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冬雾和寒意,迎面呼啸的冷风往衣服里钻,许栀清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眼底依旧纯粹又炙热,仿佛能融化漫天的风雪。
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许栀清把手上的礼盒递过去,“赔你身材的。”
顿了顿又道:“圣诞节快乐。”
谢嘉珩没有急着拆礼物,拽着手臂把她拉进公司里,“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也不怕变成冰雪公主。”
“”
公司的保安见到他喊着“谢总”,目光扫过许栀清,没有开口问什么,只礼貌的微微颔首。
谢嘉珩主动介绍:“这位是信安集团的许栀清许总,也是你们的老板娘。”
保安愣了愣,赶紧问好:“老板娘好。”
他纠正:“不对,先是许总,再是老板娘。”
保安又喊:“许总好。”
许栀清笑笑,跟着谢嘉珩继续往电梯的方向走,他把每层楼都摁了。
“你干嘛?”
“来都来了,每个部门都给你介绍下。”
言外之意是,要绕着公司参观一圈。
许栀清提醒:“逛的话不是需要时间吗?”
“哦对,忘了。”谢嘉珩像是被喜悦冲昏头脑,又把上面的楼层全部摁掉,带着她先从二楼开始。
公司的办公室说起来都是格子间,但其实是有细微差别的,比如天成集团办公桌之间隔得近,敞着窗帘阳光通透,同事会互相走动,说说笑笑的,氛围特别融洽。
而信安集团,每间办公室空间大,看起来空旷干净,可也会无端给人一种严肃紧张的感觉。
公司氛围大概真的和老板的性格有关吧,许栀清确实做不到和员工打成一片。
“这位是信安集团CEO,许栀清许总,也是你们老板娘。”
“是啊,我结婚了,对象是信安的许栀清。”
“信安现任CEO许栀清,是我老婆,但你们要喊许总。”
“”
谢嘉珩一路给她介绍各个部门,也给各个部门介绍她,强调是他妻子的同时,更多说得是她的职业。
逛完后上楼到总办,谢嘉珩的助理见到他,急急忙忙跑过来道:“谢总,会议能继续了吗,大家都在里面等着。”
“我不是说过先散会吗,等着干什么?”
“大家不敢走。”许栀清不知道他是从会议室里跑出来的,说道:“你接着开会吧,会议比较重要。”
“年度总结会议,哪天开都行,你能每天来吗?”他挥挥手示意:“都走都走,让他们没事别瞎揣测我的意思,回部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好的。”助理应声,目光落在许栀清身上,喊道:“许总。”
谢嘉珩以前是没有助理的,升职后可能有,不过他们当时在冷战期,连面都很少见,许栀清对这位助理毫无印象。
他主动解释:“我在谢总办公室见过您照片。”
许栀清笑着颔首,打完招呼后进到办公室,里面的格局很眼熟,她看向门口旁的黑色大沙发,又望了望落地窗前的深灰色窗帘。
“为什么和我办公室一模一样?”
不仅款式颜色相同,家具摆放的位置也相同。
谢嘉珩解释:“习惯了,下意识让他们这样放。”
他坐到沙发上,拆开礼盒,念叨着“看看我身材值多少钱”,把里面的小盒子拿出来,打开看见一枚戒指。
“戒指?”他有点意外。
“嗯。”许栀清说:“送你的。”
她在商场里逛了很久,挑不到心仪的礼物,衣服皮带手表这些穿戴的以前都送过,唯一没送的是围巾,因为深城没什么机会用到。
许栀清正想去挑条围巾,路过一家珠宝首饰店,看着橱窗内展示的戒指定住了,戒指上镶嵌着海蓝宝石,晶莹剔透,暖灯下依旧遮不住它的璀璨华丽。
她忽然想起来手上这款戒指的来历。
应该是大二假期的时候,他们八个人去游乐园玩,下午在旁边商场找餐厅吃饭,经过珠宝店时,几个女生同时停下来,目光全被橱窗里的戒指吸引了。
“我靠,这也太漂亮了吧!”
“常梓彤给我买,区区两千万而已。”
“去你的吧,我能买得起还站在外面?”
“栀清你过来看看。”
许栀清被她们喊过去,谢嘉珩自然也跟在后面,常梓彤问:“栀清你快看,喜不喜欢?”
戒指的款式设计很独特,是星星的形状,中间闪耀的红宝石又吸睛,她偏爱红色,颔首道:“喜欢,挺好看的。”
“来,让买得起的两位来!”常梓彤调侃。
大家都笑出声,许栀清也弯唇笑,没有太当回事,又看一眼戒指后,继续往餐厅的方向走。
她只觉得是件漂亮华丽的首饰,当时不过二十岁,根本没有考虑结婚。
许栀清收起思绪,低眸望向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想到谢嘉珩给自己买的素戒,推门走进店内。
店员主动过来接待,询问有什么需求,她问:“橱窗的戒指有男款吗?”
“没有的女士,我们展示的都是独一无二的高定款。”店员引着她往前面走,“您如果想看男士戒指,我可以为您推荐。”
许栀清跟过去,手搭在展柜边,低头挑着款式,店员见状道:“诶,您这款戒指也是我们家的。”
她闻言视线落在戒指上,回道:“我不清楚,戒指是是我先生买的。”
“这款同样是我们店内的高定款,我记得是两年前推出的,不久后就被人买走了。”店员笑着说:“您和先生真恩爱。”
“两年前。”许栀清有点怔愣:“您确定是两年前被买走的吗,不是今年?”
“我们的高定款一直非常受青睐,不可能留两年。”店员解释:“这款不是在我们店展示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在深城。”
许栀清抬起手,定定地望着戒指。
他早在两年前,就买了送给她的婚戒。
是从二十岁,就已经想好未来要娶她。
谢嘉珩把自己手上的素戒摘下来,拿出盒子里的戒指,塞给许栀清。
她有点懵,直到谢嘉珩把手伸到面前来,提醒着:“无名指啊。”
许栀清明白他的意思,拿起戒指戴到他的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款式也不复杂,海蓝宝石点缀着,低调奢华。
“好不好看?”他举着手问。
“我挑的,我能觉得不好看吗?”许栀清不由失笑。
谢嘉珩没有放下手,弯腰缓缓靠近她,一字一字道:“我问的是,我的手好不好看。”
“”
许栀清扒开他的手,“贴我脸上了。”
“那岂不是能看得更清楚。”谢嘉珩又故意放她眼前晃。
她一直知道,他的手很好看,白净修长,骨节分明。
许栀清点头,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啊?”谢嘉珩拖长语调,不得到满意回答不罢休的模样。
“嗯就是好看,特别好看,超级好看。”许栀清没好气地道,再次把他的手推掉。
谢嘉珩借力握住她的手,牵起来看向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散漫的没个正形:“那岂不是超级好看到一起去了。”
许栀清笑出来,收回手提醒他:“快去工作吧,结束了早点下班,今天下雪,可以带妈和溪溪出去吃饭。”
“年度总结的会议都推掉了,我哪还有工作。”
“酒店的设计方案呢,别告诉我你真准备拖到年后再推行。”许栀清说:“春节的时候两家人肯定会吃饭,我爸你哥会问进度的。”
“也是我爸你哥。”谢嘉珩纠正着她的话:“本来打算元旦后再说的,既然你今天来了,提前告诉你好消息吧。”
他从办公桌上的一叠文件里拿出一份,递给她示意可以看,许栀清拿过翻开,是《设计师合作合同》,甲方是信安集团,乙方的名字是e。
“Clare?Clare!”许栀清反复看几遍才确定是真的,不可置信:“你请到Clare了?”
“他前段时间回上海开座谈会,我正巧认识主办方,从后台抓到他的。”
谢嘉珩说得轻描淡写,但她知道过程肯定不容易。
“原来你去上海出差五天,是为了Clare。”
“嗯。”
许栀清翻完合同,仍然感觉很梦幻:“你怎么请到他的,他已经很多年不接设计了。”
谢嘉珩翘起嘴角,那股得意的劲又显出来了:“设计师之间当然是用设计说话。”
“真厉害。”许栀清忍不住夸赞,无论是用什么打动的Clare,能让他签下这份合同,是谢嘉珩的本事。
“难得啊。”他语调散漫极了,低着眼眸拿过合同,“你能夸我一次。”
“我以前难道”许栀清的话戛然而止。
她记忆里自己经常在夸别人。
常梓彤大三开始做自媒体,粉丝破一万的时候她会鼓励夸奖。尽管觉得谢见淮难缠,但提到他的工作能力,也是赞叹不已。包括当年对骆向文的评价同样很高,说他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她似乎真的没有夸过谢嘉珩。
他进入公司实习的时候,许栀清已经坐上经理的位置,他作为设计师接单的时候,许栀清已经升职为CEO,她因此没有肯定过一次他的工作能力。
谢嘉珩只是比她晚一步,并不是能力差,她心里清楚,可不曾讲出来。
“我今后改正。”许栀清诚恳道。
“那我今后继续努力。”谢嘉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起身道:“走吧,下班。”
他们离开办公室,电梯里又碰到许多天成的员工,他挨个不落,介绍许栀清的身份。
到停车场时,许栀清说:“你们全公司都知道我们结婚的事了吧。”
“那又怎么。”他说语气吊儿郎当的,带着笑意:“你本来就是我老婆。”
许栀清低头看他们手上的戒指,弯唇笑了。
也是,他们本来就结婚了。
谢嘉珩开车回小区,许栀清给许母发消息,让她带着溪溪下楼,接到她们母女俩后,商量吃什么。
她忽然有点想念粤菜,主动提议:“妈,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粤菜馆。”
“粤菜馆?我大老远跑北京来吃粤菜馆?”许母险些怀疑自己听错:“我有病啊。”
“”
许栀清指着旁边的人说:“他推荐的地方,去不去?”
许母犹豫一瞬,最后仍然摇头:“不去。”
谢嘉珩推荐的都不去,看来是真不想吃。
他想了想提议:“要不然吃涮羊肉吧,好歹算是个特色。”
“行,涮羊肉吧。”许母答应。
他们去的小区附近涮羊肉店,允许带小狗入店,许母把溪溪放在旁边的座椅上,说道:“我过两天回家的啊。”
“这么快,您不多留一段日子吗?”谢嘉珩试图挽留她。
“溪溪玩过雪了,我也呆的腻,想回家打打牌购购物。”许母说:“况且许承维马上有小孩,我得回家探探她爸的口风,如果他们敢讲究什么嫡长孙,我得想办法把公司财产给卷了。”
许栀清给听笑了:“您回家好好的打牌购物,别去探爸的口风,他的心思哪是我们能猜到的,您别反被他套出话了。”
许母撇撇嘴,“也是,他这些年神经兮兮的,跟我同个被窝都能睡出两种人,你爸真神奇。”
许栀清弯弯唇,然后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偏过脑袋看谢嘉珩,正巧他也望过来了。
许母瞧见他们对视,点头道:“你俩也挺神奇的。”
“”
晚餐后到家里,他们没在书房待多久就回房间睡觉。
关掉灯后,许栀清闭上眼睛酝酿睡意,耳边突然响起低低的声音:“你到底什么时候去看的男模。”
“怎么还在想这件事。”
都过去一整天了,还没有翻篇呢。
谢嘉珩说:“我想不通。”
许栀清重新闭眼,回道:“那你先睡觉吧,半夜再从床上坐起来想,许栀清到底什么时候去看的男模。”
“”
“看过几次?”他又问。“你好像已经接受了事实。”
谢嘉珩没好气:“不然呢,我一哭二闹三上吊。”
许栀清应声:“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行,睡吧。”他说:“我明天问常梓彤。”
“你真自信。”许栀清轻笑,完全不担心。
谢嘉珩扬唇道:“我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裴洛言,让他想办法套话。”
“你可真是好兄弟。”
“那必须的。”
许栀清没再理他,靠右边平躺睡觉,谢嘉珩在中间侧躺,可再怎么泾渭分明,到早上都会跨过楚河汉界变成相拥的姿势。
哪怕在中间放枕头挡着,隔天早晨他们也能把枕头踹下去,抱在一起醒来,次数多了,许栀清也懒得每天计较谁占谁便宜。
许母订的是28号的机票,提前问他们:“溪溪要给你们留下吗?”
“不用妈。”谢嘉珩脱口而出:“家里有一只狗就够了。”
“什么?”
许栀清瞥向谢嘉珩,他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溪溪和您更亲,而且我们白天要上班,担心会照顾不好它。”
许母本来就是随便问问,附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没有孩子当润滑剂,你们各自努力吧。”
谢嘉珩送许母去的机场,回来后接下班的许栀清,聊着Clare以前的设计图回到家中。
工作太投入的时候,许栀清往往会忽视掉其他东西。
比如,侧卧再次空出来了。
洗过澡躺在床上,许栀清才意识到,房门外同时响起敲门声。
她下床拉开房门,瞧见穿着睡袍的谢嘉珩,语调欠欠地道:“我呢,又染上了认床的恶习。”
“请问这次可以睡主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