉不可置信地看向梁可风,见梁可风回头盯着他,他忙尴尬撇开眼神,嚣张气焰瞬间蔫了,只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他朝楼梯拐角处张望的伙计骂了一声给自己壮胆:“看什么看?!”

    伙计们闻声赶紧缩了回去!

    坤叔笑着打圆场:“伙计们在搞卫生。”

    之后才问梁可风:“大小姐,你今天好点了吗?林医生来给你换药。”

    梁可风无奈只得去开门:“我好多了,上午就换药吗?”

    林医生笑道:“梁小姐,我下午有事来不了,只好提早来给你换药。你高烧退了吗?”

    “昨晚退烧了。”

    “那就好。”

    *

    换好药,梁可风送林医生和坤叔下楼。

    医生走后,梁可风没着急回去,她站在店门口往外看,跟坤叔套近乎感叹道:“这条街真热闹。”

    坤叔笑着点头:“这里很旺的,晚一点人更多。”

    上午麻将馆客人少,但也不算安静,搓麻将的声音,清脆锐耳。

    梁可风笑问:“我听说,这里是我爸发家的地方。”

    “是啊,老板就是在这里起家的。老板以前经常跟我们聊他打江山的故事,他刚来港城的时候,你知道他做什么生意吗?”

    这点原书没说,梁可风只能摇头:“我那时候还小,没听爷爷提起过。”

    “卖蟑螂药!港城这鬼地方什么最多?蟑螂嘛!老板把蟑螂药批发给其他小贩,赚了不少钱。他白天批发蟑螂药,晚上就在这条街的街尾摆摊卖糖水,他煮的桑寄生莲子蛋茶,简直是一绝!很受欢迎的!”

    书里有说,这是梁家祖传糖水。

    梁可风问:“桑寄生莲子蛋茶好喝吗?”

    “好喝!老板以前经常煮给我们员工喝,不过最近这一年,没再煮过了。当年老板存够钱之后,就开了这家店,后来生意越做越大,相继又开了六家麻将馆。他有魄力,很厉害的!”坤叔说起东家的打拼之路,那是侃侃而谈,可见,他是真心佩服梁耀祖这个人。

    梁可风顺着坤叔的话锋,笑着赞同:“爸爸白手起家,确实厉害。”

    店里来了一大波客人,很是吵闹,梁可风往楼梯走去,“这么多年,也多得坤叔你的帮忙,不然靠我爸一个人,也很难成功。”

    坤叔跟在后面,谦虚笑道:“大小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打工的。老板以前常说,他能成功,是因为女儿给他动力。他总是说,他要为女儿赚足够多的钱,然后再想办法把你接过来,让你以后都不用为钱发愁,无忧无虑过大小姐的生活。他钱包里有一张你小时候的照片,他没事就拿出来看,大小姐,你就是老板奋斗的动力!”

    是啊,这才是书里所说的原主父亲,但现在梁耀祖却不愿意直视女儿,视女儿如累赘。

    不,连累赘都不如。

    难道真的如俗话所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梁可风停下脚步,试探道:“不过……有些事好像变了!”

    坤叔微微一愣,他大概能猜到梁可风话中的意思,不由叹了一声:“老板去年出了车祸,撞伤了头,之后性格就变了。”

    “遇到什么车祸?”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那段时间在装修四方城寨分店,听说车祸之后,是萍姐照顾的老板,后来……萍姐一家就搬进来了。”

    原来梁耀祖出了车祸。

    梁可风又问:“坤叔,你刚才说我爸车祸后性格变了,怎么变了呢?”

    坤叔有点不好意思在梁可风面前说老板的不是,梁可风看得懂,她道:“坤叔你有话不妨直说,你放心,我不会跟爸爸说的。”

    坤叔这才道:“老板撞伤了头之后,魄力大不如前,本来他计划今年再开一家麻将馆的,现在也不开了。他以前没事的时候,很爱跟我们谈天说地,也很关心伙计,谁家有红白喜事,他都会让人帮忙张罗,现在……老板没事基本不会下楼来,跟我们关系也越来越疏远,但是……”

    “但是什么?”

    “很奇怪,老板跟萍姐一家的关系特别好,对她的儿女,像对自己儿女一样。萍姐三个孩子跟他也很亲密,完全没膈膜的,不知道的,会以为他们是亲生的。伙计们私底下都在开玩笑,说我们老板被萍姐夺舍了!”

    “夺舍?”

    “大家都是开玩笑的,又不是唱大戏。怎么可能真的夺舍嘛!”

    这倒是个新方向!

    梁可风死后在确定穿书之时,系统送了她一个抽奖机会,她运气不好,只抽中一个锦囊。

    打开锦囊,只有一句话,她在新世界将会遇到一个对她很重要的男人,是死后复生者。

    难道梁耀祖在车祸之后重生了?

    坤叔仔细留意着可风的表情变化,小声劝道:“大小姐,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你来了,你才是老板亲生女儿,老板心里有数的。”

    梁可风心情复杂,但她没办法跟人细说,只能微笑着点头:“谢谢你啊坤叔。对了,你住哪儿?”‘

    “我平时住宿舍,不过我明天忙完这边的账,就要去四方城分店看场,应该年后才能回来。大小姐,你也不用太着急,过了年再去拿身份证也是一样的。林医生我也已经跟他沟通好了,他每天都会来给你换药,休息十天半个月肯定能痊愈。”

    看来梁耀祖真的按照他早上跟祝凤萍商量好的,准备在年前把坤叔支走。

    已经走到铁闸门口,梁可风道:“坤叔,你把四方城寨分店的电话给我留一个,以后有事,我可能会直接找你。”

    坤叔忙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有钢笔,但没带纸。

    “你说,我能记住。”

    “332366,好容易记的。”

    梁可风重复了一遍电话号码,“我记住了。”

    *

    袁宝泉在客厅边吃甘蔗边看电视,电视声音开的很大。

    梁可风回到房间,家里有人,她除了休息,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时间还早,她不想浪费到手的大串钥匙,便披上祝凤萍昨晚送她的大衣,整理好帽子遮盖住头上的纱布,再次下楼去。

    到了楼下,她趁柜台不注意,快步出门。

    街上转了一圈,没找到配钥匙的地方,路边有个阿婆在卖袜子和手套,她买了一双手套直接戴上,并问阿婆:“婆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可以配钥匙吗?”

    阿婆边给她找钱,边往后面一指:“这里过去两条街,凤尾街有个打钥匙的档口。”

    凤尾街?

    不是鬼仔家所在街道吗?

    “多谢。”梁可风接过找零,往阿婆指的方向走去。

    到了凤尾街,果然找到了打钥匙的摊档。

    梁可风把祝凤萍的一大串钥匙,全数复制了一份。

    之后,她找到了凤尾街20号,那是一栋旧楼房,一共四层,每层有七八户人家。

    梁可风在楼下站了会儿,最终决定上楼去。

    上了三楼,走廊上挂满了晾晒的衣服,走廊外有延伸的竹杠挂着被单和棉被。

    她眼神来回睃趁一圈,最后,目光停在最角落,那条破了洞的军色裤子上。

    最角落那户人家,门口有一个老太太在削荸荠,旁边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在给一个奶娃娃擦屁股。

    如果她没猜错,这可能就是鬼仔的奶奶和妈妈。

    她走前去,轻声问:“请问,鬼仔在家吗?”

    婆媳两个同时看过来,见一个穿得斯斯文文,还长得天仙般漂亮的姑娘来找自家那不成器的孩子,都愣住了。

    还是鬼仔妈妈先反应过来:“你找阿贵啊?他还没起床。你等等啊。”

    说着她抱起孩子就进屋去,边走边喊:“阿贵!起身啦!有个姑娘仔来找你。”

    鬼仔奶奶打量着梁可风,这姑娘不止长得好,还面善,也不知她孙儿是在哪里认识的人家,老太太满脸堆笑地递过来一个荸荠:“阿贵马上就出来。吃粒马蹄,很甜的。”

    梁可风看着老太太爬满了寿斑的脸,想起了把她带大的老姑奶奶,竟觉莫名亲切,她接受了老人的好意:“谢谢奶奶!”

    真乖啊!老太太更高兴了,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与此同时,天亮才回到家,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的鬼仔从屋里走出来,他睡眼惺忪,满脸的不耐烦:“谁啊!”

    话音刚落,却见“母夜叉”满脸微笑吃着荸荠,站在自家门口,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今天阳光普照,太阳从门口照进来,晒得人晃眼!

    鬼仔脸上肌肉仿佛失去控制似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了。

    梁可风见状,赶紧伸手扶他,她小声道:“穿好衣服,带上身份证,我在外面等你。”

    带身份证干嘛?见过巴闭死状的鬼仔,不敢问,更不敢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