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卢奈尔帝国的边陲星。
之前被上位寄生种占据躯体的执政官所在的星球上, 此刻正被虫族的星舰所包围着。
众人如临大敌,不但星球戒严了,上面的人也全都战战栗栗, 生怕下一秒虫族的身影就会踏遍星球,而他们只能成为战火下的亡魂。
卢奈尔帝国的内乱还没结束, 又有格伦西亚的大军压来,真是苦不堪言。
这下内乱也进行不下去了, 全都在胆战心惊地应付虫族。
庄园内。
以往宁静广阔的花园内, 不少花卉都被压成了花泥,花瓣细碎地碾落在地上,滚入了腥臭的泥土里。绿茵草坪也被铲了个遍,祥和宁静的氛围被打破,连同着庄园里的湖泊都被搅了个天翻地覆,里头的鱼肚皮都翻滚起来。
法布勒斯和切西尔一起在庄园里翻来覆去找了个遍, 另加其他八只高级虫族, 齐齐在这一块。
“终端联系不上, 他们一起失踪了?”
“法布勒斯,没想到让你来看护妈妈一样看丢了, 真是没用!”
“为什么,我们这一次又弄丢了妈妈?”
与从未得到过希望相比,得到希望之后又被抛弃的痛苦也许更大。
愤怒和痛苦撕扯着他们的心脏,拥有母亲的甜蜜愉悦和现在的孤苦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瞬间就变得焦躁不安,连精神力都在突突地躁动着, 起伏着, 时刻陷入黑暗死寂的恐怖之中。
他们的眼睛成为了虫族形态的复眼、单眼,赤红和杀意在里面涌动着。
真正的孤狼只需要一个眼神都能叫人钉在原地, 哪怕隔了一段距离,都觉得随时能够将面前站着的人撕碎。
他们是真正的虫族,不是什么其他非人的虫族。
在九十银河域之中,除了寄生种以外,就属他们的非人感和冷血最强烈,傲慢也罢无情也罢,强烈的欲望和渴求很少能在虫族身上看到。
但这个种族却以虫母为集体,为首的领袖却带着充沛饱满的情感,会对人类拥有怜悯和同情,于是他们也学会了温柔的伪装。
大众被麻痹了,当虫母一朝失踪,不见他的身影之后,虫族们就撕开自己周身的虚假伪装,露出本来的真面目——
凶戾残暴,冷酷淡漠,血腥残忍。
站在他们身后的卢奈尔帝国王室没能维持住应有的尊严,双腿打着哆嗦,有几个还丢人地软了腿,差一点就要在旁边给跪下了,简直是让人不忍直视。
公主瞥过脸,看着切西尔等人,绞紧了自己的衣摆。
“我一定会找到他的。”切西尔承诺。
如果不是他曾经将时蕤救下,是拍板的救命恩人,他同样也会被撕碎在虫族的爪下。
愤怒和懊悔被他们拼命压下,现在绝不是内斗争吵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有关妈妈的蛛丝马迹。
最擅长追踪的两人走了出来。
“这座庄园非常奇怪,独独只有前面的花坛和喷泉处没有监控,其他地方处处都设置了。而妈妈、陛下他并没有走到其他地方去,我猜测他应该就是在花园处不见的。”伊斯马利说道。
奥里昂也添了一句:“现在看来,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卢卡斯应该是跟着妈妈一起的,这样的话妈妈的安全也应该会有所保障。”
*
第二楼光是布局都比一楼更加合理精细,也没有一楼那么混乱,至少没有堆杂物。
“其实一到三楼都相当于是在地下,四楼往上才是真正的表面,客人进来后,直接就从四楼进来。如果咱们一直待在下面的话,是遇不上他们的。”芬尼安拉着他解释,声音是压低了的。
时蕤望了眼,走廊寂静无声,他好奇地问:“他们算是昼夜颠倒地工作吗?”
“是的,现在正是他们睡得正香的时候,其实到了下午他们就会陆陆续续地醒来,咱们只需要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求就行了。”
“每一间都要敲门去问吗?”
芬尼安点头。
其实没有特别多的屋子,至少是比一楼的人少,在二楼的人光是一个人住的房间都比下面十个人住的都要大了,或许里面是单独的公寓。
“他们有的人脾气不是很好,但因为是日丽阁里的摇钱树,所以大家都很容忍他们。”芬尼安抿了抿嘴巴,“不过二楼的人脾气已经算是收敛的了,大家都是干服务业的,彼此都能够体谅对方。”
俩人逛完一圈二楼,让时蕤大致清楚了四面八方弯弯绕绕的位置之后,他们就上了三楼。
在三楼时,芬尼安的声音更轻了,就像是用着气音在讲话,时蕤要凑近了才能听清楚。
“三楼的人才是真的脾气特别坏,而且相当骄矜傲慢,平等地看不起我们每个人。尤其是最上面那位。他是只孔雀,那才是一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碰上他的时候,尽量保持沉默,只闷头做事就行了。”
时蕤:“我知道的,多做少说。”
看他这样乖乖听话的模样,芬尼安忍不住微微一笑,脸颊又晕了一层红。
“你也别太害怕了,就算他们脾气古怪,不怎么好相处,也不会太过分。真过分你就可以告诉老板娘,直接换个人来照顾他们。”芬尼安说,“这些人是日丽阁中很受欢迎的一批,就算是最近生意萧条的时候也受到许多人的追捧,影响不到他们多少。”
“哪怕是在星网上他们也有很多粉丝呢。”
说话的时候,某间屋子的门给打开了,芬尼安敛了声,时蕤也攥紧了手,好奇又紧张地望过去。
只见来人走了几步,芬尼安明显松了口气,不过时蕤看不大清楚,有些迷茫地回望过去。
等人走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个有着一双雪白兔耳的小女孩,眼睛是红色的,皮肤也很白,可可爱爱地蹦过来。
“芬尼安,你来三楼做什么?”
女孩惊讶地看向他们,她似乎不懂委婉,直勾勾地看向时蕤,问的也很干脆:“他是谁呀,我们阁里新来的吗?长得不怎么好看啊,是从事‘艺人’的么?”
她嘴巴机关枪似的突突了一堆,芬尼安紧张兮兮地看了眼时蕤,发觉他没生气之后,才对女孩说:“你在胡乱猜测什么呢,我都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他不是从事这个的,今天刚来工作的新人,以后是要和我们一起给艺人们处理些生活上需求的。”
女孩噘了下嘴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人家还很平静呢。欸,你叫什么名字啊?”
时蕤顿了下,好像来了这确实没人问过他的名字,别说那位老板娘了,就连一直在他身边嘀嘀咕咕叽叽喳喳了一堆的芬尼安都忘了问。
“时蕤。”时蕤说着,又用通用语解释了一遍。
“好奇怪的名字。”女孩耸了耸肩。
芬尼安惊讶地看向他:“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
时蕤说:“我就只记得名字,其他都不怎么想得起了。”
“那我以后叫你阿蕤吧,怎么样?”芬尼安又在他身边打转,非常殷勤。
时蕤点头同意。
女孩看见这一幕,直用鼻孔出气,她脆生生地对时蕤说:“我叫贝娜,你以后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芬尼安笨头笨脑的,可能照顾不到位,但我可比他细致多了,甚至连那位都应付得过来呢。”
时蕤轻轻笑了一下,他唇角上扬:“好,多谢你的好心,贝娜。”
尽管房间十分昏暗,可是以兽人的目力,却还是能够看清楚少年的面颊,那双漆黑的眼睛不点而亮,对他们这些长久难以见到外面的人来说,就像是……比太阳还要耀目。
这个有着一对雪白长耳的女孩就看呆了,怔怔地说:“你的眼睛可真美啊,是我见过的世间最美丽的,要是你的脸再好看一点,绝对是拥有世界上独一无二风华的人。”
他们的鼻子也同样灵敏,女孩的鼻尖耸动了两下,又惊奇道:“天呐,你的身上也好香,甜甜的,难道是什么流行的香水吗?不过也不太对,那就只能是体香了。可真是叫人惊奇!”
时蕤被她夸得面颊有点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直白纯粹且热情的人,一点也不忸怩。
芬尼安又拉着他走:“别理她,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她要伺候惯了这三楼的人,都不怎么到一二楼来,才看不起我们这些人呢。”
他们走得太快了,贝娜都来不及拦住他们,直欸个不停,气得在原地跺脚。
时蕤还在连问芬尼安:“我们就这样走了,没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她八成也是被喊出来做什么事的,也没时间和我们说太久的话。”
……
时蕤跟芬尼安熟悉完了今后工作和休息的地方之后,几乎累得双腿放软,他跟芬尼安打过招呼之后就进房间休息了。
芬尼安依依不舍地和他告别。
那只柴犬又抱臂在外面嗤笑他这副矫揉造作的做派。
“那个新来的娇滴滴的,跟你待在一起跑上跑下的都累成这副模样,倒还不如把脸上的斑去掉,动动鼻子和嘴巴,做点轻巧的工作。”
二楼的人是不介意脸被动过的,唯独三楼需要纯天然的美丽面庞。
芬尼安被他说得动了些怒:“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你懂什么。再说了,我会帮阿蕤的,不需要你操心多嘴。”
他也懒得理对方,跑去食堂看看今天的菜色怎么样,到时候好过来问问时蕤想要些什么,他可以跑个腿给对方带回来吃。
那橘黄色的柴犬在他走后,低低地说了声:“阿蕤……?”
……
时蕤用了餐之后,也不需要做什么,现在相当于是整个阁楼多数人都在休息的时间,起来工作的人不多,也用不着他操心什么。
甚至老板娘也许这个时候都在休息,很安静,连低声交谈都很少,尤其是把门一关上,就更是什么也听不见了。
时蕤一口气休息了一下午,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听芬尼安说,他也不用干什么活,大大小小的事都有机器人来干,不过到了后面就要去四五楼干那种留一个两个人做一些小事的活,会让客人感觉更满意,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但他现在干活是是不熟练的,指不定还会坏事,于是老板娘就不打算让他立马去客人那儿工作,现在就跟着芬尼安一起,在这个地方去照顾一下里面的人适应一两天。
晚间的钟声响起来,一楼就变得热闹不少。
洗漱和说话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还伴随着几句拌嘴的声音,啪嗒啪嗒趿拉着鞋子一路去食堂吃饭。
时蕤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毛茸茸的生物,但也不全是带绒毛的,也有鳄鱼、老鹰以及企鹅一类的,全都起来讲话了,可算是让他长了见识。
“我要去跟他们打招呼吗?”时蕤问芬尼安。
他小脸上写满了抗拒和纠结,明明白白的,谁又能看不出来呢。
芬尼安忍不住发笑:“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别去了,是件麻烦的事儿呢。而且我在这里待了好多年啦,也认不全他们的,其实这些人冷心冷肺得很,就算是多了一个生面孔,也不见得有多在意。”
时蕤庆幸了许多:“好吧。”
他匆匆地吃了饭之后,就跟着芬尼安上了二楼,人果然多了不少,就连走廊上面的灯都一盏一盏地亮了,夜间倒像是白日。
也不是没有人关注他们,不过都是急匆匆打了招呼就走,像是有许多自己的事情要忙着,就没那么多精力在乎别的人了。
自然是有不少好奇的目光看向时蕤的,都被芬尼安一概用“新来的”给糊弄过去了,时蕤得以脱身。
他们要从第一个房间开始问起。
芬尼安还在跟他说:“好在送饭打扫的事情都不用我们操心,一切都有机器人呢。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人为关怀,毕竟哪怕是机器人也得让人来控制啦。”
时蕤仔细听着他说的话,在心中默默记下。
门敲了好几下后,才有人来开门。
那位姗姗来迟开门的人居然是只人手臂长的猫咪,和后世的雪白布偶猫一个模样,长毛小粉嘴,眼睛娇娇媚媚的。
时蕤盯着对方,愣了几秒。
“怎么还有一个新人啊?”她的声音也脆脆甜甜的。
还是只布偶妹妹。
“他以后也要来帮你们的忙,就先过来熟悉熟悉,我先带着他嘛。”芬尼安嘴快地说着。
布偶妹妹点头:“那好吧,不过我现在没什么需要的,叫一声还有很多机器人帮忙呢,方便极了。只是最近有些小蹄子太过分了,他们又在说我丑,不知道是怎么得到一些人类喜欢的。”
她幽幽地叹着气:“这让我很不开心,我觉得自己皮毛都没有以前那么光滑了。”
时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布偶猫的雪白长毛还是油光水滑的。
芬尼安在旁边怂恿:“那你骂回去不就行了,这多简单。你再炫耀一下客人对你由衷地着迷,保管他们会气得胡子都竖起来。”
他见时蕤又注意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关了门之后就要去见下一位了。
“他们只有一个人住一间吗?”时蕤问。
“对。”
“那还是挺寂寞的,他们应该挺喜欢跟你说话的。”时蕤微笑了一下。
芬尼安露出感动的表情:“你真明白我,阿蕤,所以我才会说那些话。”
时蕤觉得自己今天应该就是负责担任一个吉祥物,主要看看芬尼安是怎么做的,他在一旁好好学着就行了。
可是他拜访那些人的时候还是好好遭遇了一番“波折”。
各种长得很好看的兽人在他过来时,还会调戏他两把,捏捏他柔软的脸颊,在吸完一口烟时,又吞云吐雾地喷在他的脸上,让他呛了好一会儿。
他这才慌慌张张地轻轻推开那些揉弄自己的爪子,又要羞涩地躲过下一回的捏腰。
从房间里冒冒失失地跑出来,又撞到了一只人高马大的鳄鱼兽人身上,抬起脑袋就看见了那双冷冽非人的竖瞳,吓得心脏怦怦直跳。
他赶紧起来,贴着墙壁。
鳄鱼兽人只是瞥了他一眼,瞬膜往上翻了下,流出滋润的眼泪,然后转身离开。
时蕤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跑得好急啊,他们不会吃了你的。”芬尼安着急忙慌地跑出来,差点也撞到别人,他嘟囔着,“不过那群人也真是的,就改不了乱碰人的习惯。”
时蕤依然在四处看着,觉得那些能直立行走起来的兽人、半兽人还有人类汇聚在一起的地方,简直就像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场面。
这一切都太奇妙了。
一开始还不觉得,现在人一多了,外面处处都是走来走去、工作吵闹的人时,才真的有了种他亲身进入了童话的实感。
——不过像人也不怎么好,马上又要工作了。
“别发呆了,阿蕤,我们现在赶紧去三楼吧,去晚了那群人还指不定怎么抱怨咱们呢。”芬尼安伸了一下腰,“抱怨事小,又来发脾气觉得咱们不重视他们就麻烦了。”
时蕤听他说得心中有些不安,赶紧跟上。
三楼也有经过和看守的人在聊天,小机器人从中间有条不紊地飞过,还在播报着:这是德西穆斯先生的甜点……
众人纷纷退避三舍。
“噢,德西穆斯,就是那只骄傲的死孔雀。”芬尼安压低了声音说。
时蕤想象着一只华丽的孔雀翘着身后的尾羽,收敛着自己的翅膀在两旁,闲庭信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画面。
芬尼安一猜就能猜到时蕤在想什么,他解释说:“我们兽人也是能够变成人形的,有些人不愿意而已。之前你在二楼看到的猫和兔子甚至仓鼠,他们都是因为自己的兽形更受欢迎,所以才保持原型的。”
时蕤对这个地方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听说咱们这混进来了一只虫族,正掀翻了咱们这里找人呢。这样大张旗鼓,也就只有他们能做得出来了吧,不知道是在找谁呢?”
“肯定也是某个重要的人物吧,跟咱们又扯不上关系。”
他们正在叽里呱啦地讨论着,语气里充斥着八卦。
“也并不是没什么影响吧,他挨着挨着找,早晚会翻到咱们这个地方,到时候看你一个不顺眼,直接就把你……”这只兽人做了一个抹脖吐舌的动作。
旁边一群人咯咯地笑出声。
时蕤总觉某个名词好像有点熟悉,他情不自禁地回头,听着那些人的议论,但是又没听见一两句就被拉走了。
芬尼安撇嘴:“那些人现在就当笑话来看,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真是虫族的话咱们还是危险了,尤其是过来的是高级虫族,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高级虫族很厉害吗?”时蕤问。
“那是当然呢,听说他们一出手就可以抵一个军队,一个就能毁灭一颗星球。”芬尼安说,“我也阅读过星际史,了解了不少呢。只是可惜他们的直播我错过了,也没来得及关注官网,等之后有时间我去看看。”
他又开始细数虫族的厉害和可怕,还认真地告诉时蕤:“你也要小心啊,你这样娇弱,虫族推一下你就没了。”
时蕤觉得他说的在理:“嗯,我不会去招惹他们的。”
他们终于到了三楼,而芬尼安说得没错,这一楼的兽人确实不像之前二楼的兽人那么好说话,脾气果然更加骄恣高傲,带着目空一切的姿态。
不过也许因为是线下服务,所以伪装的姿态刻入骨子里,连发脾气都带着一丝娇媚,不算太难容忍。
时蕤跟在芬尼安后面,看他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眼神有嫌弃也有暗藏的渴望,就像是碰见了看一眼就喜欢的小玩偶,但又被上面脏兮兮的灰给吓了一跳。
他还看见了一只想要揉捏他的爪子,不过到了半路又果断收了回去,故作若无其事。
时蕤:“……”
“走啦走啦,我们快去见德西穆斯。”芬尼安没发觉,还拉着时蕤跑。
第六十二章
芬尼安去敲门后, 开门的正是之前那只兔子贝娜。
她说:“你们这一次来得可真晚啊,德西穆斯先生马上就要到工作时间了。”
芬尼安哼了声:“他明明是压轴出场的,而且很多人总是花大价钱才能见到他, 我们来得可不算太迟。”
“不过今天德西穆斯先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啦……”贝娜的话还没有说完,里面就传来了声响。
“贝娜, 叫那个小子进来!”懒洋洋的声调,音色有些华丽, 还有一丝丝的不耐烦。
光是听这只孔雀兽人的声音, 就知道他也是有些傲气的资本。
时蕤抿了下嘴巴,有些忐忑。
对方应该也算得上是日丽阁中最大的摇钱树了吧,要是跟他们发脾气的话,老板娘应该也会站对方的。
他有些心慌意乱地跟着走了进去。
三楼的空间更大,像是大平层的公寓,往旁边看其实还有健身室、室内泳池和一些娱乐房间。
时蕤心头莫名冒出了个想法——好像有点小。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他就被吓了一跳。
他自己可是身无分文的, 现在还就住一个小隔间里, 怎么会觉得别人娱乐的地方小呢。
进门之后,他们只看到了靠在沙发上的一个背影, 发色是绿的,又透了一点儿紫,但是看起来并不违和,梳的是一个往后的背头。
他正坐在客厅里,看着阳台上外面的黑沉沉的天空——这是人工制作的倒影,实际上三楼往下的地底根本看不见外面的天空。
德西穆斯没有要转过身的想法, 他们就绕到了侧面乖乖站着。
这只孔雀兽人终于转过了脑袋, 平静地看向他们。
长得确实不错,神清骨秀, 雪容鹤姿,头发眉毛柔顺,倒还真有几分从古韵里走出来的仙气。
时蕤发觉那道视线扫过了自己,但是也只是稀疏平常地瞥了眼,根本就不怎么在意,好像他无关紧要一般。
他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德西穆斯对话的人还是芬尼安:“你最近对我好像很有意见。”
在只有四个人的空间里,对方还是那样的身份,竟然突然说出了这样类似于职场上下级质问的话,时蕤一颗心提了起来——他也是在为芬尼安紧张。
他攥紧了手,有点儿心慌意乱,并不适应这种气氛。
芬尼安不见一点儿慌张,耸了耸肩:“德西穆斯先生,这是你的错觉,我对你很尊敬的。”
“是吗?那你现在就去西街给我买三个蛋挞回来,东街再买一个灌汤包,北街一只烤鸭,南街再来一道冬瓜茶。”
德西穆斯快速地说着:“我想用机器人的话,肯定又会慢慢吞吞耽误事情,不如你亲自去更快。”
摆明了是要为难人,也亏得他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芬尼安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德西穆斯先生,我肯定会满足您的一切要求。”
德西穆斯冷淡地开口:“那就再好不过了,快去吧,两个小时之后我就要吃了。”
芬尼安转身出去,时蕤也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他走前回头望了一眼,以为德西穆斯会去看风景,不在乎他们这两人,没想到回眸的时候,就和他对视了一个正着。
他匆匆收回目光,小步快走出去。
门合上之后,德西穆斯托着自己的下巴,问贝娜:“跟在芬尼安身边的那人是谁,只是个跑腿的吗?”
贝娜说:“嗯,听说是新来的呢,之后就要来帮我们做一些琐碎的小事。”
“明明有点儿姿色,竟然愿意干一些脏活累活吗?”德西穆斯淡声道。
这话他还是收敛了,时蕤其实真的非常好看,两腮雪白软嫩,透着些许的粉,五官也不算太难看,尤其是那一双眉眼。
等黑亮的漂亮眼睛,看过来时,他的心脏就像是有一只猫爪子在挠似的,怎么去看也看不够。
会克制不住地希望对方的视线能够落在自己的身上,不论使出什么样的办法。
“你说,我要是让老板娘把他安排过来照顾我怎么样?”德西穆斯说。
贝娜点点头:“这个主意很不错,我最近照顾你们三楼的人都快忙不过来呢。”
……
时蕤紧跟在芬尼安身后:“我也帮一下你吧,芬尼安。”
“你找不到位置。”芬尼安摇头,他又狡黠一笑,“但是我们可以想一个好法子来偷懒。”
他这一刻才突然有了狐狸的几分狡猾。
时蕤摸不着头脑。
“德西穆斯不愿意让我们用机器人,但是我们可以偷偷使唤,只要不让店里面的人看见给他打小报告就行了。”芬尼安抬了抬下巴,机灵十足。
时蕤忍俊不禁:“好主意。”
现在还没到店里面开张的时候,他们出去一趟就能回来了。
时蕤也终于见到了这条街外面是怎样的。
青石板路,手工制成的灯笼,非常有古拙朴质的韵调,里面经营者各种店铺,外面看起来非常简约,但是只有进了里面才知道大有文章。
“你看那些挂着的红灯笼,如果下面放的有青色竹片,就说明他们只可以做那种生意的。”
芬尼安指着跟时蕤说。
“哪种生意?”时蕤下意识问了句。
芬尼安不说话了,时蕤突然反应过来,脸颊通红。
大街小巷逐渐热闹起来,街上隐约可见客人的身影,嬉笑和欢愉声,就仿佛他们是生活在太平盛世,没有遭受到寄生种的威胁,也不是亡了国一样。
在欢声笑语下,依稀可见人们的麻木和痛苦。
有机器人帮忙买东西,时蕤就和芬尼安在这里面走走停停,他突然开口问了句:“你们没想过求援吗?”
这不是星际时代么,他刚才了解了半天,不可能就任由他们堕落下去。
芬尼安呆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时蕤指的是什么,他说:“你是说星盟吗?”
时蕤也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芬尼安就接着说:“有一句俗话叫做上帝只救自救之人,连我们国家自己人都没想过反抗,就算星盟想再多的办法也没用。”
时蕤其实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国家其实并没有被放弃,怎么可能会有人心甘情愿远走他乡或者当亡国奴呢。
但他看着芬尼安恹恹的样子,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前面传来的喧闹声,他们两个就站立在原地不动了。
“天呐,真的是高级虫族,还是个煞神呢。”
“是虫族的谁?”
“好像是卢卡斯,虫母新诞生的孩子。”
“他怎么会来这里,还在找什么东西?”
大家不断猜测着,围在一起互相窃窃私语。
那家店也被搅得一团乱,没有客人敢去说个不字,本来维持秩序的人也被抻在了地上,还有几个就正砸在芬尼安和时蕤站着的前面,砸出了好大一个坑。
倒是没有闹出什么人命来。
芬尼安捂住嘴巴,免得自己忍不住一不小心笑出声来,他拉着时蕤的手:“咱们赶紧走吧,免得被殃及池鱼。”
时蕤更不敢多留了。
他们俩赶紧转身就走。
“哈哈哈哈。”走出那群人的视线之外,芬尼安就开始放声大笑。
“他们那些人可真是滑稽。”
时蕤摸不着头脑:“虫族欺负你们的人,你为什么还这样高兴啊?”
芬尼安嘴巴一瘪:“他们哪里算得上是我们自己人啊,都是联邦的走狗和一群坏种。而且之前被砸在我们前面,穿着黑白制服的人就是联邦护卫队,防止我们逃跑和破坏秩序的。”
“他们一直都在我们之中任意妄为呢,经常欺负我们,白嫖都算是好的了,最可恶的还是他们会以打压欺负我们为乐……”
芬尼安看着时蕤难过的目光,忽然就说不下去了,他凑近了时蕤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它真的非常重要,关乎了联邦手中沾染的最肮脏的事情。”
时蕤连忙竖起耳朵,心脏怦怦跳着。
芬尼安的眼神和表情都太严肃了,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打算说些什么,但应该不是一件小事。
“好奇心害死猫呀,阿蕤。”芬尼安笑了两声,“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时蕤的脸红透了。
“那、那你还说吗?”他也不清楚自己该不该听了。
“说啊,当然要说了,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讲话留一半的人了,然后就留听的人抓耳挠腮地想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故事。”芬尼安开口,“就是……”
他的终端突然响起来,见他不接之后,更是锲而不舍地闹个不停。
街上已经有不少人注视过来,芬尼安没办法,只好将终端接起来,看到消息的时候,他的神色有了些变化。
时蕤见他骤然沉下去的脸,也有些不安地问:“怎么了?”
芬尼安:“临时要去处理点其他的事情了。阿蕤,我有事情拜托你,等会儿我们到了店门口,你就将那几样吃食给德西穆斯送过去,好吗?”
时蕤犹豫了下,点头。
个子和他差不多高的芬尼安轻轻摸了他的脑袋:“没关系,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就算是出问题也没关系,我绝对会为你兜底的。”
……
日丽阁已经开业了,红灯笼挂着,下面有根明晃晃的青色竹片。
时蕤眼睛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匆匆地收回视线。
和白日的宁静很不一样,到处都是沸腾的人声,在大门处还有两个体态良好的豹兽站着接待客人,身上穿着设计感还不错的侍应服。
他从小门走进去,店里面张灯结彩,灯火辉煌,还有独特调子的音乐在各处回响着。
时蕤迅速奔向员工特用的电梯。
有只体形高大的虎兽诶了两声叫住他。
他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静下来听听,对方问:“你现在有空吗?”
“我要给德西穆斯先生送吃的。”时蕤指了指手上提着的袋子。
上面确实带着各家食店的标志,细闻还能嗅到烤鸭蔓延出来的,挡也挡不住的香气。
“行吧行吧,你上去吧。”虎兽不太高兴地摆了摆手。
看来麻烦新人不管是在哪都会出现的惯例。
时蕤赶紧上电梯,现在阁内已经忙了起来,客人们饮酒作乐,看着台上的莺歌燕舞,管着老板娘说要看最美的那个。
他不想再看,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往下一层就是三楼,他刚刚下意识走了电梯,忘了走楼梯其实也很快。
德西穆斯的房间他之前已经来过了,这一回也不会走错。
但上次是他和芬尼安两个人过来的,这次只有他一个人,还拿着德西穆斯要求芬尼安必须送到的小吃……
时蕤咽了下口水,敲了敲门。
但是半天都没人应,他又敲了几下,不敢敲得太密集了,怕里面的人不耐烦。
可是很长时间都没人回应,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是现在就走更不可能,食物就算能够保温,也还是要在第一时间吃到新鲜的才行,他担心对方会抓着这个不放。
正在时蕤开始转来转去,各种纠结的时候,门自行开了。
他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小脸皱成了一团。
“叮叮咚咚——”播报时间的钟声忽地响起来,他们在外面转了一圈,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时蕤想到之前芬尼安叮嘱自己,他脸上用来伪装的药要不了多久就会失效,一定要在九点之前回到房间里,然后赶紧吃下新的药,免得露馅。
他的心也跟着钟声摇摇摆摆的。
时蕤终于抬了腿,时快时慢,猫猫祟祟地走了进来。
房间的灯都是亮起来的,可以将屋内的一切都一览无余,玄关、吧台以及之前看到的沙发上都已经没什么人影了。
时蕤打算走进去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但是他突然听见了隔壁传来一阵响动,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还有人在池子里扑腾挣扎的动静。
“救命——”
“救救我——!!”
隐隐绰绰的,听不真切。
这下时蕤就愈发走不了了,他登时放下东西,连忙朝着发出声音的房间里找过去,然后将门推开。
只见之前那位德西穆斯先生已经昏迷在了池子里,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意识。
看来是彻底溺水了,时蕤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下水把人给捞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给拽上泳池之后,他就跪坐在了德西穆斯的身上,从前被人反反复复教导的急救法已经刻入了身体本能之中,就算忘记了许多事情,这个技能也忘不掉。
他使劲使得双臂都在打抖,然后就看着德西穆斯削薄的唇瓣张开,呛咳了几下之后,嘴里的水都往外流出来。
那时正值时蕤在犹豫要不要使用人工呼吸的考虑阶段,他的小脸都已经凑到了德西穆斯的面前,那双漂亮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呼吸已经在交融了,只差个几厘米都能凑到一起。
嘴巴也是水润润的,小小的一粒唇珠,非常适合含在口中一下一下地吮,然后慢慢地舔。
德西穆斯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刚才都已经不省人事了还没让他真的尝到濒死的滋味,现在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蛋,尤其是那双灿亮乌黑的眼睛时,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上天堂是个什么感觉了。
在对方突然离开,又隔他半米远地立起身体后,德西穆斯没由来的一阵遗憾惋惜。
他又呛出几口水,在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狼狈之后,冷白的面颊顿时浮了些红。
时蕤两只手都十分酸软,刚才把人从泳池里拖出来其实就几乎耗光了他的体能,但是人命关天,他不想看着活生生的一条命在自己面前逝去,于是又立马进行了几分钟的急救。
现在感觉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了。
但他还知道自己现在仍坐在别人身上呢,于是赶紧翻个身起来,把自己在瓷砖上瘫成了块饼,只胸膛起伏着,看起来比旁边那位更像是被人从池子里救出来的一样。
腹部的柔软消失,只残留着些许暖意在身上,德西穆斯比刚才还要失落。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时蕤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水给打湿。而且看上去也太透了,黏在他柔软纤细的躯体上,隐隐透出些肉色。
粉嫩的一点,白腻的皮肉和晕透出来的水透的红。
德西穆斯感觉自己鼻子热热的。
“你好像流鼻血了。”
他听到了时蕤有些惊恐的声音,那张小脸都变得慌乱无措起来。
德西穆斯感觉在今天他要把这辈子所有的脸都给丢光了。
幸好泳池内就有毛巾,他擦了几下,没过一会儿就止住了血。
“你先在我的房间里换一下衣服吧,这个样子出去也不太好。”德西穆斯心说,幸好看见的是他这样的正人君子,如果是别的什么人,现在还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不过你要是想留在这里也可以,住我的房间都行。”德西穆斯补充了这么一句。
毕竟他曾经见过一楼的住况,那样狭窄逼仄,都不能称之为房间,仅仅是个落脚的地方,不及他这里豪华阔绰,宽大舒展。
他这句话提醒了时蕤,他赶紧慌慌张张地爬起,却因为身体无力双臂发软,一直没能起得来。
还是德西穆斯把他扶着:“你要是没力气也别着急,要去哪我都可以抱你过去。”
这话要是让任何一个追捧他的人听见了,恐怕都能引起各种激烈的反应,严重的甚至都能昏厥过去。毕竟日丽阁在这条横跨半个星球的街道中,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店了,甚至里面都能开车,毫不夸张地说,一家店都占了一条街。
时蕤昨天能走完一二三楼,一半靠毅力,一半靠着脚下的悬浮车。那是员工们人手一只的,小小一个,踩在脚底喷着淡蓝色的火焰,到处都能飞过去,就相当于是哪吒脚下的风火轮,不过他们这个是充电款的。
时蕤并不领情,想从德西穆斯怀里起来,摇头说:“不用了。”
他忽然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
有些过于安静了。
他赶紧侧过脸抬眼看去,只见德西穆斯表情痴怔,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他的面庞,就像是陷入了某种迷障之中,甚至连眨眼都不舍得。
时蕤心中一惊,下意识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鼻子、嘴巴,好像都成了之前的模样了。
泳池旁边的瓷砖非常明亮,不仅能够反射出光,也能将人的面庞倒映出来。
时蕤往下低头一看,自己那张过分出色的脸蛋已经显露出来,怎么遮也遮不住了,心中不由陷入一阵绝望。
德西穆斯用了好几分钟才勉强让自己从痴怔中抽神出来,只是目光还会情不自禁落在时蕤的脸上,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有些冒犯,于是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
不能再在对方面前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了。
“你、你真好看。”德西穆斯一开口,就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他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但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就溜出来了这么一句话,简直是丢人现眼,笨嘴拙舌的。
时蕤没做声。
如果是别人这样对他,德西穆斯早就生气了,但是他看着时蕤,一点都生不起任何气,像个痴汉一样傻愣愣的。
好在他还剩些许理智,赶忙问时蕤:“你是不是故意把自己扮丑,不想从事这个?”
时蕤这下理他了,犹豫着,点点头。
“我、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情,我很干净的。”德西穆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着急忙慌地解释着,“如果你不愿意,没人会强迫你。”
“噢,我不是要劝说你从事这个的意思。”
时蕤点点头,然后说:“我没有歧视你们……我只是,单纯的不想。”
“没关系,跟别人说话有时候也挺累的,我能明白。”
但是在这一刻德西穆斯又忽然理解起自己那些粉丝们从前的想法了,原来光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说说话也好,心里就是满足的。
他要退圈,他要赶紧赎身离开这里,然后追求面前这个漂亮小人类,然后跟对方结婚!
既然今天他能被对方救下来,就说明他们是命定的缘分!
第六十三章
时蕤好不容易才把德西穆斯应付过去, 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脸上戴着口罩,匆匆忙忙地走回去。
结果在半途他突然就被一只兽人叫住:“欸, 你你你你,就是你!快等等!上面来了几位客人, 指名道姓地要人类形态的去陪,你现在就有空, 赶紧过去吧?”
时蕤愣了半秒, 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喊自己。
他穿着德西穆斯的衣服,做工精细且高档,跟员工穿的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所以就被误认为是店内的艺人。
“等一下,我不是……”
他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对方就着急忙慌地推着他走:“赶紧快去吧, 要是去晚了客人就该发脾气了。”
对方力气又大, 拉扯间竟还真的把时蕤给带上了五楼。
这里面全都是包厢。
时蕤心里鼓跳如雷, 面色微白,他进去之后戴的口罩绝对会在半途被人扯下, 到时候看见了他的脸,那些人冲动之下会不会做些什么?
门开了。
里面坐着七八个人,为首的竟然是一只拥有猫耳的半兽人,对方彻底颠覆了他对猫兽的想象。
那只半兽人肩宽体阔,拥有优越的倒三角身材,至于腿全都隐在桌子底下了, 看不大清楚。
其他人都在两旁坐着, 中间则是日丽阁的一个女人正在跳舞。
其他人身边则都有日丽阁的人坐着陪伴,又是给他们喂酒, 又是哄着他们寻欢作乐,这些人一一笑纳,非常从容。
光是看着为首之人的身份,差不多能猜出来他们这群人都是欧西斯帝国的。
时蕤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内的人也注意到了他。
那只猫耳兽人目光闪烁,神情似乎很震惊,又有些微妙。
他们都没有对时蕤脸上的口罩说什么,以为这只是一种半遮半掩的特色。
伊延冲他招手:“进来吧,坐到我旁边。”
时蕤站在外面局促犹豫,被身后的兽人推了一把才赶过去。
他就是赶鸭子上架,走的时候双腿还在发软。
日丽阁也并不是没有认出来他的,面色隐隐有些发白,还暗自瞪外面那个兽人一眼,担忧地看向他。
时蕤磨磨蹭蹭,慢慢吞吞地坐在猫耳兽人旁边,发现对方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也不像是什么暴戾之人,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借着歌舞声,对方悄然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这里,还扮成了这样,你就不怕虫族把这里推平吗?”
时蕤:“?”
什么意思?对方难道认识自己吗?怎么又跟虫族扯上了关系?
时蕤心里头好多个疑问。
伊延见他不答,悚然一惊:“你难道是不记得了?”
怪不得外面那只高级虫族在外面翻天覆地找什么东西,原来是他们最尊贵的虫母。
时蕤心中更加忐忑:“你是不是认识我,那我究竟是谁?”
伊延没有立刻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忽地转头,提高声音对在场的人说道:“光是这样玩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个有趣的小游戏。”
众人纷纷响应。
游戏是传酒令,从东至西绕着,一个接一个说一个小令子,然后再喝一杯酒。答不上来的人要受罚,在中间跳个舞之类的,总之要做一个表演。
既然是伊延提出来的,那么就该由他开始。
他随口说了一个小令,就对在一旁心慌意乱的时蕤说:“我想先跟你说一个故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汩汩流动的泉水,让时蕤的心情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时蕤说:“好。”
于是在行酒令中,伊延还能一边喝酒一边接下他们的令子,口中跟时蕤说着故事,一心两用,并不显得慌乱。
时蕤无言,觉得对方还真是将那个故事铭心刻骨。
故事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在十多年前借着寄生种潮入侵一事,野心勃勃的一个国家为了扩张领土,掠夺更多的资源,于是就把魔爪伸向了旁边的国家,并且还用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是那个被侵略的国家一意孤行,破坏了抵挡防御线的一个口子,将寄生虫引进来,害得整个九十银河域都伤得面目全非,是星域的罪人。
那个国家找的借口,甚至连被侵略的国家本身的国民都相信了,统治阶级被推翻,政权易主之后想要夺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军队以及大量的国民在外面纷纷流浪,同时也成为了其他国家抵御寄生种的雇佣兵。当然,说的好听点是这样,说的难听点就是炮灰。
他们不愿意牺牲自己本国的国民,但如果死的是其他国家的人,那就半点都不心疼了。
以前与这个国家有过密切贸易交流,还有过友好合作的国家都按下此事不谈,碍于侵略国的强大和力量的增强,再加上其他国家也得到好处,一个偌大的帝国毁灭,居然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时蕤很聪明,当然听出了故事中两个国家的主角分别对应的是现实中的谁。
这件事只要稍微有一点政治嗅觉都能知道其实是联邦的阴谋,后面也不是没有国民反应过来,但是他们醒悟得都太晚了。
“这一次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原本以为我们已经做出足够多的事,但是还不够,而且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可是他们究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耗得起呢?多数人已经麻木了。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忘记了家国仇恨,甘心活在联邦的统治之下。
伊延靠在他的肩膀边,致歉:“就这一次,帮帮我。”
时蕤听着他说出那个故事,其实非常揪心,亡国的恨与泪其实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更何况他们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仇人寻欢作乐,把自己的同胞当做耗材。
他现在只是身处其中的一角,看见欧斯西帝国的国民们生活状态都觉得有些悲伤,不忍。
他不敢想象眼前这个人一直看着,心脏会不会像是被刀割一样。
“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帮你呢?我什么也不会,甚至自身都难保了。”
时蕤说话的时候闷闷的,他脸上戴的口罩有些薄,也很透气,闷热的香气几乎能扑到伊延的脸上,脸颊也晕出了软软的红。
可怜又可爱。
时蕤在心里面猜测着,难道对方是打算让他用美色勾引,然后去刺杀那个联邦的主事人吗?
“这、这种大事交给我真的合适吗,我没有刺杀过别人。”
他的眼睛水润润的,里面夹杂着水光,在面对对方带着血泪的家国之恨时,他说不出立刻拒绝的话。
伊延听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眼睛弯成月牙,笑的几颗白灿灿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他的爽朗一笑还引起了下面坐着的人注意,大家不明所以,问他发生了什么好事?
伊延摇头,说了两句话安抚他们。
“不需要你去刺杀谁,要是让你亲自去动手的话,那我还要不要活命了?”伊延开玩笑似的说着,“何况,我也会担心你,我宁愿是自己去刺杀,又怎么舍得让你去。”
过分亲昵的话让时蕤的面颊烧红了,莹白如玉的耳垂也镀上了血色。
伊延揽住了他的腰,凑在他的耳旁,说:“不是想要知道你是谁吗,我说了,你可太吃惊。”
“怎么会忘了呢,他们该得有多伤心啊。”
似喟叹似笑意。
时蕤窝在他的怀里,被他的话给引走了,也就不在意现在这个过分亲密的姿态。
伊延伏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还故作掩饰性的咬了咬他的耳廓,动作很轻,不过是装模作样。
时蕤只是觉得耳朵痒痒的,看下面的人姿态都比较亲密,也就不怎么在意伊延的举止。
他猜测对方是为了不惹人怀疑。
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全被伊延告知的事给带着走了,本就略圆的瞳孔现在看着更圆了,乌溜溜的,里面倒映着亮光,相当美丽。
伊延特别想凑过去亲一亲:“你不要不信,我给你看看证据。”
他将星网上的虫族官网调出来,点开了虫母佩特里乔瑞的页面,那张脸和神态确定是时蕤错不了了。
“时蕤……”
当伊延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其实时蕤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只不过他有些不可思议而已。
这就相当于一个路边的乞丐突然被告知是世界首富一样,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去坦然接受,还要怀疑一下是不是寻他作乐的谎言……
他还没来得及拿起伊延的终端,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日丽阁的包间隔音效果都非常好,除非那些尖叫和讨饶就发生近在咫尺的隔壁,而且无论怎么掩盖都盖不住。
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在暗中悄然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时蕤偷摸着一看,果然和伊延说得大差不离,他们这一行人就没个简单的角色。
估计这一次出来也是商讨着怎样救国的吧,还有之前他们传的那种酒令。
他当时还单纯的以为这真的是令子,他没有听过很正常,就是总觉得古古怪怪的,听起来没有一些韵调。
现在看来,其实都是他们传递消息的一种暗号吧。
……
他们的房门很快就被人毫不犹豫地踹开,那人动作干脆利落,也丝毫不客气,并且没人能够拦得住他。
“已经来了啊,来得可真快。”伊延感叹。
时蕤抬起头,朝着门外之人看过去。
那是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庞了,紫中透着黑的短发在红光下折射出独特的颜色。
他猩红的瞳孔都不用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一眼就看见首座窝在伊延怀里的时蕤。
半透明的精神力悄然波动着,在空中和对方链接上了。
那种熟悉感更加强烈了。
“母亲,陛下。”卢卡斯的嘴唇起起合合,最终只说出了这两个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我终于又找到您了。”
这个又字实在微妙,时蕤不知情,但是伊延却非常清楚。
流浪星域发生的种种,他们也始终无法忘怀。
门没有关上,时蕤还没能做出任何反应来,其他人也都呆住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走廊上奔跑。
“虫族!是虫族的军队,他们现在全在欧西斯帝国的领空上面——!!”
那是一个来自其他国家的人,他现在已经面如死灰了,还深恨自己为什么突然要来这里。
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其他人脸上也或多或少带了一些惊恐,全都用害怕的目光看着卢卡斯,只敢用隐晦的视线暗中打量时蕤。
现在时蕤彻底信了伊延的话,只是他脑袋还是嗡嗡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卢卡斯先一步替他做出了决定,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激动地将时蕤拥进怀里。
只有当妈妈真正地被他抱住揽着的时候,一颗心才彻底放了回去,感觉世界都有了依靠。
外面无比的喧闹吵嚷,而里面却是格外的安静,甚至可以用得上死寂来形容。
时蕤最终还是被卢卡斯带走了,不过在走之前他还回头看了伊延一眼,对他说:“你拜托我的事,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卢卡斯在背地里警告似的瞥着他,那目光很冷很淡,活像他是绑架虫母的罪魁祸首一样。
直到两人彻底走出去身影都消失了,大老远房间里才恢复了些许人声。
“那就是虫族吗?真正的虫族,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唉,虽然早就知道老大认识虫母,但是真正面对这一现实时,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怎么虫母突然出现在你们日丽阁呢?”
刚刚他们以为那只是虫母和他们老大玩的游戏,现在反应过来之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众人一阵沉默,就连日丽阁的人全都一脸迷惑,对到底发生什么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天他们这个包间门口被人造访的次数倒是有些多了,没过多久就听见了一阵剧烈的脚步声——
是日丽阁的老板娘,她身旁还跟着芬尼安,后面站了一堆护卫。
老板娘看了眼伊延,眸光微动,却掩下了心中的各种情绪。
“他刚刚来是带走了谁?”
“时蕤呢?”
老板娘和芬尼安同时脱口而出,前者看了后者一眼,倒是没有出声斥责。
伊延勾起了唇:“倒是真的巧啊,你们问的都是同一个人。”
芬尼安惊声道:“什么,他竟然把时蕤给带走了,为什么?”
伊延用手托着下巴,看了眼老板娘:“你这侄子还是一惊一乍的,这么久了都学不会你半分的狡诈。”
老板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芬尼安的脸色也如同被打翻了的调色盘,精彩极了。
“你们要不要自己猜猜为什么虫族会带走他,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他的那张脸吗?”
这些人会不会过于封闭了点,联邦应该没有阻止他们得到外界的消息才对。
老板娘的反应最快,她将终端拿出来,然后翻翻找找,看到了什么,面色顿时惨白起来。
“小姨……”芬尼安担心地看着她,终于喊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称呼。
他的眼睛也在往老板娘的终端上瞄,看到介绍虫母佩特里乔瑞那一页面上的照片时,面色也是骤变,浑身发冷,喃喃道:“怎么会?!”
老板娘同样失力地伏在门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事先没有调查清楚。这段时间我们一直被联邦弄得焦头烂额,而且那都是寄生种联合联邦一起塞过来的,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这句话并不是在为自己开脱,如果有什么事全都冲我来就可以了,放过日丽阁吧。”
“小姨!”芬尼安脸色也变得惨白难看起来,“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故意隐瞒的。因为我事先不知道他是虫母,所以做出的那些事情。如果要怪的话,一切都怪我就好了。”
俩人在下面做出悲戚苦楚的一通苦情戏,上面传来伊延的噗嗤一笑。
“何必做出这番姿态,最能同情你们两个的人又不在。”伊延叹气,“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啊。”
“多亏了你,给虫族送上了摧毁联邦的把柄。记得把证据准备好,还能洗清罪责呢。”
在场有一大半的人都能明白他话里面的意思,又是激动又是喜悦,甚至脸上出现了狂喜的神色。
他们等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就连芬尼安都听懂了。
伊延也对他们说:“你们就放心吧,虫母并不是滥杀的人,他很善良,而且你们又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们的小命倒是保得住,就是这家店保不住了。”
……
时蕤又回来了,他现在仅仅不过是消失在这些虫族面前一天,这些高级虫族差点把整个卢奈尔帝国都掀翻,连带着之后研究出来那个镜子的秘密后,又开始在欧斯西帝国掀起腥风血雨。
好在他们终于又得以相见,否则再迟一点,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因为时蕤不记得他们是谁,看他们的眼神比较陌生,所以他们也无法在第一时间里和虫母亲密。
这些高级虫族有一个算一个都快心碎了,明明全都是人高马大的一群青年,但是偏要做出小鸟依人的姿态挨在他的身边,那眼神一个比一个心碎。
时蕤又心疼又害怕他们。
尽管他们一个个都长得俊美非常,可是总给他带来一种说不出的恐怖,他们从头至尾都是人类的皮囊,但是时蕤总觉得他们体内潜伏着一只只虫子,时刻都会剥开虚假的皮囊,从里面钻出来。
他总是不经意之间看见在他们激动的时候似乎是不小心露出来的口器,复眼,还有触角,甚至是带了点绒毛的前肢。
时蕤怕得面色都微微发白,很想闭眼装死的。
第九军队的诺克图纳斯倒是会一些治疗的手段,他将时蕤全方位上下无死角地检查了一遍。
“陛下没有太大的问题,记忆很快也会恢复过来,不用太担心。”
他拥有一头白色长发,垂敛着雪白色的眼睫,遮住淡粉色眼珠,看起来非常温婉柔弱,似乎十分好欺负的样子。
至少待在他旁边,时蕤没有那么害怕了。
还有另一只高级虫族——法布勒斯。
据说这是他的王夫,他在对上他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确实会有一些依赖的情绪。
但是他对他们的惊恐还在,这是难以磨灭的,时蕤自己也克制不住。
于是这些高级虫族也毫不客气地利用着他愧疚又害怕的心理,把他抱在怀里又蹭又揉的扮可怜,仿佛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他们就会心碎痛苦得恨不能死去。
于是时蕤也只好任由他们揉搓。
法布勒斯面色紧绷着,也只允许他们放肆这一阵子,等时蕤恢复记忆,再秋后算账。
他们终于寒暄亲密过了,这才缓解了可能会失去虫母的恐惧,一行高级虫族在吸完虫母之后,才终于分出了一丝精力来收拾那些胆大妄为的家伙。
尤其是联邦这个罪魁祸首,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这个时候时蕤才反应过来原来伊延打的是这个主意,他是想借助虫族的力量给联邦一个重创。
但是时蕤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本就不会拒绝他的恳求,也任由他利用自己这一次了。
时蕤在处理政事时还带着一种轻车熟路的感觉,他派遣法布勒斯和伊斯马利以及第八军队的达斯卡尔去处理联邦。
证据在老板娘那里,全都明明白白地摆出来,他们这次总算不是师出无名了。
而且联邦的胃口大得很,他们的爪子伸的非常长,不仅仅只是卢奈尔和欧斯西两国,其他国家也或多或少被它魔爪沾染过。
它从底子里就不干净,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根本无从辩驳。虫族也不像其他国家那样如面团般好搓揉捏扁。
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争休。
时蕤那双漆黑的眼瞳里倒映出了一连串的消息,数字,神情却无比的平静。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少有的冷淡,温和又淡漠,悲悯又圣洁。
这就是虫族的领袖,高贵的虫母。
第六十四章
九十银河域全都见证了联邦的狼狈。
这个悍匪在面对虫族时, 竟然毫无还手招架的余地。往日里在整个九十银河域充当星际警察,现在还不是只能被虫族暴打一顿。
他们过于轻视虫族,以至于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真的被重伤之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星网上也有讨论这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联邦挨揍,我心里莫名冒出一阵爽感。]
[朋友圈看到联邦现在的惨状, 都只有一句话送给他们:恶人自有恶人磨。哈哈哈哈。]
[早就说了他们恶事做绝会遭到报应的, 你看现在,报应不就来了吗?本来就是一个历史没有多久的国家,这么嚣张还得了啊?]
还有些来自联邦那些人愤怒的发言,说虫族现在这样对他们,谁知道其他星域将来能有什么好下场。
其他星域能怎么办呢?全都懒洋洋地表示,只要不招惹虫族, 下场就是不至于这样惨。
而且虫族这一次也算是收敛了, 只是暴揍了联邦一顿, 让他们割肉又割血了一次而已。
没有让他们灭国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这一回,好处最大的应该是欧斯西帝国吧。
不, 现在应该是欧斯西国了。
之前没能护住他们平民百姓的王室,同样也不被平民百姓所需要了。
而他们国家在自救当中,是另外一个党派出了很大的力气,所以国家就在这个党派的一力促成下,成为总统竞选制了。
究竟要什么时候竞选出领袖,又是用怎样的方式, 选票应该如何分配, 他们国家的人怎么想的,那就是他们国家自己的事了。
倒是远在其他星域的欧斯西帝国的人全都纷纷踏上了回家的旅途——他们再也不是丧家之犬了。
对家乡的热爱和对归根落叶的强烈渴求是牢牢刻在骨血之中, 就算是死亡之时,灵魂也会忍不住飞到家乡的上空。
这一次他们会陪着欧斯西建立、强大甚至是最后的灭亡,倦鸟归巢,义无反顾。
……
在无人得知的角落,卢奈尔帝国也掀起了一场纷乱。
他们国家倒是没有像欧斯西那样一鼓作气推翻王族,而是特地建立了一个议会制度与王室分庭抗礼,甚至隐隐有压过王室的趋势,
除此之外,王室内部也发生了内乱。
新一任帝王的归属权该属于谁呢?上一届帝王已经被迫退位了。
人人都渴望着那个位置,尽管它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自由。
大王子想要逼宫让皇帝选择自己,二王子拼命地好好皇帝,两人直到如今都没有认清楚现实。
最后的胜者是公主,因为她赢得了议会的支持,那才是这个国家如今的主人。
卢奈尔帝国现在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他们需要聪明的领袖。女王和议员都是其中一员,没有魄力的蠢人只会让他们陷入更深的泥沼之中。
这个决定一旦下达就不会更改了。
那两个蠢人也被女王关押流放,还有一个禁锢更是起来,一点儿也没有犹豫。
时蕤听着这些事,目露赞叹:“就像是在看电视一样,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有手段。”
切西尔轻笑一声:“现在的女王可能对我们还有一点恼恨吧。她本来布局了多年,可以一举拿下卢奈尔帝国的所有权力,现在却被迫一分为二了。”
时蕤啊了一声,小脸上是明显的吃惊:“这样的吗?”
切西尔应是:“但是那样也好。王室的权利本来就该被制掣,我们没办法用国家去赌之后会有谁是英明的君主。而且即便是她这位有魄力的君主上位了,处理卢奈尔帝国的沉珂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不如现在干脆利落。”
剔除顽疾的阵痛之后迎来的新生才是干净的,才不至于反复痛苦。
时蕤又一口气学习了不少热腾腾的知识,尽管他用不大上。
他现在记忆力恢复了,也回到了帝星。
尽管他总觉得好像在欧斯西帝国的时候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但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而且他也应该没有答应别人要做什么。
远在日丽阁中的德西穆斯一连打了三个喷嚏,他望着虫族官网上虫母佩特里乔瑞的照片,眼眶红了一圈。
明明才刚刚对一个人心动,并且还是那种心脏都能挖出来给他的爱慕,这次的暗恋就无疾而终了。
小兔子贝娜安慰他:“你也并不是没有任何机会,他既然是虫母,是帝王,那么肯定会开后宫的。万一你有机会能混入他的后宫呢?”
德西穆斯一噎,他犹犹豫豫:“可是虫母的后宫里面有那么多人,我又能排到第几呢?”
他又并非是盲目自信的那种人。将虫母的九只高级虫族一一地看过来,发现每一个相貌都不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优越,不管是在哪儿都能安一个头牌的名头。
贝娜理所当然地说着:“他们都是将军,是战士。哪有您柔婉体贴啊,你又会各种表演的技能。要是能哄虫母开心的话,他身边肯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而且要是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喜欢的人身份还那么高,是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那么重要了。”
“瞎说什么,你能不能别那么恋爱脑。”德西穆斯差点被旁边那只兔子给洗脑得应下了,不过他又咳了两声:“再说吧。”
回到格伦西亚的帝星,虫母的皇宫。
今天时蕤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关乎他们哥伦西亚帝国的未来,即虫嗣一事。
这部游戏又不是R□□游戏,当然不可能重口味到玩家亲自来生,所以那些虫族都是从血池里面诞生的。
他将宫廷的大门推开,来到了层层守卫的血池。
里面并非是春天一般的恒温,虫族是一个非常顽强坚韧的种族,即便是他们的卵也无法得到优待。
他们在脆弱的幼年期就有竞争,厮杀和各种死亡的威胁,如果在幼卵期的时候,就受到小心翼翼的呵护,将来也无法长大。
里面模拟的是春夏秋冬的环境,在野外生存的时候,虫卵本来就需要经历如此严苛的环境。
就算是时蕤也没法改变这个习性,比起现在的溺爱,他更想让这些孩子们健健康康长大。
血池已经很久没有新生卵诞生了。
现在他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母亲,新生的希望全都寄托于他身上,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拥有更多新的同胞。
而现在虫母的身边又有王夫法布勒斯,不知道将来是他们的哪一位兄弟能够幸运地从虫母的腹腔里诞生。
那个他们无比渴慕,却从未进入到过的地方,但是虫卵自出生起就能待在那个温暖的位置。
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但这些虫族在时蕤面前都艰难地克制着,他们害怕自己吓到妈妈。
血池现在正值夏日,气温炎热,还有模拟出来的蝉鸣声,天边闪着白光,远处似乎还有热浪。
法布勒斯看了眼:“陛下,不如春秋的时候再过来,那个时候天气还算不错。”
其他虫族也都担忧地看向时蕤,这是他们的妈妈,无比脆弱可怜的小妈妈,他怎么受得了那些严寒酷暑呢?
能够劝阻他的人就只有现在的王夫法布勒斯了。
但是时蕤一旦决定的事情,不管是谁也没办法改变。
他摇了摇头,指着血池,说:“你看它的上方,有好几棵大树的枝叶掩着,还有徐徐的风吹来,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酷热难耐。”
法布勒斯叹气:“好吧,一切谨遵您的命令。不过,我们是否应该换一套衣服呢?现在穿得实在是太厚了。”
这话时蕤就没办法拒绝了。
他点头说:“好吧。”
轻薄的夏衫只能裹住身体的隐秘部位,其他地方就只有薄薄的一层纱,轻轻覆在体表,凉丝丝的,穿起来也非常的舒服。
“这是诺克图纳斯送来的新丝织就的,他动用了冰魄术弄出来的,费了一番心思。”法布勒斯主动解释,庄重又大度,非常贴心的模样。
时蕤还愣了一下:“辛苦他了,你安排一下合适的奖励给他,如果他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
法布勒斯弯了弯唇角:“当然,陛下,我会告知的。”
他主动给诺克图纳斯辛辛苦苦织成的丝解释一番,当然不是大度和宽容。正相反,时蕤提前一步知道了,但是诺克图纳斯本人不在,那些奖励就更好操控了些。
如果诺克图纳斯就在这里的话,他再扮个可怜,装模作样地说几句,指不定一个不小心妈妈就会答应他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法布勒斯的心计可见一斑。
不过时蕤没怎么发觉,换好了衣衫之后,就领着法布勒斯一起进去了。
里面的温度果然要比外面高很多,进去之后都能感受到身体的水分在被蒸发,脸蛋也变得烫烫的。
就算他是短发,黑色的发尾在雪白脖颈那里也扫出来了一点儿汗水。
但是旁边的法布勒斯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他还是神态自若。
时蕤尝试性地摸到了他的手臂,冰冰凉凉的。
法布勒斯非常上道地将时蕤揽进了怀中,半抱半搂地带着他走了过去。
感觉像是置身于大冰块怀中,时蕤也就没拒绝这种别扭的连体婴姿势。
……
他们一路走到了树下的血池旁,时蕤就从法布勒斯的怀里出来了,后者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惋惜和遗憾。
虽然说这个半月牙型的池子被称之为血池,但是里面装的可并不是鲜血,也没有粘稠作呕的腥味。
里面的水很清澈,只是漾着淡淡的玫红色,气味中也带着一丝丝说不清的清香。而且池子非常的浅,应该只有成年男人半臂的深。
俯下身之后,将手臂稍微往里面探都能探到底,这也是方便时蕤将虫卵打捞出来。
“你觉得这次要不要诞生一个高级虫族出来,法布勒斯?”时蕤很尊重他的意见。
而且这是他们两个云雨之后第一次诞生的虫卵,也应该算得上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孩子吧。
法布勒斯面色微变,他摇摇头,沉声道:“妈妈,不用了。制造高级虫族需要十滴您的精血,十指连心,尤其是您戳的还是您的无名指,我不想您忍受这样的疼痛。”
时蕤被法布勒斯说得手指也已经隐痛起来。
“好吧,那就诞生其他虫卵吧,一滴精血加其他的□□,这样诞生出来的虫卵就是随机的。”时蕤碎碎念地说着,“噢,我记起来了。我还答应过卢卡斯要给他诞生出一个种群来的。”
法布勒斯在旁边僵住了,脸色也沉郁发黑,有些阴沉。
“现在这样做也太着急了点,并且那很损耗您的精力,还是先随机诞生一些虫卵出来吧。您太久没来血池这里了,还是要先以自己为重。”法布勒斯诚恳地劝说着他。
时蕤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他站在了血池旁边,朝着里面滴下了一滴血。法布勒斯在旁边看得牙根咬紧,脸颊紧绷着,心脏也是微缩,直跳得慌。
他自己被伤得多严重都无所谓,时蕤不过被针刺了一个小口子他就心如刀绞,跟别人活生生捅了两刀没什么差别。
□□的话……
时蕤扭过头看了法布勒斯好几眼,他眼睫轻轻垂着,面颊已经泛起了红霞。
血池里面的温度本来就很高,他现在小脸也红扑扑的,法布勒斯都生怕他中暑。
心里头又是像被一只猫爪挠着,又是被一只大掌握在手中,他也只会被时蕤这么牵动着心神了。
法布勒斯这样想着的时候,背过了身:“妈妈,我不会乱看的。”
时蕤得了他这句承诺,松了口气。
透明晶莹的水滴坠入了血池之中,荡开了一层一层的涟漪,往外扩散着。
血池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时蕤有些担心。
但是很快,就像尘封的已久的神器缓缓褪去它身上的灰尘,露出自身的光华,而血池有了波动。
它荡起了比刚才还要强烈的波浪,红芒一闪而过,一粒两粒三粒……足足五粒虫卵正躺在血池中间。
它们有黑有白,比起之后庞然大物的模样,现在就是一颗珍珠大小,最大的也不过是夜明珠那么大。
时蕤在血池呆了半天,热得满头都是汗珠,就算是在树叶掩映下也不能缓解那股热意。
但是现在看见那些圆润可爱的虫卵,他早就已经忘记了炎热,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眼中满是喜爱。
法布勒斯在催促他了:“妈妈,现在就将虫卵捞起来吧,您也不必在这里待太长时间,之后就让虫侍来照顾他们,空闲的时候就来这里看一看就行了。”
时蕤点头:“好吧。”
虽然说诞生虫卵的方法是如此的简单,可是因为要耗费虫母的鲜血,所以没有任何一个虫族会央求虫母诞生大量的虫卵,为他们带来更多的同胞们。
而且他们毕竟是战友,也是敌人。
虫侍也掩下了激动,进入血池,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育婴小床拿出来,
时蕤小心翼翼地捧着新生的五颗虫卵,慢吞吞地放上去,动作轻柔又缓慢,生怕伤了这些卵分毫。
它们现在看来确实非常的娇小莹润。
这些虫族们看他们的眼神既喜爱又讨厌,甚至已经到了有些刺眼的地步。
这种因虫母而生的天然本能是牢牢刻在骨子里的,无法改变。
他们敌视着彼此,包括新生的虫族。
尤其是看到虫母这样关心爱护的姿态,心中的酸涩更甚。
虫侍还偷偷地看了眼他们美丽妈妈的小腹,不知道法布勒斯大人是不是已经在那里停留过很多次了,又有几粒幸运至极的虫卵会从那儿诞生呢。
一切结束之后,时蕤就又被法布勒斯半搂半抱着出去了。
他现在满身是汗,要去从头到尾洗一遍。
“我还没有给它们拍照。”时蕤突然看向法布勒斯,莹白的手指都抓在他的臂膀上。
法布勒斯说:“虫侍会迫不及待地拍给您的。”
“好吧。”时蕤知道他们确实不想让自己踏入那尤为灼热的地方,也没有硬要过去。
他在洗浴的时候,虫族就已经将这件大事放在了官网上面。
——【庆祝我们的同胞诞生,妈妈的孩子,我们的兄弟。】
照片上面是五粒大小各不相同的虫卵,它们被放置在各自的育婴床上,安安分分地躺在上面。
如果不是上面的官方文字解释,恐怕有不少人会认为他们有的只是普通的石头,有的则是哪来的珍珠,小小的那么一粒,太过可爱。
果然,虫族只有拥有虫母才是最完整的,他们的种族才得以繁衍,延续,才能彻底地带领格伦西亚帝国走向强盛。
这些新生的虫卵都是格伦西亚的未来。
他们饱含着虫母的喜爱诞生,受到了全帝国的虫族注视,那目光中有着喜爱,敌视和嫉妒。
它们被放在血池当中,好在官方也没有指名道姓地说是从母亲腹腔里诞下,否则他们的嫉妒还要再强烈个千百倍。
如果是其他的国家诞生了孩子,整个九十银河域可能都不会看来一眼。
那不过是非常稀疏平常的事情,没什么好重视的。
但这是虫族,是一个战士就可以抵得上他们几百几千的虫族。现在看来他们的虫母还是非常强大,处在盛年期,可以抚育出不少虫卵来。
子子孙孙无穷无尽,如果不是因为整个虫族就只有虫母能诞下孩子,而且一年到头来生育的不算太多,还在一个能接受的范围之中,而且高级虫族的数量比较少,恐怕整个九十银河域都要吓得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虫族了吧。
但这件事也向他们发送了一个信号——格伦西亚还会再扩大强盛。
众人脸上都出现了苦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不该向格伦西亚帝国发起贺电了。
那些都是上层领导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大多数人还是关注着八卦吃瓜。
[我靠我心碎了啊,我的初恋生孩子了,孩子不是我的。]
[呜呜呜,难过的要昏过去了,不管怎么说,他的孩子我也喜欢。]
[不是兄弟萌,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虫族的孩子将来也会成为虫母的丈夫嗷。]
[(一些脏话),怪不得虫族看上去也不是特别高兴的样子,搁谁的情敌变多了,都不会怎么高兴吧。]
正如外界所猜测的,就是连那些高级虫族也抱着高兴又不爽的心情。
不过好在那些都是低级中级虫卵,现在虫母连高级虫族都还没有接受完,那些新生出来的虫卵不足为惧,撼动不了他们的地位。
他们还是来看望时蕤了,而且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拿上了自己星球的各种特产,虽然那些本来就是要进献给虫母的。
“妈妈,您辛苦了。”
这些高级虫族说着,一副非常心疼他的模样,每个高级虫族看他的眼神都溢满了悲伤,活像他遭了什么大罪一样。
时蕤看着他们的眼神,差点都要以为那些虫卵都是自己生的了。
他摇摇头:“没关系,只是取了一滴血而已。”
甚至用不着擦药就凝固合拢了,伤口都看不出来。
竟然还是取了一滴血,高级虫族们看着他的目光就更难过了,神经纤细敏感的阿米里都差点悲伤得昏过去,他口不择言地说:“为什么法布勒斯那个废物还没有让妈妈怀上子嗣呢,他难道是不行吗?”
那种吐露出来的质问充斥着强烈的嫉妒,话里面藏着的恶意和厌恶昭然若揭。
法布勒斯阴恻恻的视线看过来,他也毫不畏惧。
时蕤脸颊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其他高级虫族也在说着:“是啊,妈妈,如果他真的不行的话,就该让我们来。您喜欢我们当中的哪一个,请随便挑选。”
他们比任何时刻都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能够光明正大踏入虫母的后宫,从此以后也能和他们妈妈缠绵交/配的机会。
暗中的较量和竞争,因为子嗣的问题陡然掀开。
第六十五章
至于法布勒斯的颜面, 那重要吗?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高级虫族们全是抱着这样一个想法。
阿米里还在时蕤面前红了脸,哑着声音说:“妈妈,我一定能比法布勒斯更让您增加怀上子嗣的几率。”
时蕤说不出话来。
“你拿什么来保证呢, 阿米里?”法布勒斯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就凭你这个小身板吗?”
奥里昂双眸紧紧盯着时蕤, 他们的漂亮小虫母,才不管其他高级虫族的纷争, 他说:“妈妈。我很健康, 如果是我们的子嗣,一定更能在优胜劣汰中存活下来。”
法布勒斯冷笑一声:“妈妈本就娇弱,你的虫卵要是太大,对第一次诞下子嗣的妈妈来说就是一次严重折磨。”
两个双生子不甘示弱地接上来,法布勒斯又毫不留情地驳斥他们。
舌枪唇战,法布勒斯以一敌九, 每只高级虫族进献自己的理由他都能找出相应的话来驳回, 甚至连第八军队的双开门都被毫不留情地训回去了。
他们压根不是法布勒斯的对手。
摩尔索斯抓住问题的关键点, 忽然开口说:“这件事难道不应该是妈妈来做决定吗,法布勒斯, 你僭越了。”
所有高级虫族立时一静,法布勒斯也退在时蕤身后,他们的目光都渴望般落在了时蕤身上。
唯独法布勒斯老神在在,半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影响。
时蕤赶紧摇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仅仅是一个小动作,却让高级虫族们全都失落悲伤了, 一双双晶亮的眼睛全都黯淡下去, 就像是珠宝蒙尘,看上去非常惹人心疼怜爱。
时蕤赶紧解释:“不是你们不好, 再多,我、我是受不住的。”
他磕磕巴巴地说完,红霞已经飞上了两腮,有几分可怜可爱。
虫母哪怕是一句话就可以让高级虫族的气血翻涌,呼吸更加粗重。该有的反应不该有的全都暴露出来,也忘却了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会吓到虫母。
他们争夺了这么久,难道真的是为了子嗣问题,给自己增加一些讨人嫌的,会分走母亲注意力的敌人吗?
当然不是了!
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借此来让虫母垂怜他们几分,最好是能够将他们收入后宫之中。
他们是如此地爱着他们的妈妈……
前肢足部上拥有凸起的骨刺,恐怖的口器里是一圈锋利的獠牙……不管看多少次,时蕤都难以坦然地接受他们的外形,还是会吓得心里一突。
他实在不怎么称职,明明当成游戏时一点儿也不害怕,怎么到了现在就怕得有些打哆嗦了。
摩尔索斯突然来了句:“听说在人类之中,如果性/事过分频繁的话,也是导致难以受孕的一个缘由。法布勒斯,你是不是太缠着妈妈了。”
一句话让全场都安静下来了,法布勒斯看他的眼神也和死人无异。
时蕤脸颊都直接红透了,像是煮熟了的虾,他甚至不敢抬眸去看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如果他提前知道了培育出虫卵会带来这样难缠的结果,他一定会拖延时间,并且小心翼翼地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身在巨大的修罗场中,坐立不安。
好在终端的一通铃声响起,将他从无措中解救出来——
时蕤赶紧接通,影像上跳出来的是来自于星盟的闻淮,这位指挥官已经能够私底下联系虫母了,不必通过什么繁琐的程序。
“尊敬的虫母陛下,向您问安。”他上来就是这样官方的话。
时蕤朝着他点头:“我一切都好,多谢挂心。”
闻淮说:“这次还要恭贺格伦西亚帝国子嗣的诞生,星盟准备的礼物也在路上了,陛下到时候接收就行了。”
原来是贺电。
时蕤颔首:“谢谢你们。”
闻淮又道:“……还有一件事想告知虫母陛下。”
他竟难得有几分迟疑了,让时蕤也有些好奇,这样为难,难道是让他们虫族去帮忙对付寄生种吗?
“我们星盟想邀请格伦西亚帝国参加星盟联赛。”闻淮缓缓说出了这句话。
时蕤惊讶:“星盟联赛?”
闻淮为他做出解释:“这是星盟的创办了三十多年的一个比赛,是我们为了抵御寄生种而创建的,胜者可以在上面获得各种资源,他们变强之后也要履行相应的义务——帮忙铲除一部分的寄生种。”
伊斯马利用眼神向时蕤请示,时蕤点头同意了,他这才走出来,向闻淮说:“但是闻淮先生,你要知道,现在的格伦西亚帝国已经非常强大了,我们虫族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还需要怎么变强呢?”
他的质疑不算咄咄逼人,却是一针见血。
“这些资源还包括了宜居星和能源的划分,现在格伦西亚又诞生出了子嗣,居住的地方当然是多多益善才好。”闻淮也是当着时蕤的面才敢说出来这些的,要是按照其他虫族的强盗逻辑,那就是既然没有就该去抢,还需要争吗。
伊斯马利淡淡一笑,又跟闻淮谈了许多细节,那才是当真半分便宜都别想占到他的,使劲儿给虫族扒拉到更大更多的利益。
时蕤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操作,不过他眼睛亮亮的,看得出来他对伊斯马利是很满意的,也对他拥有着纵容的态度。
闻淮余光一瞥,看着漂亮小虫母笑吟吟的姿态,差点儿就要做出烽火戏诸侯的昏君行为了,好在他还记得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职责,顶着三寸不烂之舌和伊斯马利你来我往,终于定好了格伦西亚帝国参与的条件。
其他国家都是主动参与星盟的联赛,态度诚恳积极,唯独到了虫族这里,就直接转变了双方的位置,成了他们主动请求了。
不过一想到虫族能参与之后带来的各种好处,闻淮也就释然了。
之后他又向时蕤解释了一下星盟联赛的规则。
到时候是由星盟来提供住处和比赛场所,每个国家只需要带着自己的队员过去就行了,又说了一下比赛的形式、流程、胜负判定、时间限制以及违规行为,非常细致贴心,也不愧是他们星盟的指挥总长。
“如果我有讲述的不得当之处,您也可以吩咐人去看联赛的官方资料、规则手册,以获取最准确和详细的规则,我们是绝对的公平公正,不会偏向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星盟恭候着您的到来。”闻淮做足了温驯恭敬的姿态。
“好,这一次格伦西亚会去的。”时蕤一锤定音。
他温和地看过来,虫族领袖这个身份果然造不得假,能够决定一切事宜。虫族对他的呵护和纵容自他与日俱增的威严眉目中也可以看出,他们无条件地顺伏、听从虫母的每一句话。
……
“不准使用天赋技能,不准化为原型,还有年龄限制——”时蕤一一翻看着,要从各种限制条件里面挑选出最合适的人选,就不能胡乱指一通,必须好好考虑才行。
“好在你们都处于年龄限制外,都还是青年呢。”
最后他将人选挑出来了,阿米里和卢卡斯镇守帝国,他们的大本营可不能空无一虫守护,剩下的就跟着他一起去星盟联赛现场。
刚好团队要求的是八人,后面的大型争斗赛不用考虑,每个军队的战士都是非常优秀的,他们到时候既是他的护卫,也是参赛选手。
虫母将人选定下来之后,阿米里都快要昏过去了,他依依不舍地抱住时蕤的大腿,眼中似有水光闪过。
“一想到要离妈妈那么远,还要离开好多天,我的心都要碎成好多瓣了。”
他的嬉笑怒骂都是尖锐的情绪,一点也不藏着掖着,不像卢卡斯,在旁边直直地站着,只用希冀可怜的眼神一下接一下地看着时蕤。
时蕤轻轻抚摸着阿米里的头发,细白的手指穿过他金色的发丝中,阿米里瞬间舒服得说不出话来,他脸颊飘起了绯色,脸上满是愉悦。
卢卡斯愣愣地看着,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跪伏在时蕤另外一条腿上。
其他高级虫族没想到不去竟然还能收获一次属于妈妈的安抚大礼包,眼睛里的羡艳都快藏不住了,双脚也像是扎了根一样,无论如何也离不开这里,就这般强迫自己看着这一幕。
虫母的精神力也在涌动着,安抚在场的每一个高级虫族。
他们全都走了过来,伏在虫母脚边,靠在他的肩膀,脸颊蹭着他的手,被所有的高级虫族淹没着。
身后的漆黑倒影几乎看不清时蕤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是坐在椅子上的可怜小人类被一堆张牙舞爪的怪物包裹着,侵/犯,凌虐,残忍地揉弄。
只有从正前方才能看出来,那些虫族的怪物们正用着对待珍宝的态度,小心翼翼地黏在他们的漂亮小虫母身边。
……
距离星盟联赛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其他国家都在加紧操/练自己的选手们,力求谋得一个很好的成绩。
时蕤也收到了来自切西尔和伊延的贺电。
他们都在祝贺着格伦西亚帝国诞生子嗣的事情。
切西尔眸光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小腹上面,说:“既然怀了崽子,就别到处乱跑。身体坚韧顽强的是虫族,就算那些虫卵也一样顽强,可你身为虫母却柔弱得过分了些,还是要注意身体。”
他说话依然还是这么直白,而且直接切中了重点。
时蕤悻悻一笑:“没事啦,我不会有事的。”
他倒是没有说出来那并不是他自己怀的虫卵,关于虫族的秘密,尽量少跟人提起。
“你要看看那些虫卵吗?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孵化了。”时蕤积极地邀请着。
切西尔盯着他看了两眼。
瓷光的脸颊连着雪白腮肉,挺翘的鼻梢挂点粉扑扑的红,就像是一朵含苞绽放的花朵。偏生又多了几个孩子,竟让他看出了几分母性光辉。
切西尔也知道那是他的错觉,而且早在他认识时蕤之前,格伦西亚帝国就已经有不可胜数的虫族了。
这也就意味着面前这只漂亮小虫母已经生育过许多次了,他是所有虫族的妈妈……
这个看似纯洁美丽又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漂亮小虫母,诞生繁育出了整个强大的帝国。
这么想的时候,心脏像是有一只猫爪子在拼命地抓挠着,他的喉咙发干发紧,心脏也颤得厉害。
为了掩饰自己现在的狼狈,他赶紧说:“好吧,我就看一眼,毕竟待会儿又到训练的时候了。”
时蕤诧异:“训练?你又重新回了那个队伍中吗。”
“那倒不是,难道你们国家没有参与最近的星盟联赛吗?星盟不可能不邀请你们吧。”切西尔平静地说着,“也许是因为我的指挥能力还算不错。所以有不少人邀请我去担任第一次团队淘汰赛的队长。”
他仿佛是不经意地说出这件事情,时蕤听了之后兴致却高昂起来:“那肯定是因为卢奈尔终于看到了你的能力,你本来就有这个实力带领你们的国家走向胜利,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
时蕤又说:“星盟也确实邀请了我们,邀请函已经发了过来。也许今天就会公布参赛选手的名单了吧。”
切西尔略有些惊讶:“星盟可并不是星盟主席的一言堂。其他国家居然能够接受你们的参与,这倒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不知道有多少国家和参赛选手在得知了你们也会参与的时候打退堂鼓呢。”他轻轻一笑。
时蕤轻轻地皱了下眉头,沉吟:“大敌当前,星盟应该犯不着做一些针对我们帝国的事情。至于他们究竟要做什么,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时蕤在虫族这短时间的成长才是让切西尔刮目相看,如果是以前的话,他定然会忧愁一番,但是现在却能平静地面对。
虫族待他果然如珍似宝。
……
星盟联赛的角色公布名单如期而至。
当格伦西亚帝国几个高级虫族的名字都名列其中的时候,其他人拼命地擦着自己的眼睛,将希望寄托于是自己眼花看错。
但是这些人发现自己不管怎么看,都没法改变事实,顿时心如死灰。
[啊?不是,为什么呀?]
[虫族的战斗力和我们的战斗力根本就是两个级别,一个天上地下,要不咱们直接把冠军内定给他们吧?]
[其实我还挺期待格伦西亚帝国在这次的联赛里面有什么样的表现。以前都是大军作战,现在应该可以具体细致的看清个人的战斗风格了吧。这绝对是一次好机会。]
[楼上分析的很具体,星盟又不单单是个人的一言堂,既然那么多国家都同意了这个决定,我们又质疑那么多干什么?]
[其实这一次比赛对虫族的限制还是挺多的,而且星盟的联赛又不只是凭武力获得胜利,你们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话都是这么说,可是对虫族的恐惧已经刻在了九十银河域不少种族的骨子里,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改变的。
甚至说有些国家的口号都变成了勇争第二,保住第三。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国家都像这样没有志气,强者永远只会对强者侧目。
虫族拥有这样强大的实力,早就有不少人想要来挑战了。只是碍于没有那个机会,而且死亡的风险太高了,但这次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星盟联赛其中一个最重要的要求就是不能伤害对手的性命。即便在这种大型的危险赛事当中还是会有人死亡,但那总归是在少数。
星盟又不是无脑,更不单纯只是为了举办一个比赛,最重要的目的还是选拔出强者来对抗寄生虫。如果他们在比赛中自相残杀,将选手变成了耗材,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关于星盟联赛中的纷纷扰扰在濒临赛事到时候总是会变得异常火热。
各大头条争相报道,还有人在猜测夺冠的人选。而且说不准就有那么一两个国家会冒出一些黑马,这在往年也并不是没存在的。
不过以前最受大家瞩目的还是联邦和卡隆国,这是每三年举行一次的星盟联赛夺冠的常驻选手,他们国家参赛的人选也备受欢迎和期待。
但是今年却偏偏出了虫族这么一个不确定因子,这一次的冠军还真猜不出来是谁。
看了那么多回高级虫族手撕寄生种,还是上位寄生种的视频,其实九十银河域的人心已经隐隐偏向了格伦西亚帝国。
更有常在星网之中,像是地/下/党接头一样的虫母佩特里乔瑞粉丝后援会无比激动,他们终于又能看到那位美丽又圣洁的虫母了。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这一切时蕤都不怎么关注,他现在正在育婴室里面看着刚从虫卵里面孵化出来的幼虫们。
所幸这一次五只都孵化出来了,他以前玩游戏的时候,每次总是会有那么一两只胎死腹中,让他伤心了好多回。
幼虫中有螳螂、蜘蛛还有蝴蝶,天牛,这次随机的倒真是分布广,连时蕤都惊讶。
幸好五只幼虫是分开养育的,不然以他们各自的性格,现在都已经打起来了,而且还会互相吞噬。
他们一见到时蕤,就立刻摇头晃脑,触角颤动,显然非常激动。
时蕤看着他们也很开心,他并不怕虫子,只是害怕像人又非人的那种,每次面对都能勾出心中的恐惧和黑暗,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逗完了这群新生的幼虫又用精神力抚慰了他们一下,时蕤就离开了。
有虫侍来照顾他们,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虽然时蕤总是因为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漠而有些忧心忡忡。不过他还是相信虫侍会在他的命令下做好这一切,不至于让幼虫们受伤。
处理好了幼虫的事情之后,时蕤就带着一众高级虫族去参与这次星盟联赛了。
自从上次一不小心跑到了欧斯西帝国后,他就已经很少有出门透气的机会了,这一次可以见识到一场繁华新奇的赛事,他心中也隐隐有些期待。
“你们曾经关注过这个赛事吗,法布勒斯?”时蕤问他。
法布勒斯很诚实地告诉他:“没有,陛下。我们并不重视其他种族所发生的一切,只要他们不危害到我们虫族,我们一向不会分给他们半分眼神。”
时蕤一噎,他早该知道会是如此了。
“没关系,不管这一次你们表现得怎么样,我们就相当于是去参与一次旅行了,胜不胜利都是其次。”
他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而且对胜负欲并不是很在意。
但是高级虫族们却一个比一个叛逆,他们想的并不只是简简单单地拿个参与奖就行了。
既然是比赛,既然是关乎着格伦西亚的尊严,还会被虫母陛下注视着,哪怕是在比赛中死亡也也不会在乎。
星舰很快就抵达了星盟所安排的住所,那是在一颗非常舒适的宜居星上,所有九十银河域的国家以及地区的选手都在上面了,也包括着他们的国家领导人。
从远处望过去,每一个居所就像是独特而璀璨的明珠。它的外形圆润而光滑,并且被一层透明的能量护盾所环绕着,像是流动的光幕。
有几个居所已经飘扬起了他们国家的旗帜。
选手也可以随时随地都开启直播。
其中来自圣马丁国家的选手原本来这里就是单纯地参与一下,他们只是一个小国家,对得到最后的胜利并不自信,因此就只能多见识见识,围观一下,学习一下经验和提升能力都是很好的机会,所以他照常开启了直播记录下自己的经历。
大多数明星选手并不爱开启直播,他们的粉丝如果想要看到他们,就只能穿梭在这些小选手的直播间,期望碰见他们最喜欢的选手。
这也是星盟联赛的常态了。
他刚开启直播后,本就是备受关注的赛事,热度一下就上涨了。
第六十六章
每次星盟举行联赛定下的宜居星都不大相同, 这一次的星球土质还算不错,从科文星那儿挖来了一部分的绿植给种上了,空气看着也清新不少。
花草植物姝丽动人, 还有各色悬浮在空中最新的表演设施也称得上有趣,各处的商店里售卖着一应俱全的物品, 考虑得很全面。
来自于圣马丁国的小选手安吉在小路上逛来逛去,踩着星盟特意搭建出来的青石板路, 让跟随着自己的录像摄影球拍着周围的小花小草。
[好有意境的一幕啊, 看着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安吉,再过去就是卡隆国啦,咱们可以去看看欧布莱吗?说不定就能碰上了。]
在直播时,安吉总会碰上这样的请求。
他耸一耸肩,看着因为提起了明星选手之后,热度直线上涨, 并且还在不断给他打赏礼物的直播间, 很乐意满足他们的请求。
他刚往那边走了几步, 微微愣住。
摄影球随着他的视线滚动,将他所注视的一幕安静地拍摄下来, 同步投放到直播间。
刚才还欢腾激烈,粉黑大战的弹幕陡然沉寂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零星一两条的弹幕——
[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属于格伦西亚帝国的旗帜。]
[刀剑与战火,不知道这是三十多年前多少人的噩梦……]
星盟真的如它所言,邀请到了格伦西亚参与这场联赛, 并且格伦西亚也真的如期而至了。
安吉哆哆嗦嗦, 浑身发颤。
他既有激动,也有害怕, 身体战栗得不像话,仰起脑袋眺望那只星舰,双腿就像是被人用胶水牢牢地粘在了地面,怎么也拔不起来。
虽说九十银河域都畏惧格伦西亚这个虫族帝国,但是慕强也是所有种族基因中的本能。
他们既害怕,又向往,同时崇拜着那样强大的生物。
众人也能够因此得见虫族的星舰停靠后,那些虫族战士利落从星舰跃下的场面,他们之后成了静默无声的两行列队,等候着他们的领袖入场。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要降临之人是谁。
他是当之无愧的无价之宝。
虫母果然从星舰上面缓慢走下来了,姿态雍容优雅,笑容清浅温和,让人心肝都不由为之一颤。
他是那么的漂亮,整个九十银河域都不及他那般好看,被一群相似凶恶猎犬的虫族们簇拥进了那颗明珠里。
等虫母和高级虫族进了明珠之后,接下来就是剩下的其他虫族了。星舰停靠之后,他们很快就不见身影。
明珠上方升起了格伦西亚帝国的旗帜,火红无比的刺目,刀剑与战火也在张扬。
安吉要仰起脑袋才能看见,天边的光有些过分耀眼了,刺得他眼睛发酸发涩,竟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我靠,虫族一个个肩宽腿长,简直就像男模一样。]
[好帅好帅好帅,不过他们每一个都是虫母最忠心的子民,又是最忠贞的丈夫吧。]
弹幕对格伦西亚不敢讨论太深入,只能从一些八卦娱乐的方面调侃两句。
安吉见蹲守不到虫族什么了,就转身离开。
在明珠内监视他的虫族也收回了目光,对着衣领口的收音器说:“没有威胁。”
……
时蕤在明珠内的小院子里面玩儿,一旁的花圃里栽种的有花卉,还有秋千等。
他坐在秋千上面,另有两只高级虫族帮他推着,幼稚的游戏已经很久不见他玩过了,但是突然玩上这么一场还是挺有趣的。
法布勒斯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去布置这座明珠了。
等时蕤从外面玩够了回来,见到法布勒斯率领着人布置的房间,还以为自己重新回到了格伦西亚的帝星上。
里面的各种装饰和摆放都同他宫殿里面的寝室一模一样,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倒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这样夜晚睡觉的时候也不至于择床睡不着了。
法布勒斯考虑得实在细致体贴。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他被对方放在了心上,时蕤蒙在被子里,嫩白的手朝他招了招。
法布勒斯心领神会地走上来,弯下腰,凑了过去。
时蕤抬起他的小脑袋,伸出舌头,像小猫咪一样舔了一下他的嘴巴。
之后他们就在里面亲吻,时蕤只是舔了法布勒斯一下,就要被对方吃嘴巴,吃得渍渍作响,时蕤的粉白小脸儿都皱成了一团也没办法推开。
水声着实让人害羞,不光如此,法布勒斯的姿态看着太过凶残,而且他的手也不太老实,会狎昵地掐着时蕤的腰揉弄。
这一回是时蕤主动的,他当然会获得激烈的回应。
时蕤能够喘口气的时候,赶紧说:“明天是你的第一场比赛,听说还是团队的大型淘汰赛,就不要做这些消耗体力的事情了吧。”
他实在是太过体贴了,无论何时何地都在为他们考虑。
法布勒斯轻笑一声,说:“不碍事的,妈妈。这件事对我来说消耗不了多少体力,明天也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时蕤的希望到此结束。
一夜难眠,月亮都羞得躲进了乌云后。
第二天就是星盟联赛了,他们按照星盟划分的位置一一地走进去。
其实这圆台座位一事,要说能分个高低也不一定,毕竟到了星际时代,不论是哪个位置都能获得更好的观影效果。
正中间就是一块大屏幕,主持人会在上面解说。
究竟要不要将格伦西亚帝国放在首位,其实星盟已经考虑了挺长时间。
最终的决定当然是——放!
且不说格伦西亚这个虫族帝国本身就是武力之魁首,如果真的安排错误,现在格伦西亚不说,以后可能还会找他们算账。
其他国家比不上格伦西亚也都是事实,如果他们想要争魁首就必须要拿出应有的实力来。毕竟比赛到底是比赛,怎么能够拿来作为综合国力的评估呢。
时蕤穿上了一套最为繁琐的宫廷服饰,头顶还带上了小皇冠,小脸紧绷着,但还是要露出微笑来。
各大媒体争相转播,拍照,那张带着皇冠的美丽小脸自然也被放在了已经能被称之为古董的纸质报纸上了,而这一张张报纸最后又会陈入博物馆中珍藏。
不管是过了多少年,后世的人看到虫母那惊艳的美丽面庞,依然会觉得震撼绝伦吧。
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没有和他生在同一个时代而扼腕叹息。
或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同样也让人觉得痛苦。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各国领导人都已经到齐,并且坐在了相应的位置上,时蕤的左边和右边分别是联邦和卡隆。
他的身后则是站着八位高级虫族。
主持人宣布一下开幕仪式,各种精彩绝伦的表演也让人看得目不转睛,拍案叫绝。
往日里他们可能都会特地欣赏一下这些表演,但是现在众人的视线全都在格伦西亚帝国身上。
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少有种族能够像他们一样相貌身材都是优越的,一眼望过去,全都是一些出色的年轻人。
哪怕是之前最受九十银河域追捧的精灵族,也有吃成个圆球的,还有白发苍苍,胡子一大把的。
尤其是在联邦和卡隆两个不是糟老头子,就是有着不太显眼的啤酒肚大叔衬托下,格伦西亚的帝国领导人就更出彩了。
本身这些国家领袖就已经是进行过较好的身材管理,平时的饮食吃用也不会让他们的体脂超标,可是来自种族的外貌碾压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他们心里面也知道,估计有人已经在腹诽了,都不大情愿地挪开了一点儿。
除了外貌这一点,格伦西亚帝国对他们那位国家领袖狂热的尊崇也是看一次让各国领导人羡慕一次,这样发自内心的效忠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全部国民的身上看到。
不管这位帝王是暴君还是仁君,不管他对国民的态度是温和可亲还是暴虐残忍,格伦西亚帝国的虫族都会拥护他的统治。
窃窃私语的讨论和目光交接不过转瞬即逝,联赛的开幕式很快就结束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主持人宣布联赛开始,让各位选手准备入场。
六位高级虫族已经准备就绪了,虫侍们都留在时蕤身边,必须要留下两位高级虫族随时保护虫母的安全。
时蕤跟他们一一告别,温柔地朝他们招手,柔声细语地说着:“胜负欲不用那么强,不管有没有拿到第一都无所谓,大家就当这一次是出来玩了一场。放轻松,好吗?我会看着你们。不管你们这一次是狼狈也好,风光也罢,你们都是我最看重的战士们。”
他说的这话正逢联邦的领导人对他们国家的选手训话后,联邦要求他们必须要争夺第一,如果拿不到第一就是国家的耻辱,是废物。
不仅仅他们国家的领导人会对他们失望,连带着支持他的国民也会对他们失望。
各种软硬皆施,也是打鸡血的一种方式。
他们两个的画风相差太大了,又正好是在一块鼓舞的选手,很难不让人拿出来对比。
[妈妈,妈妈,虫母佩特里乔瑞真的太温柔了,所以虫族才会这么爱护关心他们的妈妈。]
[呜呜呜,刚刚那样的话果然是母亲对孩子的殷切叮嘱吧。我好羡慕。]
[小时候吃麻麻的neinei,长大后还是要吃。]
[哈哈哈哈,我靠,真的笑死了。你们看联邦领导人的脸都绿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吧,笑死,联邦选手全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格伦西亚帝国的选手,眼里写满了大大的羡慕和渴望。]
虫族的战士们果然以一种闲庭信步的方式踏入了这次比赛的通道,不过因为他们长得实在是太好,就算是以一种轻松写意的姿态,也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其实能够参加这种比赛的选手,不管怎样都不会太差,比起普通人都要出色不少吧。
时蕤注视着他们一个个踏入了通道,然后消失在眼前,紧接着他面前的屏幕里就出现了他们的身影。
屏幕分为两块,其中一块是投影本国选手的,他们无法更改。而另外一块则可以拿来看其他国家选手的表现,随时可以换另外的国家来看,非常便捷。
左上角则是显示的国家排名,现在还没有国家上榜,大家都是零积分开头。
比赛的第一场是大型淘汰赛,主持人在台上利落的讲解着,力求让每个人都能听懂比赛规则。
参加比赛的选手必须要从迷宫中走出去,听上去似乎很容易,但难度其实也不小。
既然是淘汰赛了,那么星盟肯定不会简简单单地就放他们过去。
在他们从迷宫走出去的期间里,还要谨防里面设置的陷阱以及投放的寄生种——这还是格伦西亚帝国友情赞助,不过好歹里面没有上位寄生种。
原本他们这些星盟联赛的选手就是要面对那些寄生种的,当然不会有人出言反对。
除此之外,第一个团队走出迷宫的加二十分,击杀寄生种和拯救其他小队都可以累积加分,这是无限制的,如果淘汰其他小队则不减分也不加分。
积分累进制,分数最高的小队则获取胜利。
规则并不算难,时蕤听懂了之后就将目光放在了法布勒斯等高级虫族身上。
每个国家的选手进入的位置都不大相同,也有碰巧那么一两个国家遇上的,但都是彼此看了一眼,就匆匆带着人离开。
法布勒斯就轻扫了一眼和他们在一个入口的国家,那些队伍的人一看见他们,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一个激灵,就哆哆嗦嗦地往里跑,分分钟都不敢停留。
他又不是虐杀的性格,当然不会特地去找他们的麻烦。
倒是有不少直播间的观众看到那个团队的反应嘻嘻哈哈:[我靠,我遇见虫族可能和他们的表现差不多吧。]
[虫族:刚才是不是有几只蚍蜉窜过去了?]
法布勒斯扫了一眼三人高的迷宫,它是用石头堆砌而成,外面用造景的假绿丛来做装饰。而且每过一段时间,迷宫就会发生一次改变,要想找到出口的话不是那么容易。
在场的六位高级虫族不论是哪一位,只要恢复原型就能够将迷宫的一切收入眼中。
但既然规则限制了,他们就只能收敛。
“奈克修姆,你先去找到迷宫的出口,然后在那守着,不允许任何人出去,直到我们过来。”法布勒斯吩咐。
“随时用通讯器联系。”
法布勒斯属于这一次队伍的队长,由他来下达命令安排任务。
奈克修姆点头:“好。”
虫族只需要交代任务这一句,一旦接到了命令,他们就不会再做多余的任何事情。冷血而残酷是他们的天性,善意并不存在于他们的字典之中。
法布勒斯暗忖之前规则那一条:拯救其他小队加分。如果不是这一条规则的话,哪怕是有种族活生生死在他面前,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现在就只剩下五只高级虫族了。
实际上一个队伍可以带十个人,但他们只需要六个高级虫族就可以了。
“走吧,我们去击杀迷宫里的所有寄生种。另外如果遇到其他积分陷入危险的话,顺手拿到。”
他都懒得称呼那些国家的选手为队伍了,而是直接用积分替代。
“分头行动么?”摩尔索斯淡声道。
法布勒斯点头:“对。”
几次高级虫族分配完了任务之后,就此别过。
时蕤左边那个本国的屏幕上就彻底一分为六,显示出他们各自的身影。
法布勒斯的安排非常合理,而且虫族向来有他们自己的骄傲和傲慢,其中以高级虫族尤甚。他们对自己的地盘有着强烈的独占欲,非必要情况下不合作。
直播间的观众也在议论着。
[虫族对自己太自信了,这一次的比赛可是限制了天赋技能的,而且他们似乎也没有携带机甲入场,说不定真会栽一个大跟头呢。]
[这时候就要让他们感受一下机甲的铁拳了。]
[不是,怎么有那么多人发表没脑子的言论呢,你们难道忘记了虫族的皮肤可是金刚不坏,甚至连寄生种都不一定能划开的。]
[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在一个多月前大家不是目睹了联邦一颗边远的用来关押犯人的星球受到了寄生种的侵袭吗?那个时候虫族仅仅是用一根指甲就挡住了寄生种的攻击吧!]
[……为在场的所有选手默哀,我们来打一下赌,看看寄生种和其他队伍能撑多久吧。]
时蕤也看了这些言论,垂眸道:“毕竟大家都是有竞争关系的,所以后面肯定会为了争夺寄生种这个积分大打出手。”
“陛下,他们不会输的。”诺克图纳斯笃定地说着。
他雪白的眼睫颤了颤,露出那对粉中透红的眼珠子,犹如宝石般剔透美丽,非常诱惑人心。
时蕤都忍不住伸出了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看他脸颊泛着红,蹭着他的手腕。
弹幕上都在嚎叫:[啊啊啊啊啊,这个相处,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涩。]
[虽然这些高级虫族个个都不如虫族那么漂亮精致,但也各有各的好看,这些可全都是虫母的后宫哇!!各种类型的帅哥尽入他王座之下。]
[诺克图纳斯好羞赧温婉,感觉是个小可爱。]
[你们怎么能被虫族的皮囊表象所蒙骗呢,他们一个个可都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不手软的主啊。就面前你们觉得温婉贤淑这位,蛛丝将敌人碎成肉沫的次数都不在少。]
……
最终注意力还是要回到比赛上。
有人关注着强大的队伍,黑马,还有能夺冠的明星选手,当然也会有人注视着那些不怎么强大,却又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而拼搏的团队。
他们可能是衬托其他国家的绿叶,但也绝对会存在一种不服输的拼劲,他们本国的国民依然会支持他们。
其中就有之前直播的圣马丁国,安吉这个直播过的选手就混在他的队伍里面。
由于国力不算高,并且精神力高的国民很少,总是会青黄不接,队伍的实力就显得有些良莠不齐了。
他们的队长倒是一个少见的S级精神力者。
如果不是为了国家,队长也不至于混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们队伍当然是一起行动,由感官敏锐的人还有队长来负责警惕四周,迷宫只要能够走出去就算成功了,不成为倒数第一就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的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主要以小心为重,如果碰上寄生种的话就危险了,所以不能贸然行动。
迷宫左边的脚步声没有丝毫遮掩,他们立刻警惕起来。
“哈,废物们这一次又来了啊?”旁边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我如果是你们的话,早就不来这次的联赛里面丢人现眼了。”
队伍众人抬头望去,发现是臭名昭著的波列亚国,他们经常以戏弄比自己弱小的国家为乐,而且其中有一个成员竟然还是出自他们本国的。
这在星际时代也很常见了,如果有一个精神力还算不错的人认为自己在本国没有发展的余地,就可以改换国籍,跑到其他国家去。
唯独这个人让他们恼怒,毕竟圣马丁为了培育对方花费了不少资源,却没想到养出来这么一个白眼狼,并且现在还联络了这个恶心的国家来反咬他们一口。
“喂,你们怎么不说话啊,都是群聋子吗?”
因为对方的实力普遍比他们这边高,所以队长打算带他们且战且退,尽量不要起冲突。
可是没想到他们已经示弱了,而波列亚国的一众人居然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们。
他们就是以戏弄弱国为乐,反正这些人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并且规则里面也没有禁止他们做这些事情。
虽然名声可能会被人诟病,但是他们并不在乎。
[好恶心啊,波列亚国的这群人,感觉他们一走过来就是扑面而来的恶臭。]
[星盟能不能禁止这些人参赛呀?这种随便拿人取乐的国家,你能相信他会为了保护国民而去杀死寄生种吗?]
同样的,也有被波列亚吸引的鬣狗蚊蝇聚在一起反驳他们。
[我觉得波列亚说的也没有错,他们本来就很弱,来这个联赛受到星际上那么多人的围观失败,不就是丢人吗?]
[赶紧把他们淘汰吧,反正也没有胜利的可能。]
波列亚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着,战斗一触即发,圣马丁这边的选手脸色都吓白了,他们年纪都不算大,看起来都有些可怜。
一想到从前碰上波列亚这群人的队伍下场,许多人也不忍再看,纷纷将直播的频道换成了其他国家的。
第六十七章
波列亚国的人已经习惯了为非作歹, 肆意妄为。
他们又不需要名声,在绞杀寄生种的时候也是出过一份力的,就连星盟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何况他们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 真正强大的国家不敢去招惹,其他国家的人和地区少有在星盟联赛中多管闲事的, 也就冷眼看着。
如今这么一看,他们圣马丁也许是凶多吉少了。
盯着直播间的圣马丁国人都捏紧了拳头, 眼眶都红了一圈, 牙齿咬紧了,胸口满是郁气,咽不下吐不出的,又恨自己无能,还怨波列亚的心狠手辣。
尤其是那个自他们国家走出来的叛国贼,更是被口诛笔伐, 他以前居住过的地方都被砸烂了, 亲朋好友也被辱骂得苦不堪言, 立刻和他断绝关系,并说不会再接触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是众叛亲离了, 但是看联赛中那张自私自利的嘴脸,也知道这个小人在诺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在乎他的亲朋好友,往后生活,要击溃他的,还是他最在乎的东西……
直播间的一切还在发生着。
波列亚的队长忽然说了句:“你这个队长实力还不错, 就没有考虑过加入更强的队伍当中吗?试一试波列亚如何, 只要我们往上爬,获取更好的名次就能得到更多的资源, 变得更厉害也不是一场梦了,不要那么死脑筋嘛。”
“你现在的国家对你来说根本没有半分助益,而且你还要带着那几个拖油瓶。你们国家让你来当奶爸,去带着这群废物成长,不也是自私自利么。”
圣马丁的队员们全都看向他们的队长,他们一个个嫩生生的,都还是从他们国家里选拔出来最好的人才了,他们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更是国家的未来。
他们队长是不可能放弃他们的!
时蕤在随手滑着屏幕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他的指尖不由得停留下来,正看着那几个孩子红着眼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的队长,亦步亦趋的,就和那跟在鸭妈妈后面的小鸭子没什么差别。
他们看起来确实还太小了,有几个瞧着应该都还没成年或者是刚刚成年呢。
谢谢孩子们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队长,而这位愿意为国带队,充当他们鸭妈妈的队长也果然没有放弃他们。
“身为圣马丁的国民,我吃着它的血肉而长大,我会永远留在它的身边,决不离开。身为团队的队长,我更不会放弃我的任何一个队员。”他站在那些孩子们面前坚定地说着,身形是非常伟岸的,应当也给这些孩子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嗤,说得可真是伟大。”波列亚的人心中没有任何波动,他们冷眼看着。
“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时务的东西!”波列亚队长冷笑一声,“抱着你陈腐愚蠢的心思被淘汰吧,联赛的胜者之中也不需要蠢货。”
原来是他们圣马丁国,现在是波列亚籍的青年也在后面一笑,那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轻蔑和不屑,让人觉得厌恶愤怒。
时蕤捏紧了手指,精神力不自觉地漂浮在了空中,同虫族链接上了。
感受到他悲愤情绪的虫族不由得担忧地朝他看来:“陛下……”
时蕤回神,忽地想起自己还有精神力可以联系上其他高级虫族。
他瞥了一眼,发现离那些人最近的一只高级虫族是双生子的哥哥桑吉斯,就联系上了对方。
‘去吧,去执行这个指令,将圣马丁的队伍救下来,桑吉斯。至于波列亚的队伍怎么样,随你高兴。’
‘是,陛下。’
唇角高高地上扬,带着肆无忌惮的邪性和欢喜,隐隐可见的激动。
暗中的精神力命令跨越太长的距离,除了他们自己清楚的交流,无人知晓。
关注高级虫族直播间的观众忽然发现双生子之一的哥哥忽地站立不动,而后猛地朝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有人困惑,也有人惊讶,还在激动地发弹幕:
[那是波列亚和圣马丁发生争执的地点!]
这下可算是有好戏看了。
[等一下,就算虫族过去也无济于事吧?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很冷漠的种族,就算看到圣马丁的人被围攻也不会在意吧。]
[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比赛开始前有一个规则是拯救一个队伍就加一分。你看他们那疯狂敛分的架势,像是会特地放过这一次加分的机会吗?]
格伦西亚帝国的排名正处在第一位,积分高到不可思议,远远甩去第二名的卡隆不知道多少倍。
现在联邦和卡隆正互相争夺第二名,咬的很紧,不是你上就是我上。
这下所有人都没话说了,只打算好好看着波列亚的下场。
只见直播间内,波列亚国的选手丝毫没有发觉危险将近,依然在弱者面前大显神威。
他们的无耻并不只是体现在人品这一点,战斗上面也让人觉得膈应——由其他选手采取围攻的手段,耗去对手的精力,然后再由队长一击毙命。
如果是用这种方式对付寄生种的话还好说,对付人类的话就非常不近人情了。
尤其是他们还带着戏弄的态度,知道圣马丁中只有一个队长能够看的,其他人的实力都不怎么样后,就采取慢慢将他们磨死的方式,让他们一直感受着钝刀子割肉的绝望。
圣马丁除了队长以外的其他选手都被波列亚的人踩在了脚底,嘻嘻哈哈地让他们看着他们的队长是如何战败的。
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大都是第一次参与星盟联赛,顺遂的人生里很少遭遇过这种苦难。
他们趴在地上,手指攥紧,指甲里面嵌进了地面的沙子,因为过分用力而划出一道道血痕。
眼角一行清泪从猩红的眼眶里滑落,他们的眼底死死地倒映出队长被围攻被挨打的场面。
这一次说不得会给他们留下非常严重的心理阴影,回去之后还要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啊,玩够了,就送你们上路吧。”波列亚的队长懒散地说出这话,半点都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抬起自己的武器,冷漠地看着趴伏在地面上的那只黑色机甲。
“队长……!”
“队长——!!”
“不要啊!”
被波列亚踩在脚底的那些孩子们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是他们却没有反抗的能力,反而被当成了波列亚的笑料。
本来是这种相当不忍心的场面,突然之间,抬起武器的波列亚队长忽然被人一脚踢了出去。
他穿戴的机甲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金属外壳摩擦着地面迸溅出火花,还带着滋滋的声音。就算是他停下来之后,也很长时间都爬不起来。
众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是有个会时停的魔法师将他们的目瞪口呆定格在此刻。
直播间的观众只觉得又好笑又心酸,但是他们都纷纷把那些波列亚国的震惊的嘴脸都给截下来,之后会制作成新一轮的表情包,然后流通整个星网。
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拿过波列亚的人做表情包,但他们一如既往的很得意,觉得自己嚣张的姿态理所应当被大家使用,就算是带着嘲讽的态度也不以为意。
但是现在他们被截下来的全是丢人的姿态,尤其是他们队长狼狈滚在地上的照片,将成为这一次星盟联赛最大的笑料。
大家回过神来之后,就注视着来者——是没有穿戴任何机甲,身量纤长高瘦的一个人。
等他们定睛一看,看清楚之后,才发现这是格伦西亚的高级虫族之一,还是双生子之一的哥哥桑吉斯。
金发上的挑染很明显,也让他们不至于认错。
“你是要多管闲事吗?”波列亚的队长终于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但桑吉斯没有理会他,甚至是可以说高傲地不想搭理这个人。
“刚刚你只是偷袭,又没有机甲,还没有天赋技能,更只是一个人。你当真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是吧?”波列亚队长冷笑,阴恻恻地看向他。
[救命啊!我的脚趾头已经能够抠出一个城堡出来了。他说的这句话太让我尴尬了,怎么会有这么蠢这么自信的人。]
[之前死在桑吉斯手下的寄生种:???哈喽,你有意见吗。]
[他们对格伦西亚帝国怎么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啊,高级虫族已经和他们不在同一个维度上了明白吗。]
[我都已经能够预料到他的下场了。]
正如直播间的观众所言,桑吉斯也没打算让波列亚好过,将他们一一淘汰。
就算是波列亚的人一起围攻也游刃有余,还能轻松地应付他们,而且还好奇地看着他们身上穿戴的机甲,时不时地扯下机甲上一个手臂,扯下机甲上一条腿。
机甲毕竟是连接神经系统的,其他人光是看着都觉得疼。
而桑吉斯不过是天真好奇的行动罢了。
波列亚的人开始痛哭流涕地恳求他:“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才得罪了您,等之后我们绝对会备上重礼给您道歉。”
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被淘汰了的人就会弹出迷宫,无法再胡乱嚎叫什么了。
站在通道入口的波列亚神情一个比一个呆滞,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么早就会被淘汰,而且积分也没有积攒多少,甚至可以说是最低的。
如果后面第二场,第三场的比赛再次失利的话,这下就真的完了。
之前那个从圣马丁转入波列亚国籍的人脸上更是似哭非笑,现在整个九十银河域恐怕都会嘲笑他的愚蠢——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格伦西亚帝国这一次眼看着定然是势不可挡的。
他们的积分数太高了,胜利更是板上钉钉的。
最后也果然是阁伦西亚帝国第一个从迷宫里出来,各种积分累加起来,直达第一。
而其他国家则是按照出来的先后顺序,加上杀死的一两只寄生虫来分排名的先后。
比赛结束之后就可以去休息了,下一关在明天,是1v1的比赛。
其实第一天的比赛本来是不可能结束得这么快,起码要进行个两天左右。但因为格伦西亚虫族的存在,所以这个进度大大缩短了。
里面的寄生虫几乎都被解决了,这一下其他队伍就只是变成了单纯的走迷宫,只是还是要预防一下陷阱而已。
危险少了那么多,还用得着痛苦过关吗?
比赛结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但这一切都跟格伦西亚无关。
这些去了迷宫仅仅只有半天,很快就从这一场比赛里出来的高级虫族活像是几年没有见到时蕤一样,眼神里写满了思念和在意。
时蕤挨个跟他们拥抱,并且还在温柔地安抚着他们的情绪:“你们做的很好,我在屏幕上将你们的英武身姿都看了进去,你们是我最骄傲的战士。”
不过是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已经抵得过世上所有的甜言蜜语了,这就是他们永远都爱慕着的虫母陛下。
……
格伦西亚帝国在结束比赛之后就提前离场了,就算观众依依不舍,拼命在弹幕里挽回他们也没什么用。
本来他们是要在现场吃饭的,但既然结束得这么快,刚好就赶上了午餐,虫侍也将准备好的食物都给端了上来。
时蕤不喜欢浪费,所以他一直要求的都是分餐制——毕竟其余几个高级虫族和他的饭量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
高级虫族们看着妈妈那巴掌大的盘子上,看起来就只有丁点儿的餐饭皱紧了眉。
跟猫儿一样的饭量,总是让他们疑心妈妈真的吃饱了吗,会不会饿着自己。
总是这样的话,他们都要觉得是因为自己太无能了,所以让妈妈觉得不可以吃太多,免得他们养不起他。
时蕤看着高级虫族们桌前可以称得上用桶来盛放食物的场面,也是久久无言。
里面多数都是肉食,只有几个天性就爱绿植的高级虫族面前摆放着成堆的蔬菜。
这样的饭量不论是放在哪儿都是惊人的恐怖,而且他们并不只是吃一桶就够了,之后还会添饭。
幸好这些高级虫族十分强大,早就已经能够自给自足。如果真是让他亲自来养的话,倾家荡产,卖了他都养不起他们。
饭后结束还有水果和甜点,时蕤比较喜欢吃这些。
法布勒斯看着,又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妈妈,您有点挑食了。”
“啊?”时蕤支支吾吾的,“可是我蔬菜和鱼肉鸡蛋都有吃呀。”
他又心虚地舀了好几勺的小蛋糕喂进嘴里,对法布勒斯的话其实心知肚明。
法布勒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良久,才道:“正餐上吃那么少,您不会就是想留着肚子吃这些甜点和水果吧?”
时蕤僵住,无法反驳。
法布勒斯唤来虫侍:“之后将陛下的水果点心与正餐比例稍作调整,前面的减少,后面的增加。”
虫侍看向时蕤,时蕤又望着法布勒斯。
黑洇洇的眸子里满是可怜和恳求,笔挺的小鼻子微微皱着,嫩红的嘴巴也轻轻地撅起。
“慢慢调整,行不行?”时蕤抓着法布勒斯的手臂,轻声地喊:“法布勒斯。”
不论是谁来看到这一幕心肠都要软化了,根本就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法布勒斯脸庞也绷紧了,牙根死死咬着。
虫侍在旁边盯着,恨不得把心脏都掏出来献给他们的陛下,完全做不到像法布勒斯大人这样狠心残忍,冷酷无情!
“好吧,妈妈。下次就不能再这样任性了。”
法布勒斯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放任了时蕤这一次。
反正时间还早,时蕤又带着他溜了出去,逛起了这个宜居星来。
处处都打造的很不错,还有一个清新怡人的公园。
里面竟然有一棵很大的柳树,万条垂下来的时候,就可以将后面的人给遮住。
时蕤本来是慢慢走着,然后拉着法布勒斯在柳条后面,踮起脚亲了他一下,脚底一抹油又跑了。
法布勒斯怔怔地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跳就像是擂鼓一般。这是一种莫名的悸动,但是竟然比从前对妈妈的独占和爱意,与涌动着的黑暗情绪更让他欢喜。
旁边也有两个人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那一幕。
红发的男人轻轻拍着身边那人的肩膀:“没想到他们两个还挺纯爱的。”
切西尔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巴特在后面直追:“欸欸欸,你……”
……
这一幕并没怎么引人注意,大家关注的还是明天的第二场比赛。
这一次的比赛是1V1以及淘汰赛,规则也很简单:
首先是让两个人对打,胜者晋升,输者待定。之后第二轮就由胜者和胜者对打,输者和输者对打。前者的积分更高,后者的积分则要低上不少。
前面的胜者继续晋升,输者就和后面的胜者对打,以此类推,直至最后。
依然不变的还是积分制。
这一次留下来的是双生子,其他高级虫族则要参与比赛当中。
说到底这一次其实看的还是实力。
不过他们每一次PK的地图都不一样,也不会立刻就在圆台上两个对打,而是在地图上通过显示的小红点找到对手,再淘汰对方。
这样一来不确定性就很高了,选手很有可能就会抽中限制他们发挥或者是克制他们本身的地图。
但与之相对应的,选手也可以利用地图上的各种环境来对付这一次比赛的对手,有利有弊,端看聪明人怎么利用罢了。
所以比赛也不仅仅只是单纯比武力,还要动用脑子。
第一轮的抽签结束之后,大屏幕上就出现了相对应选手的大头像和名字,他们就可以看到这场比赛的所有对手了。
不少看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虫族的时候,都面如死灰,仿佛比赛都没了希望。看到对手比自己实力弱的时候,就欢天喜地,兴高采烈。
前者都在考虑要不干脆进入比赛的时候直接投降就行了,后者则是被人用羡慕嫉妒的眼光打量,不过他们的领导人还是会告诫他们,小心为上。
这也称得上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众生百态了。
时蕤这里可以看到所有高级虫族匹配到的选手,这不就巧了吗,竟然又有上一轮的波列亚队长。
看来他们要拿高分就难了。
时蕤的嘴角上牵,也在偷偷摸摸地查看切西尔这一次的对手是谁,当他看到切西尔和伊延两个人竟然是对手时,漂亮的眼睛都睁圆了。
这是何等的孽缘啊。
他还记得巴特曾经跟他讲过的八卦,说的也正是为什么这两人会成为死对头。
事情也很简单,切西尔如同往常一样刀子嘴豆腐心,捡了受了重伤的伊延带回家照顾,让他活了下来。但是没想到伊延没有任何回报地最后跑了,不仅如此,还卷走了他所有的钱财。
这种白眼狼简直让切西尔颜面扫地,勃然大怒。
时蕤后来又得知,伊延的这个钱是为了投靠夜色而使出来的“投名状”,那是一个没钱寸步难移的地方,而且他还需要让那个当家的涂生信任他,一步步爬到他身边的位置,然后将里面的消息给传出去。
切西尔后面也得到了伊延很多帮助,同时他们也得到了不少跟愚人舟的内部消息,还是挺有用的,那钱倒是花的值。
至于时蕤那一次没有提前得到消息解决,则是因为来得太急太猛了,涂生一看到他的照片就亲自动身了,伊延还没有收到消息,时蕤就已经被逮了,所以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但这也不意味着切西尔就此原谅了对方,伊延也不需要他善心大发,俩人梁子早就结大了。
不知道他们这一次比赛会弄出什么情况来,时蕤眼睛弯弯地看过去。
现在已经宣布选手赶紧入场了,时蕤又和高级虫族们一一拥抱道别。
这一次在他身边的联邦领导人很鸡贼地没有讲话,等时蕤说完加油,和这些高级虫族告别之后,他才对自己的选手耳提面命,必须争夺第二!
第六十八章
时蕤的视线移到了法布勒斯身上, 他已经从通道口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然后就被星盟传送至了地图里。
地图都是随机的,即便是选手事先也并不知道自己会落入哪个地图之中。
落地就是荒漠之中, 漫天的黄沙,漆黑的夜空中坠着一轮孤寂的圆月, 再看不见其他活物的身影。
几株坚韧顽强的枯黄杂草生在沙漠之中,还有些嶙峋的碎石, 除此之外就是各种类型的沙丘, 可以用来躲藏。
环境真是十足的恶劣了。
时蕤紧紧看着,法布勒斯的对手正藏在沙丘后面,脊背死死贴着背风坡,胸口不停地起伏着,不敢探出脑袋查看半点。
他不可能一直躲着,比赛中更没有平局这个说法——如果选手长时间没有相遇, 就像是吃鸡游戏那样, 到了某个时间会出现一个毒圈, 范围慢慢缩小,逼迫两个选手接触。
要么决一死战要么被毒圈毒死, 前者还能被称赞一句有胆量,后者就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还是自己跑出去打一场比较好。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个选手终于在反复思考之后下定决心,从沙丘后边儿蹿出来, 穿戴好机甲就大吼一声, 手中持着武器朝法布勒斯背后劈去。
时蕤都惊讶了,更别提直播间观众的其他人, 连解说员都调侃这位胆量活人,勇气可嘉。
他这话音还未落,偷袭的选手就被法布勒斯一脚踹在地上,嵌进了沙堆里面,差点被数不清的沙子给活埋了,爬都爬不出来。
解说员尴尬一笑,掠过他们去找其他人了。
[这是背后长眼睛了吗,这么精准!]
[解说员:这么快就让我打脸,真失望。我看错你了!]
法布勒斯慢慢地走了过去,很快解决这人,甚至还没有花上一分钟的时间,快得叫人不可思议。
他的对手原本还想拼一拼的,就算不能杀死这位高级虫族,撑个几分钟也是好的,却没想到事实依旧这么残酷。
周围的景象渐渐消散褪去,法布勒斯作为胜者出来了。
时蕤也分了心神注意其他几个高级虫族。
和波列亚队长对上的,正巧是高级虫族之一的诺克图纳斯。
诺克图纳斯这只高级虫族轻轻垂着眼睫,不去看眼前的敌人,他外边清隽柔和,仿佛一推就能倒。
可他终究是高级虫族。
周遭都是冰天雪地,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几棵嶙峋漆黑的树,枝条横生,看起来像是腊梅,不过没有花。
雪地里反射着天光,要是多看那些雪一眼,一直看久了也会觉得眼睛痛。
这次的地图绝对不是一个能够久留的地方。
战斗的双方都是这么想的。
尤其是波列亚的队长,他一早就进入了机甲内,和诺克图纳斯对峙着,可惜之后的情景没有能够依他所想的那样坚持多久。
诺克图纳斯变色虽然不变,可是熟悉他的人就已经知道,他开始不耐烦了。
雪白浓密的眼睫上翘,露出底下的粉色眼珠子,与之前的无神不同,这一刻他带着强烈的杀意。
还在机甲里头的波列亚队长就被吓了一大跳,他心脏狂跳着,这一刻他甚至还比不上法布勒斯的对手英勇,竟然吓得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动。
诺克图纳斯眼中闪过一抹鄙夷,这次的对手实在是太弱,而且太无能了。
他淡淡地说:“真是没意思。”
波列亚队长听出来了这句话是在讥讽他,面皮一阵涨红。
往日里的戾气暴虐终于一拥而上,充斥着他的胸膛,他开始操纵着机甲往前动了,可惜——
走到一半他的机甲就被粉碎,而他自己也因为遭受到重创被迫弹了出去,回到通道口的那一刻他都懵着,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说是他,就连直播间的一些观众都还傻愣着。
[怎么回事,难道这次高级虫族用了什么天赋技能吗?]
[这是凭空杀人吗?实在是太强了!]
星盟的专业解说员也是通过慢倍速的反复多次播放才发现了端倪,他告知现场以及直播间的观众:
“你们仔细看,其实空气中遍布着大量的蛛丝,肉眼几乎无法看见,尤其是在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下。如果警惕性不高的人,很容易就忽略了它的存在。”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交错纵横的蛛丝反射出一抹刺眼的光亮,上面还挂着机甲零件的残骸。
周围的地图渐渐远去,消失,直播间的观众也恍然大悟。
这场比赛的胜利者毋庸置疑是诺克图纳斯了。
很快,其他几只高级虫族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他们或是将自己的对手一击毙命,或是那些人不想跟他们硬扛,直接就投降出来。
在面对高级虫族直接投降的人不但不会被嘲笑喝倒彩,反而还能称得上是一句聪明。
要是对面的高级虫族不小心失手,让他们受个重伤什么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一场他们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结束了,不过其他的选手还在比赛当中,比如时蕤之前关注的切西尔和伊延两人。
但时蕤是个一碗水端得很平的帝王,在这些高级虫族顺利回来之后,他会对他们每一个都说:“欢迎回来,你们的表现很出色。”
就算有几个是因为对手投降了,他也会摸摸他们的脑袋,说:“很有威严,其他人才会害怕。”
高级虫族们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他们的荣誉从来不是别人赋予,而是来自于虫母的一句话。
这便是了。
时蕤三言两语就将他们哄好,还让他们凑到他身边。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一幕当然有话要说:
[像是温馨的大家庭~]
[这就是虫母的后宫吗?看起来非常养眼喔。]
[他们贴贴得好快乐,在外面就已经这么肆无忌惮了,我都不敢想象他们在自己的帝星上时会是怎样,世人无法想象的都要玩遍吧(脸红)]
时蕤眼眸一转,又继续看起了比赛。
切西尔和伊延进入的地图是雨林,两人正在激烈的对战之中。
他们并不像高级虫族那样一边倒的武力值碾压,而是打的有来有回。
伊延的武力值确实不如切西尔的高,他们两个应该都是S级精神力者,但是相比之下,切西尔的实战经验应该还要比他多。
不过伊延很擅长利用周围的环境,尤其是雨林这样复杂多端的地点,被他用精巧的计谋随意利用着——不管是潜伏着的陷阱还是雨林中的障碍物,他都使用的非常熟练。
相比之下,切西尔反倒略失一筹。
这一次雨林的环境倒是有利于伊延,如果换成是之前那种沙漠或者冰雪等比较宽广平坦的地方,可能切西尔还不会受到如此的制掣。
伊延已经冲了过去,似乎要将切西尔就此拿下。
胜者居然是他么?
倒是让时蕤有些没想到。
法布勒斯在一旁轻笑:“我还以为切西尔会很厉害,却没想到还是敌不过别人的智略,但是这个伊延确实狡诈多端,很会骗人。”
时蕤扭过脑袋往法布勒斯这边看了一眼,眨巴眼睛,说:“他们各有各的厉害之处,各有各擅长的地方,这大概是生存的本能吧。当然,你们也很强大。”
一句话足以安抚在场所有的高级虫族,稍有浮动,担心这两个成为虫母后宫一员的他们此刻内心终于平缓了些。
妈妈还没有接纳他们,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快地接纳外人呢?
时蕤跟其他高级虫族交谈的这个时间里,比赛的结果就已经出来了,胜者竟然是切西尔。
也就是说,在他们交谈的时间里,切西尔竟然就反杀了伊延!
“险胜而已,在刚才那个情境下,他们当中谁胜利都有可能。”
安静注视着时蕤的诺克图纳斯忽然说道,他有八只眼睛,当然可以一边注视着虫母,一边观察着战况,并且随时汇报。
时蕤恍然大悟。
比赛都渐渐结束了,星盟将这一次的比赛控制在两个小时内,中午就是大家的休息时间了,下午比赛继续。
这一次的比赛大概会进行三天,但是对于虫族来说,不过是出来散个步,活动一下罢了。
时蕤看得眼热,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没学过怎么使用机甲,就不打算轻易去尝试了。
其实围观比赛并不算无聊,毕竟不是大多数人都能够像是虫族这样非常利落干脆的解决掉比赛。
除了惊叹恐惧他们的厉害之外,别无其他感受。
而其他人大都是打的有来有回,不管是使用阴谋也好,还是武力值的对撞也罢,可以观赏的价值就很高。
连解说员也是这样,他在格伦西亚的高级虫族面前似乎毫无用武之地。
如果人人都是格伦西亚这样,可能他就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了。幸好九十银河域的其他种族不像这么变态,让他还有发挥的余地。
他心里想的要是让其他种族知道了,估摸着就要气个仰倒。
他们不像格伦西亚的高级虫族一样,难道是他们不想吗?
……
其实高级虫族们也不是不想让虫母看看他们的表现,不过其他种族实在是太弱了,实在是没有什么拖延时间的价值。
换句话来说,就是跟他们打个来回都比直接解决他们累,累在伪装。
但这一回的比赛可没有国籍之分,他们其实也是有抽中自己人的可能性。
这一回,摩尔索斯和奥里昂对上了。
整个九十银河域沸腾了,这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啊!
然后就是法布勒斯跟诺克图纳斯,剩下两个跟其他种族的人对上后,就飞快结束了战斗。
所有人都在围观着即将到来的比赛之中,这实在是太让人期待了。
[一下子来俩,突然就不知道该看哪一个好了。]
[我就不一样了,我直接两个都看。]
首先是摩尔索斯和奥里昂这边,他们面对起自己人来可不会手软,本就是情敌的关系,还指望他们温和么?
两只高级虫族分别动了,他们飞至天空,就只剩下两道残影。
摩尔索斯手中的蝴蝶化成了一柄长剑,花纹繁复美丽,也带着极致的危险。
不管是谁看到这一幕,几乎都会眼花缭乱,并且感受到最美的也是最危险这句话的真谛。
他狠狠朝着奥里昂劈过去,半点都不留余地。
这样的对决就是别人看起来也惊心动魄,万万没想到他们对自己人也不会留手,格伦西亚的虫族果然是冷血而无情的。
奥里昂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站着让他挨打,他迅速侧身躲避,同时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就像是无影拳,几十个拳头一样朝着摩尔索斯呼啸过去。
这种比赛看起来才是真的出色享受,就连解说员目睹后都呼吸滞住,更别说其他观众了,愣是一句话都吭不出,只呆呆地望着屏幕中的一切。
而另外一边的法布勒斯和诺克图纳斯的打斗也在进行之中。
高级虫族彼此之间都很清楚,就算现在的战斗再怎么不留手,也绝对不会是下死手,毕竟时蕤就在外面看着。
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母亲为难,也舍不得让他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法布勒斯身影就像是闪电般,在别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情况下,就跨越了漫长的距离,劈手就向诺克图纳斯斩去。
诺克图纳斯面色十分平静,不过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些高级虫族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还是要比面对其他对手时要谨慎许多。
他的指尖拨动着,眼前迅速出现了一面用蛛丝缠绕的盾甲,厚厚一层,抵挡住了法布勒斯的攻击。
紧接着,诺克图纳斯就发起了反击,他空出了一只手来,迅速操纵着根根坚硬得能轻易贯穿机甲和寄生种肉/体的蛛丝,猛地朝着法布勒斯攻去。
法布勒斯当然不可能呆呆地站着挨打,立刻闪避,转移了位置。
战斗持续升温,两个直播间里,双方的攻击都开始变得猛烈起来。招式愈发凶狠,到了足以让观看的所有人都眼花缭乱的地步。
其他种族的比赛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两场战斗之中,看了左边这个,又看右边那个,眼珠子差点给转花。
战斗偶尔胶着,直到进入白热化阶段。
时蕤也是身体都坐直了。
最终奥里昂发现摩尔索斯露出的一个破绽,他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破绽获得了胜利。
法布勒斯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于一点,朝着诺克图纳斯攻去,取得了胜利。
这场酣畅淋漓的比赛终于结束了。
[我怎么感觉他们有一点演的痕迹,虽然这也很强了。]
[我以为他们真的会对自己人下死手,没想到还是收手了,也不知道是该遗憾还是该松口气。]
[你以为他们不想杀了对方吗?还不是因为有虫母在外面看着。]
直播间的讨论都影响不到时蕤他们。
等这些高级虫族活着回来走到他身边后,他的腰才软软地塌下去,肩膀也不似刚才那般紧绷了。
“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会打个你死我活,幸好,你们还留有余地。”
他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狠松了口气,摸着自己的胸口,里面那颗心脏还跳得厉害。
漂亮小虫母眼尾都染了一抹红,眼角隐见水光,可见刚才真是被吓了一跳。
几只高级虫族都有些后悔刚才要那样打斗了,他们原本只是想表现一番,没想到反而还吓到了虫母。
法布勒斯赶紧轻声细语地哄着他:“妈妈,我们之前那都是在闹着玩呢。就像小孩子打打闹闹,这对于我们来说都不算什么,并不会发生任何危险。”
其余几只高级虫族也纷纷应和,就是为了不让时蕤担心。
“我知道……”时蕤轻轻地皱起自己的小眉头,“可是要我不担心你们,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你们身处战斗之中,我依然还是会忧心你们会不会受伤。不过你们总是要成长的,战斗才会给你们带来更广阔的天地。”
话是这么说,后面的比赛如果两只高级虫族相遇的话,一个眼神就能知道是让对方赢,甚至连演都不愿意演了。
为时三天的1v1比赛很快就落下了帷幕,胜者不出意外,依然是格伦西亚帝国。
联邦和卡隆早已死心,一直在争夺第二。
最丢人的还要属波列亚国,他们运气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差,不是碰上高级虫族,就是遇见像是联邦和卡隆那样的大国,就算是这些国家当中最弱的选手也比他们最强的厉害,根本就比不过。
波列亚的人当然不会服气,他们还去找了星盟的负责人,怀疑是有人暗中操纵,故意让他们碰见厉害的人。
黑幕这种事最能点燃所有人的八卦。
星盟也赶紧出来澄清:他们是绝对的公平公正,不存在有任何弄虚作假的行为。
后台的匹配信息也可以调出来,任由大家监督检查,而且还是使用最权威的手段。
所有人都可以清晰地看见,星盟的匹配绝对公平公正,不存在有任何的偏向。
事实很明显,就是波列亚自己走了霉运,闹了半天不仅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是让自己的名声又跌了一层,成了最滑稽的小丑。
九十银河域其他国家的人都纷纷嘲笑: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你们曾经做了这么多恶事。迟早也要回报到自己头上。]
[恶人自有恶人磨~]
[嘻嘻嘻嘻,这是你们阴得的哦。]
如今这个结果都是大家很满意的,输的心服口服,赢的满不在意。
众人也很快回去休息了,迎接明天的团队赛。
那是一场大型比赛,现在的高级虫族将作为将领,率领自己的士兵作战。
而比赛的指挥权则全权交给领导人。
而时蕤就是格伦西亚的领袖,负责他们的团队赛。
这并非是在针对他们国家。
每一个国家、地区团队赛的指挥官都是握有军事权力的人,所以他们有可能是国家领导人亲自安排,也有可能是军事领导人来调兵遣将。
时蕤拥有绝对的权力,所以,不管是军事上还是政事上都是他的一言堂,也理所应当让他来指挥。
这两天回去之后,他就在一直浏览着最后一场的大型团队比赛的流程,每一届都大同小异。
总的来说就是由领袖指挥着国家的军队,到前线去抵抗寄生虫,同时也要防备着其他国家的侵略,自己也可以尝试着去迫害其他的国家,让他们出局。
这种勾当在九十银河域是习以为常的,现在比赛中倒是装的冠冕堂皇,维护爱与和平,其实还是以自己的利益为重。
并且这些国家在对抗寄生种之中仍有落井下石的行为,到时候星盟和其他国家能做的,也只是谴责对方而已,之后的痕迹还是会被抹平。
国家必须自己强大起来才行。
前面两场比赛倒还是能够维持些平和以及文明的迹象,到了后面就是彻底的撕破脸皮,将鲜血淋漓的肮脏展露到大众面前来。
星盟在其中已经算是控制过了,如果是国家和寄生种之间的战斗,随便用什么样的武器都可以。
但国与国之间的战斗,必须将武器换成不会伤人的,只是留下痕迹就可以将他们淘汰,并且尽量控制不要闹出人命来。
如果一个国家造成了太多人的死亡,就立马将他们淘汰,这也是让他们理智,不允许杀红眼,也是对弱国的一种保护。
时蕤看来看去,发现每次大型作战的时候还会有各种战术,安排,还有阵营。
他一个头两个大,学习了几天也不过只是会一点点调兵遣将的手段罢了,哪里像是其他国家指挥官那种从容冷静啊。
漂亮小虫母脸都皱起来了,盯着各种书籍和资料不肯放,不能让大家努力了这么久,反而败在他身上吧。
其余几只高级虫族对视一眼,将妈妈拖去温泉休息了。
“一切有我们呢,不管是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尽力逆转乾坤,妈妈只需要随心所欲就行了。”
法布勒斯也说:“我会在您旁边作为副官,给您一些小小的建议,这也不算违规。”
小半张脸露在外边儿,泡得咕噜咕噜,黑色头发沾在雪白面颊上的时蕤眼睛亮了:“真的吗?”
他直起了身,水珠往那粉润的肤肉上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让人面红心跳的肉珠。
“是的,妈妈。”法布勒斯又让他给坐了回去,“我向您保证。”
第六十九章
第三场比赛如期而至。
这是一场大型的攻防战, 不但要负责杀死寄生种,还要防备其他国家。
每条战线上的寄生种数量都不一而论,数量实力上面都是看抽签国家的运气。
现实中遇上寄生种可不会给你任何优待, 无论强弱都会被它们吞噬,一昧要求公平的话便显得有些可笑了。
这也是星盟联赛历来的传统了, 在这个精神里横行的星际时代,就连孩子们从小武力值都不一般, 当然也就接受了这个要求。
时蕤本来也打算抽签的, 但法布勒斯他们直说:“挑个更有难度些的吧,不用抽签。”
“为什么?”时蕤不解。
法布勒斯温声:“因为格伦西亚有能力对付各种寄生种,这样也能让其他国家清晰地看到自己和我们的差别。”
“而且妈妈,我们格伦西亚帝国比其他国家强也是事实。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对付寄生种毫不费力,不像其他国家那么艰巨。如果面对的寄生虫不强,就算是胜利之后, 从表面上看上去对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好处。”
法布勒斯给他分析得面面俱到。
虽然他们并不是很在乎其他种族的看法, 不过看近来时蕤的动作, 应当是想和这些国家建立友好的关系,并且还有贸易往来之类的。
如此种种, 自然不能消失以前那样的强盗作风,最先需要改变的就是别人对他们的眼光。
时蕤思考着法布勒斯这句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同意了。
是以到了抽签阶段,他向星盟这一方主动提出了要选择一个寄生种最多的位置作为他们的基地防线。
星盟不能在其中操作,只是不能给各国或是地区选一个防线不那么艰难一些的位置, 但是如果有想要赶着去那种寄生种又多又强的位置战斗的, 他们也绝不会拦着。
毕竟不管防线在何处,所得的积分都是一样的, 只是看解决的时间,以及解救安排在防线处假人的数量而定下高低。
星盟同意了格伦西亚帝国的这一请求,并公示给大众,并且大度地表示,除了不能调到更弱的位置线,如果哪个国家想要挑战困难级别,他们都可以满足。
[emmm……谁想挑战地狱级别啊?也就只有虫族有这个底气这样做了吧。]
[以往别人的黑幕:希望星盟能给他们匹配一个防线比较轻松的地方;现在虫族的黑幕:速速给我安排最难的,最危险的地方。]
[我感觉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格伦西亚的实力,不然轻轻松松获胜了,他们自己也觉得无趣,难道到时候专门去侵占别的国家地盘打寄生种吗?]
[现在的虫族我是有点看不懂了,不过因为他们有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虫母陛下,所以能跟我们九十银河域的其他种族和谐相处。就拿科农星的例子来说吧,虫族也不是不能跟其他国家合作,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就能乘坐星舰踏上格伦西亚的领土呢。]
不管外界怎么猜测,最后一场比赛还是开始了。
这一回国家领导人再也不能是围观者,而是参与者了,他们都乘坐在负责指挥的星舰之中,最后来到防线中。
法布勒斯留在时蕤身边,其余七只高级虫族全都带领着自己的军队一一前往战线。
只要有法布勒斯在,时蕤心里就安稳多了,不像之前那两天的各种慌张,生怕自己指挥失误。
前面的调度安排时蕤还是可以轻易掌控的,他在指挥台中说道:“伊斯马利,桑吉斯,库图斯,你们三个去Z486星。”
在虫族的世界里,双生子几乎可以说是一体的,因为他们拥有共感,甚至能看见对方所看,听到对方所听的。他们共享着彼此的世界。
是以,在多数时候,他们是统称为一个高级虫族来看待的。
时蕤安排完了这边,又让另外一边上:“摩尔索斯,奥里昂,你们去Z487星。”
“诺克图纳斯,达斯卡尔以及奈克修姆,你们去Z488星。”
“是,陛下!”
一众高级虫族纷纷听令,立刻就动身,带着军队过去。
时蕤在下达完指令之后,深呼吸一口气,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不但要通过侦查仪去观察那些狰狞丑陋的寄生虫,还要随时注意虫族战士们的动向。
“不要那么紧张,陛下,您完全可以轻松做到的。”法布勒斯温和开口。
指挥调度对于每个国家来说都是一种秘密,这一点倒是不会在全网直播。不过大家都可以看到格伦西亚的将领和战士出动的场面,依然会有说不出的震撼感。
他们可以全程看着这些高级虫族的战斗过程还有前往的路线,从而推出指挥官做的某些安排。
[这个防线的三颗星球难度都相差不大,对于虫族来说更是如此。]
[终于又能看到热血沸腾的战斗场面了,感觉很期待。]
[欸,等等!你们看波列亚国想要做什么?]
[看这个情况他们是打算偷袭格伦亚帝国,他们是疯了吗?!]
波列亚的指挥官可不是疯了,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后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们在最后一场比赛的时候,倒是否极泰来抽中了一个比较轻松的防线,于是他安排了一个军队队的人去剿灭寄生种,拯救假人。
紧接着他就不甘心只有那么一点儿积分呢,这个时候当然是要去侵略其他国家拿到积分,顺带着淘汰一些人,将那些国家或者地区的分值拉低,这样才能挽回前面两场比赛的损失了。
这是星盟联赛中一些国家和地区经常使用的手段,他也不算突兀奇怪。
之所以选择格伦西亚帝国,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他们国家距离自己更近。现在去寻找其他国家要耗费大量时间,而且那些国家都已经布局好了,不一定会让他们偷袭得逞。
二是因为格伦西亚现在正前往防线的星球上,这个时候比赛刚刚开始,他们一定不会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过来偷袭,防备的都是前面的寄生种,哪里会注意到后面的军舰呢。
反正在星盟比赛的当中又不会死太多人,而且只要他们一发现不对,转身就跑,也不会损耗太多的兵力。
就算格伦西亚想要复仇,他们那个时候已经清剿完了寄生种,带着假人逃之夭夭了。然后再去找一些弱国抢占他们的地盘,又能拿到一些积分,还能躲避他们的追捕。
更何况这是团队战,他们波列亚不一定会输。
星际中也有不少人分析出了他的打算,纷纷在直播间里骂他狡诈阴险,可惜对于波列亚这个从上面的领导人到下面的选手都是烂根子的国家,或许这些唾骂嫌恶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夸奖。
他们也不没有贪婪到失去理智,或者说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只是选择了其中一队偷袭。
比较了一下高级虫族的数量,他们选择的是摩尔索斯和奥里昂。
[此刻特里斯东国有话要说。]
[不会真的让他偷袭成功吧,格伦西亚现在看起来毫不知情,虫族战士还正在从星舰中一一降落呢。]
实际上,摩尔索斯又不是傻子。他手中的蝴蝶早已在降落的时候就已经遍布了整个Z487星上,甚至连领空也有不少,他早就发现了敌人的到来。
奥里昂甚至比他还要早些,此前在新建里面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离他们有几亿光年的位置,有只星舰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了。
他没出声,也不作其他反应,就是想看看对方打算做什么,说不定这又是一笔积分进账呢。
‘提起警惕心,敌军来袭。’
‘空袭将至,立即警惕!’
独属于虫族之间的信号频率交流发生中,其他人都并不会知晓,还在以为格伦西亚的虫族正毫不知情地降落呢。
大家看得都急死了。
时蕤在侦查仪中同样看到了来自波列亚的星舰,他秀气的眉头轻轻皱起,立刻站了起来,凑到了话筒前打算提醒他们。
法布勒斯拉住了他的手臂,说:“陛下,他们还不至于那样无能。”
时蕤看向屏幕,虽然心脏还是忍不住为他们纠结,却也不像刚才那般慌张了。
他的心情平和了许多,又坐了回去。
时蕤挺直了肩背,认真道:“你们确实都很厉害,我应该全身心地信任你们。”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仪态就彻底维持不住,粉润的嘴唇抿了抿,漆黑美丽的眼睛露出薄薄的怒意:“波列亚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竟然现在就想着来祸害其他国家,更是打算趁我们不备的时候偷袭,一点都不在乎寄生种对其他国家的沉痛伤害。”
就算格伦西亚不会受到寄生虫的侵害,但心怀悲悯的小虫母还是会考虑代入到其他的国家,并由此对伯利亚心生厌恶。
法布勒斯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口,知晓他现在是有些气恼的,赶紧出声安抚:“没事的,陛下,他们的阴谋诡计都不会得逞的。我们等会儿就会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们,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直接在最后一次比赛中失利,得不到任何资源的分配。”
在法布勒斯的心里,波列亚这个国家其实已经从地图上抹去,从此以后都不再存在了。
……
波列亚众人还以为虫族对此一无所知呢,他们立刻动用军舰上的武器,还让穿戴好一身机甲的战士准备过去攻击。
别说是他们的指挥官了,就连他们自己也心生激荡。
毕竟这可是虫族啊,他们有朝一日竟然能偷袭虫族成功,并且还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的联赛之中将他们虫族战士淘汰,就算是说出去也能吹嘘一辈子的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些波列亚的战士没有丝毫的不情愿,也不会埋怨他们的指挥官,心脏砰砰直跳着,甚至还发挥了比以前更强大的实力。
这种超常发挥不就意味着连上天都在庇佑他们吗?波列亚的人因此更加信心大增,偷袭的时候都更有冲劲儿了。
偷袭相当于是一个闪击战,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不能犹豫,不能迟疑,要冲就一起冲,绝对不能给格伦西亚留有反应的时间。
机甲和星舰一起配合,这也是星际时代战斗的常态了,保证能给格伦西亚一个意想不到的进攻效果。
星舰的炮弹发射就是一个进攻的信号,他们直接朝着格伦西亚的那些战士冲过去,甚至脑海中已经能够想象到胜利的场面了。
虫族战士们一直表现出的都是一无所觉的状态,还在朝着寄生种的方向疾奔而去。
[我靠,不要啊,大家都在拼命地杀寄生种。]
[每次看到这样一幕都觉得好无助,好恨呐,为什么有的人就只能看重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死活。]
波列亚的人在狞笑得意着,这种姿态让不少种族发自内心地作呕,却又清晰地意识到,这才是星际的常态——残酷而血腥。
他们之前又有什么资格说格伦西亚帝国的虫族冷血而无情呢。
这场偷袭的攻防战打响了,但现实却并不和波列亚指挥官所预想的走向相同,甚至能称得上大相径庭——
那些偷袭的炮弹和机甲没能砍到虫族战士的身上,他们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立刻就发现了他们的动静,并且闪避躲开了攻击,没有丝毫的慌乱。
立刻调整好位置后,他们转过身来就朝着那些穿戴机甲的战士们攻来,那两只领头的高级虫族也冲向了波列亚的军舰,朝着他们的指挥官而去。
原本偷袭才是波列亚唯一的优势,但是现在这个优势也烟消云散了。
波列亚国的战士们刚才升起的勇气就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嗤的一下就扑散了,恐惧瞬间今天占满了他们的内心。
士气是一个军队获得胜利的关键,就算是再强大的国家,在失去士气之后,都会走向灭亡,更不要说他们波列亚了。
哪怕是他们的指挥官在后面严厉地制止他们这种逃亡的行为,软硬皆施想要他们重新燃起战斗的士气,都无济于事。
因为这是星盟联赛,既是优势,也是他们的劣势。优势在于他们在比赛失败的过程中不会死亡,劣势正在于就是因为知道不会死亡这件事情,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哀兵必胜的可能性了。
所以波尼亚的指挥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战士一个一个地被淘汰,军舰也被高级虫族打至坠落。
他们之前还天真地以为就算打不过也还能逃,总不至于被格伦西亚的虫族战士全歼吧,毕竟后面还有一堆战士拖延着,大部队也不是没有逃出来的机会。
但事实证明,一旦和格伦西亚成为敌人后,就再也没有逃生的可能性了。
格伦西亚对待敌人的态度就是不死不休,一定要将他们摁在谷底。
他们的指挥官误判了格伦西亚的实力,所以才导致了这个结果,为了不在军舰损耗之前殒命,他们赶紧乘坐逃生舱跑出来,虽然依然被高级虫族“一击毙命”给淘汰,但好歹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不过这个指挥官的职位将来还能不能保住,这就难说了。
格伦西亚的虫族战士们战斗力也非同小可,之前一直都是高级虫族在炫技,但在最后一场联赛当中,这些战士终归是走入了大众视野。
他们可以不用变成人形,就只使用虫族的形态就可以了——千奇百怪,冷血无情,在淘汰波列亚的战士时毫不手软。
更让人觉得惊奇的是,他们明明块头那么大,可是波列亚的攻击却始终落不到他们的身上,他们可以说是惊人的灵活。
波列亚的攻击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
星盟判断一个战士被淘汰的情况,是必须在敌人身上打出致命伤,自然有旁边的仪器进行检测。可惜的是,格伦西亚的虫族战士能够给波列亚战士造成非常严重的致命伤,但是后者的攻击对前者来说,就像是在挠痒痒一样。
波列亚要花费几十个人才能围攻带走一只虫族战士,毕竟这些虫族战士又不会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挨打,而他的战友也不可能放任他受到敌人的围攻。
最终波列亚这场闪电袭击战以惨重的失败告终。
不知道多少人见到这一幕差点就要笑掉大牙了,又有多少种族把他们之前的得意和之后的绝望结合起来,弄成一个极具戏剧性的视频。
波列亚或成这一次星盟联赛最大的笑话,也有可能是整个星盟联赛史上最大的笑话。
摩尔索斯是非常记仇的,在淘汰他们波列亚指挥官的最后一刻,他翘起了嘴角:“我们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你们的,格伦西亚会让你们知道招惹格伦西亚惨痛的下场。”
“你是什么意思?!”波列亚的指挥官目眦欲裂,惊悚地看向他。
摩尔索斯微微一笑:“比赛现在才刚刚开始,你们国家的人也应该才到防线处吧。这一次你出来带走了大量的兵力,现在防线一定非常空虚。这样危险的情况,我们当然不能视若无睹,必须要帮一下你们了。”
指挥官不是个蠢人,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面的意思和潜藏其中的内涵,顿时勃然大怒,又惊又恐。
可惜他现在已经被淘汰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们国家滑向失败的深渊——因为他一个失误的决定。
摩尔索斯自然不会可怜这个家伙,当即就下达指令:“现在一队人出动,立刻前往附近的星域看到波利亚的旗帜之后,直接攻击,不用犹豫,迅速抢占他们的防线,并且拿到更多的积分。”
“是!”
指挥官直接被气晕过去,他甚至不敢对格伦西亚的高级虫族大呼小叫。
副官在旁边,更是头也不敢抬一个。
显而易见,他们波列亚在这次的盟联赛上可能会拿到一个非常难看的成绩,回去之后不仅会被褫夺职位,而且还会遭到国民的嫌弃和辱骂。
但是格伦西亚的高级虫族才不会管他们的死活。转身离开,朝着自己的防线走过去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击杀寄生种,拯救假人,拿到更多的积分。在限定的时间内服从虫母陛下的安排,拿到这次比赛的第一。
时蕤看到战斗结束后,轻轻舒了一口气,他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看吧,陛下,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情况,我们都有能力应对的。”
时蕤也点头赞同:“你说得对,而且别的国家指挥官还需要负责调度大局,小心地安排每个军队还有他们所处的位置。但是你们的作战能力就很强了,自己也能安排好。”
他唇角微微上挑,笑起来甜丝丝的:“我很高兴。至少这样的话我这个学了半罐子水的就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如果是其他国家像他这样拥有实权,但却被属下擅自做主的领导人,恐怕连笑都笑不出来。
只有他才会觉得庆幸,而且还发自内心地高兴,明艳的笑容比鲜花还要妍丽,美得让人无法抗拒。
“陛下,请您别这样说。”法布勒斯恭敬道,“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如果所有事需要您来操心的话,那还要下属做什么呢?”
“不是有一句很古老的话这样说么,在其位谋其政。您只需要安排好任务,剩下的就该交给我们发挥了。”
时蕤颔首,彻底平心静气了。
格伦西亚帝国解决防线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是否拥有这个实力。
只是对比起其他国家抵抗寄生种的艰难,还是让人看得非常心酸。
[说起来,大家就不能和格伦西亚建立一下友好的外交关系吗?]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把寄生种驱赶出九十银河域该多好。]
[现在的格伦西亚真的有可以建交的可能性了,就看各国领导人胆子大不大了。]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就看这个螃蟹谁先吃了!]
而时蕤还在考虑着一件事:“如果我们驱逐完了这些寄生种,要去侵占其他国家的防线吗?”
他私心里是不想的。
第七十章
法布勒斯弓腰行礼, 尊敬时蕤的决定:“一切谨遵陛下的指令。”
时蕤说:“让我再好好想想吧。”
法布勒斯应:“是。”
就在时蕤正考虑得拧眉纠结时,格伦西亚抵抗寄生种的边防线突然出现了几只庞然大物——
竟然是上位寄生种出现了!
而且还是三只,他们格伦西亚所镇守的星球上都各有一只!
之前的假人都已经被救下去了, 放在了安全的位置,而现在防线上就只剩下了格伦西亚的虫族战士们。
法布勒斯安慰他:“陛下, 他们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时蕤点头:“嗯,我知道。不过, 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之前我研究过这次团队赛的规则, 杀死上位寄生种加的积分好像是最多的。”
“是,我恰好也记住了。”法布勒斯颔首,“这样一来的话,也不用勉强格伦西亚去占据其他国家的防线的吧,只需要解决这些寄生种,然后防守战线就行了。”
时蕤惊讶地抬起头, 望着他:“法布勒斯……原来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
法布勒斯嘴角上挑:“陛下, 我可是您的王夫, 怎么能不为您分忧解虑呢。何况陛下心善也是一件好事,我们永远都会相信格伦西亚在您的带领下会走向更强, 虫族始终沐浴在您的荣光之下。”
时蕤眼睫垂下了,雪白两颊泛上了一层漂亮的红,他认真道:“我会履行相应的职责。”
比赛仍在继续。
直播间已经掀翻了天。
[那可是上位寄生种,如果是其他国家遇上了这件事情,恐怕早就已经像联赛官方求援了吧。]
[我好像从这些虫族眼中看到了几个字:积分!]
[这一次的比赛让我们更加清晰地看到了格伦西亚的实力,星盟难道没有半点触动吗?其他国家难道也能无动于衷?]
[可是, 就算我们对虫族有想法又能怎么样, 难道谁还能对格伦西亚说一不二吗?而且比赛还没有完全结束,要等之后才能看得出格伦西亚的态度了。]
[你们讨论这么复杂的东西干什么, 那又不是我们能考虑决定的,还不如看比赛呢。]
高级虫族的实力很强,他们单独对付上位寄生种就已经绰绰有余了,更别说两三只一起。
时蕤本来还有些忧心,但是看了他们的表现,一颗心都放回了肚子里。
在杀死了这些上位寄生种之后,又将波列亚防线的寄生种一并吞下,格伦西亚的积分直线上升,一跃成为第一。
哪怕最后一场团队联赛中的联邦和卡隆等大国伺机找到一些小国,侵占他们的寄生种防线,在限制时间内积分仍然比不过他们。
加上前三场的第一,他们格伦西亚就是这次星盟联赛当之无愧的总第一了。
这个结果也不算出人意料,格伦西亚本就强大,所有种族其实心知肚明。
比赛结束之后就是颁发奖励了,这一点由伊斯马利去交涉,他们打算将一些资源换成星球。
反正资源之后有的是机会得到,但是类似于星球这样的地盘,却还是要走一些比较正大光明的途径,这样才能让他们的文明伪装更加体面从容。
三轮比赛完全结束,资源置换也开始了。
在傍晚,还有一个由星盟举行的庆功宴。
时蕤随意翻出来一套纯白的礼装去赴宴。
但是格伦西亚的虫母陛下又怎么可能会有普通的礼服呢,他身上这一套看似简约素净,实际上遍布着绣有云线的暗纹,在走动时,那些暗纹就会反射出粼粼的波光。
不过也就只有时蕤才能压得住这一套衣服了,最精简的最难从容穿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套个破口袋都能去时装秀走秀。
他本身就有一张惊为天人的容貌,漆黑的眼珠比夜晚的明月还要灿烂耀眼,乌黑的头发还有眉眼就像是水墨工笔勾勒出来的昳丽动人,那一套纯白礼服让他更似一朵白色蔷薇了。
哪一个见了时蕤的人不会为他的容貌所惊叹迷恋呢?这个世界恐怕再也没有了吧。
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人认为,正因为他是虫母,与生俱来的非人,才会这样惊人的美丽。
头顶的月光就像是水一样柔和,洒在庭院的池水之中,倒映出一轮美轮美奂的月影。
有趣的是,庆功宴当真是宴会,在庭院的包间里有吃有喝,并且还没有多少人来打搅,时蕤一开始想的星盟主席等人过来谈话也没有发生。
也或许是现在还太早了,打算等过来的客人都填饱了肚子才开始。
时蕤这一路走来,还碰上了不少国家的领导人向他颔首打招呼,还有几个抛来了橄榄枝。
他有些吃惊,这也是难免的。
“我们在大众眼中不就相当于是反派的存在吗,他们为什么突然变主动了?”饭后结束,时蕤站在了庭院的走廊上,来回慢走消食,抬头跟法布勒斯讲话。
“一下子就改变了看法,难道不害怕我们啦?”
法布勒斯笑着说:“恐惧哪有利益重要呢?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陛下这样善良,他们应该是看出了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才凑了上来。”
时蕤点头:“这几天的直播应该足够他们国家的智囊团分析出我的性格了吧,这也难怪。”
法布勒斯又道:“还有就是,也许他们当中的领头羊,星盟已经向他们发出了对您示好的信号。”
时蕤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时,突然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阵鼓掌的声音。
他扭过脖子一看,发现是星盟主席和他身边的闻淮。
——鼓掌之人正是星盟主席。
“两位猜测得很不错,我们确实有意向格伦西亚交好。”他的态度很恭谦温和,就像是寻常老友在话家常。
“毕竟整个星际都是一体的,合作互惠总好过敌对仇视吧,那样也不利于星际的发展。”
星盟主席似乎也是一直都在为星际考虑,不带多少私心。
至少时蕤对他比较有好感,也许是因为在流浪星域已经先入为主过了,那个时候他听着星盟主席要解救帮助他们的宣言,内心很有触动。
不管他们现在的目的是什么,但星盟至少是为这个星际做了许多事的。
时蕤倒是和他们聊得很好,他本就纯真温柔,良善通透,也不会说什么为难他们的话。
他的态度就代表了格伦西亚的态度,星盟主席因此安心了不少,闻淮却轻轻蹙起了眉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时蕤唱完了红脸,就该法布勒斯唱白脸了。
他似笑非笑地说:“这个时候突然和我们格伦西亚交好,是想让格伦西亚作为马前卒去为你们驱逐寄生种吗?”
这种直白的质疑让星盟主席和闻淮两个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也许虫族本来就不懂得什么是委婉,不过是因为他们有这样一位虫母,所以做起了伪装罢了。
事实上,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尖锐。
星盟主席和闻淮都看向时蕤,只见他正仰面看着头顶的月光,眸中都映出了点点银辉亮光,像是对这里发生的事一无所觉一般。
闻淮不由在心中一笑,其实时蕤并非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他不愿意那般尖锐冷血罢了,但他身为格伦西亚的虫母陛下,自然也不会损害本国的利益。
所以这个质问的人变成了法布勒斯,也理所当然是法布勒斯了。
他在这里瞅瞅可爱的小虫母,法布勒斯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他当即就站在时蕤身前,挡住了闻淮窥伺的目光。
星盟主席摇头:“我们并非是这样想的,何况格伦西亚是一个强大的国家,不会在意我们的想法和怎么做的,不是吗?”
“当然,要是说没有半分利益上的考量,那也是不可能的,这话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但国家间合作共赢的事情,其实格伦西亚接受也有很多好处。再说直白一点,这是一种利益上的交换,如果我们给予的条件让你们不忍心拒绝,不也是一种好事吗?”
几乎是将交易摆在明面上来讲了。
星盟主席这个态度倒是让时蕤和法布勒斯都很满意,至于其他的细节,那就后面再谈了。
“佩特里乔瑞陛下,您也可以不用拒绝其他国家和你们的建交,星际间国家的来往交流也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也许和格伦西亚的交流将开创整个不一样的星际时代。在有生之年能看到那一幕的话,我们也很期待。”星盟主席诚恳地说着。
时蕤思考了一阵,点点头:“当然。”
格伦西亚本来就有意想要和他们展开合作的。
当初玩这部游戏时还带了点儿基建方面的内容,虫族自身特征所建造的星球,还有他们的天赋技能所造出来的资源,具有星域千金难求的特质。
时蕤本来想着整个九十银河域之后都会是自己的,可以不必考虑那么多细节,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他们总不可能真的又再次去占领九十银河域吧。
所以为了国家之后的发展,现在就要开始交流售卖了,那些东西都可以列为以后的外交资源,不断向外发展。
……
【格伦西亚帝国和卡隆国建交。】
【格伦西亚帝国和阿卡洛联合国建交。】
【格伦西亚帝国和卢奈尔帝国建交。】
【格伦西亚帝国……】
几十条格伦西亚帝国和其他国家建交的消息一出,简直惊呆整个九十银河域。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幕有可能会到来,但是没想到这样突然并且就发生在我所处的时代中。]
[家人们,咱们这也算是见证历史了吧。]
[哇,一口气结交这么多,这怕是上赶着去讨好格伦西亚帝国,生怕去晚了吧!]
[等一下,你们都在关注建交的政事,就我一个人关注的是建交之后是不是国与国之间的平民百姓都可以来往了呢?]
[这么说的话,那我们是不是也能够去格伦西亚帝国参观呢!到时候我可以自费出钱过去旅游看看的。]
[你们胆子是真的大呀,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伊斯马利这段时间以来,为了国家建交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
这一次的外交考量确实非常好,他们那些堆积如山的自制品总算有了销售的渠道,到时候也能换取更多的资源,发展壮大格伦西亚帝国。
这种平等互惠的关系,总比他们拿着刀架在那些人脖子上威胁合作好得多。
究竟是谁赚大了,他们也不清楚,总归双方都很满意现在的情况。
伊斯马利也通过下属发现了在网络上发表的那些言论,他当然会在第一时间汇报给虫母陛下。
“想要参观我们格伦西亚帝国吗?”时蕤也翻看着,他一目十行地浏览,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里倒映出文字。
伊斯马利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如果忙得头疼的代价是换来整日和虫母陛下相处,那么就是再忙碌他也愿意。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他们可以更加清楚地了解我们格伦西亚。”时蕤翘起了唇角,“格伦西亚的每颗星球都是我们参与建设的,如果有一天能进入大众视野,这也不错。”
他难得有了几分小孩子的心态。
不过现实本就如此,格伦西亚是他们费尽心血建造出来的,这就类似于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家一样。他们不会藏着掖着,神秘了几十年,为什么不让大众好好惊叹惊叹呢。
“不过,参观的人选还是要好好挑选一下的。不能让什么人都进入我们格伦西亚。”时蕤收敛了神色,轻轻抬起眼眸,看向伊斯马利,仔细地嘱咐。
“是,陛下,一切谨遵您的安排。”
伊斯马利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开了。
时蕤叫来法布勒斯,跟他说起了刚才的事情:“既然这样的话就安排好参观的流程了,客人第一次来的话,也可以对外直播一下。”
“现在我们就要定一下从哪里到哪里,九颗星球都可以去一去,我的王宫也可以开放一部分参观,如果只有我们能够观赏,它未免也太可惜了点儿——对了,法布勒斯,你觉得安排谁来领导更合适呢?”
高级虫族们向来骄矜冷傲,对其他种族不屑一顾,甚至懒得正眼看他们。
如果非要安排他们去的话,他都已经能够想象这一次的行程会有多么糟糕了。
时蕤思来想去半天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法布勒斯沉吟片刻,说:“既然这样的话,就用伊斯马利手下的人吧,他们毕竟擅长外交伪装,当然也能轻松完成这个任务。”
时蕤同意了。
这一场外交参观就在他们的三言两语中就定下了。
之后格伦西亚的官方就立刻发布消息——
【经伟大的佩特里乔瑞陛下决定,开放交流参观申请的渠道,缔结星际友好合作的关系。第一次是一百个名额,后面会酌情增加人数,如果一切得当,还会执行半开放地交流参观、旅行。旅行途中所出现的花费需自负,导游是第六军队士官布兰温。以下是申请频道……】
这倒是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
原本大家以为格伦西亚帝国愿意和其他国家建交,就已经算是迈出了很大一步了,但是没能想到他们居然还有机会去参观。
这一下可就不得了了,九十银河域不少人都点了申请,曾经抽奖的极品是一颗星球时,都没见他们这么激动的。
[你们也太夸张太迅速了吧。我刚点进去的时候人数还在五百万,我刷新一下人就变成了几千万,等到我自己申请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亿。]
[天啊,这个数量也太恐怖了点吧——从几十亿里取一百个,要是这都能中的人就可以去尝试买张彩票了。]
[这应该能算得上是第一次去参观虫族吧,之前可都没有人去过,难道申请的人就不害怕吗?甚至还不包旅途参观的费用,还得自己拿钱!]
[机遇总是和风险并存的,而且有生之年能够参观一次格伦西亚帝国,死而无憾了。]
时蕤得知申请人数的时候也非常的惊讶:“数量这么多吗?”
法布勒斯点头:“没错,这还是因为截止时间只有一天,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如果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的话,兴许人数会更多。”
“算了,这个数量已经足够了,毕竟我们只是从里面挑选一百个名额。”
时蕤沉吟片刻:“先随机选一百个人出来,然后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剔除那些心怀不轨和奸诈之徒,直到选出一百个人为止就行了。”
挨个挨个筛选的话,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他也舍不得自己的子民们那么辛苦。
法布勒斯点头:“是,陛下。”
格伦西亚的效率一向很快,昨天出的申请通知,今天就已经将名单结果告知于众。并且直言名额不退不换,如果不来的话空着也行。
[我靠,我靠!这么快就出结果了。]
[天啊,我中了,我真的中了!感觉这辈子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都没有这么兴奋激动过。]
[这是什么?这就是运气啊!]
[好羡慕这一百个人,而且名额不能退换,也就意味着其他人想买也买不到。]
[格伦西亚帝国就是这样傲慢。不过你们也不要羡慕得这么过头了,万一不是什么好事儿呢?]
不管星网上如何议论纷纷,到了三日后,他们就会乘坐各自国家的星舰一直到中转站,接着就会有格伦西亚帝国的星舰来接他们去参观。
在此之前,格伦西亚官网上也发布了他们需要准备的物品,春夏秋冬的换洗私人衣服,他们的通讯设备以及给设备充电所用的工具,林林总总。
但是官方在后面也添上了一句,如果他们想要到格伦西亚购买也可以,这些东西酒店之中也都配备了,不过他们考虑得更体贴,万一有些人只愿意用私人的呢。
除此之外就是行程路线了,他们是从第九军队的阿连德星开始参观然后再到第八军队、第七军队……最后则是帝星。
简略的路线图上面还配了简约的小图案,似乎是星球上最为出名的景色之类的。
点开那张路线图,竟然还有一部宣传片。
不知道是虫族中的哪一位来配的,明明在星际时代的星网之中许多人的身份都不再是秘密,要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一个火爆全网的人名字、年龄甚至是身份经历。
可是格伦西亚不同,他们太神秘,也太隐世,根本不在乎就是九十银河域的其他种族,更不在乎追求他们的各种热度。
所以就算他们认为这道男声非常的动听悦耳,像是能迷惑心智一般,让人忍不住听了一遍又一遍,也无法找出来究竟是谁的杰作。
好不容易将心智抽出来之后,大家才正式将目光放在宣传片上。
只见一道属于格伦西亚刀剑与战火的星舰飞过后,阿连德星上各种美丽精致的布料、衣服映入眼帘,春夏秋冬,高山海洋,平原森林……适合各处穿着的服装皆有悬挂。
它们实在是太好看了,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甚至希望出个一键抚摸的功能,去触碰那些柔软的布料和衣服。
如果能穿上那些衣服,该是何等幸运的事情。
最后是一处宽阔的广场,上面更是挂着属于帝王的宫廷服装,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它们的华美精致,每一处的细节都让人惊艳,总觉得看完这些衣服,对其他的服装穿着都提不起兴致来了。
那到悦耳的男声还在介绍阿连德星的历史:“这颗星球的居民是第九军队诺克图纳斯的部下,历来有一个传统,这个种族自诞生起,一生一定要做一套能够让陛下穿的衣服。如果做不到的话,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耻辱,会被同胞看不起。”
“在这里,你们可以看到他们心血来潮设计的衣服,各种吐露出来的丝线衣料以及装饰,最后则是——”
“呕心沥血,倾尽一生设计出来的帝王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