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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味道(怀崽)

    河族和鹤族离开后, 部落里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但这生活与这两个外族来之前又有些不一样了。

    比如,他们的屯粮更多了。

    勤快的兽人从未停下狩猎、采集的脚步, 只要当天用多余的鲜肉, 那么当天或者次日总会有族人自觉地把他们做成肉干放在山洞那边晾晒。

    采集了新鲜的果子, 吃不完的也会放进地窖里, 原本空旷的地窖现在已经只有容一人通过的小道了。

    菜园虽然也有受到寒气的侵扰, 但问题不大,只要长成了的果子都会及时地被兽人们摘下来,现在菜园里的果子种类已经很多了,最近新“入住”的菜种有从长尾族那里得来的果核、从河族那里交换来的稻果和其他果子。

    连矮脚兽都有要下蛋的趋势。先前下了小雪, 兽人就给矮脚兽的小木屋也铺上了柔软又厚实的兽皮,它们逐渐适应了被圈养的生活, 这里不缺吃、有不小的地方可以溜达,还有温暖的巢穴。

    比如,部落的幼崽长大了些。

    幼鸟的绒毛不再像刚破壳时那样稀疏,摸上去真的有毛球的感觉了。同时,他们也活泼了许多, 因为小小鸟们终于能飞了,现在他们最粘的就是柏, 其次就是阳。

    柏是个喜欢互动的小兽人,他一靠近,幼崽就会飞到他身边来叽叽喳喳地叫, 然后再落在他的肩膀和怀里, 柏戳戳这个, 揉揉那个,手法看着很熟悉, 可不就是以前遥揉他的动作。

    而阳就很沉稳,他从来都是寻个地方静静地呆着,偏偏这群小幼鸟在柏不在的时候就围着阳转,见他不理鸟,还要飞过去用嫩嫩的小鸟喙轻轻啄他。

    所以到了阳这儿,就老会听到有雌性兽人冲着自家鸟崽喊:“不要欺负阳了!”

    还有部落里的雌性幼崽,因为天气冷,虽然是人形,但为了御寒,也被云裹成小毛球了。小雌性就比幼鸟们安静不少,他偶尔会被云抱出石屋透透气,兽人们来逗他,他只会咧着嘴咯咯笑,是个脾气很好的小雌性。

    留在部落的鹤族兽人都在族人离开后搬进了部落,跟着自己的雄性一起住。

    要说他们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

    有,因为住得太好了心理有些不适应——以前他们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入冬后,石屋的内壁都被兽人们挂上了兽皮,现在除了为了让屋内通风故意露出的小缝,石屋里几乎没有其他风口了。

    在里面点上火盆,窝在兽皮里,比住在兽皮帐篷里暖和了不知道多少倍。

    更不要说,在部落里吃得也很好,日常的肉汤已经让这些刚住进来的兽人觉得很好喝了,但羽族还是会带着大家定期做点复杂些的吃食换换口味。

    在鸣和阿姆说了自己有雌性后,第二天草和岳就偷偷去看过星。

    随后,鸣带着星正式和他们见面,两人对星很好,还让鸣等天气暖和了带着星回鹤族去看看他的阿爹阿姆。

    现在鸣出去狩猎,星就跟着草在制作肉干呢,草也不藏着掖着,既然星是鸣的伴侣了,那也算他们部落的人了,学着制作肉干也算是为部落多备一份冬日的口粮。

    星无比肯定,自己留在羽族部落是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鸣待他也很好,知道他喜欢吃甜面果,即使当天部落烤了球根,他也会再去山洞捞两个甜面果扔进火堆里,知道他喜欢吃小四脚兽,总会刻意地狩猎这种野兽……

    就是感情上还是星主动的多,第一次牵手是他主动,第一次亲亲也是他主动。

    鸣看上去嬉皮笑脸,私下却很害羞,连两人住在一起、睡一个被窝了,鸣晚上都要问他,能不能抱着他睡……星又甜蜜又苦恼。

    近些日子相处下来,星也知道了鹤族雌性和羽族雌性在脾气上的不同,他也在慢慢改变自己从小养成的娇气。

    阳在那日去见了新加入部落的兽人后就回到了幼崽的身边,只是那股模糊的味道或者说感觉,总在阳心里挥散不去,就像毛果子钻到了心里,刺挠得慌。

    他觉也睡不好,不弄清楚总有些烦躁,只好又在部落里飞了飞去,试图再次捕捉那天的气味。

    最终,他发现给他这种感觉的兽人竟然是遥。

    阳又回到了遥的身边站在老位置,因为到了寒季,遥穿的兽皮衣更厚了,此时他停在遥的肩上,还真像站到了小窝里。

    遥接受良好,一时还挺稀奇久不粘人的小鸟的,毕竟阳也算他看着长大,名字都还是他取的呢!

    而川看到熟悉的小鸟,脸都黑了。

    阳最近一直呆在遥身边,晚上还非要挨着遥睡,川稍微和遥亲昵一下,就会被阳啄脑袋,惹得川只想把这只“臭鸟”扔出去。

    和遥呆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阳的梦倒是难得的少了,之前他的梦变得很奇怪,梦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在跳舞、唱歌,甚至他都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在那样做。

    那些人每天都在他梦里做重复的动作,只有他稍微跟着动一下,第二天的梦才会有所变化。

    遥食量仿佛终于到了顶,虽然与他自己以前比起来吃得算多,但在族里的雌性中食量还算正常,只是他饿得快,比如现在,到了半夜还爬起来吃肉干,明明困得眼睛都要闭上了。

    夜里,雪又落了下来,这次不再是小雪,而是像无声胜有声的号角,正式吹响了寒冬这一篇章。

    雪花纷飞,仿佛有通身纯白的鸟儿在天空抖落了羽毛,洁白摇曳而下,大地眨眼就换了肤色。

    温度骤降,兽人们呼吸间都能哈出白气,小河慢慢不再流淌,兽人们除了必要的活动都不再出石屋了。

    “川,”遥放软了声调拖长了尾音,在川的耳里听起来像在撒娇。

    “怎么了?”

    “我想吃鱼了!”

    这天寒地冻的,河水早就封住了,但遥真的很想吃!本来昨天就想吃了,他忍住了,今天一早醒来遥竟觉得有点委屈。

    川看着遥微微撅起的嘴,弯了弯嘴角,生出了逗他的心思,“真想吃啊?”

    “是!”说完还从兽皮里伸出胳膊来环上川的脖子,探起身子快速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给我捉嘛。”

    川赶忙把遥塞回去,“好,不要冷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赖床的人从川变成了遥。

    后来,这天成了全民捕鱼,羽族的兽人们冒着寒风从远方寻了石头来把小河上的冰砸碎,看清了下面流动的河水。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在冬天捉鱼,只得用笨方法,川在水里呆的时间最久,抓到足够的鱼上岸时,他手脚通红,冻得已经没有知觉了。

    他也没有立即回自家石屋,而是跑到阿爹阿姆的石屋里凑合了一下,等恢复正常后才回去看遥。

    午饭听遥的话,部落里做了鱼肉粥。

    把鱼处理好,只加入盐和少量的土皮根,味道却很鲜美。

    看遥吃得一脸满足,川觉得要是遥明天还说要吃鱼,他也能再给他捉几条。

    一旁正啄食着鱼肉的阳觉得遥身上的气味更浓郁了-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最近终于放晴了。

    冬日的太阳没有什么温度,但部落的兽人们却觉得心里敞亮不少,都跑出了石屋透气。

    岳见族人在屋里呆得人都懒了,想着部落囤粮充足,干脆宣布今晚在部落里举办集会,既是为了欢迎鹤族的雌性兽人加入他们,也是为了感谢所有族人的努力,让部落过上一个幸福的冬天。

    这次集会没有好几天的准备,雄性兽人们不用外出狩猎,雌性兽人们也不必进山林采集。

    大家从地窖里搬出果子,从山洞里取出冻肉,不够再去菜园摘点,晚上要是没吃饱就自己回屋用肉干垫垫。

    天黑前,兽人们把平坡的雪都清理干净,天色一沉就燃上了火堆。

    每户都把多余的兽皮拖出来铺到平地上,每个兽皮垫都点上一两个小火堆,他们围坐着,把中间的位置空出来。

    大家吃着肉汤,也不觉得冷,不知道是真的不冷,还是心里暖乎驱走了寒冷。

    等吃完饭,石锅就被撤走了,族人难得聚在一起,大家有说有笑地交谈着。

    星一开心,脱下披在身上的兽皮拉上鹤族的雌性围着火堆跳起舞来。

    鹤族的舞蹈和以前看过的族巫的舞蹈不同,虽然也是甩甩手臂踢踢腿,但星做起来更加柔美。

    鹤族的兽人手长脚长、身型单薄,此时舞起来格外轻盈好看,带动着部落的兽人也跟着起来活动,只是他们就顾不上美感了,怎么开心怎么来。

    天黑透了,温度也降了下来,但部落在火光的包裹下,像是被兽神的光辉笼罩,为他们驱散寒冷。

    遥缩在兽皮里,族人的影子时不时投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忽明忽暗,看着他们玩得这么开心,遥也想起来跳跳。

    他一把脱掉兽皮,原地蹦跶了两下就被阳“叽——!”地一声叫停。

    小鸟绕着遥飞了两圈,语气着急地说:“快坐下,快坐下,把鸟崽抖掉了怎么办?”

    川给遥捡兽皮的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来。

    遥一脸状况外,阳在说什么?

    接着,遥就被川隔着厚厚的兽皮一把拥住,遥望过去就看到了川僵硬的神情,这才感觉他抱得有些用力。

    阳还在周围一边飞着一边絮絮叨叨,“对!把他裹住!别冻着了,都揣蛋了还蹦蹦跳跳的,真是……”

    阳的声音像被一层膜给隔开,族人的热闹也离他远去。

    遥呆呆地和川对视,嘴唇微张,阳说什么?谁揣蛋了,是他吗?

    他的脑袋像是被冻住了,但川一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又把他逗笑。

    “川,我们有崽崽了吗?”遥轻声问道。

    这一句话仿佛一个开关,川抿了抿嘴,又抑制不住地笑开,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他一下子活了过来。

    “我们有崽啦!”看到川笑出来,遥也跟着咧开了嘴,语调也扬了上去。

    他好想伸手回抱川,可是兽皮裹得太紧了!

    他激动得又想蹦蹦,可刚才阳已经提醒他了,现在遥只得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面前捡到他、照顾他、给他一个家的可靠雄性,表达自己的爱意。

    橙黄的火光又贴上了相拥的两人,空气似乎都变得柔软而充满暖意。

    当年在山洞里微弱的火苗,现在却充满生机地跳跃着,甚至被拉扯着越燃越旺。

    川看着怀里的遥,想到最初,自己不想让他在翅膀下取暖,不想让他坐在鸟背上,因为这些体验他都想留给自己的伴侣,没想到,一切竟也如他所想。

    川低低地“嗯”了一声,甚至怀疑遥能不能听见,现在他只觉得喉咙发紧。

    可遥冲着他慢慢闭上了眼,嘴角还挂着笑。

    川低下头,轻柔又郑重地吻上了他的额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