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敢打我!”

    不和谐的声音蓦然响起,宫淑儿愤恨地看着崔姨娘,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还从未被人骑在身上撕扯,怒火让她失去了理智。

    听宫淑儿嘴里不干不净,宫怜的脸色沉了下来,将崔姨娘挡在身后,道:“宫淑儿,你是侍郎府的小姐,竟如市井泼妇一般,简直是贻笑大方!”

    刘氏自然不能让宫淑儿吃了亏去,“宫怜,你怎么说话呢,淑儿可是你的亲妹妹!”

    “啧啧。”

    福禄出声打断了现场的剑拔弩张,就好似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地浇在刘氏身上,让她发热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过来。

    “怜儿,淑儿年纪小,说的话都当不得真,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刘氏调整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宫怜明白刘氏为何变脸,却不打算再忍气吞声,道:“母亲,您是否忘了,宫淑儿去年便已及笄。况且,就算姨娘是妾室,也容不得她一个晚辈如此欺辱!”

    先是被崔姨娘打,后又被宫怜骂,宫淑儿不禁怒火中烧,早忘了之前刘氏的叮嘱,指着崔姨娘和宫怜,道:“娘,他们一个下贱的妾室,一个卑贱的庶子,竟欺负到正室、嫡女头上了,若咱们今日忍气吞声,传出去还怎么在京都行走?”

    福禄似笑非笑地扫了众人一眼,出声说道:“公子,这侍郎府的家教,真是让奴才大开眼界!好在公子品性好,否则也不会受王爷宠爱。”

    “你……”

    “淑儿!”刘氏连忙打断宫淑儿的话,训斥道:“崔姨娘是老爷的妾室,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此与她说话,真是没大没小,快向崔姨娘和你三哥赔个不是。”

    宫淑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氏,道:“娘,我是嫡女,你让我给一个妾室赔不是?”

    刘氏给宫淑儿使眼色,可她根本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不得已刘氏只能将目标转向崔姨娘,道:“崔姨娘,淑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性子是骄纵了些,说话也有些口无遮拦,但她心地不坏,你就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如何?”

    “不坏?”崔姨娘讥诮地笑了笑,道:“宫淑儿娇纵跋扈,心狠手辣,府中被她打死打残的下人大有人在。我虽只是妾室,好歹为老爷生养了孩子,你们平日里对我非打即骂,还克扣我的吃穿用度,我病了这么久,你们却拦着不让请大夫,是何居心你们心知肚明!”

    “崔姨娘,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别说是老爷的妾室,就是府里的下人,但凡病了的,哪个没请大夫?”刘氏变了脸色,狡辩道:“你不能因为方才我情急之下踢了你一脚,你就刻意诬陷我!”

    “我诬陷你?咳咳……”崔姨娘被气得咳了起来。

    宫怜见状连忙替她顺气,焦急地说道:“姨娘,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崔姨娘唯恐宫怜担心,想要强迫自己停下来,却越咳越厉害,突然喉头一热,一口血咳了出来。

    宫怜一怔,不禁大惊失色,“姨娘,您怎么样,您千万保重身体!太医,王爷给您请了太医,马上就到,您千万不能有事!”

    崔姨娘安抚地拍了拍宫怜的肩膀,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止住了咳嗽,“怜儿,娘没多少时日了,与其憋屈到死,不如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宫怜红了眼眶,道:“娘,太医定能治好您的病,您千万放宽心!”

    “怜儿,对不住,是娘没用,娘没能保护好你……”崔姨娘两眼含泪地看着宫怜。

    “娘,王爷对孩儿很好,还让孩儿给您带来了药材,都是十分珍贵的药材,王爷还说了,只要能治好娘的病,需要什么药材,就取什么药材,您的病一定能治好。”

    虽然宫怜这么说,但崔姨娘心里还是不好受,堂堂男儿理应顶天立地,努力闯出一番事业。宫怜却被宫凡当成玩物,送到了摄政王的床上……就算他再受宠,也逃不开被戳脊梁骨的下场,他这辈子已经毁了,而她什么都做不了,怎能不愧疚。

    “怜儿……”

    崔姨娘的眼泪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碍于宫怜身边都是王府的奴才,若她的话传到摄政王的耳朵里,那便是害了宫怜,所以她只能看着宫怜默默流泪。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通禀声,“夫人,宫中有太医过府,言是摄政王所派,为三姨娘诊病。”

    刘氏闻言心里一紧,之前对宫怜是否得宠还有怀疑,现在太医果真来了,足以说明宫怜在王府的地位。

    “请太医。”

    “是,夫人。”

    刘氏再次扬起笑脸,道:“崔姨娘,怜儿说的没错,太医都来给你诊治了,病定然会好的。”

    崔姨娘擦擦眼泪,冷声说道:“我这病是心病,太医医不好,夫人不是最清楚吗?”

    “崔姨娘,你这话是何意?”刘氏瞥了一眼旁边的福禄,道:“自从宫怜跟了王爷,崔姨娘便闷闷不乐,甚至因此与老爷生了嫌隙,难道崔姨娘是对王爷不满?”

    刘氏这话说的格外阴毒,是想挑拨司华遥和宫怜的关系,看宫怜母子对她们的态度,即便宫怜再受宠,她们也捞不到好处,说不准宫怜在司华遥枕头边吹吹风,她们就得活受罪,还不如让他失宠。毕竟是个玩物,只要宫凡不犯错,相信司华遥也不会对他们如何。

    “我没有。”崔姨娘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辩解道:“刘氏,你好狠毒的心思,看着怜儿受宠,我又与你不和,便想要挑拨王爷和怜儿的关系,你平日里欺辱我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想置我们于死地,简直欺人太甚!”

    刘氏还想分辨,去听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外的丫鬟进来通报,太医已在门外。

    “请太医进来。”刘氏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发了话。

    太医进了门,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道:“诸位见礼,下官奉王令来侍郎府看诊,不知是哪位?”

    “是我娘。”宫怜率先开口。

    福禄走上前,笑着说道:“徐太医,好久不见。”

    徐超一看是福禄,连忙陪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公公,这里人太多,下官没留意,还请公公见谅。”

    “徐太医客气了。王爷派太医来,是给怜公子的娘亲看诊,就是这位夫人。”福禄将徐超的视线引到崔姨娘的身上。

    “哦哦,原来是这位夫人,下官有礼了。”

    崔姨娘见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礼道:“崔氏见过大人。”

    福禄转头看向刘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夫人,这里人太多,不易看诊,还请夫人让个地方。”

    刘氏见徐超对福禄都是一脸赔笑的模样,明白这福禄在摄政王府的地位定然不低,自然是不敢得罪,笑着说道:“公公说的在理,那妾身就不打扰太医看诊。”

    “多谢夫人体谅。”福禄见刘氏很识时务,便没再多说什么。

    刘氏看向宫淑儿,示意跟她离开。宫淑儿虽然蠢,却也看出不妥,愤愤地瞪了崔姨娘一眼,转身跟着刘氏离开了。

    徐超见状笑着说道:“夫人请坐,下官好给您把脉。”

    “多谢大人。”

    崔姨娘整理了一下衣衫,来到窗前坐下,主动伸出了右手。

    徐超坐在她的下首,从医药箱中拿出脉枕,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认认真真地听着脉。

    两母女刚刚走出院子,宫淑儿便上前拉住了刘氏,愤愤地说道:“母亲,方才那贱人骑在我身上,撤掉了我许多头发,现在头皮还疼呢,难道就这么算了?”

    刘氏回头看了一眼梅园,道:“现在她有摄政王府的人撑腰,我们便是再不甘,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母亲,他们一个妾室、一个庶子,竟其在我们头上,女儿心里憋屈。”

    见宫淑儿红了眼眶,刘氏上前哄道:“你说你傻不傻,为这点子小事哭,值当的吗?娘是说她现在有摄政王的人撑腰,又没说她永远有人撑腰,待他们走了,你想怎么报仇,还不随你。”

    宫淑儿眼睛一亮,随即又皱紧了眉头,道:“可宫怜受宠,若我们这么做,会不会被摄政王问罪?”

    “你啊你,终于肯动脑子了。”刘氏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崔姨娘和宫怜都好对付,难办的是宫怜身后的摄政王。摄政王权势滔天,文武百官哪个不畏惧,每次上朝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唯恐一不留神就没了。有他撑腰,别说我们,就是你父亲,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宫淑儿又皱紧了眉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以后都要看那个贱人的脸色过日子?”

    刘氏摇摇头,道:“自然不是。要对付一个人,就要抓住他的要害,崔姨娘的要害就是宫怜,而掌控宫怜生死的是摄政王,只要我们想办法挑拨他们的关系,让宫怜失宠,根本无需我们动手。”

    “可我们根本见不着摄政王的面,又该如何挑拨他们的关系?”

    刘氏不答反问,道:“崔姨娘为何每日以泪洗面?”

    “还能为何,自己的宝贝儿子去当了男宠,她不哭才怪。”宫淑儿神色间难掩幸灾乐祸。

    “她一个妾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生出的儿子去服侍摄政王,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竟不甘不愿……”刘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你说这事要让摄政王知晓,他会是什么反应?”

    宫淑儿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小声说道:“母亲英明,淑儿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