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央脸上尽是嘲讽,一双幽幽黑眸死死盯着赫连玉,“你是公主,难道你不想要百姓都知你良善吗?你若是恶毒,怕是狗皇帝不会再宠你!那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赫连迟怒斥:“放肆!”



    “崔怀!打!狠狠打!”



    “污蔑公主,妄议陛下,死不足惜!”



    “哈哈哈……”花央放肆猖笑,那双眸子仍死死盯着赫连玉,诅咒一般,“你不想要狗皇帝的宠爱吗?你啊——”



    崔怀曾在慎刑司当差,后调到赫连迟身边,拿鞭子磋磨人的法子极其高超,几下之后,花央便说不完整的话。



    “啊——昭阳、昭阳公主、一定会失去!一无所有!打啊!打死我啊!咳咳……”



    崔怀发了狠,阴沉着脸庞:“花央姑娘,省着口气儿,兴许今个儿还能吃上口饭不是?”



    “阉、阉人!走狗!”



    崔怀越发狠厉,鞭子挥舞在空中发出声响,打在皮肉上,绽开血花,花央声声凄厉,再也顾不上骂人。



    赫连迟挡住赫连玉,不让她瞧崔怀行刑,从容弯腰:“小玉儿莫听她胡言。”



    “我又不傻。”赫连玉摊手,“我善不善良、仁不仁慈,喜欢我的人都会接受;至于不喜欢我的人,哪怕我费尽心机高洁无瑕,也只会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赫连迟轻笑,心底深处却是极认同她的话。



    “小玉儿说得在理,国师教的?”



    赫连玉扬起下巴,极为得意,“话本子上学的!师尊总不让我看话本子,他不知道,能学到真东西!”



    赫连迟:“……”



    上回师徒俩不是因为话本子,撕了一件袍子吗?



    这小混蛋怎么又偷着看话本子?



    身后花央渐渐无声,崔怀停了鞭子,上前探呼吸后,过来禀报。



    “殿下,晕死过去了。”



    “晕了泼醒便是,用本殿教你?”



    崔怀躬身,斗胆提醒:“殿下,她呼吸弱,再打恐怕……”



    “便宜她了。扔回牢里,上点药,可不能叫她这会儿死去。”



    “奴才明白。”



    赫连迟拢着赫连玉出牢房,“你倒是不怕,胆子够大。”



    “那是!我可是经历过黑衣人刺杀的!那血流成……”赫连玉停在原地,揪住赫连迟的袍子,蔫了声。



    “怎地了?”



    赫连迟忧她出意外,伸手将她抱到怀里。



    “腿软……”



    赫连玉小脸一羞,别开头。



    赫连迟微怔,知晓她所说‘晕血之症’,哑然失笑:“牢狱阴森,带我们小玉儿去晒晒太阳。”



    二月十七。



    庄严的紫禁城内,宴会如火如荼进行着,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与珍稀美酒,琳琅瓷器与银质器皿夺目,璀璨的台子上翩跹舞女,勾勒出灿烂辉煌画卷。



    赫连肃坐于主位宝座,手里捻着酒杯,赏着歌舞,已觉乏味,“常海,让那混丫头过来坐会儿。”



    常海领旨,低身往赫连玉那边去:“殿下,陛下请您过去。”



    赫连玉抬袖子,挡住小酒杯,若无其事疑惑:“他叫我做什么?无聊?那边不都是他的妃子吗?”



    常海垂下眼皮,可不敢接这话,只得劝道:“殿下,您这一去便是一月有余,陛下定然是舍不得您。”



    赫连玉偷偷放下小酒杯,随常海上去。



    “父皇,你舍不得我嗷?”赫连玉往赫连肃身上爬,坐到他腿上,伸颈瞧他桌上的佳肴。



    赫连肃环住她,心中盈足渗着丝欢喜,又盛着两分空虚。



    虽说她爱玩爱闹,就是个小混账,但真去了远处,便再也没人如她般大胆有趣。



    她口中喊着父皇,却从未从过‘皇’字。



    “朕瞧你倒是挺舍得朕呐!”赫连肃执筷,给她夹一个奶饽饽,“没良心的混丫头!”



    赫连玉啃着奶饽饽,往他怀里拱拱,指向桌边的一道火腿烩肉,“吃那个。”



    赫连肃伸筷过去,常海紧着端盘,更方便赫连肃夹取。



    赫连肃微叹一口气,调侃:“来,公主张口。”



    常海垂眸,避开视线。



    皇子席座中,太子移开视线,将目光投向台子上舞女。



    柳栖月眼波微动,侧目打量着赫连玉,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掌心突然一烫,她脸色微变,朝一旁望去。



    “良娣想做皇妃了?”



    说话的女子高鼻深目,五官明媚,一双带钩桃花眸极为耀目,身上的银红攒珠亮缎裙袍又衬得她美艳无双。



    只是,她说出的话,格外刻薄。



    “良媛慎言。”柳栖月对这位阿里娅亡国公主满肚子不快,但同在府中,她不得不忍,“这里是宫内,宫规森严,比不得府中。”



    “呵。”阿里娅目光落到主位上,尽是憎恨,随手捏起酒杯,往口中倒尽。



    “良媛还是少饮些酒为宜,免得殿前失仪,犯了宫规。”柳栖月眼底晕着威胁,“若是惹得陛下不快,爷恐怕没办法为良媛求情。”



    阿里娅嘲讽,撑着下巴挑衅:“赫连晟不是太子吗?怎么就不能给本公主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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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珠,不是让你教良媛中原规矩吗?怎么良媛还在称公主?”柳栖月转向阿里娅身边的琉珠,“若是被陛下听到,牵连了爷怎么办?”



    琉珠害怕,屈膝便要跪下,被阿里娅制止。



    “良娣想教训我?”阿里娅好笑反问,“是没被我打够吗?”



    阿里娅脸色骤变,将酒杯砸向柳栖月,厉声:“你算什么东西!别拿你们中原女子后宅那一套对付我!”



    动静不小,频频惹旁人侧目。



    赫连晟一阵头疼,又不能擅自离席,只能让周擅制止二人。



    主位上,赫连肃与赫连玉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大美人就是阿里娅公主吧。”赫连玉胳膊肘戳戳赫连肃,问他。



    “是。”赫连肃不动声色,“阿里娅曾是南诏国的明珠,南诏王最疼爱的女儿,脾气一直不小,她这种脾气,本不该入太子府,只是太子喜欢,以功相求。”



    常海挥退身后侍奉的宫女太监,与二人拉开距离,心中叫苦不迭。



    陛下逮着机会就与昭阳公主解析种种政令、旨意,全都掰碎了喂她。



    帝心难测啊!



    “太子后院女子不多,是时候选个识大体的太子妃了。”赫连肃垂眸,“小玉儿说呢?”



    “啊?我怎么知道。你又不让我养小驸马。”赫连玉踢踢脚,懒洋洋靠在赫连肃怀里,忧愁得很,“我攒了三天的大字没写,怎么办啊——”



    “什么小驸马?”赫连肃眼底危险,语气凉飕飕的,“朕怎么从未听你说过小驸马的事?”



    “啊?我没说过吗?”赫连玉默默点头,“好吧,昨个儿看话本子,人家公主嫁了驸马,会在府里养好多面首,各个貌美又——”



    “赫连玉。”



    赫连玉脊梁骨一寒,一股凉气儿从尾椎窜起,“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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