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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完结撒花

    果然就和朱茗想的一样, 林禹成十分温柔。

    那动作小心又缓慢,以至于她并没有经历太多撕心裂肺,便感受到了一种直达脚心的温热。

    于是她和一些油画中的人物一样, 不自觉地身体轻盈,脚背紧绷。

    反倒是林禹成颇受煎熬, 他不得不竭力控制着自己, 好让自己不要过于鲁莽。为了关照朱茗的感受, 他甚至通过她的表情来进行实时的判断。

    眼瞅着朱茗眉头一皱, 他这边就僵住了。

    “还好吗?”他小心地捧着朱茗的小脸,声音里满是担心。

    仅仅是这样, 便足以让朱茗被美色所惑。

    她起身与林禹成对坐着, 拥抱着,积极主动地尝试寻找此间趣味。

    然后她确实找到了,小猫一样轻叫一声,侧脸依偎在汹涌的峰谷间,问出的话也令人惊奇:“禹成,你开心吗禹成?”

    林禹成没有更多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只能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徒劳地扶住自己的恋人:“嗯!”

    于是朱茗搂住他的脖子,让起落的浪潮不断地冲刷而过。这波涛过于强烈,林禹成不得不跟随着一同摇晃, 否则好像就要被甩下去, 溺死在汪洋中了。

    而在他的视野里, 朱茗的脸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红润,神情也分外忘情。她像一位在暴风雨中醉酒的水手, 抱住他如同抱住粗壮的桅杆, 殊不知在这样的风浪中, 桅杆自己都快支撑不住了。

    他们在风浪中和谐地共振着,就像天地间只剩下彼此一般。

    *

    朱茗着急的时候嘴上会没谱,挖空心思净捡好听的说,她觉得自己这也算是在安慰人家。

    但是关于早就喜欢林禹成的事,当然是认真的。

    事后他们俩叠在沙发上,任汗液交汇在一起后又被缓缓风干。朱茗趴在林禹成身上,声音懒懒的:“禹成,你还记得我说从埃及回来会给你带礼物吗?”

    而对于林禹成来说,现在这都是小事了,他听起来格外大度:“没关系的,没带也没事。”

    “我带了,而且已经给你了。”朱茗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就是给你配西装的那枚胸针。”

    “那个孔雀尾巴?”

    “是莲花。”朱茗解释,“在埃及,莲花象征着纯洁、忠贞和爱情。我那时候还不敢正视对你的感情,但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象征爱情的礼物。到带回来之后,又实在不知道这样的礼物要怎么送,因为送了的话,就和表白没什么区别了。”

    “怪我。”林禹成大手理着她长长的头发,“是我太慢了,让你等太久了。”

    “没有啦,倒是我该感谢你给我时间。”朱茗在他的胸肌上托腮,“我本来就有点稀里糊涂的嘛,然后这次面对的状况又有些复杂。你给我时间把事情理清楚了,我觉得刚刚好啊。”

    “茗茗……”林禹成的心被她说得软软的,起身想要再次接吻,却被推着肩膀打断。

    “所以,林老板。”当朱茗这样叫他,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那我们就说好了哦,这幅画到时候一定要帮我展出哦!”

    “我真是……”林禹成很想拒绝,但在这种时候拒绝朱茗的要求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渣男。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我有一定的鉴赏能力,但也不算特别专业,你能确定你的这幅画在那么多名家大作里不会掉价吗?”

    “当然不会!”朱茗信心满满,“我很珍惜羽毛的,才不会为了给你救场付出这么大牺牲呢!我当然是觉得这幅画有资格参展才肯借给你的啊!”

    那她都这么说了,林禹成又能怎么办呢?

    *

    林老板的画展如期举行了,朱茗以参展艺术家的身份参加,成为在场最年轻的一位画家。

    展厅内的她一如既往发挥稳定,裁剪得当的黑色大衣配上林禹成刚送的大体量金耳饰,看起来时髦又富贵,水嫩的面庞在金子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而且最爽的是,这次可以用中文沟通。

    她大大方方地同她的同僚们握手相谈,小嘴叭叭的一刻不停,幽默又真诚的表述常常令人捧腹。朱茗本人也在这种针对艺术作品的大量观点输出中吸饱了能量,看起来容光焕发,就像她天生应该站在这种场合中。

    这时候就该林禹成远远地看着她微笑了。

    到了朱茗的那幅画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人们纷纷惊叹画家的画技和画廊主思想的开放,原本是没有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

    奈何他们根本就不避着人,林禹成见缝插针地就往朱茗身边挨,看着她被坠得向下的耳垂担心地问她耳朵痛不痛,被朱茗pia地把手打开不让碰——说是她耳坠冲前的角度都有讲究,碰了就不对了。

    林禹成倒也不是故意来讨她烦的,实在是那么多人当着他的面盯着他的裸背、屁股和脚底板看,他要不找点事干就浑身不自在,跟朱茗说话会让他觉得安全很多。

    但是朱茗也不会闲很久,立刻就被问价的声音叫了过去。

    “这幅吗?不好意思哦,这幅画是非卖品,是熟人定制的。不过如果您实在喜欢的话,我可以再画一幅用于售卖。”朱茗回复得很老道,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卖画的样子,生嫩的脸庞和成熟的行事作风形成鲜明对比。

    这么一看,她之前对自己作品的评价其实十分中肯——能在这样的一场画展中被问价,本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画手能做到的。

    林禹成叹服地摇摇头,又去别处逛了一圈,再回来时惊讶地发现那幅画边边已经贴了三个小红点了。

    这意思是要再画三幅吗?那是对着原画临摹就行,还是还要对着他画?

    现在光是想想那个姿势,林禹成就已经觉得腰疼了。

    正这么想着,没留神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一边擦着眼镜,一边来到他眼前。

    是位颇有声望的老画家了,林禹成也曾想要他的画,只是没有要到——对方的意思是能感受到他的尊重,但总觉得和他不是一路人。

    不管怎么说,他能来画展现场就已是蓬荜生辉。

    林禹成立刻迎着他伸出手去:“原来您也来了,这我可太荣幸了!”

    老画家戴上眼镜,同样客气地伸出手:“很惭愧,林老板,我对你的判断可能有些失误。我以为你是一时兴起做做投资,但现在看来你是认真对艺术领域付出了大量的热情。如果有机会的话,很期待能跟您进行一次合作。”

    林禹成手都快摇断了:“非常感谢您的认可!天哪,您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现在就要去印合同了!”

    很显然,从这一刻开始,林禹成的这次画展就已经可以算是成功了。

    *

    就是这样的,林禹成的画廊生意稳扎稳打地走好了第一步,朱茗的绘画事业也有了一个高水准的开端。

    代价是林禹成原本打算把做人体模特的事藏着掖着来着,谁能想到就这么公之于众了。

    如果说老画家是通过这幅画判断他对艺术很有热情,那很难说这是不是一场诈骗,毕竟他原本是被朱茗赶鸭子上架。但是无奸不商,面对老画家的赞扬,林禹成自然地摊手回应:“是的,我觉得这没什么,都是艺术。只有俗人才会觉得羞愧,以为不堪入目。”

    话说得很漂亮,但是当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展厅中央时,他还是颤抖了。

    他走了过去:“陈盛。”

    此时再叫出这个名字,像是唤着最熟悉的陌生人。他说:“你能不看了吗?”

    陈盛视线动都没动一下:“原来你还要脸啊。我以为你不要了呢。”

    “庸俗。”林禹成唾骂,“你知道茗茗怎么说这种思想吗?她说这种就叫‘土人’。”

    “这还土啊。”陈盛声音淡淡的,说出的话却暴露了他的心有多痛,“我可是在看我前女友给我曾经最好的兄弟画的裸画,你不觉得我太艺术了吗?”

    “那你还就非得看吗?”林禹成说着递了根棒棒糖给他,环顾四周,又问,“看到茗茗没?”

    “看到了,还是那么漂亮,气色也不错。”

    “你跟她说话了?”

    “没,她没看见我。她跟一个长头发的黄毛在出口那鬼鬼祟祟的。”陈盛说着叹了口气,“而且就算她看见了……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还能跟她说什么。”

    林禹成剥糖纸的动作都顿住了,一时不知道这话该从哪儿接。

    陈盛便瞄他:“她眼光确实不错,至少没找过丑的。”

    “别瞎说,挑拨我们感情。”林禹成斥他,“我都问过了,茗茗跟那黄毛就是老同学,是普通朋友。茗茗又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好样的,做男人还是得跟你一样蠢才行,像我这种稍微带点脑子的都咽不下这口气。”陈盛也把棒棒糖塞嘴里了。

    林禹成扭头看看他,让他浑身发毛:“干嘛?”

    “看你瘦了不少。”林禹成的声音略带惆怅,“有机会的话,还是好好跟茗茗道个歉,正常点说两句话。总不能以后我们俩结婚,你真不来吧?”

    “我……”陈盛气得手都有点抖了,“我道歉?林禹成你给解释解释,合着是我对不起你俩了吗?”

    “一码归一码,你对不起茗茗在先。”林禹成拍拍他肩膀,“茗茗还是很关心你的,不然你跳河那会儿她根本就不会去。你要是真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她心里估计也会难过。”

    他还按住陈盛的肩膀晃了晃:“听哥的,别犯犟。你总不能后半辈子就自个儿一个人过了,嗯?”

    陈盛一把把他的手扒拉掉,嘴里咬牙切齿:“林禹成你可真贱啊。”

    *

    而与此同时的朱茗,确实在出口处和黄毛拉扯。

    她眉头都要愁出水来了,看上去是真的下了很大决心:“我们确实不能再来往了,禹成他听到我们上次说的话了,他心里也挺难受的……”

    黄毛那边手已握成了拳头,但倏忽又放开:“就做朋友也不行吗?你的那幅画……看得出你真的很爱他,所以我本来也没奢求什么,能继续做朋友我就已经知足了。”

    “做不了,真的做不了。”朱茗连声拒绝,生怕慢一点自己就不忍心说了,“禹成他自己就是先做朋友,后来才成了我男朋友的。我跟他说和你只是朋友,他根本就不会信啊……”

    “可你不觉得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吗?我们才刚刚重新遇见,我才刚刚知道你当初的心意。”

    “我知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我确实也没有办法,只能说这世上要是有两个我就好了……”

    但是在这么说的时候朱茗有想过两个可能不够,她是真心想给每个好看的男人一朵花。

    黄毛的眼眶也红了:“你让我怎么忍住不去找你呢?”

    “我会想你的,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朱茗主动牵过了他的手,“小黄毛,你永远都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孩,那颗水晶球我也会一直珍藏,直到我老,直到我死。但是我们之间……确实就只能这样了……”

    “小猪猪……”

    朱茗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摸着人家小手,赶忙爪子一撒,推着他道:“你赶紧走吧,万一让禹成看到我不好解释……”

    “可是……”

    当初跟林禹成在画室被陈盛查房她都没这么紧张,毕竟陈盛是打不过林禹成的。但现在林禹成当了正室,真要是干起来几个黄毛够他打呀?

    朱茗连推带赶:“快走吧,我真的是为你好,以后还是不要联系我了……走啊!快走啊!”

    黄毛就这样哭着走了,朱茗也神情沮丧,眼眶红了一圈。

    恰好刚出展厅的陈盛,就以一副惊呆的姿态看完了全程,一时间嘴巴都忘了闭上。

    *

    这是什么旷世之恋。

    陈盛眼睁睁看着朱茗把眼泪憋了回去,还用两只小手用力扇风,很快把红眼圈也压下去了。

    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了心情,又是活泼开朗的模样。

    然后她猛地一个回头要回展厅里,陈盛已躲避不及,被撞了个正着。

    那一刻的朱茗脸色像见了鬼一样,不知道是因为突然看见他这个前男友,还是因为可能被现男友的兄弟撞破“奸情”。

    但很快她就调整了神态,反侦察能力一绝:“啊,阿盛,你也来啦……”

    “嗯……”陈盛差点没找到自己的声音,咳了一下才说出话来,“对,我听人说起了他的那幅画,就想来看看……”

    “哦,对。就前两天才完成的。”朱茗抓心挠腮地想着客套话,“还,挺多人喜欢的。”

    “我看到了。可能我这人比较土,有点理解不了……”

    “没关系的,本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

    然后他们陷入长久的沉默。

    “还进去坐坐吗?”

    “那我就先走了?”

    两个人的话就这么撞在了一起,显然他们一如既往的毫无默契。

    朱茗赶紧把出口让开来:“啊,不好意思,我挡到你了……”

    陈盛也赶忙客气着往前走:“不不不,没关系,不是那个意思……”

    眼瞅着有些话再不说他就要跑了,朱茗到底是把他叫住了:“那个,阿盛!”

    “嗯?怎么了?”陈盛回头,脚步都是乱的。

    于是他听见朱茗红着脸说:“刚才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禹成啊……我和那个人真的不会再来往了……”

    “什么事?”

    “就是……”朱茗刚想重复,却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终于放下心来,笑一笑:“不,没什么事。”

    “那我就先走了啊……嫂嫂。”

    “……嗯,天冷多穿一点哦。阿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