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春高正赛
再次来到了东京体育馆, 这个对于神崎来说已经渐渐变得熟悉起来的场所。
只不过这一次，即使他没有将头发别上去、也没有摘下眼镜，依旧没有任何人会将他看作一个普通的后勤成员了。
——没有人会忽视神崎澈也这个一年级的“全国高中第一副攻手”的含金量。
虽然枭谷的比赛在明天, 但是在春高正赛开始的今天，所有参赛的队伍都要出场, 更别提枭谷这个新鲜出炉的IH冠军, 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枭谷呢。
于是, 索性也要来, 神崎打算一会儿去其他队伍的场地走一走看一看。
——以免自己认识的某个队伍一轮游了自己不知道。
面无表情的神崎在相识队伍的成员眼中人畜无害, 内心却是在想这么冷酷无情的话语。
在进入的途中，站在神崎身前的木兔昂首挺胸……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似乎有些碍眼了。
“神崎！”
“…那是神崎澈也选手吗？”
“之前没有机会见到, 没想到这次这么好运！”
……
陆陆续续的议论声在木兔竖起的耳边响起, 看着那些伸长了脖子、绕过自己去看枭谷队内的澈也的时候，他的嘴在赤苇眉心一跳的注意下肉眼可见地瘪了下来。
感受到喜欢耍帅的王牌先生意识到自己有些碍事了、眼看着就要低迷起来的情绪, 众人面面相觑，正打算一起说出一些有趣的事转移木兔的注意力时，他们忽然看到上一秒还委屈的瘪嘴的木兔忽然一僵, 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样。
——然后，他们顺着木兔豆豆眼的视线，看见的就是一边看着手机上的赛程、一边熟练地拉着木兔挡在自己面前、将那些视线完全隔离在外面的神崎澈也。
对于将木兔当作肉盾这件事，神崎表现得轻车熟路。
过去是木兔自己察觉到时帮忙遮挡，现在的神崎没有表现出紧张或者不适, 木兔也就下意识的没有多管闲事，没想到神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意识到周围的队友都将视线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刚刚收回调整了一下木兔晃来晃去的身体的手, 神崎慢吞吞地抬起头：“……不行吗。”
说完，他没有去看其他前辈迅速摇头的动作, 抬头看着眼前豆豆眼的木兔，轻车熟路：
“拜托木兔前辈帮我挡一下视线和搭讪。”
“……”
“好！！”
木兔猛地转过头来，他好似被赋予了什么沉重的使命，双眼睁大了死死的盯着周围想要观察自家副攻的人，大大的眼睛毫不掩饰地与那些打量的视线相对，坚定的目光让那些人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
猿杙双眼一亮，这么快就让木兔变得精神百倍了！不愧是澈也……
可当他转头，看向面色平静的继续低头看手机的神崎，望着后者淡定的视线，又忍不住笑容微僵，狐疑地开始反思：澈也到底是为了防止木兔进去消极模式……
——还是单纯说了实话呢？
望着神崎那悠然自得的外表，猿杙连忙扭回了头，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不敢多想。
而此时的木兔在赤苇好笑的视线中，也在尽职尽责地回应着刚刚对神崎的承诺，此时严肃地面对着周围走过来的摄影师和其他队伍的成员们：
“抱歉，枭谷暂时不接受拍摄，请去联系枭谷的教练和经理。”
“不行哦，澈也暂时不能接受采访……不用问澈也，我是枭谷的队长。”
“喔，想认识澈也的话再找机会吧，我们现在要去场馆签到……”
旁观的赤苇看着木兔这一旦有了动力就十分靠谱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和旁边的木叶对视了一眼。
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的他告诉神崎关于木兔茫然反思的内容中，还有后半段没有讲述。
在自己口中，木兔说出了“我没有让澈也觉得可靠”之后，并不是当初神崎或许幻想了的木兔孤寂的反思的场景。
——当时的木兔，在赤苇对于他的这个回答皱眉的一瞬间，猛地抬起头来！
那时的木兔眼底的光亮和此时的他眼中分毫不差。
他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罕见地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我一定要让澈也愿意信赖我！！”】
……就是这样的回答。
赤苇温和地扬了扬唇角，看着眼前再次赶走了一个想来搭讪的队伍的木兔，悄悄的看了一眼自如地站在木兔的身后看手机的神崎。
我也没撒谎，而且现在的结果，不是很好吗。
“——啊，澈也……”
木兔忙得满头大汗，毫不犹豫地挡住那从侧方伸过来的手，自然地无视了那有些熟悉的音色：“停！”
怎么有直接没礼貌地绕过来的……啊。
原本惊讶于来人厚脸皮的木兔一呆，他豆豆眼看着眼前茫然地因为自己的那句“停”而僵硬下来的黑尾，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是黑尾啊。
*
“噗，木兔你这家伙，难道是澈也的保镖吗？”黑尾笑得前仰后合，显然是对于木兔刚刚的表现感到十分好笑，可让他没有意识到的是，在自己这句会让人感到尴尬的话吐出来的那一刻，他身边的木兔非但没有不好意思，而是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哼哼，有我在，谁都别想靠近澈也！”
“……”黑尾一噎。
确实，这不就把我拦住了吗。
木兔又长得人高马大的，下意识会让不了解他的人退避三舍……
“——哇，木兔选手已经和澈也在同一个队伍里了，居然连我们最后这点和澈也说话的权利都要剥夺吗。”
忽然，一阵含笑的嗓音在黑尾和音驹等人与枭谷摆手告别后响起。
听到来人的话，木兔眨了眨眼，坦然地看着那边笑容阳光地朝他们走过来的古森、以及他身边面无表情的佐久早以及井闼山其他人：
“那没有，说话没事。”
听到木兔“宽宏大量”的话语，原本含笑走过来的古森陡然一僵，看着满脸真诚地木兔，张了张嘴，被硬控在原地。
——这是重点吗？！
而他身侧的佐久早则是定定地看着木兔身后收起了手机的神崎，双眼幽深平静地看着他。
二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了几秒，久到那边刚刚被木兔“赶走”的摄影师都嗅到了神图的气息准备冲过来时，饭纲掌连忙急急地插入二人中央：
“澈也！期待继续之后的比赛与你和枭谷碰面，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他在佐久早欲言又止的视线下，将那边还在看着头顶顶着问号的木兔沉思的古森拎着领子扯了回去，带着其他的队友快速离开了这里。
倒不是他对神崎有什么意见，只是按最近神崎的名气来看，无论是那些被迅速抢光的周边应援物、还是杂志上各大教练们的评价，都让现在的神崎毫无疑问变成了最为炙手可热的存在。
井闼山今天还有比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舆论麻烦……还是先跑一步比较好。
不知道一向被忽视的自己会有一天因为舆论问题被无奈避让，此时的神崎收起了手机，按照自己的计划：
他会在今天先去完成枭谷亮相任务、然后去看和自己分在不同赛区的乌野——毕竟上次没能在IH时与他们相遇，神崎还是非常希望和他们能在这次春高的赛场上相遇的。
只不过……他看了看乌野所在赛区的阵型，看到他会先后遭遇稻荷崎、音驹、鸥台这三个自己认识、甚至可以说除了鸥台算得上“熟知”队伍，神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色。
毕竟不同赛区的队伍想要见面，就只能是在决赛的赛场上了。
神崎在内心为乌野捏了一把汗，随后很快想到其他的队伍。
井闼山也和枭谷分到了不同的赛区，毕竟是东京的三个种子队伍，枭谷、井闼山、音驹都各自在自己的赛区，这三个队伍想要碰面，只能是在决赛的赛场上，无疑是加大了难度。
只不过神崎他们所在的赛区，也不是没有他认识的人的——
“神崎！”
忽然，一阵熟悉的呼唤声在神崎耳后传来，他挑了挑眉。
刚好想到他，他就来了。
转过头的枭谷好奇的看过去，一眼看见的就是正在朝他们走过来的狢坂——他们和枭谷站在了同一片区域，显然是分到了同一赛区的意思。
狢坂的二传手、臼利满，倒是表现十分的有兴致，面带笑容地看着这边的枭谷。
注意到他的反应，已经习惯了太多的二传手和神崎打完球后要么惧怕神崎、要么对他颇有意见的反应，看到这样自然、甚至还有些期待的臼利满是，赤苇的脸上露出一抹讶然。
然而，就在他惊讶臼利满还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的时候，他看到对方在凑近枭谷、或者说凑近神崎的时候，在无法被摄像机拍到的角度咬牙切齿地看着神崎：
“你前两天新年的时候回复我的那条信息是什么意思！！”
听到臼利满显然是兴师问罪的语气，赤苇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队友，却看到狢坂的众人同样一头雾水，甚至不乏和自己一样满脸惊讶，此时脸上写着【你居然和那个神崎澈也一直有联络！】字样的人存在。
而此时的臼利满无视队友的惊讶，虽然面带笑容，但是脸色已经一片漆黑，显然是忿忿不平：“我说期待过两天的春高见面，你居然说——”
说到这里，他小心地观察了一眼周围，在队友们委屈且好奇得要命的视线下，就这么拉了一把在旁边队伍里的神崎，凑过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嗓音低声道：
“……你说建议我先别太着急是什么意思！”
因为那时的春高分组还没出来啊。
我下意识的以为枭谷会延续木兔等人的好运气，被分到一个没有豪强的分组里，没想到分组下来后枭谷这边还有你们这张熟面孔啊。
神崎的内心如此说着，面上却无辜地看着黑着脸的臼利满，一边分心想着他居然脸黑成这样都能保持笑容，一边慢吞吞地回答着：
“啊。”
“因为。”他在臼利满呆了一下的视线中，满脸坦然地看着他：
“因为我那时不知道枭谷会和狢坂分到一起，我想的是，如果太早见面，不就意味着有一方已经被淘汰了吗。”
他在臼利满惊讶地松开了手的视线下，平静道：
“我想的是，最好是能和狢坂在决赛见面——没想到这么巧，能分到同一组。”
看着臼利满完全消退的“杀气”，以及那复杂的表情，神崎缓慢地眨了眨眼：
“嗯…四强的半决赛见面，也不错。”
“……嘁，那当然！”
听到神崎理所当然地表示这一赛区最后剩下的只会是狢坂和枭谷之后，臼利满虽然极力地想表现出自己毫不在意，但是他忍不住翘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他并没有看到，在自己转身的那一刻，神崎略显惊奇地看向他背影的目光。
……临时编出来的借口还真好用。
第122章 这乌野太棒了
在结束了繁琐的事务过后, 有些腰酸背痛的神崎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和身边准备回枭谷训练的木叶和小见等人挥手告别，看了看身边歪头看着自己的木兔, 以及木兔身边看了看时间的赤苇。
没有注意到、或者干脆无视了神崎眼中的追问，赤苇淡定地看着神崎：
“时间不早了, 第一轮的比赛应该快要开始了。”
是啊, 既然如此, 你们怎么还不走——
“好耶！澈也！我们今天要去看谁的？！”旁边木兔的欢呼声立刻让神崎的耳朵一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脸理所当然看着自己的木兔, 脸上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他怎么记得，上次答应和木兔一起去看其他队伍的比赛……还是在之前预选赛的时候了？
木兔是怎么做到这么流畅地默认了以后一直这样下去的？
还有赤苇…你跟着填什么乱。神崎埋怨地看了一眼无辜摊手的赤苇。
这次赤苇还真不是只是为了“看管”木兔, 他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上次神崎在和木兔去观看了音驹的比赛后, 在回到枭谷之后就说明了自己在音驹那里看到的关键和问题所在。
……虽然神崎在回去后就直接与暗路教练和他们进行了交流，但时间还是太短了。
只是听神崎讲述, 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赤苇自认自己无法消化那种数量的信息。
或许正因为自己亲身体会过，他才会在前些日子温泉旅馆的时候, 对于神崎居然能记住那么多选手的特色招数感到惊讶。
于是，在这一次，赤苇打算亲自站在神崎的身边，聆听他判断的结果。
*
他们三人共同前往乌野所在的排球场馆，因为他们来的时候已经稍晚了, 因此此时的走廊并没有太多的人，他们也自如地进入了乌野所在的那个场馆。
在他们进入之际, 听到的就是啦啦队们欢呼的声音, 暗示着他们已经来晚了的事情。
木兔想着自己的徒弟，立刻有些好奇地向前挤过去, 站在栏杆旁边，努力地向场地上眺望着情况——
而他身后的神崎和赤苇则是沿着木兔开辟出来的道路向前，与第一时间关注比赛的赤苇和木兔不同，此时的神崎在听到耳边响起乌野的啦啦队欢呼时，他在其中听到了一抹杂音。
表情怪异的他下意识地看过去——却忽然看到一个地中海大叔正站在队伍中央，脑袋上戴着写着【乌野必胜】的条带，激动无比的举着应援棒大喊着喝彩。
神崎：“……”
他眼角抽动了一下，脑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之前在居酒屋工作的时候，看见的那个扯着自己袖子给自己安利乌野和音驹，以及垃圾场大战之类名词的大叔。
看了看那边显然年纪不小的大叔，看着后者激昂的模样，在神崎的认知中教导主任之类的领导是不会露出这么兴奋的表情的，因此他下意识将他当做了乌野的粉丝。
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那边显然年纪不小的大叔，望着后者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神崎在听到身后其他观众奇怪“乌野居然还有这么大龄的粉丝，不愧是老牌豪强……”之类的话时，连忙抖了一下，让自己的思维恢复正常。
他站在了赤苇的身边，听着身边的木兔因为乌野的超级快攻欢呼的声音，他的“heyheyhey”的声音不弱于乌野那边的啦啦队。
盯着下面和椿原进行对抗的乌野，望着乌野和自己记忆中不同寻常的做法，挑了挑眉，注意力轻易地集中到了赛场上。
望着下面紧张的对局，神崎双手扶着栏杆，有些惊讶的呢喃着：“……进步真大啊。”
“什么？”神崎身边的赤苇听到了他的低语，第一时间转过头来，细致地问道：“澈也你指的是谁。”
“……所有人。”
神崎原本打算说日向和影山的名字的，在看到田中毫不犹豫的一记后排进攻时，果断地改了口。
看着乌野的多方位多人进攻，神崎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下意识的侧头，看见的不是专注于比赛的木兔，而是注意着自己这边的赤苇。
神崎微微一顿，索性直接开口道：“这招……”
赤苇双眼一亮。怎么，澈也是判断出了不错的招式准备回去训练……
“——对我没用。”
赤苇：哦。
他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看着放低了声音的神崎，短暂的无奈过后，也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边同时多人起跳，让人看不懂落点和进攻点的乌野，也有些恍然。
的确。
毕竟神崎最擅长的就是比敌人更了解他们自己——就算当初面对完全临时做决定的井闼山的佐久早，他依旧能在跳起来拦网的微秒之间，从那蛛丝马迹中完成判断。
“不过改良后的超级快攻对我来说很棘手。”
忽然，神崎冷质的嗓音传入赤苇的耳中，他微微一愣，随后惊讶地看向身边的神崎。
毕竟按照一般的思维来看，既然神崎都已经看破了超级快攻的精髓、甚至能完成复刻以及改良，那么自然而然也就是了解如何抵抗的。
迎着赤苇惊疑的目光，神崎微微侧头，眼镜后的双眼平静地看着他。
“……！”望着神崎寂静的双眼，大脑快速运转的赤苇瞳仁微缩，惊愕的低声道：“……判断二传没用。”
听到赤苇惊讶的话，神崎无奈地点了点头。
因为完成配合的，是影山和日向之间的默契和长久的配合产生的灵魂上的契合。
这一点对于同样能完成“快攻”的枭谷来说无比清晰——因为他们正是因为短时间内做不到这一点、或者说赤苇的天赋还是达不到影山的那种程度，所以一直参与快攻的都是神崎和木兔二人。
——他们是在用个人实力弥补默契上的缺失。
但乌野不同，也就是说，神崎的绝对理性不管用……而且就算他的思维再快速，也没办法同时看穿影山和日向两个人的判断。
赤苇扬了扬唇角，半开玩笑道：“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该希望最好遇不到乌野？”
“……那倒不用。”神崎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道。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赤苇去看场上的乌野，同时身体微微前倾，感慨一般叹息道：“奇迹之所以能成为奇迹，就在于他的难得与艰难。”
神崎微微侧头，再一次说出了那个他在其他人面前用来评价乌野的词语。
在他的口中，乌野是神崎眼中最能够“创造奇迹”的队伍。
听到神崎口中的那个“艰难”的时候，赤苇就已经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神崎的意思了。
如果可以选择，没人会在胜利局和逆转局中选择逆转局的。
……啊，当然。
如果是为了耍帅，木兔这家伙还真有可能选择后者。
*
“……日向。”
微微喘息着的日向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对面的选手，忽然听到自己身边的影山发出一阵迟疑的声音。
“嗯？”日向好奇地转过头，一眼看到的就是讷讷地转头看向他们的拉拉方队的方向的影山，疑惑地挑了挑眉，下意识地顺着他微愣的视线看过去——
然后双眼猛地瞪大！
看着栏杆附近无比醒目的神崎、赤苇和木兔三人，日向激动无比的抬起手来就这么正大光明地给神崎打着招呼！
日向在场地中央大摇大摆地打招呼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
——赤苇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自己身边的二人一个笑容灿烂的挥手回应、一个瞬间僵硬了。
瞬间明白了的赤苇在内心暗叹一声，面上平静且温和的一手按住旁边好似狂热粉丝或者选手家长的木兔，同时在下面如操纵木偶一般抬起神崎的手朝着那边有些犹豫的影山挥了挥。
“！”神崎被赤苇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却忽然看到下方的影山双眼微亮、虽然没有像日向那样傻傻的挥手，但还是对着神崎的方向矜持地点了点头。
“……”一眼看得出影山其实心情不错的神崎眼角抽动了一下，放缓了放下手的速度，转过头来幽幽地看向身边的赤苇。
迎着神崎的视线，赤苇无辜地眨眨眼，好似刚刚在下面偷偷操作的人不是他一般。
无奈的神崎只能移开视线，他双手抱臂，因为影山刚刚的目光，他看向场下的乌野眼神中也多了些许审视。
——就如同那日在东京合宿时见到场馆内和西谷夕单独训练的影山一样。
……
良久后，看着战胜了椿原的乌野，神崎的表情稍稍有些恍惚。
他想起自己原本打算的只是随便看几眼就离开的念头，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虎口，有些无奈地在周围的欢呼和庆贺声中和身边的赤苇对视了一眼。
得到了神崎目光示意的赤苇点头，毫不犹豫地一把拉住原本打算欢呼庆祝乌野胜利的木兔的衣领，直接将豆豆眼的对方拉了出来。
而在离开被乌野干脆利落的胜利惊到的场馆时，在门口，他忽然听到了刚刚在聊乌野居然还有大龄粉丝的那对观众的谈话：
“天呢，你刚刚看到没有，乌野的那个橘子头小个子居然能跳得那么高——这让我想起之前看的枭谷的比赛了！没想到老牌豪强能焕发出这么让人震惊的生命力！”
“谁说这乌野老的，这乌野打得太棒了！”
神崎：？
他怪异地移开了视线，没有思考他们说的话中是否有什么问题，而是在听到后半句的那个“让我想到了枭谷”时，就大感不妙地低下头快步离开——
被拉出来的木兔茫然地看着低调低着头走的神崎，又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赤苇。
也下意识学起神崎的样子偷偷摸摸地走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他们三人就被眼前售卖长廊排的长长的队伍堵住了去路。
满脸迷惑的木兔出去打探消息，片刻后，他兴高采烈地跑回来：
“没什么事，我们直接过就行了。”
神崎松了一口气，抬头就要前进——
“——就是前面在排队买澈也你的应援。”
“嘭！”
一个趔趄忙撞到了墙壁上的神崎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后的木兔和拍了一下额头的赤苇。
认真的！？
为什么大家要排队买有关我的东西暂且不提…我就这么过去，真的可以吗？！
你真的觉得，我这么个大活人还没有那些横幅和应援有吸引力？！
第123章 大晚上仰卧起坐
最终, 在绕了一会儿走出东京体育馆的时候，神崎才意识到平时多和枭谷的大家集体出行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毕竟走在那些至少外貌看上去颇有气势的队友中间，还是会给神崎一种莫名其妙的可靠感。
……但是如果身边的这个人只剩下了一个。
神崎瞥了一眼刚刚身边的木兔, 看着后者从始至终放松的模样，也相信在他眼中被缠住真的不算棘手的事情——甚至神崎怀疑他从那些观众的口中得知排长队的原因也是从枭谷的粉丝嘴中得知的。
无奈的神崎只能摇了摇头, 准备先回枭谷整理一下关于明天比赛的思路。
明天枭谷的对手是一名叫做“守川”的高校, 虽然他没有很大的名气, 但到底是晋级了春高的队伍, 神崎同样不会小看他们。
此时的神崎重新进入枭谷的排球部, 看着里面早就在等待自己的队友。
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熟悉的笑容，此时的神崎在再度跨进那道大门的时候, 看着明亮的训练场地, 神崎的眉眼略微舒展。
现在的他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没了几个月前畏缩和疲惫的神色, 他的神情比起过去更加放松，也更加自如。
站在场地外围，望着眼前含笑看着自己的队友们, 神崎的眼底剩下的只有平静。
他轻轻拍了拍手，呼出一口浊气来，在阳光之下，他浅淡的笑容微不可察。
然后，在所有人期待的看着的目光中, 那沉静的人用着一如既往音质独特的清冷嗓音悠悠道：
“在明天比赛前…我们再尝试一下我的一个小构想吧。”
神崎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可怕的话——即使枭谷的众人已经对此无比熟悉，但是在意识到自己的祈祷失效了、澈也表情一温和就代表要坏事之后, 他们面面相觑, 苦笑着点头。
在一众认命的苦瓜脸中，某王牌真心实意的欢呼声显得格格不入。
……
片刻后, 在一众前辈们小心翼翼的注视下，站在一旁的神崎单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上，皱眉看着刚刚完成了一次扣球的木兔，他们的目光相对。
木兔的大个子此刻显得有些紧张，枭谷的众人都犹豫地看着还在沉思中的神崎。
直到下一刻，在他们的视线中，神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皱眉的表情松散下来，平和地看着他们：
“……可以了。”
“好耶——！”
在神崎露出平静表情的那一刻，其他人仍然不敢放松警惕，他们以前不是没见过神崎表情缓和、然后在他们僵住的笑脸下又毫不客气地直言指出了一大堆可以改进的问题的样子。
看着瞬间丢掉排球欢呼起来的众人，盯着他们刻意夸张的样子，神崎有些哭笑不得，同样捏了捏自己有些发酸的脖颈。
帮枭谷的大家改进，作为他们的一员的神崎不是像一个教练一样事不关己地在旁边作壁上观，他也是要参与其中的。
只不过相比一直在跑动着的其他人，主要担当一传和观察职责的神崎自然消耗的体力比他们少上许多——如果不是神崎也自知自己的体力是短板，有意地想要锻炼的话，恐怕小见春树连这个一传的工作也要全权拿下了。
于是，看着故意欢天喜地下来的枭谷众人们，神崎被他们的热烈所感染，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无奈笑意。
他转过身来，恰巧和拆卸手上绷带的赤苇对视了一眼。
二人目光相对，神崎挑了挑眉，站到了坐着的赤苇身边，双手抱臂，靠墙而立，一边看着那边打打闹闹的枭谷众人，一边听着身边的赤苇轻声道：
“……在众多进步中，枭谷的传球变化最大。”赤苇微微微侧头，一边拆卸着手指上的绷带，眉眼含笑地看着身边的神崎。
神崎不予置否的挑挑眉：“嗯。其中有小见前辈在接球的时候刻意省略掉很多不需要的动作的原因，而且大家的传球也都更加干脆利落……”
“——我指的是你，澈也。”赤苇轻轻打断了神崎继续夸赞队内其他选手的行为，定定地看着他。
“……”神崎抱臂的动作不变，只是看向那边其他人的目光稍稍紧了一点，片刻后，他状似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嗯。我的传球无需担心。”
即使已经听了许多次，再一次从神崎的口中听到他对自己排球技术肯定的话语时，赤苇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他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没错。只要澈也一直在，在接应和传递这方面，枭谷就不存在短板。”
他话音平稳地落下，随后便不再开口。
因为他知道，澈也很聪明。
他们之间对话，完全无需全部言明，只需要点到为止。
——澈也能听懂的。赤苇的眼底带着深邃的复杂。
而在他身边，在听到赤苇的前言就隐约有预感、或者说这些日子一直听到赤苇和自己交谈时的重心在哪里的神崎，或许可能早就知道会有这段对话。
……赤苇清楚地明白，在春高之后，枭谷的成员会进行大更换——三年级的前辈们都会毕业，只剩下三年级的他和二年级的神崎他们，到了那时，枭谷一定会有新鲜血液。
——而神崎讨厌“新”事物。
赤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
随着春高逐渐展开，他内心的不安感也随着神崎逐渐对他们敞开心扉恰恰相反地变得越来越浓厚。
现在的神崎在他们面前表现得越自如，赤苇就感觉他在心底与他们的距离越遥远。
赤苇的睫毛轻轻震颤了一下，他微微抬眼，小心地看向了旁边的神崎——
而在他的视线中，神崎还是那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喜怒。又一次，赤苇在内心暗叹羡慕木兔前辈那在某方面敏锐的可怕的嗅觉。
于是，他只能悄悄的看着显然陷入了自己思维中的神崎，煎熬又冷静地任由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神崎内心思考的全然不是去留的问题。
此时的神崎与赤苇心中的退缩和厌恶不同——他有一点害怕。
赤苇有一点想错了，神崎不是“讨厌”新事物，恰恰相反，他是害怕的。
他恐惧自己无法融入、也无法接洽，就像最初，如果不是有木叶、有木兔，有枭谷现在活泼开朗的大家，神崎绝不可能到达今天的程度。
于是，当赤苇直接点明这一点的时候，神崎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
可在他想要再一次退却的时候，忽然间，曾经一幕幕与枭谷的众人并肩作战、获胜的种种往事，在那光芒万丈之下扣球的体验，却丝毫无法从神崎的脑海中被抹除。
……他、眷恋着。
偏执的希望比赛获胜、甚至执着到开始恐惧比赛的背后——是对胜利时耳边的掌声和同伴笑声的渴望。
终于，在赤苇怀疑自己是不是把神崎逼得过头了、这个温柔的前辈想要弥补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了自己身边嗓音干涩的回应：
“嗯。”
“——！”赤苇惊愕地抬头，即使那应答声微不可察，却依旧无比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句话看似在回答赤苇刚刚评价“有神崎在，枭谷的传球就不存在短板”的话，实际上回答的内容二人最清楚不过：
【“我一直在。”】
“……”看着一向情绪内敛的赤苇此刻无法控制地露出惊喜和放松的表情，神崎刚刚还有些凝滞的眼神在和对方眼中的喜悦碰面的那一刻，变得安定了下来。
他看着露出了笑容的赤苇，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又一次。
只不过，这次是我自找的。
*
在训练结束后，回到了家中的神崎洗漱完毕，想到明天的比赛，原本打算早点休息的他忽然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神崎挑了挑眉，下意识地认为是臼利满——毕竟也就只有他喜欢在枭谷比赛之前准时准点地给自己发信息了。
可当他拿起手机的时候，却露出了几分讶异的神情。
居然不是臼利满。
惊讶无比的神崎拿起手机，放下了擦拭头发的毛巾，看到联系人的名字时，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脑海中浮现那家伙眯着眼睛歪头看着自己的表情，神崎犹豫了一下，点开查看：
【宫侑】：听说你今天去看了乌野的比赛？
宫侑的联系方式是在国青集训的时候添加的，只不过神崎加过后就抛之脑后，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宫侑的信息。
只不过在看到他信息中的内容时，神崎又忍不住黑了黑脸。
——这都是在哪儿听说的？！
他环顾四周，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周围，再一次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有个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正在记录着自己的生活。
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想到白天的时候日向和木兔这两个家伙招摇的打招呼方式，对于宫侑会听说也不觉得意外。
于是，他平静地回复了：
【神崎澈也】：嗯。
……
“嗯？！”
“他居然就回复了个‘嗯’！”
此时的神崎并不知道，自己看来无比正常的回复会让远在稻荷崎住处里的宫侑气得直接坐了起来。
可在地嘀咕了一声之后，气呼呼地宫侑又想到神崎澈也最起码没有睁眼说瞎话，又想到自己原本的目的，于是又躺了下来。
【宫侑】：哦，看来你对乌野寄予厚望啊？
文字无法将宫侑的阴阳怪气传达过去，因此，当神崎看到宫侑的信息时，理所当然地当做了普通的问题，没考虑明天就是乌野和稻荷崎的比赛，坦然地回复：
【神崎澈也】：是的。
——气得刚刚躺下准备继续打字的宫侑再一次“腾”的一下坐起来了！
旁边已经戴上了眼罩准备休息的宫治：？
他掀开眼罩，看着旁边不知道发什么疯的同胞兄弟。
大晚上仰卧起坐？
第124章 闭眼发球
神崎完全不知道自己给那边的宫侑气成什么样, 他只是自然地回复完宫侑就去吹头发，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冷静完毕的宫侑已经再一次给他发来了新信息：
【宫侑】：是因为影山飞雄吗。
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已经很久了, 神崎握着手机坐到了床上，稍稍思索就明白宫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在春高集训的时候, 自己经常和影山去单独训练, 没少被他旁观。
其实原因很简单, 神崎一方面是和影山询问超级快攻的进度——按照常理来说, 这种队内的机密是不会和其他队伍的成员如此自然地谈论的, 只不过神崎不同，所有招式的原理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而且神崎某种程度上也为最新改良过的超级快攻增加了自己的巧思。
而另一方面, 面对神崎的问题, 看上去总是冷着脸的影山其实和日向没什么区别，都是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 自然而然在宫侑的眼中就是神崎经常和乌野的二传手单独训练、十分看重的模样。
——其实宫侑、或者说稻荷崎对于现在的乌野并没有十分在意，他们对于明天的比赛也势在必得，只不过因为神崎和影山的这一环宫侑内心始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在听到有人谈论白天的时候神崎去观看了乌野的比赛时, 达到了巅峰。
他在甚至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将信息发到了神崎的面前。
而此时，在看到自己这一次发过去的信息许久没有得到神崎的回复时，刚刚索性直接没有继续躺下的他靠着身后的墙壁，几乎要被气笑了。
——洗漱回来的尾白阿兰看到的就是此时黑着脸、笑得十分可怕的宫侑。
他眨了眨眼, 和旁边的队友对视一眼，却看到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管的暗示。
当那边的神崎刚刚拿起手机的时候, 这边的宫侑嗤笑一声。
【宫侑】：别想着否认。
神崎挑眉, 宫侑怎么知道我想告诉他他想多了？
不知道宫侑指的是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不理会，此时的神崎挑了挑眉, 但还是坦然地回复了：
【神崎】：有一部分是对的。
【宫侑】：哪一部分？
看到宫侑急切地问话，神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回忆着白天看到的乌野的表现，想到那无论是谁、相比东京合宿时都完成了蜕变的表现，挑了挑眉。
【神崎】：值得关注的，不只是影山飞雄。
说完，注意到宫侑那边没有秒回，猜到对方现在陷入了沉思恐怕不会回了，神崎伸了个懒腰，将手机静音后，放到了桌子上。
在他躺在床上，刚刚打算关灯睡觉、其实去触摸桌子上的台灯的那一刻，他忽然看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在黑暗中，那条简短的信息映入神崎的眼帘：
【宫侑】：谢了。
*
神崎不知道昨晚在自己说了乌野的强度之后，稻荷崎睡没睡好，但是看此时枭谷大巴车上精神满满的队友们，照例拒绝了木叶递给自己的早餐，坐到了他的身边。
——但枭谷的精神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他后座的木兔扒着椅子，微微伸头过来，将木叶伸手递向神崎的包子“嗷呜”一口“偷”吃掉。
木叶：！
他一惊，即使收回手才没有被连带着一起吃掉，气得他挥了挥拳头，后座的木兔舔了舔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澈也不吃，总不能浪费了。”
木叶：我谢谢你啊。
看着身边队友的互动，神崎原本因为即将开始比赛有些紧绷的心情缓和了些许。
他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原本有些焦躁的情绪也不知为何平息了下来，平和地思考着今天的比赛。
……
待到枭谷抵达比赛的赛场时，虽然昨天第一轮的比赛已经淘汰掉了大量的队伍，但是今天到场的观众和粉丝仍然不少。
专注思考的神崎走在枭谷的队伍中央，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与队友共同走进去的时候，在隔壁赛场的稻荷崎恰巧与他们在人群中擦肩而过——
稻荷崎队伍里，宫侑目光微凝，看着对面面无表情陷入思考的神崎，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角名：
“枭谷今天的对手是？”
神崎：——明明你也不知道枭谷的对手是谁吧。
角名瞥了宫侑一眼：“守川。”
而他果断地回答之后，就看到对面原本表情淡定的宫侑忽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身后离开的枭谷。
“……怎么了？”注意到宫侑的表情稍稍有些奇怪，尾白阿兰疑惑地追问了一句。
“没事。”宫侑意味深长地收回了视线，努了努嘴：“大概是对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保持谨慎、明明能碾压偏偏要用脑子的家伙感到不理解吧。”
尾白阿兰：？
你说的这有哪个字是缺点啊？
而且为什么你一说出这些话，我脑子里就离开浮现出神崎澈也的脸了啊。
……
神崎对于宫侑在后面传播自己“缺点”的事情一无所知，在他与枭谷的众人一同进入场馆内的时候，他的耳边清晰地响起了阵阵惊呼声。
他没有去看，只是站在外围的小见春树忽然惊讶地“咦”了一声，然后一脸惊奇地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神崎：
“那边有举着写着澈也你的名字的队……”
“——小见前辈。”
忽然，刚刚还视若无睹的神崎猛地转过头来，在小见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他无视身后因为自己的这个动作再次响起的低呼声，而是眼中隐隐有些许绝望地看着一头雾水的小见春树：
“别说话。”
我在掩耳盗铃看不出来吗。
小见前辈，你话有点儿密了你知道吗。
在那边的神崎被自己的队友弄无语了的时候，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守川选手的眼中——
远处的枭谷在欢呼和喝彩声中被簇拥着走了进来，他们的脸上带着轻松写意的笑容，时不时低声交谈着。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枭谷是诸多豪强中风格最为松弛的一个，但是对方那豪强的实力和名声、包括新鲜出炉的IH冠军，就像是一座大山，在守川的选手心头死死的压着。
而当他们沉重地看向对面的枭谷时，无意间越过面带笑容的枭谷其他人时、一眼看见了那道隐入枭谷人群之中的黑发少年的身影——
刹那间，所有人的双眼都因为那双幽深暗沉的纯黑色瞳仁为之一颤。
“……大家！打起精神来！”
忽然，守川的队长的大喊声将一个个在那双眼睛探究的注视中冰冷彻骨的选手们唤了回来，在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如何被神崎阴暗的双眼震住的，守川的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即使在自家队长的安抚下，他们仍然表情复杂且难看地忍不住频频看向那边的枭谷众人。
……即使神崎澈也已经移开了视线，但在刚刚对方的视线影响下，现在守川其他人的眼中，即使枭谷的其他人面带笑容、表情缓和，在他们的心中似乎也变成了傲然轻松的氛围。
在神崎的恶人滤镜下，高大的枭谷队友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影响了。
旁边的鹫尾一脸严肃地反手指着自己，表示自己最近在路上吓哭小朋友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又是引得其他人一阵捧腹大笑。
木叶同样眯着眼睛笑着，可当他无意间将视线落到那边的守川众人的脸上时，却微微凝滞了一下。
……是自己的错觉吗？
刚刚他怎么隐约间看到、在他们笑的时候，不远处的守川热身的动作似乎整体僵硬了一下？
只不过脑袋里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被木叶自信地挥出脑海——毕竟不是木叶自夸，认识枭谷的人都知道，这世界上不可能有比枭谷更有人文关怀的排球队了。
怎么可能会有队伍害怕他们呢。
——他们又不是澈也。
*
欢呼声中，神崎随着一声哨响，抬眼看向了对面获得了先攻权的守川。
望着对面的站位，神崎缓缓的抬眼——最终视线落到了对面此时站在发球线的球员身上。
刹那间，那位攻手忽然感觉自己的耳边一片寂静。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
他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就像是骤然苏醒的野兽、却又没有任何野性，在他真切地能体会到自己正在被危险盯上的同时，他能同时体会到那双眼中蕴含着的冷静之感。
如果他和音驹的孤爪研磨认识，就会知道这一双眼睛真正具现化是什么样子。
可此时此刻，并没有多余的时间供他思考自己该如何应对。
——因为他已经站在了赛场之上。
守川的攻手用力闭了闭双眼，他几乎是强行让自己变得镇定下来，在神崎略显讶异的表情下，咬紧牙关、几乎是拼尽全力地让自己无视了来自枭谷的窥视，将这一球击了出来！
“嘭！”
看着排球迅速飞出的弧度，神崎的眉毛微微挑起，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边的守川攻手，缓缓抿了抿唇。
虽然他从未小看过能进入春高的队伍，但是就连神崎自己也没能想到。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隐晦的略显荒谬的笑容。
……自己有一天居然能见到闭着眼睛发球的人。
认真的吗？是守川的特色？
神崎一边向后跑动，一边脑海中浮现出这样怪异的念头。
不只是神崎，此时比起观众拥有更加清晰的视野的两位解说员同样大吃一惊，只不过和神崎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守川的特点和杀手锏不同，他们则是大惊失色：
“天、天啊！神崎选手的审视和压迫…居然让村上选手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闭着眼睛发了球！”
他们堪堪地止住了话头，在观众一片哗然的注视下，紧紧盯着那枚甚至角度有些奇特的发球，最后还是堪堪忍住了自己未说完的下半句话：
【如果不是凭借着长久的本能稳住了最基本的角度和力道，恐怕这一球会成为这届春高最大的笑话了。】
第125章 用心良苦
此时的神崎, 盯着那枚角度清奇的排球在小见轻盈的一跳之下一把接了回来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和其他因为守川的举动和这一球的角度之怪的观众的笑声不同，此时的神崎眉头紧锁, 仍然处在怀疑这是不是守川的策略的状态。
可就目前看来，刚刚的那一球并没有任何攻击性, 除了意外性满分的角度之外, 没有任何值得神崎关注的点。
只不过即便如此, 神崎也不会轻易放松下来——神崎是一个即使明晰自己排球天赋卓越、依旧不会胆大妄为的存在。
正因如此, 即使他的实力强劲, 他在打球时还是会做出一些在他眼中可以被称之为“投机取巧”的行为。
比如说可以寻找敌人的软柿子欺负、故意用一些迷惑性的方式误导对方、亦或者只是不遗余力的面对任何选手都坚持用“阴谋诡计”。
——也就是一众被宫侑等人评价为“大炮轰蚊子”的行为。
不过神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劲。
他一边看着这一枚排球在亢奋的木兔手里被“嘭”的一声暴扣下去，一边在背后的欢呼声下轻飘飘的扬了扬唇角。
毕竟就像自己最开始在音驹的那场训练赛中想的一样——如果都是一模一样的碾压局, 未免也太无聊了吧。
看着对面的守川在木兔的大力扣击之下微微失神、很快打起精神来的样子, 神崎的目光落到了那边那个低头道歉的攻手身上。
看他这幅自责的表情，果然刚刚只是个意外吧。
……真可惜。
此时的神崎摇了摇头, 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排球，在身后观众略微激动的欢呼声下一步步走向了枭谷的发球线之后——
还以为会看到一些有趣的内容呢。
神崎轻飘飘看了一眼刚刚闭眼发球的那名攻手，力气不大不小的将手里的排球在手里轻轻拍了拍。
等等。
他忽然挑了挑眉, 只不过在看到对面那个攻手脸色煞白的模样，还是将自己内心刚刚产生的效仿的念头收了回去。
……算了吧，人家正难过呢，我现在就不要抖机灵了。
如果对面是宫侑那种皮糙肉厚的家伙倒是无所谓，但既然是普通的孩子的话, 我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神崎目光缓和的看着那边的守川众人——
就在守川的人感到自己面前的沉重视线刚刚放松之际，忽然间, 一道无比凌厉的攻势毫无征兆的抵达了——！
“嘭！”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守川的人表情一僵。
当他们和呆愣的观众一起，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僵硬转头时, 看见的就是高高弹起的排球……
以及即使看看反应过来，依旧在那快的惊人的发球进攻下扑了个空的自家自由人。
在所有人茫然的视线中，他们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阵残影……甚至排球的轨迹都没能完全看清楚。
——排球怎么就落地了呢？！！
在观众姗姗来迟的惊呼声中，站在发球线之后的神崎表情平淡的迎接着守川众人怔然的注视，随意的接过旁边再次递过来的排球。
……然后和刚刚做出了一致的随意拍了拍的举动。
可是这一次，根本没人敢小看神崎这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
——谁能想到这就是你全部的发球准备动作了啊！！
见过超级快攻的…没见过这种火箭式发球的！
可即便此时守川的人内心如何大喊着吐槽，在神崎手握排球的那一刻，所有的选手不约而同的瞬间绷紧、齐刷刷的做好了预备防御的准备动作。
在神崎的“逼迫”之下，他们表现出了惊人的一致和默契。
此时的神崎看着表情又惊又怕的守川众人，状若无意的打量着他们的场地，实际上是在寻找着最适合瞄准的突破口。
在这样惊人的速度下，神崎甚至能完成计算和瞄准一条龙。
而他也并不是观众眼中的毫不客气——与之相反，神崎正是因为不打算磋磨守川才会选择这样的策略。
与当初面对在自己眼中如筛子一般的山台不同，神崎已经不是那个因为打排球的机会不多、一有机会就随意宣泄自己情绪的家伙了。
正是因为他不打算让守川继续“经受折磨”……
——他才打算不顾自己的“喜好”，快速解决这场战斗。
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于是，在神崎一个人面无表情的“感动”自己的时候，他面前的守川即使一开始还咬紧牙关坚持着，可渐渐地，看着那好似永远不会丧失手感、永远保持着最高状态和无表情的神崎澈也，他们就算再想催眠自己还有机会……
都显得不可能了。
*
势如破竹的2:0。
即使是早就猜到的结果，当亲眼见证的那一刻，他们还是忍不住精神恍惚。
因为这场比赛的整个过程……堪称惨烈。
直到第一局的前十分为止，都是很正常的神崎澈也单方面的发球进攻碾压，可在一个技术暂停之后，好像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具体表现为……开始猛烈得分的人不只是他一个、而是变成了枭谷全员。
想到刚刚的画面、回忆起枭谷每得一分后他们的成员彼此间笑容轻松的互相击掌的模样，此时的守川方观众全只觉得手脚微微发凉。
正是枭谷的人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轻松自如的表现，越发让夹缝中生存的守川的反抗看起来无力又艰难。
在反衬之下，众人的视线虽然从一开始攻势凶猛的神崎身上移开了，但他们渐渐发现，好似毫不在意一般的轻松才是最让人感到无助的。
于是，当裁判再一次吹哨表示结束之际，观众席上的观众才恍惚的回神，表情感慨的看着那边沮丧又神情复杂的守川选手，好似在表达他们对守川遇到了枭谷的怜悯之情。
在散场之后，神崎走在枭谷的队列中，听着身边的小见和木兔笑闹着讲刚刚比赛时的一些小失误，若有所思的转过头来，看着那边低垂着头离开的守川众人，缓慢的眨了眨眼。
守川的人走的很干脆，既没有像一些队伍一样输了向枭谷放狠话、也没有像山台那样百思不得其解的寻求毫无还手之力的解答。
他们只是无奈的彼此对视了一眼，就气氛低迷的离开了场馆。
“……”看到这样的守川，神崎此时并没有生出怜悯之心，而是有些沉重的看着守川离去的背影。
神崎知道，在诸多高校中，大部分的学校和此时闷不作声离开的守川一样，都对此带有低落但没有不甘。
因为他们的实力仅此而已——或者说他们对于高中排球部的认知到此为止了。
他们对自己的认知仍然是学生，于他们而言，正如之前神崎和月岛的那场谈话一样——排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团活动。
春高时的成绩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且绝对没有达到整个世界都是排球的程度。
此时的神崎之所以看向这般模样的守川心情如此复杂，只不过是因为就在今天之前——他都认为自己才是守川的那种心态，可当他真正见到这样的人时，他知道自己错了。
听着身后的呼唤声，神崎一边抬手以作回应，一边神情复杂的一步步跟在了队友的身后。
他好像理解当时的月岛在听到自己的话时为何会露出那样沉思的神情了。
因为无论是神崎的表现还是他后续说出来的话，都毫无疑问的证明……
神崎艰难的移回视线，一步步略显沉重的跟在了欢声笑语的队友身后。
——他与自己印象中将排球当做生活中的调剂品的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
*
“澈也的好胜心很强。”
回到了枭谷的暗路教练独自一人站在枭谷的战术面板前，一边看着上面自家选手的照片和记录，一边低声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见的嗓音呢喃着。
他目光深邃、用手中的马克笔推了推自己下滑的眼镜框，脸上的深思变得有些浓厚起来。
望着在右侧的神崎的照片，看着那照片旁边被自己标注的星星和关键词，暗路教练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最开始是认为神崎是一个性格比赤苇要寡淡、甚至于可能对排球毫不在意、只是机缘巧合才被木叶和木兔带到枭谷来的人。
但在IH的比赛中，渐渐的，他知道自己的判断出现了明显的失误。
无论是从神崎在赛场上的选择、还是他对每一球的态度，都丝毫不像是一时兴起。
沉思着的暗路教练抬起手，他利落的在眼前的白板上写下了一行文字，又在思索片刻后用力擦下去。
良久后，思维困束的他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随意的将手里的笔丢到了旁边的筐里面。
他将面前的白板擦拭干净，有些头痛，拎起教练的制服外套就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了出去。
他走在前往排球部训练室的走廊上，此时的周围十分安静，安静到暗路教练只能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
忽然，他站在一扇窗前停下了脚步。
“……”沉默不语的暗路微微侧头，看向身边那扇窗，在这一刹那，他眼前的画面迅速转变——出现了两道虚影曾经站在这里的画面。
那两道虚影是他自己和澈也。
那时的澈也还没有在枭谷获得IH冠军，甚至于他和枭谷之间的联系还不甚密切，而从发现神崎拥有记录并模仿其他选手的能力的时候开始，自己就经常叫对方出来、站在这里单独谈话。
只不过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流当然不是一般高校里教练和选手之间的训话和告诫式交流，作为大名鼎鼎的枭谷的教练，暗路给他的选手们的自由度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因此，当他们两个站在这扇窗前时，不是在交流枭谷接下来的战术选择和配合，就是在聊其他成员的一些进步的方向问题。
此时的暗路教练看着面前的窗，他一步步挪到窗边，顺着窗户看向枭谷的操场，望着那些三三两两结队的学生，想到接下来的春高赛程，他的手就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口袋——
却摸了个空。
想要吸烟却没找到的他咂了咂嘴，可暗路不知道的是，就在几个月前，一个枭谷的新生、和他站在相同的位置，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嘭！”
忽然，暗路的耳边响起了不远处训练场里发出的击球的巨响声，而这声音瞬间将他原本想要回办公室取烟的想法一同打散。
他微微侧头，听到那扇大门后木兔标志性的大喊声，以及其他人制止的惊呼声，吵吵闹闹的。
“……哈。”
听到这些声音的暗路微微转头，无可奈何的看着那边的方向，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就这么将烟的事情抛之脑后，脚步略显轻松自在的走向了那边的训练场。
而在他离开的那一刻，窗边刚刚那道和他的身影重合的黑发青年的虚影也消散。
就在这里，对方和刚刚的暗路做出了相同的举动、且同样被身后的排球部吸引走了之后……
——那个人不久就获得了IH冠军。
第126章 太好了是神崎
其实暗路教练对于神崎的好胜心本身是无所谓的——毕竟只是不符合自己最初的认知而已, 况且好胜心强也不是什么错事。
只是暗路教练担心的是这种好胜心到达一定阙值，会不会反噬神崎自己。
——他并不知道的是，现在的神崎早就已经度过了“反噬”的这个阶段。
他甚至都经过了走火入魔的阶段, 现在触底反弹了。
于是，当暗路教练走入枭谷的训练场, 思考是否要再次久违的和神崎谈心的时候, 迎面看到的就是面无表情背着包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的神崎、以及他身后拉着他的一众自己丢人的队员们。
“……”看着显然是被不知道又做了什么的木兔, 刺激的绝望预备离开的神崎, 站在门口的暗路教练自觉自己再一次被队友们无视了, 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
片刻后，他艰难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盯着又一次上演着“枭谷特色舞台剧”, 而且前不久还是个一头雾水的旁观者的神崎已经加入其中, 而且隐隐要升咖为主演之一的画面，暗路教练脑海中原本酝酿已久的担心像是触及到了太阳的泡泡。
心情怪异的他盯了一会儿, 看着“伤心欲绝”的一众队员对着神崎离去的背影伸手的模样，所有的忧虑终于“啪”的一声化作泡影。
*
此时的神崎脑中盯着一团乱麻，想到刚刚还在喝水的自己被木兔一记后方袭击的歪球瞬间击败的模样, 他就感觉自己的头隐隐发痛。
只不过不是被木兔袭击的地方，而是自己的脑仁。
他摇了摇头，叹息着的走在人烟稀少的道路上，望着眼前已经不在明亮的太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按照排班, 今天轮到神崎去兼职所在的那家居酒屋进行晚上营业的一系列准备工作了……在完成那部分准备任务之后，我还可以顺便去便利店盯着补货……
神崎的日程安排的十分紧凑, 只不过习惯了一个人掰成五份来用的他已经习以为常。
于是, 此刻的他无心去考虑再活几天的事，而是尽量加快了脚步——
可当他抵达兼职所在的居酒屋门口的时候, 刚刚打开大门，就被里面聚在一起的员工们吓了一跳。
看着那些此刻各司其职的员工，神崎茫然的眨了眨眼，快速在大脑中回忆了一下今天到底是不是轮到自己，在他无论怎么想今天都是自己的排班之后，他匪夷所思的走了进来。
可就在他怀疑自我、反思的这短短几秒内，所有的员工快速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从前台或者后厨走出来……
——一把将神崎推出了门外。
愣愣的被推着走出了居酒屋的神崎表情茫然，直到他重新出现在微凉的风中时，他还怔愣没能回神。
“！”在他猛然间回神的时候，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的他哭笑不得，只能连忙转过身来，看着玻璃门后死死抵着门的同事们，无奈的拍打着门：
“这是怎么了——让我进去啊。”
看着今天聚得很齐的其他人，神崎无奈又疲惫的看着不知道在搞什么的他们，就算是想要辞退我也只要说一句就好了吧，现在这是演的哪一出？
自认舞台剧在枭谷已经演够了，神崎拍了两下就无语的双手叉腰，直接掏出手机就要拨打店长的电话。
只是不等他找到店长的号码，他眼前原本挤在大门前不让自己靠近的同事们忽然回头，像是看到了谁一般散开。
下一刻，神崎面前上一秒还紧闭着的大门被打开了——
……
片刻后，站在店里的神崎瞠目结舌，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应援物，直到一直以来走的都是冷硬风的店长面无表情的在自己面前展开了那张硕大的横幅时——神崎两眼一黑险些昏厥。
在昏倒的前一刻，神崎猛地直起身子来，在同事下意识冲过来搀扶的动作下，神崎单手支撑着桌面，艰难的看着眼前一人一个造型的店长和员工们，看着他们每个人手里拿着的枭谷应援物……
其他的倒算了，店长你头上的条带上写的是“神崎澈也”啊！！
真的不是在排队的时候排错了吗？！
神崎扶着桌子，看着或是兴奋的笑着、或是满脸坚毅的众人，艰难的咳嗽了两声，他几乎怀疑自己能呕出一口老血来。
他听到后面那个拉着那条硕大的横幅一角的员工大声道：
“这些日子澈也你就不用来工作了！”
神崎无表情看着他。
哦，不仅要“羞辱”我，还要剥夺我的上班权利，是在搞什么服从性测试吗。
听不见神崎内心无感情的吐槽的员工闻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应援物：“没错！澈也的工作我们大家都自发帮澈也搞定——你只需要安心比赛就好了！”
“嗯。”外表冷硬的店长先生在神崎呆滞的移向他的视线中，微微颔首，给了神崎最后一击：
“我们会去看你的比赛的。”
……
良久后，站在居酒屋的大门口，僵硬的转过头，一点点抬起了头、看着自己头顶居酒屋招牌下那如今还空荡荡的墙壁，想到刚刚自己听到的店长的承诺，腿猛地一软。
——然后被身后店门内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手立刻扶正。
简直像对待什么珍稀动物一样。
被强制站直了的神崎站在冷风中，内心萧瑟的看向眼前正面照在自己身上的太阳。
哈哈。
我死定了。
*
怀揣着悲壮的心情，神崎步伐沉重的走向了家附近兼职所在的那家便利店。
……
不过几分钟，再次被“请”出来的神崎这次倒是有了些许安慰。
最起码笑眯眯的便利店店长没有戴着奇奇怪怪的爱心头带，只是暖心的让神崎最近好好休息——最重要的是，他说他会在电视机前默默支持自己的。
站在便利店门口的神崎微微抬着头，面对着眼前再次下降了一点的太阳，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综上所知，社畜也是会中折中的圈套的——而不管哪里的老板都会用折中这个办法。
于是，松了一口气的神崎甚至没去考虑笑眯眯的店长经常出尔反尔的事情，而是转身就打算迎接自己的休息日——
然后一转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抱着怀里水和便当的研磨微微抬头，风吹起了他的刘海，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神崎，眼中的意外一闪而过，转而恢复平静。
“……”神崎同样保持着沉默，只不过他看着面前抱着一大堆食物的研磨，还是选择率先开了口：
“……好巧。”
神崎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碰到研磨，毕竟以往都是黑尾那家伙故意拐弯来自己兼职的这家便利店来“骚扰”自己的，除了那天之外，神崎其实很少在这里看到黑尾之外的音驹其他人，而研磨更是从来没有过。
不过此时的他看着研磨怀里抱着的那一大堆显然是刚刚买的东西，也理解的点了点头，毕竟对面不是黑尾那家伙、是比自己矮了一头的研磨，想到研磨稍微有些孤僻的性格，神崎客套道：
“需要帮忙吗。”
……
片刻后，一手拎着一个袋子的神崎表情有些恍惚。
就、就这么答应了？
正常来说，不是该回答“啊不用了我要直接回音驹了就不麻烦你和我再走一趟了”这样的话吗！
“好”是怎样啊！！
此时的神崎一边面无表情的跟在面前同样提着袋子的研磨身后，一边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参加春高、或者说春高正赛的后劲这么大的吗？
这个世界是要对我火力全开吗。
眼中带着淡淡的死感的神崎再度睁开了双眼，可看着研磨慢吞吞引路的方向，神崎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
他去过音驹几次，甚至还有单独前往的经历，因此他能分辨出似乎不是这个方向。
可他疑惑的看了看研磨——他自认对音驹的熟悉自己不可能比得上他，所以他硬是忍耐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眼看着方向越来越歪、而且研磨一直心不在焉的低头看着手机的样子，神崎终于忍不住了：
“……研磨，我们现在的方向是正确的吗。”
神崎低声问道，听到神崎的话，研磨微微抬头，随后将自己的手机收了起来，环顾四周，平静道：
“是对的。”
说完，他侧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神崎，轻声道：“快到了。”
听到研磨虽然轻飘飘但是笃定的回答，神崎虽然内心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关系，我刚刚记了路，就算真的走错了也能走回去。神崎如此想道。
——与此同时，另一边。
露天排球场中，此时聚集在那里的音驹各成小组，在室外进行白天的复盘和训练，对于明天的对手乌野——他们抱有绝对的认真和严肃。
在意识到于校内大家都显得有些沉重之后，黑尾当机立断、直接大手一挥带着大家都来到了最近的这个露天排球场附近，准备在太阳落山之前稍微精神一下。
的确精神了。
但是研磨萎了。
于是，在黑尾专注于眼前的队友之间的练习时，白天的比赛已经疲惫了的研磨想了个去给大家买东西的借口偷溜走，黑尾也只是无奈的任由他了。
可在研磨立刻没多久，原本在深思着的黑尾忽然感觉自己的怀里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挑眉拿了出来，却惊讶的发现是研磨。
按照他对研磨的了解，就算研磨已经买好了东西，恐怕也是会躲在店里偷懒…偷闲，就算要自己报销，应该也不会这么急的吧。
可当他仔细看了研磨的信息时，他忽然一顿，随后认真的抱着手机逐字确认。
然后，刚刚还面带沉思的他将手机放下，脸上忽然扬起了笑容，拍了拍手：
“各位！”
在其他人将目光汇聚过来的视线下，黑尾笑眯眯的看着所有人，单手放在腰上：
“我们要有一个客人了。”
在其他人好奇的视线下，黑尾神秘莫测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而且…那个人很了解乌野。”其实也可以说是了解见过的每一个队伍。
“还有哦，他还和日向他们是不错的朋友呢~！”
听到黑尾的话，夜久挑了挑眉，一张脸立刻快速的在他脑海中掠过，却又被他快速挥出去。
怎么可能。
而且就算按照黑尾的描述真的是那个人…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呢？
于是，他和身边的其他人对视一眼，立刻看到面前的队友们感兴趣的伴随着黑尾的那些线索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而他们此时都与夜久心照不宣的、同时忽略了“那个人”。
于是，根据黑尾说出来的最关键的线索：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音驹这里的黑尾的“朋友”，毫无疑问只有那个人了吧！
他们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那个爽朗笑着的身影时，忽然，黑尾的声音从所有人的头顶传来：
“哟，来了。”
话音刚落，木兔的虚影在音驹众人的脑海中浮现，原本因为明天和乌野比赛心中既期待又有一点无法忽视的焦虑的他们期待的抬起头——
如果是木兔的话，应该可以轻而易举的消除他们心头的焦躁才对！
在一双双期待的目光下，他们在走在前面的研磨身后隐约见到一抹熟悉的枭谷黑白校服外套。
太好了，是木兔……
——忽然间，抵达球场门口的研磨不紧不慢的向旁边闪开了一个身位。
露出了那张熟悉的低垂着头、一如既往无法让人看到任何目光的冷漠阴沉脸。
太好了，是神崎。
我们没救了。
第127章 回回血
此时的神崎注意到眼前扎堆的音驹队员的时候, 他豁然间明白了研磨那句“没走错”是什么意思了。
沉默不语的他看着眼前还在配合着训练的音驹，心情有几分复杂地推了推眼镜，拎着手里袋子里的食物, 跟在研磨的身后，与他一同走到了黑尾的面前。
迎着黑尾笑眯眯的视线, 完全猜不到在自己来之前这位队长先生还紧绷着, 看着对方此时放松的样子, 神崎缓慢地眨了眨眼, 将自己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哇, 谢谢~”黑尾情绪价值拉满了，即使神崎已经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道“我只是帮忙拎过来”, 他依旧夸张地双手合十, 好像神崎做了一件无比慈悲的大事一样。
看着黑尾这幅几乎已经写满了“我不怀好意”的样子，神崎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说实话, 在他被研磨答应的时候，他就隐约察觉到了一点。
不过基于自己对研磨的了解，神崎更愿意将和自己一样喜欢摸鱼的研磨和黑尾看作两种人, 因此明知自己很有可能走不了了的情况下还是跟着研磨来了。
只不过，此刻看着虽然满脸写着“我有预谋”，但是就是没有说出那句话的黑尾，神崎看着对方将袋子接过去的手，看着黑尾自顾自地对身边的研磨笑眯眯道：
“研磨真是贴心——”
而站在神崎身边的研磨只是双手揣在口袋里, 不咸不淡道：“记得回去报销。”
黑尾：“……当然了，研磨不会觉得我是会赖账的那种人吧。”
站在一边的神崎看着自然的和研磨讲话的黑尾, 挑起的眉头没有放下来, 在二人交谈的功夫，转头看向了训练着的其他人。
除了一开始对于神崎的到来无比惊讶之后、音驹的其他人只是面面相觑, 并没有表现得格外惊讶。
毕竟按照黑尾的那些描述，就算是外表看上去最粗线条的列夫第一瞬间反应过来的都是神崎。
如果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佐久早圣臣他们才会不自在地停下训练。
而神崎？哈，不开玩笑地说，神崎可以说是在排球上除了他们自己和作为队友的彼此之外最了解他们的人了。
用一句妈妈常说的话就是：你哪里我没看到过了。
于是，在神崎欲言又止的视线中，他就看着音驹的成员们一个个表现都和自己无比熟悉，自顾自地继续着自己的训练，甚至和神崎的目光相对，也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就移开了视线。
虽然没有了无用的礼貌和社交让神崎松了一口气，但是现在他有一种强烈的自己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音驹编外成员的既视感。
……而且为什么他总感觉这种混入其他队伍、但是毫无违和感的事情自己之前就经历过了呢？
仍孤单地独自在另一个赛区奋斗的古森拨了拨头发：在想我的事？
摇了摇头的神崎转过头来，看向自如地和研磨聊了一会儿的黑尾，注意到对方虽然笑得不怀好意，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说出让自己留下来的事情。
而神崎也绝对不会是喜欢观看其他队伍赛前机密训练的人，于是虽然音驹的人表现得大大方方的、他也自觉地收回了视线。
同时，他直接看向了身边的研磨，对他点了点头：
“东西送到了，我也不继续打扰你们训练了。”
说完，他无视黑尾和其他的音驹成员看过来的视线，转头看向身后的研磨，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澈也。”
忽然，转过身的神崎听到了一声呼唤自己的声音——不知为何，现在的神崎听到这句呼唤声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受。
即使这句话不是黑尾说，也总会有人说的。
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的神崎远远没有自己被居酒屋的各位雷到的震撼。
唯一让他有些许意外的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研磨。
神崎停下了脚步，虽然内心隐约就感受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可就外表来看他还是十分淡定的——让那边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训练的音驹众人稍稍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
被一群音驹的猫盯着的神崎也没有觉得十分不适——毕竟他就是一众排球手眼中真正的噩梦了。只是注视而已，不会让他感觉特别地不自在。
“澈也——”
这次开口的人是黑尾。
他的手搭在了研磨的肩膀上，后者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低了低，可是看向眼前神崎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移动的意思，仍然定定地一眨不眨。
相比其他人……神崎还是觉得研磨的视线更像传统意味上的猫。
丝毫不知道自己是阴冷版的对方，这一次，神崎慢吞吞地转过头来，看着在等到研磨开口拦住自己之后、后来才喊出神崎名字的黑尾，盯着对方那副笑眯眯的欠揍模样——他显然是知道如果是他直接开口，自己就算最后会答应也是会和他稍稍抵抗一会儿的。
但是如果是研磨来就不会这样。
于是，在黑尾笑眯眯的视线下，神崎在音驹众人微微放松下来的视线中一点点转过了身，视线稍稍游移得了一下。
——最后还是落回到了最开始开口的研磨的身上。
两双有些许沉郁的双眼对视着，最终，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没有兼职工作的神崎心情不错、还是单纯觉得自己只是观看、左右是音驹自己不怕吃亏，根本不在意，总之，他微微向前了一步——
然后抬起了手，在就算是黑尾都有些错愕的视线下，面无表情地从对方的袋子里拿了一个面包撕开、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
他含糊不清地看着面前错愕后变得笑容灿烂的黑尾道：“……打乌野、唔，用这么焦虑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神崎三两口将面包塞进嘴里，接过笑眯眯的黑尾递过来的一瓶水，顺了一下，斜睨向那边的列夫：
“对付超级快攻而已…之前不是随机应变的挺不错的吗？”
他们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神崎是在说之前音驹和枭谷比赛时、列夫单防他的事。
被当事人当面吐槽，音驹的其他人要么笑着要么尴尬地移开视线，显然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他们也觉得当时的决策十分荒谬，但是比赛嘛，计策这种东西……好用就行！
神崎怎么这时候不说他“恐吓”二传手的事情了呢。
似乎猜到了这些家伙没想自己的好话了，神崎淡淡的瞥了一眼，也没有计较的意思，而是环顾四周，准备去寻找垃圾桶的时候，就被身边十分有眼力的黑尾直接接了过去，顺便在神崎欲言又止的视线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张了张嘴的神崎还是将未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身边的研磨，没有聊到明天的比赛，反而说起了另外的话题：
“你的体能现在怎么样了？”
“……没变化。”研磨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稍稍有些抗拒，但还是声音低低的回答了。
而在二人的旁边，黑尾眼睛打量了一下他们，随后转过身来，对着其他人摆了摆手，用眼神示意他们继续自己的训练和研究。
他在离开前，最后瞥了一眼和研磨站在门口附近谈话的神崎，脸上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的椅子上，小跑着回到了训练的队伍中。
而这边，在音驹的其他人继续训练的时候，听到研磨回答的神崎挑了挑眉，随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他表现地好似根本不在意研磨的这个回答一般：
“嗯。”他轻飘飘的声音好似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我也一样。”
迎着研磨瞬间抬头的视线，神崎挑眉，迎着后者错愕的表情，疑惑道：“音驹没发现？我以为大家都知道……”
“……发现了。”在神崎惊讶的视线中，研磨眨了眨眼，轻声道。
他惊讶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神崎会以这种方式说出来——说出自己为数不多、甚至可以称得上唯一的弱点。
不过话说回来……看着神崎此时意味深长看着自己的视线，研磨忽然一顿。
等等。
神崎真正想表达的是……
即使这是神崎表现出来的仅有的缺点，但是似乎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在和哪个队伍的比赛中因为体力被桎梏——因为他甚至不需要扣几回球、接几次球。
他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就能获得比赛的胜利，但就之前的枭谷和现在的枭谷相比，没有一个人能否认大部分时间都在旁边观察的神崎的作用之大。
想明白了神崎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后，研磨眼神复杂地抬起头来，望着面前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他却隐约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些许笑意的神崎。
他听到对方的声音近乎于气音，此刻却宛如一道重锤落到研磨的心头——
“既然你的体力有限。”
神崎平和的开口，单手放到自己的腰上，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研磨，那双纯黑色的双眼在研磨的瞳仁中倒映出，似乎与屏幕中曾经看到的那双幽深的双眼重合了。
只不过，此时这双眼睛比起怪物的野心和蓬勃，多了让研磨瞬间感知到的运筹帷幄。
他看到罕见露出笑容的神崎对他扬了扬唇角——研磨不记得神崎最近有没有对他笑过，但他直到现在都记得和神崎初次见面的训练赛上，对方压抑着颤抖的嘴角在自己面前呢喃的那声“真有趣”。
可这一刻，那在研磨眼中依旧十分陌生的笑意带着从容：
“——那就用有限的体力。”
“创造无限的价值。”
神崎的手轻轻地搭在研磨的肩膀上，微微侧头看向他：
“这是你最擅长的事。”神崎的双眼短暂地变成了月牙状。
他听到低垂着头的研磨的低语声：
“……boss。”
“对。”神崎对于研磨一点即通的特性还是一如既往地赞赏：
“就像你面对boss那样，还记得你是怎么用丝血带我打败boss的吗。”
——我之所以会丝血，是因为某些人把加血技能都放给了空气。
……唉。
研磨掀了掀眼皮，在神崎恢复了正常表情的注视下，微微颔首。
他们之间的对话无人知晓。
——就像不会有人知道，刚刚研磨呼喊的那声“boss”的所指，另有其人。
只不过和那只漆黑怪物的攻击性不同。
研磨慢吞吞地看向平静的站在一边观看的神崎的侧脸。
……这分明就是会用言语蛊惑人心的boss，打排球哪里有这么简单。
这样想的研磨却移开了视线，因为对明天面对翔阳的比赛隐约带着复杂的情感而紧握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但是不得不说……
如果只是给人倚靠休憩之处和缓解心情，神崎澈也毫无挑剔。
一个本身就是个boss的家伙开的副本前回血的医馆……
真是新奇。
第128章 毕竟你们淘汰了
在音驹们挥手道别的动作下, 在太阳落山的那一刻，神崎转身离去了。
只不过转身的他并不知道，那些笑眯眯的猫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感慨万分地看着神崎一步步走入火红的夕阳下、逐渐隐没身形，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才一起转身离开。
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 神崎回到了家中——好笑的是, 明明神崎在外面看了这么久的热闹…呃, 和音驹聊了这么久的天……呃也不对。
总之, 在与音驹共同度过了这么久的时间、甚至因为在旁边坐着不停的被黑尾或是其他人“投喂”, 此时的神崎甚至感觉自己有点儿撑，而且回来的甚至比之前兼职的时候还要早。
躺在床上的神崎甚至觉得有些清闲。
明天枭谷对战的是一个叫做“松川”的队伍, 和今天的守川一样, 都是“川”。
神崎都不认识。只不过和可以向自己打探消息的稻荷崎不同，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打听, 他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在他上辈子做任何事向来都是这样的。
只不过…想起稻荷崎。
神崎挑了挑眉，在白天他们之间的比赛之后，他就已经听说了稻荷崎输给了乌野的事。
该说的神崎昨晚都已经和稻荷崎说了, 毕竟他总不能和对枭谷的自己人讲的那样、事无巨细的将到底该怎么应对乌野一一告诉宫侑吧。
对方愿不愿意相信另说，神崎也不会这么对乌野。
就像是今晚，他实际上也没有对音驹展开任何的指导和纠正，一方面是因为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这时在进行这种程度的纠正只会弄巧成拙, 对同样没被自己仔细地指导过的乌野来说也不公平。
而另一方面…则是神崎自己的私心。
对于他来说，在比赛之外如何指导和彼此训练都无所谓, 但就在这种自己无比珍惜和紧张的大赛中, 这么帮助一个自己潜在的对手之一，“阴险狡诈”的神崎不会做这种事。
因此, 今晚的他自认只是短暂地充当了啦啦队、至于音驹不防范自己进行训练的事，正如音驹想的那样，神崎不是其他人，对于他来说，什么时候看、看什么内容，都无可厚非。
他现在更加关注的，是自己明天的比赛。
躺在床上的神崎抬起手来按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想到自己白天见到的守川的模样，回忆起他们对于春高比赛那可有可无的态度，忍不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守川的态度……让神崎忍不住想要像那晚月岛那样反思自己对于排球的看法，只不过不是像月岛当初纠结的社团的问题。
——他在思考自己的未来。
*
次日，在大巴车上的神崎一改往日的疲态，表现得格外精神。
或许是因为昨晚没有进行过任何“吸人精气”的兼职工作的原因，现在的神崎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直到他跟在枭谷的队伍中进入体育馆、见到迎面走过来的稻荷崎之前都是这样的。
在看到眼前和他们碰巧碰面的稻荷崎时，神崎是微微有些惊讶的，毕竟他早就得知了昨天比赛的结果，也知道了稻荷崎在乌野的手中落败的事情，因此此时才会对于会在这里见到他们感到十分地疑惑。
在稻荷崎的队长与赤苇对话的时候，站在木兔身后的神崎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稻荷崎，看到他们此刻并没有沮丧或者低落的样子。
然而，就在神崎打算草草地移开视线时，他却忽然发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几个稻荷崎的成员在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时，都会微微停顿片刻再表情复杂地移开。
“……”被他们的视线弄得内心有些发虚，神崎下意识地低下头，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发现存在什么问题。
可就在他更加疑惑了的时候，忽然，他的身边传来一阵幽幽的熟悉嗓音：
“……你养了一群什么怪物出来。”
怪物？
还是我养的？
神崎怪异地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眼角抽动的宫侑欲言又止，黑框眼镜后的双眼几乎是写满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这样的话。
就算宫侑在昨天的时候被乌野的实力惊到了，此时该吐槽的也该是乌野的教练乌养，怎么轮到我这里了。总不会因为自己提醒了宫侑一句“乌野要警惕的角色很多”他就误以为是我的原因吧？
神崎无语地看着身边幽幽地盯着自己的宫侑，他甚至想过在宫侑的思维模式里，说不定自己说了那句话之后乌野就像被加了什么buff一样，集体升级了——也没有想过，在昨天的比赛中乌野的日向和影山在和宫侑对抗的时候添油加醋地说了些什么。
对于早就知道神崎那些“微不足道”的建议的能耐的黑尾来说，当然不会在意，但在没有参加过东京合宿、甚至在国青集训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在被神崎刻意配合着训练的宫侑眼中，影山的这句话可是意味深长。
于是，在神崎一点点后仰的注视下，他面前的宫侑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幽怨，看得神崎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行为出来了。
好在下一刻，宫侑身后的宫治注意到自己的兄弟此刻毫无礼貌地盯着人家使劲看的行为，上前半步拉了拉他的衣角稍稍提醒了一下——被北学长看见说不定又要连累我。
宫侑的表情因为身后人的动作一滞，随后缓和了下来，轻轻咂了咂嘴：“……啧，我本来都想好了应对你的对策了。”
神崎：……
他眯了眯眼睛，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来。
他不明白，就算真像宫侑说的这样，那不也应该是对付“枭谷”吗？怎么在他的嘴里我不但承担了乌野的教练职责、好像还独自与整个稻荷崎为敌了一样？
宫侑身后的宫治看不下去，感受到对面神崎变得匪夷所思的不解目光，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似乎想避免自己和宫侑那极为相似的面庞同框出现。
——现在来看似乎是宫侑在擅自代表整个稻荷崎和神崎“宣战”呢。
只不过，此时的他在咂嘴之后，单手放在口袋里，悠然地看着对面的神崎：“现在都排不上用场了。”
“不过，既然我们能想到，其他队伍也一定能想到哦。”忽然，宫侑话锋一转，他凑近对面面无表情后退的神崎，神秘莫测地看着他：
“你可要小心了，神崎、澈也同学~！”
“……”望着对面的宫侑，神崎轻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淡定地点了点头：“好。”
这次轮到宫侑沉默了。
他身边的角名瞥了一眼僵住的宫侑，似乎对于后者“明明是想好心提醒但是不会好好说话”的行为并不理解，但是神崎澈也绝对猜到了他的想法。
看吧，不好好说话就是这样的，面对呆一点的对面会理解不了你的暗喻，面对聪明一点的，根本不需要开口求你——
“你刚刚说对付‘我’的，而且别的队伍也能想到，所以是……”神崎面色平静地看着笑容僵住的宫侑，斜睨了他一眼：
“闭眼发球啊。”
宫侑：……
“嗯，的确，如果是更加强大的王牌或者明星选手，用这样的方式虽然不是为了抵御紧张，但也能起到让我无法观察他的视线目的地的作用。”面对着沉默不语的宫侑，神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摸着自己的下巴，虽然说出来的话十分生动，但是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给人一种强烈的敷衍感：
“我明白了，谢谢啊。”最后，在宫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的注视下，神崎一脸“真诚”地看着宫侑道。
“——我真是疯了！”
下一刻，在神崎疑惑的视线下，宫侑被气得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走，在他离去的背影下，神崎甚至还听到了后者嘀咕的“讨厌的家伙”之类的词。
盯着后者眼看着就要离开的背影，神崎疑惑地眨了眨眼——明明之前这样的演技在木兔前辈那里都够用了，果然还是不能一招鲜吃遍天啊。
只不过……
“你这就走了吗？”神崎低声呼唤了一下，而刚刚才表现得气呼呼地坚定离开的宫侑猛地急刹车了。
犹豫了几秒后，他又变回了烦躁的目光转头看向身后的神崎，漫不经心道：“怎么，这么聪明的神崎大人还有事找我这个已经淘汰的小喽啰？”
神崎：“……不是。”
他在宫侑迅速变得黑沉下来的脸色中，放弃了继续自己不擅长的表演，老老实实地坦然看向他：
“稻荷崎昨天没离开，我以为你们是想要留下看比赛。”
宫侑被神崎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笑了，他利落地转了回来，无视神崎身边的枭谷其他人佩服的忍笑目光，眼神犀利地看着神崎：
“哈，是啊，我是要去看其他人的比赛。”
“一会儿枭谷也也有比赛。”神崎淡定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方向。
听到神崎的话，宫侑笑容更加灿烂，在身后角名不忍直视的视线中歪头看向神崎：“哦？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呢。”
围观的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没淘汰的队伍今天当然都有比赛。
而在其他人之外的区域，原本在客套交谈着的赤苇和北信介肉眼可见的集体停顿了一下，随后又默契地再度同时开口继续。
在所有人看似无视、但其实都在竖着耳朵听着的这个方向内，宫侑贱兮兮地看着神崎无表情的脸，笑眯眯道：“但是我不……”
“在这个时间段比赛的队伍。”神崎看了一眼时间，想到井闼山和乌野他们比赛的时间，慢吞吞但是一开口就打断了宫侑的话，用最冷淡的表情说出了无比狂妄的话语：
“——只有枭谷最值得看。”
宫侑：“你……”
“啊，要去看其他队伍的也无所谓，但是注意不要学习太多无用的技巧。”神崎再一次打断了宫侑的话，滴水不漏地面带“赞赏”的宫侑：
“毕竟稻荷崎本身就是很强大的队伍，如果查缺补漏倒是无所谓，但如果经常性地以学习的态度观看其他各方面都不如你们的队伍的比赛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
然而下一刻，神崎一脸惊讶道：“哦抱歉。”
“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神崎淡定地看着眼前不敢置信的宫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却没继续说出去。
而他没说出去的话却在宫侑震惊的注视下，在神崎似笑非笑的视线下在他的心中以神崎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毕、竟、你、们、淘、汰、了。】
齐刷刷低着头的稻荷崎众人抬起头，一个个惊叹地看着面前无视颤抖着的宫侑的神崎，盯着他将视线中宫侑身上移开，转而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罕见无比、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的毫无恶意的微笑。
精彩，真是精彩！
宫侑：——谁才是你们的队友啊！！
第129章 人气选手
在短暂的“愉悦”小插曲下, 旁边的木叶和鹫尾对视一眼，再一次确认了神崎就是黑切白。
——然后再切黑。
于是，和队友们一同走进了赛场的“奥利奥”神崎打量了一下周围, 想到昨天守川给自己的印象，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松川。
昨天的经历让他意识到, 或许守川那样的不在意态度才是更多的队伍会有的, 或许今天的松川也是一样……
……嗯？
在神崎随意的撇过去的一瞬间, 他的目光忽然一滞。
在他略显茫然的视线中, 对面的场地上, 赫然站着一群群眼底带着兴奋的光芒、眺望着他们这边的少年。
然后，在自己与他们对视之后, 他们不约而同的集体一震, 随后在神崎不解的视线下略显局促的转头，彼此议论起来。
“……”不明所以的神崎望着对面松川众人的视线, 看着他们瞥了自己一眼之后就急切的和身边的队友讲话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种举动…是针对我有了什么对策？
难道真的像宫侑说的那样，今天还会出现打算用“闭眼”这个方式应对我的排球手吗？
松川的选手居然这么有自信, 难道是我对他们的了解不够透彻，是这次春高的黑马不成？
神崎的警惕心随着对面围在一起嘀嘀咕咕、每个人看向他们枭谷的眼神都十分奇怪的动作下逐渐拉高。
在上场前，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们，注意到他们对此习以为常的举动，更加不解。
而他的这种疑惑一直持续到了上场的那一刻——
“嘭！”
“啪！”
毫无难度的拦下了一个松川攻手的扣球之后, 神崎轻盈的落地。
因为过于谨慎所以选取的角度十分刁钻，他立刻看到对面的松川选手不敢置信的捏了捏手腕, 显然是对于被神崎扣球时产生的痛感颇为惊奇。
看着对方夸张的面部表情, 神崎眉心一跳。
他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做的过了火，准备关心对方是否有事的时候, 忽然注意到对方看到自己靠近猛地转身！
僵在原地的神崎：……
啊，好像很讨厌我。
没有注意到松川的选手之间的眼神交流，此时的神崎只是手指动了动，在没有得到回应后就移开了目光。
可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神崎隐约察觉到有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一次两次还好，最开始他们总是看着我还可以被当做是有些紧张或者有所预谋，可渐渐的，眼看着比赛进入了中程，枭谷甚至已经干脆利落的拿下了一分，将比赛进程拉到了1:0了。
可对面的松川还是没表现出丝毫“隐藏杀手锏”的意思。
站在球网这一侧的神崎感受着整个球场上四面八方时不时聚集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向来都是自己在角落里阴暗的注视着别人的神崎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他表情怪异的看向对面、那些好似每次都能百分百躲开自己视线的松川等人。
……他感觉自己冥冥之中有些明白了。
抿了抿唇后，感受那些在自己转身的那一刻就汇聚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在自己猛地转身之后却又消失不见的场景，神崎缓缓闭了闭眼睛。
看着一个个虽然落后了但还是笑容灿烂的彼此对话着的松川，此时的神崎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最开始猜测松川是不是和守川对待春高的态度一致的念头就错了。
眼看着虽然松川表现出来的也是对这次比赛的结果并不执着、但是与冷淡的守川截然不同的欢快的气氛，手里握着排球的神崎站在发球线之后。
感受着那些瞬间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将手里的排球高高抛起——
按照他的猜测，这场比赛枭谷并没有什么为难之处。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比赛结束的一瞬间……
——赶紧跑！
……
没跑掉。
面无表情的神崎站在一众冲过来围在自己身前的松川众人的中央，盯着那一双双好似无数双“日向同款”的星星眼的注视，看着那一个个不知预先准备了多久的纸笔，苍白的张了张嘴。
……然后无力的接过了一只笔。
一丝不苟的将自己的名字写下去的时候，神崎有一种过去在公司在合同上签字的错觉——而对面的松川对于神崎的这种下意识的担忧也十分贴心。
他们贴心的让神崎签了噩梦。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何种原因给我起了这么个古怪的外号啊！
此时的神崎被围在中央签字，而获得了签名的松川选手喜悦不已。
在旁边赤苇哭笑不得的视线下，对方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签名揣好。
旁边围观的木叶挑眉凑上去：“你们全队都是澈也的粉丝？”
“不是啊。”他果断的回答，在木叶稍显错愕的视线中兴高采烈的挥了挥本子，“因为神崎同学早晚要成为顶尖的明星排球手吧！”
在木叶以及其他枭谷的成员们茫然的视线下，他笑容灿烂的看着他们：
“所以说啊，对于未来几乎不可能这么近距离接触神崎选手的我们来说，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简直不敢想象，未来神崎选手的签名可能会被炒到天价，更何况是有‘噩梦’这种logo的特别款，到时候我出去说和神崎选手在球场上打过球，就有依据了。”
“简直是太赚的一笔投资了！”
“诶，你说我回去要不要更改一下社交账号的名字——后面加上括号，里面写被神崎澈也拦过网版？”
……
看着甩了甩自己的手的神崎和兴高采烈勾肩搭背离开的松川众人，讷讷的木叶和身边虽然天生笑面、但是眼神呆滞无比的猿杙对视了一眼。
好像…在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澈也的人气值上涨的非常快啊。
也是。
一个平时看上去平平无奇、到了赛场上就凶鸷到了极点的阴翳选手，貌似的确更容易让观众们感到超酷诶。
摇了摇头的木叶理解的转过头来，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他听到身边的小见春树惊呼的声音：
“啊，木叶你看！”
木叶闻声看去，一眼看见的就是非但丝毫不沮丧，反而兴致勃勃的交谈着的松川的人取下自家的旗子，折叠的时候展现出他们的全称来。
——松川西商。
在看到那个“商”字的时候，木叶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刚刚那几个选手提到神崎名字是眼中熠熠生辉的模样。
忽然间，他心中警铃大作！
他猛地转过头来，在神崎思考着乌野和音驹的赛场方向的时候，一个箭步窜到了他的身边。
在神崎被吓得抖了一下的注视下，木叶双手按在神崎的肩膀上，警觉地左顾右盼着。
“……”被木叶一惊一乍的行为吓得抖了一下神崎眯着眼睛，无语的看着他这突然好似害怕自己被“卖掉”一样的举动，拍了拍他的手：
“木叶前辈，你们先回车上吧。”
“——那你呢。”
听到木叶古怪的问题，神崎眉心一跳，理所当然的转过头看向他：“我有事要去确认，在处理完之后很快就会回……”
“那怎么行！”
不等神崎说完，木叶就猛地打断了他的话，脸上写满了严肃认真：
“这里的人鱼龙混杂的，你现在名气又这么大，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神崎：……你口中的“意外”指的是什么啊。
到底是说我这个在便利店能一口气扛起来几个箱子的人会被套麻袋、还是觉得一眼看上去阴沉又古怪的我会被不怀好意的人接近？
真的和人起争执的话，说实话，我都怕我自己才是那个会被误会成歹徒的家伙。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枭谷的人眼底加了什么脆弱无害滤镜，在说自己只是去看看其他人的比赛后，神崎终于是甩掉了木叶。
在问出音驹和乌野的赛场位置后，想到时间，神崎连忙紧赶慢赶的跑了过去——
实际上木叶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神崎就这么从枭谷所在的场馆径直跑了过去，也没有任何人在没有观察的一瞥之下认出这个阴湿男会是帅气的神崎君。
只是可惜，当神崎焦急的跑到音驹和乌野所在的场馆时，看见的就是满脸意犹未尽的观众们散场的画面。
……结束了？
神崎有些懊恼，虽然他本来也没指望和音驹乌野前后脚开始比赛的自己，能看到什么精彩画面——不过他站在门口的时候，倒是看到了一道略显眼熟的身影。
是居酒屋醉酒大叔。
那个曾经醉酒、拉着神崎的袖子畅谈乌野和音驹的光荣史、还害得神崎险些去乌野寻找那位曾经大名鼎鼎的“宇内天满”的大叔。
此时的他满面兴奋，显然是看了一场在他看来无比精彩的比赛。
途中还一直喋喋不休的和身边同行的人讲述，通过听他的只言片语，神崎也稍微感受到了这场比赛的精彩之处。
站在门口的他身旁两侧的观众陆陆续续的离开，在高处的神崎望向此时下方场地上仍然逗留的双方球员。
“……”他微微抬头，看着仍然留存的记分牌，注意到上面的结果后微微挑眉。
乌野赢了。
这个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站在最上方的神崎单手放在口袋里，盯着下方球场上均面带笑容友好握手着的黑尾和大地，兴奋的振臂高呼、击掌的西谷夕和田中，以及……
旁边面对面，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研磨和日向。
沉默不语的神崎看到这一幕，他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转身离去。
……
神崎离开后，和日向交谈着的研磨背对着正门的脊背微微松懈了下来。
迎着日向疑惑的注视，研磨无表情的低头看向地面。
这家伙。
……不知道自己的注视对被他“伤害”过的二传手来说有多显眼吗。
第130章 木兔前辈好帅
在从东京体育馆返回枭谷的路上, 神崎靠在大巴车的椅背上。
身后的背景音是枭谷众人热闹的交谈声，与身后的喧闹向来不融入的神崎此时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想到刚刚在场馆内最后看到的画面，靠在椅子上的神崎摸着自己的下巴, 若有所思的将手机界面调整到了信息的界面，同时翻出了联系人中日向的那一栏。
靠在窗户上的神崎犹豫了半秒——
他们之间的上一条消息还是日向主动祝贺自己新年快乐、并表达希望在春高和自己见面的期待。
而就在神崎纠结的这几秒钟的时间流逝的时候, 忽然间, 他手里握着的手机快速震动了几下。
与此同时, 他眼前和日向关于新年的聊天被新信息迅速顶了上去。
神崎眉心一条, 下意识的向下滑, 却看到了日向发过来的一连串的喜悦和兴奋的消息。
……不等自己给他发祝贺的信息，他反而先来找我报喜了啊。
此时的神崎并不知道, 在自己走后不久, 在他眼中“沉浸在和日向的交流中没注意到自己”的研磨转头就和一脸疑惑的日向坦白了他去看了他们的事。
正因如此，现在的神崎才会收到这样乍一眼看上去有些没头没尾的话。
但凡换一个人来看, 恐怕都会误会日向这莫名其妙的对自己表达激动和兴奋的话是在炫耀之类的。
而此时，在神崎的眼中，源源不断给自己发来表达喜悦消息的日向, 就像一个上蹿下跳激动不已的乌鸦黑团子。
于是，看着那些信息中止的神崎刘海遮挡下的双眼中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回复了日向的信息。
如果不是知道对面的人是神崎，恐怕任何人都会觉得和日向的频率相比，神崎的回复看起来干巴巴的。
在和日向完成交流之后，神崎这次转向对音驹的人的信息时就十分自然了。
只是当他刚刚在对黑尾的聊天框中编辑完“安慰”的话之后, 还没等发送，就被一条突然出现的新信息吸引了视线。
……研磨？
看到这个出乎意料的发件人, 神崎一下子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下意识的点击跳转了过去。
可当他展开研磨的信息时，却只看到一行和自己的聊天方式一样简短的文字：
【孤爪研磨】：明天对阵狢坂, 小心一点。
看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神崎却是眉心一跳，脑海不自觉的被桐生八那记大力扣球产生的轰鸣声占据。
他在稍稍沉思了片刻后，同样简洁的回复了研磨的信息后，若有所思的思考起研磨发这句话的用意。
作为音驹的大脑二传手，研磨的心思是十分细的。
而且凭神崎对他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只是因为枭谷明天要面对的人是狢坂就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或许是因为音驹到底而狢坂不相熟、而且这次没有交手过，所以研磨也只是向自己传达了这样的信息——他也知道神崎看得懂。
于是，音驹那边的研磨在看到神崎停顿片刻后回复的“好”之后，眼底的暗色消散了几分，听到身后黑尾的呼唤，收起了手机，转身走了过去。
刚刚走过去，他就听到了黑尾嘀咕的声音，大致内容是“神崎居然没给他发信息安慰他”一类的。
默然的研磨放在口袋里的手微微收紧，握住了怀里的手机，面对着满脸疑惑的黑尾转头的询问，淡定的看着黑尾：
“不知道。”
“神崎也没给我发信息。”
……
思索完毕，最后还是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神崎回了神，刚刚下意识的退出信息界面时就看到自己的草稿箱多了一个待处理的红点。
他只是稍稍疑惑了半秒，就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毫无印象的这封草稿删除了。
平和的靠在椅背上，在队友们逐渐放轻的讲话声背景音下闭上了眼睛，神崎毫不在意。
大概是之前发信息的时候不小心误触到的吧。
*
回到枭谷之后，神崎和队友们继续着日常保持手感的一系列训练——备战春高最好的方式其实就是保持日常的训练强度，让自己时刻处于最习惯的运动状态。
只不过神崎是个例外。
因为他根本无需做任何多余的事，天生就不存在“手感不佳”这种事。
于是，依旧没人去管神崎的训练量的问题。
他也一如既往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时而瞥向内部，时而起来和队友配合展示几下，十分闲适。
——毕竟说的是和平时的训练强度一样，神崎做的也没什么问题。
坐在椅子边缘的神崎单手托腮，看着面前训练着的队友们，他的刘海维持着被别上去的姿态，露出了下方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和光洁的额头。
在神崎自己的认知中，他还是以前记忆中的那副“肾虚”的模样。
丝毫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因为身体比过去强健许多，已经截然不同了。
此时的他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却忽然感觉自己身边传来了一阵拍照的“咔嚓”声。
他的哈欠也瞬间僵住了。
“……”幽幽的转过头来，神崎看向身边甚至仍然举着手机的尾长，盯着后者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后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的样子。
面带被拍“丑照”了的怨气，神崎脸上写满了【你给我好好解释】这样的内容。
被逮住了的尾长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个大个子此时就这么低着头站在个子稍矮的神崎对面，心虚的对着手指：
“因、因为觉得神崎刚刚有点帅……一时没忍住就……”
神崎：……
听到尾长的解释，他几乎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了。
微微前倾的他反手指向自己，不满于尾长编理由也不编一个听起来像样的，想到曾经黑尾也做过相同的事，他眉头紧锁。
之前看尾长这家伙浓眉大眼的，难道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和黑尾呆多了？
……不，木叶那家伙也存在嫌疑。
于是，在神崎一脸“失望和叹息”的视线中，蛋花眼的尾长甚至不需要神崎说什么，就自觉的将自己的手机交了出来——
神崎看也没看就将那张照片删除了，同时敲打了一下尾长……
他最开始是想轻敲他的脑袋的，在看了一眼尾长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后又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点了点对方的肩膀：
“下次说瞎话编个像样的理由。”
“可是我没……”超大只的尾长委屈的抬起头，下意识的就准备为自己辩驳。
“下次这种瞎话编给木兔前辈听，只有他会信。”神崎又点了尾长两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诶？在说我的事？”
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大个子尾长身后探出头来，一脸单纯的木兔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神崎和尾长。
仍然维持着委屈表情的尾长本能的想要解释：
“是我的错，我不该……”
“尾长刚刚觉得木兔前辈打球的样子特别帅，想要拍下来让经理们打印出来挂在训练室里。”
在尾长猛地回头瞠目结舌的视线中，神崎面不改色的在木兔惊讶的视线下说着瞎话：
“只不过我教育了尾长，未经他人允许就拍照的行为是不道德的，他正在向我承认错误。”
目瞪口呆的尾长震惊不已：
澈也你编的也太假了，谁会偷拍其他人的照片挂在排球训练室里……
“——居然是这样！”
信了啊！没有一秒钟怀疑的相信了啊！！
这次瞪大了眼睛的尾长看向的人变成了木兔。
只是在他的视线中，他们的王牌先生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怀疑的神色，反倒似乎因为自己的“帅气”让后辈感到崇拜和羡慕之后十分开怀，大笑着拍了拍尾长的肩膀：
“虽然我其实并不在意，但是澈也说的对！”
“呃不是……”
在百口莫辩的尾长下意识摆手否认的时候，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眼前瞬间变了脸色的木兔猛地扯了过去，在看似隐蔽的“角落”里“小声”道：
“嘘！别否认澈也！就连我都不敢和澈也拌嘴，你也别想了！”
呆滞的尾长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没有去考虑木兔这句话是否说反了前后辈的身份的事——
毕竟整个枭谷都知道不要随便否认澈也的话、澈也永远是对的……哦不。
尾长想起刚刚澈也在听到自己说对方很酷的时候皱起来的脸，默默的将这句话收了回来。
或许从今天开始澈也的话也不是完全都是正确的了。
“你要是实在想要，大不了之后我拍给你，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我们不让澈也知道就好了。”
他听着身边木兔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告诫自己，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神崎。
……澈也听见了吗？
小心转头的尾长一眼就看到了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神崎。
——他猛地转过头来，欲哭无泪。
绝对听到了啊！！
在满头大汗的尾长被木兔的“悄悄话”弄得欲哭无泪的时候，站在边缘的神崎看似表情危险，实际上内心有些无奈。
而就在此时，他的肩膀忽然被身后的人轻轻拍了拍。
身后的人显然十分熟悉神崎的性格，因此他是先开口呼唤然后再上的手，神崎并没有特别巨大的反应，只是快速的转了身，看到身后笑眯眯的木叶。
好哇，我还没说你教坏了尾长的嫌疑呢。
不知道此时笑眯眯的自己在神崎的眼中和音驹的黑尾高度重合，此时的木叶含笑看着神崎，满脸真诚的看向他：
“澈也，关于你常用的那个拦网技巧、那个能让扣球的攻手在手腕的有力下被迫收手的那个方法。”
他勾住了神崎的肩膀，靠近了他几分：
“能教教我吗？”
听到这话的神崎惊讶的转头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疑惑：
“……可以是可以。不过教练不是说我们在比赛期间的训练要——”要尽量和平时一样吗。
神崎的话未说完，他身边的木叶立刻笑眨眼打断了他：“哎呀。”
“教练只是怕咱们练习过度受伤影响比赛，没有说过不许咱们交流技术呀。”
木叶一边轻声道，一边将勾在神崎肩膀上的手立刻转移，无比顺滑的变成了给神崎捏肩膀的举动。
“……”望着对方此时说的天花乱坠、手上的动作还不变的木叶，神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不知为何，此时的神崎忽然幻视曾经公司里那个能完成一秒变脸的销售。
想到对方工作结束后再没笑过的模样，神崎下意识的瞥了身边笑眯眯的木叶一眼。
……木叶…以后应该不会变成那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