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清明白谢嘉珩的意思,是打算陪她回深城,再自己回北京。
“很麻烦吧。”她直言道。
况且,北京到深城将近四个小时,这样飞来飞去挺累的,他明天早上还需要接待Clare。
“确实有些麻烦——”
谢嘉珩拖长语调,很是正经的反驳着:“但票都买了,不能浪费钱啊。”
“你飞回来不是也需要钱吗?”
“那是为了工作,可以走公账。”
“”
许栀清竟然觉得有些道理,没有再在门口耽误时间,办理登机和托运后去vip休息室等着。
她给母亲发消息,说自己今晚回来的事,许母发过来一个问号:【这么突然?】
以前母亲收到她即将回家的消息,都是很敷衍的表示知道了,不会像现在这样激动。
许栀清猜到了:【您不在家?还在澳门?】
许母:【已经玩到香港了。】
许栀清:【溪溪呢?】
许母:【阿姨照顾着呢。】
看来是真的玩得开心,都能舍得离开溪溪这么久。
许栀清没有扫母亲的兴致,只把自己的安排说了:【明早公司开年终会议,除夕两家人一起吃饭。】
许母:【行,我明天回来。】
许母:【许承维今年想办生日宴,具体的我不清楚,看你爸明天提不提这件事。】
许栀清:【嗯。】
和许母聊完天,差不多到登机时间,许栀清又给常梓彤发消息,说自己马上回深城,收到她的回复后关机了。
准备上飞机时,她看向手中的票才意识到,谢嘉珩买的并不是商务舱。
“你买的什么?”她问。
“超级经济舱。”他回答。
许栀清倒不是嫌弃经济舱,只是不理解:“为什么?”
谢嘉珩胡乱扯着理由:“走公账,只能报经济舱。”
“说实话。”
“你不觉得商务舱的位置”谢嘉珩顿了顿,在她的目光下悠悠吐出三个字:“太大了。”
“?”
许栀清更加觉得奇怪,但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是航空vip,不需要排队,提前登机。
她大学旅游时坐过经济舱,不会觉得不适,况且超级经济舱的空间同样很大,只是不像商务舱有独立舒服的位置。
许栀清有随身带眼罩,刚刚坐下,就戴上眼罩闭目养神。
她静心后不会受周围环境的打扰,思绪渐渐飘远,快要入睡时,肩膀忽然被人稳稳当当的靠上了。
许栀清用另一边的手摘掉眼罩,侧目瞧见谢嘉珩的脑袋,他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熟睡的模样,斜着身子窝在座椅里,越过扶手靠在她肩膀。
莫名地,她想起谢嘉珩先前的回答。
商务舱,太大了。
座位间的间隔太大了,他靠不过来。
许栀清想通后又好气又好笑,抿抿红唇,正想重新戴眼罩时,又看见谢嘉珩拽起她的手臂放在中间的扶手上,然后侧身牢牢地抱住,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靠姿。
她低眸看着谢嘉珩的睡颜,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得寸进尺。
许栀清盯着他半晌,戴上眼罩继续小憩,而抱着她手臂的谢嘉珩,默默地翘起嘴角。
今天起得早,又在外面闲逛一整天,他们都睡得很熟,醒来后许栀清感觉肩膀和手臂有些酸痛,刚刚动两下,有双手握住了,轻轻柔柔地按捏起来。
她莫名不想摘眼罩了,维持着原有的姿势,仍由谢嘉珩服侍。
“满意吗,大小姐。”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许栀清没有回答,也不动。
谢嘉珩又低声道:“还不摘眼罩?”
有人按摩捏肩的,她摘掉眼罩干什么,许栀清依旧不回答,继续装睡。
他不再讲话,手中的动作也停住了,许栀清正奇怪时,感觉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慢慢地靠近她的脸。
意识到他要做的事,许栀清立马摘掉眼罩,偏头的瞬间,嘴唇擦过谢嘉珩贴过来的侧脸。
“啧。”他歪着身子笑道:“公共场所,小许总也不知道收敛些。”
“”
许栀清把眼罩扔到他身上,谢嘉珩笑着帮忙收起来,心情格外好。
飞机落地后,许栀清感受到深城的温度,脱掉厚重的外套,谢嘉珩深吸一口气,身心舒服极了。
“熟悉的南方味道。”他感慨。
“潮湿的味道?”
谢嘉珩回道:“是温暖甜蜜的味道。”
许栀清又仔细闻闻,“没有。”
他轻哼:“不解风情。”
许栀清瞥了眼,反驳:“难道不是因为我没有狗鼻子吗?”
谢嘉珩哼的更大声,去转盘等行李箱。
许栀清提前联系过余叔来接机,他们坐上车后,她问:“你是回家,还是有别的打算?”
“回家吧。”
“你自己家,还是父母家?”
“你家。”
“哦。”
许栀清应声后,反应过来不对劲:“你回我家?”
谢嘉珩神情自若的颔首,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瞧出他的意思,问得仔细:“你是打算回深城的这段时间,都住在我家?”
他又点头:“是啊。”
许栀清接着问:“你自己的房子呢?”
谢嘉珩随口答:“在装修。”
许栀清之前听他提过装修的事,可他不止一套房子,明显就是不想住。
马上到春节,尽管两家人会吃饭,但仅仅是除夕夜,她又问:“你不住你父母家?不回家过年?”
谢嘉珩漫声道:“入赘的男人,不讲究这些。”
“”
到家后,许栀清喊了一声溪溪,小狗摇着尾巴跑出来,冲向的却是谢嘉珩。
他抱起小狗顺毛,得意的挑了下眉,许栀清扯着嘴角道:“你们果然是,同类相吸。”
“太别羡慕,是你妹妹比你有眼光。”
“那你要不要抱着它再去领个证?”
谢嘉珩默不作声的把溪溪放下来,拍着它小脑袋道:“我是你姐夫,注意分寸哈。”
“”
许栀清觉得他大概是又犯病了,摇摇脑袋往楼上走。
谢嘉珩把两个行李箱都搬到卧室后,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才是他特意飞回来的原因吧,先用行李箱把位置给占了,跟小狗找地方做标记似的。
“我行李箱里没有秘密,你想开就开。”他说。
“我没事开你箱子干嘛?”许栀清不是很懂。
谢嘉珩语气自恋,慢悠悠道:“你可以拿点东西出来,睹物思人啊。”
她没好气道:“我看溪溪是一样的。”
他拖长音哦一声:“所以是会思人的意思。”
话落,他不再听许栀清嘴硬的话,伸手揉揉脑袋,低声道:“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发消息。”
她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柔下来:“嗯,你也是。”
开车到机场需要半个小时,飞往北京又要四个小时,谢嘉珩没有再多留,抱过溪溪后下楼了。许栀清站在露台上目送他离开,依然是余叔开车送到机场,他走到车边,忽然回头朝这边看过来。
远远地,他们四目相对,谢嘉珩挥挥手,扬唇笑了。
深城最近在升温,夏夜的风十分凉爽,并不像北方有刺骨的寒意,许栀清看着他的笑容,好像忽然闻到了他形容的味道。
温暖,甜蜜的南方味道。
轿车消失在视线中,许栀清静静站了片刻,直到听见溪溪的叫声她才下楼,安抚般摸摸小狗的脑袋。
“你姐夫是去工作了,除夕夜前会回来的。”
溪溪依然摇着小尾巴看她,吐着小舌头像是在笑。
“你看起来不是很难过呀。”她弯唇笑笑,自言自语般道:“但我居然也会舍不得你姐夫离开。”
溪溪摇着尾巴转圈,许栀清把它抱入怀里,顺着毛说:“勉强让你今晚睡我的卧室吧。”
许栀清洗过澡后,收到谢嘉珩在登机的消息,她回了句一路平安,躺在床上睡着了,等早晨醒来,又瞧见他两个小时前发来的平安降落消息,后面附带一张机场日出照片。
她随手拍一张溪溪的照片回过去:【早。】
谢嘉珩很快回话:【它这么快就占据了我的位置。】
许栀清:【你平时睡的地上?】
谢嘉珩:【我指的是,在你心里的位置。】
许栀清不想理他的胡扯,问正事:【怎么没有睡觉?】
谢嘉珩:【Clare九点到,懒得回家了。】
言外之意是,他现在正在机场等着。
换成许栀清,她大概也会这样,但有些事情很奇怪,自己做的时候不觉得辛苦,看别人做就觉得有点惨。
许栀清:【你订个闹钟,在车里睡。】
谢嘉珩:【订了,马上就睡。】
许栀清想到他昨晚都在飞机上,根本没有睡几个小时,又叮嘱:【你接到Clare后别开车,不要疲劳驾驶。】
谢嘉珩:【知道了。】
许栀清担心他没有听进去,重复一遍:【你没睡多久,一定不要开车。】
谢嘉珩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好脾气的回:【行,我不开。】
见他认真回复,许栀清才终于放心,谢嘉珩又道:【你记得吃早餐。】
许栀清:【知道了。】
谢嘉珩:【你的胃不好,一定记得吃早餐。】
许栀清:【】
许栀清:【行,我吃。】
许栀清洗漱换衣服,让阿姨下碗鸡蛋面,拍照发给谢嘉珩,吃过后带着笔记本电脑去信安总公司。
她的心情本来很不错,可不巧的是,在会议室外面碰到了许承维。
许栀清和谢嘉珩的订婚宴更偏向于商业化,请的都是两家公司在业务上来往的人,当时办得又匆匆忙忙,许承维正在外省跟项目,没有参加。
见到许栀清,许承维走到前面拦住,私下里讲起话来毫不客气,讥讽着:“妹妹,新婚快乐啊,没想到你平时端着一副清高傲气的模样,其实和我没什么区别。”
“确实没有区别。”许栀清平静道:“毕竟你混成这样,也算是嫁人。”
许承维脸色陡然沉了,又说:“你别太得意,乐妤怀孕了,很大可能是个男孩,他会跟许家姓,会是许家的孙子。”
许栀清听着这句话笑出了声:“真是废物啊,把孩子当成自己人生最大的成就。”
许承维气得脸红,还想再说什么,许栀清已经不给他机会,推门进入会议室,坐在有她名字的位置上。
年终会议由董事会召开,许父作为董事长主持,他不爱讲场面话,会议开始后,直接让各个公司负责人轮流上台汇报。
许栀清原以为许承维是作为旁听来的,直到看见他走到前面才知道,他是总部的代表。
父亲让他当代表,态度不言而喻。
她心里当然是不舒服的,但并没有表露出情绪,在收到许承维挑衅的眼神后,依旧保持冷静,认真对待会议。
北京分公司去年的业绩一绝骑尘,又全是许栀清亲自接手的,她条理清晰的汇报完各项内容,在面对董事们的询问时,也能对答如流。
董事们频频颔首,看起来很是满意,许栀清大方的笑笑,松了口气。
会议进行到下午才结束,许父把许栀清单独叫到办公室,问合作酒店的事:“你们请到了设计师Clare?”
“是,已经签合同了。”许栀清回答。
“只是北京的酒店吗?”许父接着问。
许栀清微怔,随即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试探着反问:“您是觉得,信安可以做连锁酒店?”
许父难得的笑了,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反应速度,回道:“可以试试。”
许栀清一直在思考信安的发展方向,总部业务固态化,被老人们牢牢把持着,她必须带着新方案回来,发展自己的新领域。
父亲的一句话,把困扰她很久的问题,突然解开了。
“好,我回去后再仔细想想。”
聊完公事,许父提到家事,问道:“你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下午。”
“嗯。”许父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过两天是承维的生日,他妻子怀孕了,想借自己的生日宴公布喜讯,你们来一趟吧。”
许栀清从母亲那边听过这件事,淡淡地应下。
许父突然问:“你这段时间,和谢嘉珩相处的怎么样?”
许栀清有点诧异,她们父女这些年除去工作,没多少能聊的话题,她没想到许父会关心自己的感情生活。
她实话实说:“挺好的。”
许父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不再讲别的,示意她离开。
许栀清走出办公室再次看见许承维,她懒得再搭理他,但他偏偏不让自己如意,挡在前面道:“妹妹,父亲有跟你说我生日宴的事吧。”
她觉得他真没意思,业务能力不行,讲来讲去就是炫耀这些事。
见许栀清沉默,许承维继续道:“我很期待你和谢嘉珩的到场。”
提到谢嘉珩,许栀清终于开口:“不用期待了,你的生日,不配让他参加。”
“是不配,还是不能啊?”许承维笑着问。
他曾经想过破坏他们的感情,单独约谢嘉珩出来见面,他给的回复只有“没空”,“下次”,然后下次依旧没空。
作为对手,他调查过许栀清和谢嘉珩的感情,知道他们去年一整年都是冷战的状态。
分手后再为利益结婚,他不相信他们能和好如初。
许栀清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什么叫不能?谢嘉珩有什么不能的?
她不耐烦想走,许承维接着道:“作为哥哥好心劝你一句,别相信男人,谢嘉珩现在看着靠谱,今后也会变的,他和我是同类人。”
许栀清停住脚步,回头道:“同类人?”
“你一个败类,少高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