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尽我的一切去保护他不受到任何伤害。

    炭治郎。

    我的炭治郎。

    …

    雪天的云取山一片素白,卖炭一家的木屋顶上铺着厚厚的雪。

    用白巾包裹着脑勺的妇人站在屋前,笑着向站在门前的青年说道:“欢迎回来,鸣一。”

    宇多鸣一愣在原地,迟疑地看向眼前的人。

    葵枝姨?

    不、不可能,葵枝姨已经死了。

    和其他弟弟妹妹一起,和炭治郎的遗物一起埋进了土里。

    宇多鸣一一手按在腰间的打刀上,警惕的后退半步。他看向周围,冬日的房屋堆满了雪,放眼望去山林裹雪,一片白。

    这里很奇怪。

    是鬼的特殊能力?

    ……等等,来这里之前他在做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

    “快进来,鸣一,你不是说要吃吊锅吗?”妇人招呼着推开门,室内出来两个孩子。

    “是鸣一哥!”竹雄欢呼一声,上前拉着他的手臂,“你回来啦?”

    花子也跑过来抱住他的腰,“欢迎回来!”

    宇多鸣一低头看向两个灶门家的孩子,越发疑惑。

    不、不对,竹雄埋在第二个坟墓里,花子也死了。

    灶门一家没有活口。

    有问题。

    不可能。

    人死不能复生。

    “外面冷,鸣一哥快进来烤烤火。”灶门家的长女抱着最小的六太从屋子里探出头。祢豆子眉头轻蹙,不赞同的说道:“在外面待太久是会生病的。”

    祢豆子也在。

    宇多鸣一放松了下来,脸上挂起微笑,刚抬脚跟着祢豆子进屋,就听见了他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

    “鸣一哥?”

    宇多鸣一瞳孔一缩,猛地回头,黑发随风而动,右耳的日轮花札拍打到脸上。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深红色的短发,赤色的眼眸。

    穿着市松图案羽织的少年正惊喜地看着他,左耳上的花札耳坠映着雪光。他欢欢喜喜地上前,朝宇多鸣一展开双手。

    “欢迎回……”

    “——”

    寒冷的刀刃穿透少年的心口,带出无数破碎的幻影。

    宇多鸣一眼中金色晕开浓浓血雾,他按着刀柄,毫不留情地再朝少年心口推进一截。

    血色与幻影翻涌。

    ‘少年’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刀,又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鸣一,哥?”

    “闭嘴。”

    “谁允许你变成炭治郎的。”宇多鸣一抽出刀刃,拭开脸颊上溅到的血痕,冷冽的赤金色瞳孔里连用来伪装的笑意都要装不下了。

    他抽出刀,‘少年’便迎头倒下。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用炭治郎的样子和我说话。”

    宇多鸣一冷冷抬头,翻腕抽出长刀,越过‘灶门炭治郎’逐渐扭曲的尸体,往前走。

    在他走向‘祢豆子’之前,不知道从哪里蹿出只丑陋的人形生物,钳制住了‘祢豆子’的脖子。

    ‘祢豆子’发出痛苦的求救声:“救救我……鸣一哥……”

    宇多鸣一没有施舍一道目光,扬起打刀,手中刀刃带着流流火光,连带着‘祢豆子’一起斩断。

    瞬息间,表层梦境轰然碎裂!

    最深层的梦境一片空茫,满眼里是无尽的黑,站在这里,分不清前后左右。

    但即使是这样的地方,也有一束光,小小的、暖暖的,照射在代表宇多鸣一意识核心的球体上,包容着那个并不好看的核体。

    那是宇多鸣一,和宇多鸣一唯一的光。

    这里本该只有这两样。

    而此时,这里却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类小孩,手里拿着一把锥子,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来?!”小孩尖叫着步步后退。

    鬼大人说了,给这个青年的梦是绝对醒不过来的,鬼大人还会帮他引路,要他一定在最快时间里杀了这个人。

    明明这才入梦没多久,他到底怎么挣脱梦境的!

    宇多鸣一重新拾起虚伪笑容,声音温柔如水,提着刀一步步逼近小孩,轻声问道:“或许,你能告诉我现在的情况?”

    “我、我……”

    小孩哽咽了一声,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风度翩翩的青年突然消失在原地,又瞬间出现在小孩面前,冰冷的刀刃抵在他脖子上。

    “啊啊啊!!别杀我!”

    宇多鸣一面无表情地拽着小孩的手臂把他重重扔出去,“离炭治郎远一点。”

    他对躯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毫不在乎,只有把人丢出去,宇多鸣一这才有有心情看看周围的情况。

    一片空旷的黑。

    可以确定,是鬼的特殊能力。

    这里是梦?

    应该是梦。

    “看来这里应该是虚假的幻境之类的地方。”

    宇多鸣一面色不善地重新看向小孩,“告诉我你知道的全部,我留你一条命。”

    可此时小孩已经被吓得根本不敢说话,哆嗦着哭叫:“不行……不行的!鬼大人会杀了我……不要……不要!!”

    宇多鸣一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蓦地笑了,提着刀走上前,沾血的刀尖滴落腥红。

    梦里不会死人。

    再痛苦都不会。

    是那个下弦壹吧,从鬼舞辻无惨那里得到消息之后专门策划了这个陷阱来对付他的。

    宇多鸣一走近小孩,向下一刀,骨髓骤然断裂。对上小孩惊惶的面庞,他的声音更加温柔,“好了,该告诉我了。”

    …

    “总感觉有股熟悉的味道。”灶门炭治郎打了个喷嚏,递出票据的手缩了一下,检票员没能接住,愣在原地不敢伸出手。

    灶门炭治郎没注意到,他在回忆刚才闻到的味道。

    从上车开始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因为很快就消失了,所以炭治郎没怎么在意。但现在又出现了,夹杂在一堆鬼的味道里,让炭治郎十分在意。

    “是鬼吗!快告诉俺在哪!”一旁,伊之助兴致勃勃地从猪鼻孔里喷出气流,扒住车窗大叫:“难道在外面?!”

    “有点像鸣一哥,但是和鸣一哥又不太一样,好多血腥味……难道是错觉?”灶门炭治郎认真耸动鼻翼,但转瞬间车厢里就没那股熟悉的味道了,反而全是鬼的味道。

    “是错觉吧,远在海外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我妻善逸手忙脚乱,扑过去抱住伊之助的腰,冲着炭治郎喊道:“先别管那个了,快来帮我抓住他!他要跳下去了!”

    “好!马上就来。”

    灶门炭治郎大声应道。扭头一看被拒票之后就呆站着的检票员,十分歉意地重新把票据递给他,“啊抱歉,给,这是我的票据……”

    “啊……好、好的。”

    检票员这才像是回过神来,喏喏地伸出手。

    ‘呜——!’

    在检票员接过票据之前,火车突然剧烈晃动。

    鬼的味道瞬间涌入,覆盖全列火车!

    灶门炭治郎呛了一口气,猛地抬头,握掌成拳,一下子把票据攒在手心,眼神瞬间凌厉。

    “它来了!”

    座位上,和三位少年偶遇的炎柱炼狱杏寿郎大喝一声,率先站到走道中间。

    …

    “入梦,真是个不错的能力。”

    宇多鸣一看着被他骗进梦里的下弦壹,忽而来了点兴趣,挥开手里的刀,一脚踩在鬼的头颅上,俯身问道:“鬼舞辻无惨让你来的?”

    听见名字,魇梦打了个哆嗦。

    可说完,宇多鸣一又自我否认,“不、那是个连我威胁他的话都不敢听完的胆小鬼,应该是发现我在你这里,所以临时下达的命令,让你杀了我这样。”

    魇梦动弹不得,恐惧令他瞪大眼睛,喃喃自语,“不可能……”

    他引以为傲的血鬼术为什么会失败?

    这个人类为什么不受到血鬼术的控制?

    人类,好恐怖的人类。

    “什么不可能?”宇多鸣一弯下腰和他对视,“你以为自己很谨慎吗?仗着拥有操控梦境的能力,能在梦里掌握绝对优势就随意被一个简单的谎言骗进来。”

    “或许我是该夸夸你在其他上的谨慎,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想知道鬼舞辻无惨的情报。”

    “什——”

    “这里是梦吧,他控制不了你,也不可能窥探我主场的梦境。”宇多鸣一眉眼弯弯,抬手,一刀削去魇梦双臂。再一刀断去双腿。

    霎时,破碎的幻影和血水淌了一地。

    没了四肢的鬼发出凄厉惨叫。

    “所以我觉得,这里是一个非常好的审问场所。”

    魇梦瞳孔颤颤,恐惧在这一刻压过痛苦。

    快逃。

    不要被这个人类抓到。

    会生不如死,一定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地狱、地狱。那是完完全全的噩梦,绝对不可以被抓到!

    ——‘啪嗒’。

    有什么崩断了。

    宇多鸣一眼前的世界骤然一亮,头顶的灯光刺他得眯起眼睛。

    再看一眼周围,发现这里是车厢。这个时候宇多鸣一才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趟列车上。

    他在今晚天黑之后上了这趟通往京都府的火车,列车的标号无限,也是报纸上刊登过那个失踪了四十多个人的无限列车。

    上车之后为了更快抓到鬼,宇多鸣一选择了第一节车厢,以便随时控制车头的列车长停车。

    然后就是检票员过来检票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鬼的特殊能力吗。

    运用梦境作为媒介,不出所料应该还会有更直接战斗的能力。

    ……这个下弦壹居然跑了。

    不行啊,不行。

    宇多鸣一起身,站到走廊通道上,翻红的金瞳掠过层层车厢看向后方,拔刀出鞘。

    他要让这个鬼后悔来到世上,他要用最直观的方式告诉在幕后看着这里的鬼舞辻无惨。

    敢拿炭治郎威胁他的任何生物,他都会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亵渎他的炭治郎。

    该死。

    该死。

    该死。

    …

    “——”

    列车在尖叫?

    三个斩鬼少年警惕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刺耳声明显干扰他们判别敌人。

    炭治郎鼻翼耸动,嗅了嗅空气中鬼的味道,瞬间瞳孔睁缩,一时间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鬼……在恐惧?”

    可是这不是让四十个人失踪,极有可能是弦月级别的鬼吗?

    难道是有更强的鬼在这里?!

    “不要掉以轻心!”炼狱杏寿郎大喝一声,指挥炭治郎几人,“声音是从车头那边传来的,我去车头看看,你们负责保护车厢内的无辜人!”

    “是!”

    “——”

    又是一声尖叫。

    见到唯一的柱离开,我妻善逸当即缩到灶门炭治郎身边。而嘴平伊之助早就蹿出去了。

    “我听见了很不好的东西。”金发少年蜷缩在小伙伴身侧,捂着耳朵瑟瑟发抖,“心跳声好大,还有无数刀刃割开血肉的声音……好可怕,炭治郎。”

    “简直就像是在拷打犯人一样。”

    “是鬼吗?!”灶门炭治郎神色一肃,立刻握紧日轮刀四下张望。

    我妻善逸双手环抱住自己,崩溃大叫:“肯定是吧!正常人谁会做出这种事啊!”

    灶门炭治郎:“你说的鬼在哪个方向?”

    “就在车头的方向……炭治郎?炭治郎!”我妻善逸没抓住小伙伴,更加崩溃的在车厢里大喊,“别丢下我一个人啊炭治郎!”

    车厢的内壁突然生起无数肉质的触手,我妻善逸惊惶之下看见了炭治郎背着的箱子还在座位上放着。

    “祢豆子……”

    “不管了,我要保护祢豆子!”

    我妻善逸咬咬牙,日轮刀出鞘,迎着触手就上。

    车厢外。

    灶门炭治郎翻上火车顶部,列车高速行驶带动的冷风如同刀子一样在少年脸上划过,炭治郎一心想着斩鬼,心无旁骛地一路奔袭到车头。

    他听见炎柱炼狱杏寿郎的声音就在第一节车厢里,刚打算下去帮忙,就在车顶上看见了四散奔逃的鬼的手掌。

    手掌上裂开一道嘴巴,里面写着弦月的编号。

    是鬼!

    炭治郎毫不犹豫的一刀劈了过去,削断逃跑的手掌。

    “三太郎!”

    这时,伊之助从火车头蹿出来,告诉他,“俺找到鬼的脖子了!快来帮忙!”

    “好!我来了!”

    …

    一呼一吸满载哀嚎和挣扎。

    身上沾满血迹的青年半蹲在地上,正在和鬼仅剩的头颅对视,而眸子里写有下弦·壹字样的鬼眼中全是惊恐。

    好似此刻猎人与猎物身份调换。

    人像是鬼。

    鬼更像人。

    这即是炼狱杏寿郎闯进第一节车厢之后看见的第一幕。

    哪怕凡事总会往好的一面看的炎柱也无法把眼前的场景和杀鬼联系起来。

    这完全是对鬼的碾压和报复。

    听见响动,那青年回过头,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对的是人类,好一会儿,才本能的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是猎鬼人啊。”

    他微微惊讶,却一口道出了炼狱杏寿郎的身份。

    炼狱杏寿郎犹豫地望了一眼青年不远处那堆像是被凌迟留下来的碎肉,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只是在传达我的想法。”黑发青年轻笑着站起来,长刀轻振,然后一刀从下弦壹的太阳穴贯穿,‘笃’一声穿透火车地板,溅出血花。

    鬼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我相信他可以帮我传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