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简官
不过, 刘据如今的态度让刘挽也明白,刘据绷得太紧,该松一松了。
是以,刘挽让霍去病和卫子夫先行一步, 她跟刘据聊一聊。
卫子夫二话不说的拉走要说话的霍去病, 霍去病道:“我觉得陛下不会希望你出手。”
卫子夫拉人的动作一顿。她原以为刘据的情况不太好, 该让刘挽回来开解一番, 却几乎忘记了刘彻既然决定不让刘据和别人提起,自然也不会希望任何人来开解刘据。
本能的, 卫子夫望向刘挽, 不甚确定了。
“表哥别在那吓唬我娘。”刘挽嗔怪一声, 提醒霍去病别在那儿危言耸听的吓唬人。
霍去病回头注意到卫子夫的脸色有些不好, 连忙道:“姨母别担心,我胡说的。”
卫子夫能信吗?
“娘,我有分寸,交给我。”刘挽赶紧出言安抚卫子夫, 卫子夫的视线落在刘挽的身上, “让据儿自己处理?”
刘彻的心思越发难猜了,一个刘据深陷其中不知如何是好,刘挽本来已然引起刘彻的忌惮,再让刘挽掺和,卫子夫何尝不是害怕刘挽会因此受到刘彻更多的猜忌。
不成,不成, 不能坑了一个再害上另一个。
卫子夫果断的决定阻止刘挽继续出面, 刘挽倒是道:“娘放心, 我知道父皇的打算, 也知道据儿难受的是什么, 我会处理好。表哥别再吓我娘了。”
霍去病脱口而出的话,看把卫子夫吓成什么样了?他倒是好意思。
霍去病认错,保证绝不会再乱说话。
等霍去病和卫子夫都离去了,刘挽走到刘据的身边,刘据回头与刘挽正对视上,脱口而出的既是,“二姐,我突然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一个人?又要怎么样做好一个太子?”
心中生出的疑惑,因为每一个人对他的教导不同,越来越让刘据迷茫不知所措。
刘挽坐在刘据的身边,保持一定的距离,坚持绝不靠得太近。
“谁都会有这样的迷茫,但那又如何呢?你能不做这个人,还是能不做这个太子?”刘挽问得犀利,而且一针见血的扎得刘据不得不清醒过来。
不做人也好,不做太子也罢,结局都只有一个,死!
刘据想死?
不想。
既然不想死就只能不断的往前走,走出困住他的层层迷障。
“别人教你的是他们自己悟出来的,那么多的口粮摆在你的面前,你会都吃吗?”刘挽在这个时候又问出一个问题,等待刘据的回答。
刘据又不傻,岂不能明白刘挽言之所指。
口粮和各人教导的道理一样,刘据是不能选择吗?
既然可以选择,刘据就能决定自己要成为哪一类人。
“多谢二姐。”压在刘据心上的一块大石伴随刘挽一句话落下,终于被搬开。
对啊,刘挽的教导,刘彻的教导,本来各不相同,以后也会各不相同。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只是将自己的经验道与他,希望他能够少走一些弯路。
最后他吸收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决定权一直都在刘据的身上。
刘据为此而痛苦挣扎的是他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要作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刘据心里算是没有一点数吗?
“二姐,你对我的企盼是什么?”刘据随刘挽的话音落下不禁也生出一个疑惑,刘挽会希望他将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料刘挽闻言道:“你高兴就行。”
啊?刘据万万没有想到刘挽会给他一个这样的答案。
刘挽依然觉得不够,很是认真的答道:“人只活一世,站在我的立场,我会为了家国天下做很多的事,可是我也会为我自己只活这一世而尽所能的让我自己开心。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我都会满足自己。这些应该不冲突的对吧?”
刘据??冲突倒不至于冲突,但刘据真是意外无比。
“将心比心,我对你是一样的。你是大汉的太子,我也在你小的时候告诉过你,你所肩负的责任,除了我之外,会有无数的人告诉你同样的道理。所以我不会重复的提及责任这个话题了。我只要教你如何在这个世道活下来,也会告诉你要怎么样开心的活下来。要是苦闷的过一辈子,你现在想上一想,不觉得一生白活了吗?”刘挽尽可能的站在她的立场回答刘据的问题,刘据
是啊,想想要是苦闷的活上一辈子,那真的是太难了,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不成不成。
太子要当好,他也想尽可能的活得更精彩一些。都是只有一次的人生,怎么能够白活了?
“所以,尽可能的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除此之外,挣扎是正常的,你以为我就不会犹豫挣扎吗?但你要记住,做出了选择永远不要再回头去看,不管什么样的决定,做下了便往前走,永远都不要再回头。”刘挽一字一句的叮嘱,希望刘据一定记下。
这样的叮嘱或许刘据现在未必能够懂得,但他们姐弟的一番对话是一字不落的传到刘彻的耳朵里,刘彻不得不承认道:“泰永懂得生存之道,也知道人如果一味的回头,除了带给人无尽的悔恨之外,并无益处。”
说到这里,刘彻又道:“绝口不提朕到底教授太子的内容,却又好像都说了。”
轻轻一笑,刘彻知晓刘挽绝顶聪明,必然是猜到他到底跟刘据说了些什么,才会引得刘据如此的低落。偏一个字都不提,还把刘据开解好了。刘彻如今比较好奇的必须是,刘据到底做下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
这个答案,刘彻在第二日见到目光澄明的刘据时,明白了,刘据要走的路与他并不相同,至于刘据将来能走得多远,能不能走远,却是未知之数。
随后刘挽将所有看完的官员档案上交刘彻,尤其得将其中的可用之才都给刘彻挑出,请刘彻以过目。
刘彻即问:“何意?”
“能者上,庸者下。”刘挽给出回答,哪怕先前张汤负责过官员考核,但那会儿张汤主要的一个工作内容,难道不是更多在于查查官员是否有作奸犯科的行为?
考核内容里也应该包括这样一个人才可用不可用,该用在哪个位置。
刘挽如今是在补漏,只为了让全天下人都清楚的知道,大汉朝从改了官制开始,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请大家拭目以待。
刘彻仔细的翻查,刘挽在一旁解释道:“另外还应该简官。”
这句话更不必说,自是引起轩然大波。
简官,怎么能简官?
为何不能?
刘挽立刻让人送上一份财报道:“请父皇过目,这是大汉朝建国时的官员开支,以及现如今大汉朝官员的所有开支。官员的数目远胜于大汉初建时的五倍之多,是以官员的支出也比先前要多得多。但大汉朝办事的效率在不断的下降。倘若人员多,利于惠民为君,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偏偏既不能为君分忧,又不能惠于民,官当以简。”
一番道理谁能说不对。
底下的官员们哪一个不有数着,占了茅坑不拉屎的官不在少数,先前刘彻没管,谁能想到会是刘挽出面管起这事儿?
新官上任三把火。天知道这些日子别管是从前的丞相府亦或者是御史大夫府上,都忙得不可开交,忙起来的内容只一样,给刘挽拿资料,各种各样的资料。
对此不少人都在笑话呢,以为刘挽啥也不干,只看那点资料能看出什么来。毕竟但凡能够留下的资料,都不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改了多少回了。
只能说,他们都小瞧了刘挽,刘挽能不知道他们在其中动了手脚,不知道留档的公文都被人改成了何种模样?
她不在意有人怎么改,她只不过是要通过这些资料得到一个结论而已,这样的结论是任何人都改不掉的。
瞧,如今的刘挽正是在将自己的发现全都披露在人前,好让大汉的官员们知道,她要了解的没有一个人能够拦得住,而她对此要推行的相关的政策,也没有一个人能阻止。
啊啊啊,一群暗自得意的人开始慌了,精简官员,简单的称之为简官,如此一来又要将在大汉朝掀起多么大的风浪?
不是,刘挽不能安分一点吗?她是要一众世族的命吗?
眼下的世族们当官从来为的都不是那点俸禄,而是权力。
身在朝中,有一定的权力,才是他们最大的追求。
就他们家的田地庄园,每一天的收益都不知道养活了多少的人,朝廷给的那一点俸禄,他们压根看不上眼。
偏偏正是他们看不上眼的俸禄,刘挽如今拿了来当由头,其目的更是明确,夺他们的官位。
想要这些人服从配合,不拿出他们最在意的东西要挟他们,能顺利的推行吗?
刘挽知道他们看不上朝廷给的那点俸禄,可是有一点也请他们务必正视,须知国库早就空了,为什么空的,在场的每一个世族都有一定的责任。所以,如今也是该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第522章 欣喜
刘挽着重的提醒刘彻, 国库空了,空了多少年都有记录,这些记录有没有经过修改她不管,反正每年国库收入的钱都是之前的人记下的, 刘挽如今不过是整理出来, 以供天下人参考, 尤其得让朝臣们知道这回事儿。
“国库收入锐减, 为何而减你们是有数的,我不说破, 诸位也别当了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大家各自心知的事, 再要细究下去, 大概是都疯了。前事我不管, 但就现在我接手后领六部所查的情况,大汉必须简官。”刘挽才不想管这些人在心里怎么骂她,她只将自己的目标明确的道破,好让所有人都清楚这回事。
刘彻认同无比的道:“既然觉得应该简官, 那你既安排下去。”
聪明的刘彻知道, 大汉朝这些年的日子一直不好过,究其根本在于官员,世族,如今刘挽动手一个个的将他们拆开,让他们为了权力争,刘彻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同意的刘彻更期待接下来刘挽的表现, 简官的原则是什么?
“先从中央开始, 诸位请将这三年来的功绩在五天之内全都送到吏部, 我会亲自坐镇吏部。评绩分为优、中、劣。劣者汰, 想是诸位都没有问题吧?”没有要求之下, 一个个尸位素餐,真以为当上了官不管事也能继续把官做下去?开的哪门子的玩笑。这是万万要不得的。先前没有要求,从现在开始就得提要求。
世族也不是没有区别,全都能够身居高位的,自然,谁有本事谁上,天经地义。
一群不干实事的人难免慌了!
是的,慌啊慌。优、中、劣,真按刘挽的意思办,他们怕是没有几个能有好日子过。
可是,对于底下一群干实事却没有出头机会的人而言,必须是好事!
“此事关系重大,还请中书省一道配合实施才是。”刘挽一向喜欢永绝后患,绝不让自己身陷于深坑之中,是以,马上把另一个人拉上。
汲黯!!!
他存在的意义到底是啥?
刘彻已然轻笑出声道:“当如此,总不能由你一言堂。”
最最一言堂的主儿难道不是作为皇帝的您?
无数人在心中腹诽,但针对刘挽的提议,刘彻的点头,都让他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官员考核只是开始,简官才是重点,刘挽就不能一开始弄说个明白吗?
简直是一步一步来,永远在他们已然放松警惕的时候又挑起个事儿,真的是要把他们都要逼疯了!
偏偏他们还没有办法抗议,纵然心里对刘挽不满之极都没有办法抗议!真真是憋屈死。
是以,浩浩荡荡的简官行动开始了。
刘挽让他们自己先把自己的功绩写好呈上,这已然是一个重要的考核之一,写得一手好赋的人夸起自己也跟不要钱似的,刘挽直接将长篇大论的文章交给别人看,而且直接向刘彻建议写了长篇大论的人直接扣分。
听到刘挽建议,刘彻问刘挽,“你是打算让他们往后上折一切从简?”
“汇报从简。”刘挽补充上一句,请刘彻别把两者混为一谈。刘彻冷哼一声,刘挽无奈的道:“父皇,我脑袋相当的痛。您看我还有这么多,真都按您的要求让他们先夸的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说重点,我何时才能将这些全都看完?父皇,您就心疼心疼我吧。”
对喽,刘彻不应该心疼心疼刘挽吗?
刘彻还真没办法说出不心疼女儿的话,尤其像刘挽这样一个女儿。
“我这会儿也是在等父皇点头,父皇认为可行我做,您认为不可行我绝不做。”刘挽补充上,表明态度。她是在跟刘彻申请。
“你倒是半点把柄都不留于人,朕的规矩你都记得。”刘彻不得不感慨。刘挽纵然手里握有大权也并不代表她会越界。瞧瞧这事,没有征询得到刘彻的同意之前,打死刘挽也不干。
如此清醒自制,刘彻也不得不承认世间少有。
刘挽重重的点头附和道:“那是自然,谁都得守父皇的规矩。我给父皇上表的时候也是按父皇的规矩来办的。”
“一旦依你的提议,你不知如此一来会造成何种局面?”刘彻倒不至于斤斤计较,可也想为难刘挽,只为探明刘挽更多的心意。
刘挽眨了眨眼睛瞅向刘彻,“父皇要是不乐意就按父皇的意思办。不过是辛苦一些,累一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听听这话,刘彻也不是那铁石心肠的人,说不出不管刘挽,况且刘挽省事的原则不对吗?
“此事依你,为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啊,事事如此谨慎,你还真怕为父会怎么着你?”刘彻就是故意的,故意的把事情挑明了说。
“父皇对我委以重任并不代表我可以肆意妄为。越是身居高位身负重任,更应该谨慎小心,事事当以父皇为准。凡是没有征询得到父皇的同意之前,我本就不该轻易决断。”刘挽绝没有如此自不量力,闹不清楚自身地位的意思。
刘彻的喜好她心里有数,改变刘彻是不可能的,没有经过刘彻的点头轻易改变对官员们上折的要求,这等于在向刘彻宣战。然而让她按照刘彻的喜好操作,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儿,非要换成一百句来说,那不是要命吗?
刘挽必须想方设法说服刘彻,请某位父亲看在她任劳任怨,辛苦操劳的份上,让她省点事吧。把看废话的时间用在办正事上不香吗?
“要是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该有多好。”刘彻发自肺腑的一声感慨,盼的正是内心最真切的渴望。
刘挽脸皮相当厚的道:“要是人人都能跟我一样自觉,我就显得不那么稀奇了,父皇还能最喜欢我吗?”
此时刘挽昂起下巴一副傲娇的模样逗乐了刘彻,“朕什么时候说过最喜欢你?”
一听这话刘挽相当不乐意,“父皇不喜欢我,那喜欢谁?天底下还有人能像我一样任劳任怨,一个人帮父皇干完了十个人的事儿?”
“你觉得,你任劳任怨,朕自该喜欢你?”刘彻挑起眉头并不认同。
刘挽道:“必须得是我是站在父皇这一边。再也没有人会跟我一样,一直都站在父皇这一边。”
这句话相对是让刘彻有些动容的。
确实直到现在为止,刘挽一直都是站在刘彻这一边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刘彻有时候也不太确定,万一要是将来刘挽不站在他这一边了,他应该怎么办?
刘彻已经见证到了刘挽的厉害,也知道让刘挽继续发展下去,她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刘彻不想用最险恶的心思去猜测刘挽,但有时候也会不受控制的想,刘挽做了这许多,果真都只是为了大汉?为了他这个父亲吗?
“我站在父皇这一边,父皇才会站在我这一边,互惠互利的事,我有什么理由不选这一条路而选别的?”刘彻在心中有所猜测时,刘挽的声音响起,像是一眼洞察此时刘彻内心的不确定。
刘挽选择刘彻的原因很简单,她站在刘彻这一边时,刘彻一定也会站在她这一边,这就是刘挽坚定的原因。
啊,对!刘彻都忘了,刘挽全身心站在他这一边的时候,他才会支持刘挽做事。
他真是魔障了,突然把最重要的这一点忘记。
“此事按你的想法去办,朕只有一个条件。”刘彻想开了,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因刘挽的一句话而被完全搬开了,心情很好的刘彻决定将条件与刘挽丢出,接下来的事交由刘挽全权负责。
刘挽恭敬立在一旁,等的是刘彻的下文。
“朕要满朝的臣子合用。”刘彻的要求不能说过分,而是作为一个帝王最基本的要求。
皇帝被大臣世族压得喘都喘不过气,这样的事说出去有多少不懂事儿的人难以相信?
然而事实正是如此。
底下的臣子,利于他们的事,一个个积极得很。不利于他们的事,他们是没有直接说出反对二字,但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让事情办不成。
刘彻同他们斗了太多年,察举制是刘彻想出来的办法,以为或许能够有所用,刚开始确实不错,但到最后效果如何?瞧瞧这些年被举荐到他跟前的都成了什么人便可知。
察举察举,有人察而举之。
可这些察的人都是什么关系?世禄世卿,相互联姻。借由所谓的察举制,他们大肆将自己的人一步一步的推向朝堂,把持朝堂,刘彻洞察到这一切时是真急,恨不得立刻想办法解决。
好在,他苦于不知如何下手改变的事,刘挽做到了。
兴教育,开科举。
诚然在先前的时候刘彻也明白教育之重要性,然国库没钱,说来说去也都是那样的一句话。在刘彻一心要对抗匈奴前,倾以一国之力要做的事儿都是必须要将所有的人力财力放在军事建设上。
国若不强,民得以富,只会让外敌更肆无忌惮的跑来掠夺。
刘彻的目的一向很明确,好在,他以为可以放一放再做的事有了刘挽,一切也都有了转机。
钱,没有大可以挣。
不过,刘彻在此时提醒刘挽一句,“你如今大行商道,想过另一个问题吗?”
第523章 事干不干了?
随刘彻此问落下, 刘挽已然答道:“农者,耕种也。”
刘彻点点头,他不该怀疑刘挽不懂其中的道理,“若无人耕种, 粮食从何而来, 没有了粮食, 国必亡之。有些话他们虽然存了一些私心说出来, 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得是底下的那些被刘挽夺了利的人,其中也包括朝堂上不少的官员。
确实, 刘挽这些年赚了很多钱, 带动了整个大汉经济的发展, 势头相当的好, 但刘彻很清楚的明白一点,如果让天下人都觉得行商比种田好,人人都不愿意再耕种,人人都大行商道, 大汉会变成什么样子?
“重农抑商, 这是自然。凡关乎民生之事皆归于国营,其目的本就是为了抑商不对吗?”刘挽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刘彻
还能这样圆回来的?
“至于我给他们丢出去的诱饵,让他们将目标放到西域各国之内,我们可以为各国带去经济,难道我们不可教他们耕种, 将有利于改进民生, 让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的技术带给他们?”刘挽又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刘彻马上道:“你倒是大方”
想说刘挽大方过了头的刘彻突然止住了话头, 诧异的望向刘挽。刘挽收到刘彻眼神中的诧异到了然, 重重的点头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西域很长很大,我大汉的百姓从前过得不容易,他们只会比我们更不容易。想要筑起我们属于我们大汉的防御,除了建起城墙外,也可以以人为墙。战争的胜利能让我们一时得利,但要想让西域各国真正的归顺,须得有一颗为他们而谋之心,以令他们认为我大汉是真正的强盛之国,爱民之国,对我大汉心悦诚服。如此,才是我大汉最牢不可破的防御。”
开什么玩笑呢?西域那么大,如果一味只派兵马前去守卫,大汉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兵马支撑。
况且兵出远征本为军中大忌,倘若不想法子规避,最终得便宜的将是谁?
收拢人心,让西域各国的人都诚心诚意的归附,让他们来守卫边境,如此才是真正的可以让大汉不必远征在外,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以令大汉精疲力尽的法子。
刘彻怎么可能会不懂刘挽这个主意的好呢?指向刘挽道:“写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来。”
“比起章程,还得有一个好例子才成。”刘挽认为所有的章程都比不上实际的操作,是以,刘挽道:“西域我得去。”
刘彻!!!
“朕没有说过不让你去。”刘彻从牙缝里挤出那么一句话。
刘挽瞥过刘彻道:“父皇别拿我当三岁的孩子哄,我可不傻。”
有些事刘彻没有说破,不代表刘挽瞧不出来。
“我如今也要成为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刘挽不客气的一问,刘彻略为心虚。
刘挽往前道:“父皇好生过分,怎么?我能干,我能为父皇分忧,父皇不乐意?那我以后啥也不干,一天天的就混吃等死,父皇乐意?”
刘彻方才脑子闪过的某些念头,此时再被刘挽质问起,他虽然觉得作为帝王的他没有什么不对,但稍稍也有一点不好意思。
“能干是错?不能干也是错?”刘挽既然敢挑明了说,必须得说清楚,刘彻是越发过分了,以前都没有这样觉得,但自从她这一回真正的活过来,刘彻像是被人往心上扎了一根刺。刘挽也不让人去查是谁动了什么手脚,只管直接寻上刘彻,找着机会就怼。
“朕是你父皇。”刘彻莫可奈何的提醒刘挽,这么质问他这个当爹的,刘挽过不过分?
不料刘挽冷哼一声道:“我上回跟父皇说过的,但凡您要不是我父皇,就您这样对我,我连看都懒得看您一眼。干脆今儿个我们父女挑白说明了,您到底是想让我怎么着?事儿还做不做了?不做您大可把我撤了。别一边让我在前面帮您分忧,您一边在后头担心我过于能干,将来如何收场?怎么?您怕我反了您还是怎么着?”
满天下敢这样质问于刘彻的独刘挽一人。
刘彻脸上有些挂不住,偏刘挽一脸的凛然,“说好的盼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您就这样盼的?连我都防,何其过分。”
是的,刘挽不满之极。相当的不满。
不满不说出来,把自己闷死那得亏大了。
刘挽从来不做让自己吃亏的事,她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往后的日子为国为家她可以舍弃一切,但她绝对不会接受莫名猜忌。
“好了好了,是朕的不是,是朕的错。往后不会,不会。”刘彻能怎么办?确实是他做得不对,他啊自不该当了刘挽是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主儿,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好脾气的?
他把刘挽养成了像他的性子,如今也该尝尝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了。
“父皇还觉得像您挺好吗?”在刘彻开始自我反省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刘挽扎心的一问。
刘彻的脸色晦暗不明。
偏刘挽丝毫不觉得要避讳刘彻的脸色,昂起下巴非常认真的询问:“像父皇好吧?”
“你啊,真是半点都不饶人。”刘彻没有办法,他宠出来,手把手教出来的人,半点亏都不肯吃,有什么不对?
“听到父皇这样说我就高兴了。”刘挽重重地点头,很是以为刘彻终于明白像他须得承担的后果了。
“去去去,忙你的去,不是说不得闲吗?”刘彻莫可奈何的将刘挽打发,那心里的疙瘩被刘挽直白的挑明,他反而觉得一切都显得无足轻重,他当真要为了未来不可估量的事,非要折腾刘挽不成?
就刘挽不肯吃亏的性子,他要是非要无事掀起三层浪,瞧着吧,刘挽也一定会让他不痛快。
如今的局面是刘彻可以胡来的时候?
别逗了,刘彻要自断其臂的话,满天下的人不定要怎么高兴。
“孩儿告退。”刘挽扎心得差不多了,也不想再跟刘彻纠缠不休,麻利的转身走人。
走出门的刘挽啊,昂头望天,有时候想想如今的日子也不知该说活下来的她是幸亦或者不幸。
终究随她手中握有的权力越多,也终将引起刘彻的忌惮,未来的路不好走,而她必须得走。
“泰永。”刘挽不知该如何评价未来的时候,霍去病的声音传来,冲刘挽挥了挥手,刘挽在看见霍去病的那一刻,心下的沉重才觉得稍稍得以宽慰。她又不是天真无邪的孩子,岂不懂人活一世难免要背负许多,没有谁能真正的肆意,真要是连刘彻这点猜忌她都受不了,趁早别活了吧。
况且,她又不是不知道刘彻是个什么样的人,真要是为此伤心难过,她早年就该伤心死了。凡事多想想好的,计较多了累的人只能是自己,刘挽能先把自己委屈死?
“表哥。”刘挽想得开,冲霍去病挥手回应,霍去病道:“出宫,带你看几样好玩的东西去。”
啊,刘挽怕是也没有料到霍去病来寻她竟然是要带她去玩的,微微一滞,低头一眼瞥过手里拿的公文,霍去病心领神会的反问:“难道你今天能做得完?”
别逗了,怎么可能。
再加多几个明天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走,陛下要是问罪有我。”霍去病那叫一个爽快,他把刘挽喊出去玩,有事儿他担,刘挽只管放心。
“好。”刘挽又不是那种当牛作马,一门心思为家国而不管自己的人,该玩就得玩。
下定决心的刘挽将一应公文丢到一旁的华柬手里,“拿回去放好了。”
华柬岂敢拦人,爽快的答应下。
刘挽朝霍去病走过去,低头一瞅身上穿的黑色朝服,立刻道:“得回去换身衣裳。”
“不用,让人回去拿,咱们到时候换就行。”霍去病完全不给刘挽被人拦下的可能,招呼刘挽迅速跟他走,旁的事都有他,大可放心。
行,刘挽绝没有一丁点的不信任,马上跟霍去病一道走。
这在刘彻的宫门前把人带走,刘彻能不知道,带着几分幽怨的张口道:“别管男的女的,一但长大了都一样。”
一样的完全想不起他,说话是不把他气得半死绝不罢休。
“乔娘依然希望回来侍奉长公主。”华刻禀告归禀告,对刘彻的抱怨半个字都不敢接,倒是另一回事华刻必须得回禀刘彻。
刘彻冷哼一声道:“有负朕的信任,若非长公主求情,她早该”
后面的话不用说,都懂的。
正是因为都懂,也让华刻更不敢吱声,刘彻身边的人但凡有不忠者,下场华刻自知,正因为如此,在刘彻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敢不忠于刘彻。
但是刘彻派到刘挽身边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刘挽求情,刘彻念及这些年乔娘伺候刘挽也算尽心,只是帮刘挽瞒他一事越了界罢了,刘彻罚是要罚的。
“那奴回绝了她?”华刻觉得能够得刘挽求情逃出去的人,自不该再回来。可是刘彻却出言阻止道:“慢着。”
第524章 心狠手辣者
刘彻一声令下, 华刻万万不敢不听。
立身于一旁,等刘彻的下文。
“她想回去就让她回去,泰永身边如今缺伺候的人,不仅她回去, 你还得再挑两个一并给泰永送过去。”刘彻将目的道破, 华刻又不傻, 岂能不明白刘彻何意。
一带二, 一个乔娘既然已经能为刘挽掩盖某些事,未来指望她完全忠于刘彻, 刘彻都懂得不可能。别的人派过去, 在没有任何问题前刘彻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朕这些日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如今算是反应过来了。”刘彻不管华刻此时在想什么, 反而冒出这样的一句话,华刻?
“去安排吧。华柬一个内侍也有不便之处,另外挑两个人,一男一女, 正好。”刘彻将目的与华刻定下, 完全没有听华刻建议的意思。
华刻敢有建议吗?
刘彻但有吩咐,他只管按吩咐去办,别的事都与他无关。
而霍去病领刘挽一道出宫,寻了一处地方让刘挽换上一身便服,刘挽瞅了一眼头上的白发,“年少白发, 我一出去都能认出我吧。”
“戴帷帽?”霍去病打量刘挽一身水绿色的着装, 顺应刘挽的心情一问, 刘挽果断的摇头道:“不要。认出也无妨。”
“走。”霍去病也觉得无妨, 不就是认出来而已,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两人达成共识,立刻朝霍去病所说的目的去。
等到了地儿,观四周挂满了走马灯,还有一阵阵水车流动,刘挽正想探究,结果霍去病一把捂住她的眼睛道:“让你出来是让你放松的,不是让你动脑的,你只管安安心心呆着,欣赏景色,不用你研究到底都是怎么做出来的。”
不得不说霍去病相当的了解刘挽,刘挽的心刚动,他已经第一时间知晓刘挽何意。
被捂住眼睛的刘挽闻霍去病所言,愉悦的笑出声道:“是我的不是,不该在不应该动脑的时候动脑。”
霍去病满意于刘挽的听话,既松开捂住刘挽的眼睛道:“白日有白日的美景。想尝尝何谓流水席吗?我们到那边的百花丛中去,于花丛中赏花品尝美食,咱们还从来没有试过。今日姑且一试如何?”
刘挽没有回头,但两人如今近在咫尺,霍去病的话刘挽听见了,重重的点头附和道:“有何不可。”
“走。”霍去病立刻招呼刘挽跟上。刘挽纵然这辈子没有尝过所谓的流水席,上辈子也是长过见识的。
这样一个地方瞧着很是不错,颇有几分附庸风雅,而且能想到这样新奇的吃食法子,很是不错。
刘挽打量周围的精致,无论是摆设亦或者是布局,倒也是颇为讲究。
“冠军侯。”刘挽既然是随霍去病而来的,且听霍去病的安排即是。方才两人进来时倒也有人追随,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笑语盈盈的青年,几乎在目光相触的那一刻,刘挽感受到一阵危险的气息。
然而在刘挽面前的这一位笑得那叫一个无害。
霍去病与这位有过几面之缘,与刘挽介绍道:“这是此间主人樊希。”
刘挽颔首示意,霍去病并没有要给对面的这位介绍刘挽的意思,对方也是极有眼力,半句不该问的话都没有,也只以刘挽点头示意道:“请。”
霍去病一边走一边与刘挽道:“我先前来过两次,因他们家的菜做得不错,而且布局也极是新奇,既得闲自然得带你来一道尝尝。”
颔首表示不错,刘挽随霍去病走到一旁的花中,闻到一阵浓浓的香味。不远处还有一阵流水的声音。刘挽瞧得分明,侧过头带着几分俏皮的道:“流水席啊。”
菜顺水流而下,刘挽比较好奇的更是,能让霍去病都称赞的菜色,这家做得有多好。
既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人,刘挽非常清楚的知道霍去病的嘴有多刁。能让他称赞的定然是美味的。
“坐。尝尝看。”霍去病招呼刘挽席地坐下,蒲团早已备好。
刘挽不客气的跽坐下,这时候霍去病指了前方道:“瞧,菜来了。”
速度倒是挺快,待看清那一盘菜的份量时,好吧,还真是一人只能吃一筷子吗?
刘挽闻到香味,夹了一筷入口,霍去病也夹了,一口吃完后很是期待的等着刘挽评价,刘挽方才一看并没有辨别出是什么菜,入口才道:“豆腐?”
“然也。”霍去病重重点头,不忘问上一句,“方才你初初瞧见是不是以为是肉呢?”
豆腐这东西,原本是淮南王刘安研究出来的,但刘挽都让诸子百家出手,这样一种吃食刘挽能不让人先一步研究推广,以满足百姓们多一种可以果腹的东西。
但是刘挽虽然让人做出来了,但绝对没有料到在短短几年的时间有人能将豆腐做出花儿来。
比如将豆腐做成肉的模样,更是让人完全想不到。
刘挽想再尝一口,以确定方才的口感是豆腐还是肉,可惜菜早已顺流而下。刘挽的视线落在霍去病的身上,霍去病很是无辜的道:“别看我,他们这儿的规定是菜不重复,而且绝对不会再给我们拿回来。”
对此刘挽必须得说,这心理战玩得相当的溜。
“味道行吗?”霍去病未必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不过是想带刘挽出来玩,才不想理会有些人的心理。
“吃吃喝喝玩玩,不都如此。入乡随俗。”刘挽倒也不在意,改天让人试一试用豆腐做出肉的味道,到时候她想怎么尝就怎么尝。
霍去病挑眉道:“比起吃菜,还有尝景。顺便论上一论,方才那一位能用吗?”
或许这才是重点。
刘挽连眼皮都没抬的问:“毛遂自荐?”
“算是。商户出身,为求一个前程罢了。此人手段狠辣,非常人可比。”霍去病如是补充一句,满脸的正色,如何不让刘挽惊讶。
手段狠辣啊,霍去病从来没有这样的评价过一个人,这是第一回。
“先前我曾遇见他被人为难,指责他纵马伤人,那人口口声声道他管不好自己的马,你猜他最后怎么处置的?”霍去病同刘挽打了一个哑谜,刘挽略侧头思索道:“杀马?”
霍去病颔首道:“正是。”
刘挽闻言张大了嘴。
谁都清楚那为难樊希的人本意或许只是为了点钱,或许也为一个态度,樊希倒好,直接将马杀了。
“当时樊希直言,既是马儿无过,杀之算是赎罪。最让我觉得此人可怕的更是,他竟然在杀了马后将马肉全都卖了。尤其让人往方才为难他的那个人府上送上最好的一份。”霍去病说起事情的经过,刘挽何尝不为之惊奇无比,谁能想得到。
霍去病冲刘挽道:“景再好,菜品再好,都不及于人。”
相当的势利直接。
“没有人看中他?”刘挽觉得能将这里布置成这等引人注目的樊希,绝不可能身边没有人。
“看中又如何,此人背地里结交了不少武艺高强之辈,观之行事狠辣,家大业大的人何尝不怕碰上这样一个狠起来不顾一切的人。”霍去病将心比心的让刘挽站在那些人的角度,难道那些人可能会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樊希赔上他们的所有身家吗?
刘挽冲霍去病道:“他有心归附?”
“他想归附的人未必是我。”霍去病如此答来,刘挽问:“类他一般心狠之人”
话到嘴边刘挽又闭上了嘴,霍去病懂得的补充道:“在我们手里难道不比在别人的手里要好。实在不行不如向陛下举荐。”
额,刘挽想了想终是道:“表哥怎么觉得他会愿意为父皇所用?”
霍去病!!!
真要是再这样细论下去,日子没法儿过了。
“连陛下都不愿意为之用,他欲如何?”霍去病忍了又忍,没能忍住。
刘挽的视线落在霍去病身上,算了,跟霍去病讨论刘彻显得没意思。霍去病眼里的刘彻,别管他怎么样防备卫青,又或者对他们有所戒备,那都不妨碍他认为刘彻是英明神武的皇帝,更不可能让他收回对刘彻的忠心。
“既然表哥想举荐,你如今是大汉的中书省中书令,冠军侯,有举荐的名额。”刘挽不和霍去病纠结,只道与这样一个事实。
霍去病目光幽深的道:“我只怕这样的人给了陛下,陛下以后行事更是肆无忌惮。”
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落到刘彻如此一般专/制霸道的君王手里,谁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那表哥什么意思?我留下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父皇能容?”刘挽连那些为人端正仁厚的都不敢收,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她留?
霍去病幽幽的道:“别的人你可以不用,那些人能为陛下所用,为旁人所用都无防,可是此人手段狠辣,于天子脚下出没的人,不可能无所求,落于旁人之手对我们绝对不是好事。”
这话听起来好耳熟啊!
可是怎么会耳熟呢?这样的人刘挽和霍去病都第一回遇上。
“人你得收下,陛下不会委以重用,但也绝不可能放过。”霍去病总结情况,认为这个人真就非得刘挽收下不可。刘挽立刻反驳道:“你收不行吗?”
第525章 诚心?
万万没有想到霍去病听了立刻问:“你确定让我收下?”
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落在霍去病的手里, 霍去病会怎么用这样一个人,霍去病可不敢保证。
刘挽不可避免的想起随霍去病出征时,霍去病下达军令时的样子。
算了算了,霍去病不需要任何人助他决断, 别让霍去病身边多上那样一个危险十足的人更重要。
“他能同意?”刘挽依然垂死挣扎, 霍去病肯定道:“他一定会同意。”
闻霍去病的笃定, 刘挽想的是, 她一个公主纵然有再大的权势,在很多人看来都不过如此, 真正把刘挽当回事的人并不多。
樊希此人, 霍去病的言语中流露出对他的忌惮, 明摆着纵然不用这样的人也要把人留在身边。
作为一个有能力的人, 不希望自己的本事被人看见?不想自己的计策为人所能容吗?
想,投奔了一个人,偏那样的一个人完全没有这个打算用尽他的才华,更多是盘算把他放在身边, 不让他出去成为敌人, 这
刘挽越想越是觉得这个事情做起来不容易。
“不好吃吗?”刘挽一想事儿便停下了筷子,对面的霍去病已然显得心急的追问,生怕刘挽不喜欢。
刘挽无奈的道:“下回换一种吃法吧。”
每一份菜每个人只能吃两口,那不是把人的心吊起来耍的意思,别管味道好与不好,反正刘挽完全不想再来一回。
霍去病愉悦的笑了, “我原以为带你来试一试, 兴许你能品出别的滋味。如今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处了。这流水席我们是无福消受。”
话说完既冲一旁的人吩咐道:“请你家主人给我们备一份正常的饭菜, 这流水席便罢了。”
闻霍去病如此的爽快, 刘挽半点不觉得诧异, 霍去病把她领过来最主要的目的分明是让她用某个让她生出危险意识的人-樊希。
有了霍去病的话,一旁既重新让人搬了案几,上的菜色香味俱全,霍去病和刘挽大块朵颐,指向一旁的万花与那一个个美景道:“此处的风景不错,花养得也是极好,我们要不要给姨母备上一些?”
是的,但凡见着好东西,霍去病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必须是卫子夫。
刘挽侧过头问:“他们出售吗?”
比起花花草草,刘挽一向讲究实用,因此几乎在诸子百家的实验中,多以实际为重。
霍去病提起花花草草,刘挽难免想起各种各样的花,尤其是名扬天下的牡丹花。
“我们要,他们能不售吗?”霍去病狂傲无比的接过话,以为刘挽完全不需要考虑这点问题,刘挽
“寻你们家主人,让他给我们备几株花。”霍去病既然想做,立刻便要付之行动,方才出现一回,请了刘挽和霍去病入内后便一直都没动静的某一位主人终于是来了,与霍去病和刘挽作一揖道:“冠军侯,一花难求。”
“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开这个口?”霍去病完全不觉得他的要求有什么问题,且与刘挽问:“姨母会更喜欢哪一种?要不每样都拿一些?”
刘挽侧过头想了想道:“好。”
她想看看樊希待要如何应对此情此景。
“冠军侯,养花不易,在下能将这些花养得这般好,幸得一位高手。纵然在下愿意将花售与冠军侯,怕只怕拿了回去也未必见得养得好。闻皇后心慈,怕是更觉得可惜。”樊希如是道,那意思自不必说,还是不想送呗。
霍去病想都不想既道:“既如此,不如你连养花的人也一并送我。”
刘挽低头一笑,颇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樊希
“冠军侯,在下还指着此人将来为在下搏得更多的前程呢。”樊希顿半响后拒绝的话依然得说,不然真得把赚钱的人和花皆与霍去病双手奉上,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霍去病挑眉问:“你要搏什么样的前程?你觉得我不够给予你足够的前程?”
方才霍去病正和刘挽说起樊希愿意不愿意为他所用的话题,没想到樊希先提起来了。行啊,霍去病充满不善的问题一问出来,对面的那一位樊希自该明白,他得给句准话。
“冠军侯先前是不愿意收下在下的。”樊希哪能让霍去病绕进去,故而在此时提出另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霍去病瞧不上他不是吗?
不料霍去病道:“你不知我今日领来的是什么人?”
樊希的视线落在刘挽的身上,一字一句认真的答道:“泰永长公主。”
刘挽颔首,她这一头白发的标记,但凡有心的人都绝对不可能没有猜到到她的身份。
更何况是霍去病亲自领她来的此处,樊希要是连刘挽的身份都猜不出来,大概是不值得霍去病非要把人放到刘挽手里的。
不过是先前霍去病既然没有挑明的意思,故而樊希也绝口不提罢了。
“为泰永长公主所用,既为陛下所用,如何?”霍去病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更得挑明的说。
樊希立刻道:“在下之幸也。”
换而言之他没有意见,能够为刘挽所用,为刘彻所用,他乐意之极。
“花和人能给我的了吗?”霍去病说完后不忘先前的目的,樊希
真是连让他缓一缓的机会都不给,拒绝就更不可能了。
“给。”樊希能怎么办呢?都到这个份上了,再说那些推辞的话显得他非常没有诚意。
“不过,养花之人相貌有些丑陋。”樊希答应得爽快,却也得将那么一位的情况与刘挽和霍去病说清楚。
“毕竟宫中人多口杂,而且人来人往,若是吓着了陛下或者其他的贵人,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樊希补上一句,也就可能发生的事告诉刘挽和霍去病,至于如何安排这样的人,又能保全这样一个人的性命,确实得刘挽或者霍去病出手。
刘挽道:“这有何难,表哥向父皇举荐你时,连同养花那一位都请父皇过一过目即是。剩下的,在宫中走动,胆子过小的留之无用。”
这话也就刘挽说出来不会让人觉得那是在哄人,从而刘挽也道:“你倒是护短。”
是的,不可否认此人心狠,但是在保全自己的同时,也知道为自己人谋划,相当不错。
樊希立刻道:“长公主谬赞了,在下比之长公主差之远矣。”
论护短这一条,刘挽认第二怕是没有人敢认第一。要知道卫青被打一事,连卫青都不怎么想追究后果,偏刘挽不依不饶,甚至顺势把好些人的官位都给捋了。
此事传扬出去,谁都明白了,得罪大将军卫青没什么事,可是如果让刘挽知道谁得罪了大将军卫青,不把大将军卫青放在眼里,给刘挽等着,刘挽一定会想方设法让那样一个人为之付出代价。
如今在长安城里,无数人都在心里默念,绝不可以得罪卫青。
“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你能记住你该做的事,很是不错。”刘挽并不觉得自己护短有什么不对,对于眼前这一位同样护短的人,刘挽赞许的点点头,倒是颇有些改观之意。
樊希低下头很是不好意思。
霍去病已然道:“心头大石落下,你那压箱底的东西得拿出来。”
“冠军侯说的哪里话,在下规划此处为的正是引人注目,岂能藏拙。”樊希赶紧表明,压不压箱底不兴乱说,他的态度素来明确,他是断然不可能藏着掖着不露本事的,那岂不等同于自断其路?
“不过,一个人玩有一个人的玩法,冠军侯先前并没有试过我们的迷宫,不如此番和长公主一道试试。迷宫之内有不少新奇的玩意。”樊希含笑邀请,以为霍去病不妨同刘挽一道试试他们准备的各种项目。
霍去病同刘挽征询意见,“要去试一试吗?”
“有何不可。”既然来都来了,何妨玩上一玩。
“走。”霍去病乐得和刘挽一道去,所谓的迷宫,再迷的地方能比得上沙漠吗?
樊希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料刘挽正好望向他,樊希心下一凛,连忙冲刘挽堆起一个笑容,刘挽也回他一个微笑,倒是没有半点追究的意思。
偏这样的刘挽越发让樊希不敢松懈。
领刘挽和霍去病到了所谓的迷宫前,樊希介绍道:“其中设有各种机关,能破机关而出者,都会有奖励。”
霍去病在一旁补充道:“听闻你这迷宫还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过。”
“正是。”樊希引以为傲,霍去病冲刘挽道:“咱们更得试试了对吧?”
和刘挽相比,霍去病有一份好强的心理,越是别人做不到的事,他越是要做成,而且得做好。
所谓的迷宫,听闻无人能够走出来,他更要试试。何况有一个刘挽在。
刘挽认可的点点头,樊希面带笑容的道:“请。”
霍去病和刘挽一同往里走,鹿竹等人倒是想跟上的,刘挽道:“你们留在这儿。”
鹿竹作为墨家的人也有一份解迷宫的心道:“我也想去。”
“等我们出来了你可以自己玩。”刘挽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但是一起玩就不必了吧。况且,这个迷宫有什么意思,她也想试试。樊希,想干什么呢?
第526章 滚远些
等刘挽和霍去病进了所谓的迷宫后, 樊希对于守在迷宫前的鹿竹等人都露出笑容,随后便转身离去。
等走远后,一旁出来一个人问:“郎君?”
樊希冷声提醒道:“让人别乱动。你们若是想死我不拦着你们,但别害了所有人。”
“郎君, 机不可失, 时不再来。迷宫处处都是机关, 是我们专门准备的, 若是此时不动手,怕是以后再没有机会。”那人尝试说服樊希, 然而樊希目光阴冷的道:“别逼我先杀了你们。”
此话落下, 让那激动无比的人如同被人迎面浇下一盆冷水。
他们岂不明白樊希是个什么样的人, 樊希说下杀手那是半点都不会犹豫的。
不听樊希的话, 樊希绝对不会对他们任何人手下留情!
“郎君不杀他们,我们如何交代?”纵然被樊希威胁,也知道樊希说得出做得到,但是他们所面临的局面并非他们想无视就能无视的。
一但他们不听话办事, 迎接他们的何尝不是灭顶之灾。
“左右都是死, 要怎么死我来决定。”樊希才不会认为一但刘挽和霍去病在他这儿出了差池,他能逃过一劫。反正都是死,看谁有本事要他的命。他还真就不动手了,看谁能如何。
樊希提醒道:“你们以为能够立下赫赫战功的冠军侯和大汉的长公主,他们都是靠别人?你们也不去军中打听打听他们的本事,只以为都是皇帝为他们撑腰, 为他们宣传而已?别说刚开始的我不敢动手, 纵然如今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动手。你瞧不出来冠军侯和泰永长公主身边追随的人都是高手?这些人的本事我是半点瞧不出来, 因此你们认为他们都是没有本事的主儿?”
只与刘挽几次对视, 樊希别管心里有多少的盘算, 都越发坚定一点,绝对不能动手,绝对不能。
凭霍去病和刘挽自身的本事,不管他们身处于何地,他们都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倒是以为捉住他们落单的人敢有任何的异动,这些人必死无疑。
“郎君。那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想想他们的任务,此时不动手,以后绝不可能再有动手的机会,这样的情况当如何?
放过霍去病和刘挽是他们无法接受的事,也和他们一直以来奉行的目标有违。
“你想去试我不拦着。但你只要敢动手我就敢杀了你。”樊希依然坚持,他是不拦,但他会把一切的问题解决,断不留后患。
那人震惊的望向樊希,樊希道:“想清楚了。要动手且动手,否则就安分的呆着。”
“郎君是不会再动手的是不是?一但冠军侯将你举荐给陛下,你更不会动手。”有些事先前他未必明白,观樊希的态度,他终于得出总结。
话音落下,那人嘴角溢出了血渍,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他的胸/前已然被人扎入了一把匕首。
是的,樊希动了手,而且在动手之后毫不犹豫收回了手,将手中沾染的血渍拭干净。
“有些事纵然知道,不该说就不应该脱口而出。”樊希亲自动手杀人,他却半点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冲一旁的人宣告道:“你们想清楚,以后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别人的。不听我的吩咐就是这样的下场。”
人都被他杀了,他的态度还用说吗?
自然是不用再说的。
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樊希的态度,而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急急的跑来禀告道:“郎君,郎君,迷宫有人走出来了。”
樊希!!!
说好的没有人能够破得了这个迷宫呢?
第一时间樊希想到的人必须得是霍去病和刘挽。
“谁?”樊希想到可能是他们,但也得先问一个答案。
“是冠军侯。”来人一脸的兴奋,谁能想到真的会有人从迷宫里走出来,而且出入得那么的快。
樊希已然静默,所以说,想算计霍去病和刘挽的人,他们该有多蠢呢?
“处理好了。”樊希吩咐下去,连忙回去寻霍去病和刘挽。
果然刘挽和霍去病已经在出口,两人就方才的经历正讨论着。
“下回让墨家他们多弄几样机关,咱们可以尝试这样的玩法,放松放松。”霍去病给刘挽说上一句,刚好走来的樊希
所以诸子百家皆为刘挽所用是真的?
听听霍去病那完全不认为墨家会拒绝的语气。
“好。”刘挽也觉得玩一圈下来挺好的,可以考虑多弄几个,让墨家的人弄上他们最得意的作品,也好用来试验试验他们表兄妹多年来有没有长进。别小时候学的本事全都给人还回去了。
樊希!!!
“冠军侯介意说说怎么出来的吗?”樊希讨好的冲霍去病问,傻子都看得出来霍去病对刘挽的处处紧张,完全不想让人跟刘挽多说话。有问题樊希必须先问霍去病,想从霍去病那儿得到想要的答案。
“这须得费心?纵然里面没有任何方向指明,别忘了风向。”霍去病冒出这句话,樊希!!!
风向?就一个风向就能让霍去病直接了当的出来,里头花里胡哨的部署全然失效。
其实樊希很是想问问刘挽的,刘挽似乎也明白的补充道:“你的花种得太多,花香不同。”
换句话来说,刘挽通过花香辨别出方向,樊希
这两位能说些别人听得懂做得到的事吗?简直要命了!
“里面还有机关。”樊希想了想自己设下的各种机关,怎么看都不可能如此的无用,所以补上一句。
霍去病骄傲的道:“你那些机关于旁人或许有用,对我们却无用。我们自五六岁始,十几年的时间和墨家的人打交道,所有的机关如何破解,我们早些年已经学精。不过,你那些机关是能杀人的。”
这话音落下叫樊希的心悬起,霍去病道:“你既无害人之心,这样的机关还是整理了的好。”
听起来是在建议,实际如何,樊希怎么可能会不懂。
“冠军侯所言极是,在下这就让人安排。”樊希立刻应下,霍去病回头打量樊希一回道:“我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了。”
此言落下让樊希心下大惊,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的道:“处置了一个不懂事的下人而已。”
霍去病并非那多管闲事的人,也不可能为了那么一件事质问于樊希。问出来的霍去病打的盘算无非是让樊希知道,他做的事瞒不过霍去病。刘挽心下长长一叹,命如草芥,她亦莫可奈何。奴仆们的性命在这个时代如同蝼蚁,她暂时没有办法纠正。
“走,天快黑了,此处的走马灯之用心不逊于你当初给姨母备的。尤其是有美人伴之起舞,画与舞相合,独出心裁。”霍去病显然已经见识过,称赞起来并不吝啬,刘挽只能收回万千的思绪颔首道:“值得一观。”
两人往一旁走去,原本无人确认他们二人的身份,纵然有所猜测也不敢上前打扰,如今确定真是霍去病和刘挽,都坐不住了,纷纷上前见礼,“泰永长公主,冠军侯。”
“都是来此游玩,我与长公主并不希望被人叨扰,诸位都散了吧。”然霍去病何许人也,他从来不是那愿意委屈自己的人,他为什么领刘挽出来,是觉得刘挽最近的心情不佳,因而特意寻法子哄她高兴。
在宫里终日寻刘挽麻烦的人本来就不少,刘挽应对他们费心费力,出了宫再让他们往前凑,霍去病还有必要带人出来?
“来人。”眼看一个个当听不懂霍去病的话,待要凑上前,霍去病毫不犹豫的下令,“谁要是敢靠近,打出去。”
嚣张跋扈得丝毫没有作为中书令或者冠军侯该有的谦卑。
樊希默默不作声,瞥过一旁想往刘挽和霍去病跟前凑却无果的人们胀红的脸。说句良心话,非常的痛快。谁不想成为像霍去病一样的人。
末了霍去病搂上刘挽的肩,果断的将人转过去,完全不给人机会向刘挽上眼药的。
刘挽:这眼药还用上?
不过,谁会觉得刘挽要拦霍去病的?
本来刘挽出了宫是玩来的,让人打扰像样吗?
反正刘挽对霍去病的态度那是非常支持的,笑眯眯的同霍去病往一旁观景去。
这一天刘挽玩得算是尽兴,等到有人告霍去病和刘挽状于刘彻前时,刘挽都不用张嘴,霍去病直接怼上问:“怎么,你们跟我们打招呼我们非回不可?不知道的怕是以为我们交情有多好?按你们的意思我不该那样回人,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以后我要是想往你们府里去,你们也不可以拒绝?为客之道,为人之道。难道不应该有点眼力?”
霍去病丝毫不认为自己的回绝以及对人的震慑有何不可。
扰了他游玩的心境,他让人把他们打出去,有何不可?
刘彻在一旁直点头,完全不认为霍去病的态度和威胁有何不妥之处。
叫底下告状的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分外的精彩。
“行了。”刘彻此话不可能对霍去病说的,而是同那些告状的人说的。
论情论理,他们除了控诉霍去病嚣张跋扈外,能说什么?
霍去病不理他们并没有违法。
第527章 忙糊涂了?
告霍去病跋扈的人无非想让刘彻出面好好的管管霍去病, 省得霍去病无法无天。
但刘彻现在难道不是已经表明了态度?
怪责霍去病跋扈是没有用的,因为刘彻亲自将霍去病教养成了现在的样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霍去病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完全不认为霍去病有改的必要。
告状的人告的不仅仅是状, 也是在试探刘彻对霍去病的态度。
结果让他们失望了, 随刘彻这句话音落下, 一切也必须要划上一个句号。
“陛下, 我遇上一个有意思的人,想为陛下举荐。”霍去病既然都被人告上一状了, 岂有不顺势提上一提的道理。
“你既为冠军侯, 又是中书令, 有举荐之权。不过倒是难得你举荐之。”刘彻对霍去病的宽容一向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对霍去病要举荐人一事,刘彻的嘴角一弯,很是期待。
霍去病对此道:“为陛下举才本是臣分内之事,这些年是臣没有碰到令臣意动的人才, 并非不想为陛下举荐。”
这番话落在刘彻的耳朵里, 逗乐了刘彻。
刘彻冲霍去病昂起下巴道:“听你这般说来,朕对你举荐的人是越发好奇。怎么样的人才能入朕冠军侯的眼。”
“那陛下见上一见?”霍去病被刘彻所肯定,满脸的笑容,重点还是要跟刘彻讨一句准话。
“见。”刘彻想都不想既答,霍去病侧头道:“陛下顺便再见个人。”
啊,一带一?
刘彻无声的询问, 霍去病赶紧解释道:“臣与泰永昨日出宫赏花, 发现此人种的花特别好看。便想买株回来送与陛下和姨母。那人却道花开花落, 须得有那懂得养花的人才成。只是那擅长养花的人相貌有些丑陋, 恐吓着宫中的贵人。”
宫中的贵人都是谁, 不用说白了。
“你打算把人放未央宫还是甘泉宫?”刘彻何许人也,能不明白霍去病提上这一嘴的意思?
“毕竟是女子,放在未央宫多有不便。再说了,在甘泉宫中养好的花,陛下想看都能去看,养在未央宫里,姨母毕竟不便。”霍去病相当实在的答话,落在刘彻的耳朵里,逗得刘彻又笑了,“看来朕是顺便。”
霍去病马上道:“姨母的都是陛下的。臣的也都是陛下的。”
这话刘彻十分认可,“那就一道见见,朕过一过眼,往后谁都别挑刺。”
霍去病面带笑容的拍马屁道:“陛下英明。”
这话叫刘彻挑眉问:“如你所愿就是英明?”
“陛下一直都英明神武。”霍去病能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开心?
“把人喊进来吧。”刘彻挥手,对霍去病第一个举荐的人显露出好奇,且等着吧。
霍去病即让人去把樊希请进宫来,刘彻冲刘挽问:“你见过的?”
没头没尾不假,但刘挽如实答道:“有一个见过,有一个没见过。”
行吧,刘挽从来不越界,纵然是霍去病的事,刘挽不该问的事儿是从来都不问的。
“还得几日才能将中央的官员考核做完?”刘彻有此一问,刘挽想了想道:“三日。”
刘彻对此表示怀疑,刘挽补充道:“父皇许我从简,我请汲中书令配合,我们一道翻查,听众臣道他们的功绩,真与假,都有记录在案。能者留,劣者汰,我们会将名单给父皇送上。”
这一点刘彻绝不怀疑,但从简何意,刘彻能不清楚。
额,喜欢华丽词藻的刘彻,对上书的内容也有要求,他素来喜欢人侃侃而谈,对他歌功颂德,一如刘挽所说的那样,这前面一大截的废话,其实相当的影响人阅读办事。刘挽算是用行动向刘彻证明这一点。
刘彻的心情有点复杂了。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以至于让刘彻都不禁想,往后是不是得按刘挽的提议,一应上书皆以从简,办事也从简?
刘彻在那儿沉思,半天没有吱声,刘挽和霍去病对视一眼,默默的呆在一旁也不吭声,下方的人谁又敢吱声?
霍去病悄悄的挪到刘挽那儿,“猜猜陛下在想什么。”
收获刘挽一记白眼,真真是闲得太过,竟然猜起刘彻想什么了?
“猜一猜。”霍去病确实有些闲,刘挽摇头表示完全不想猜。
刘彻想什么一点都不重要,谁要管谁管,反正她不想管。
“你说种出来的花能做糕点吗?”霍去病突然又冒出这样的一句话,刘挽
“可以试试。”刘挽终是不得不接话。
刘彻回过头正好见他们交头接耳的,刘彻不禁上火了,怎么回事?一天天的两个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怎么的呢?
“你们又在那儿嘀咕什么?”刘彻没能忍住的问,两人异口同声而道:“没什么!”
突然觉得有点上火了!刘彻的脸色一瞅要不好,好的,刘挽和霍去病立刻往前迈步,霍去病道:“陛下,匈奴有消息吗?”
没错,转移注意力,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够让刘彻紧盯他们两个。
正打算找霍去病和刘挽算账的刘彻一被提及匈奴,好的,没什么可说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匈奴身上了。
“先前有消息传来,他们不肯称臣。”刘彻想起这事就火大,匈奴被大汉揍得满地儿滚了,竟然依然不肯称臣归顺。不灭其国,何以振大汉之威。
刘彻的脑子在那儿飞转,霍去病道:“陛下,打,打到他们服。”
“陛下,大汉多年征战,虽说连败匈奴,然我大汉也为此损失惨重,陛下,不宜再兴兵。”有人出面相劝,综合考虑大汉的情况,仗万万不能再打下去,否则大汉空虚,对大汉绝不是一桩好事。
刘彻相对不乐意了,“你们怕是忘了那些年匈奴是如何进犯的了。或许你们觉得大汉想要休兵,匈奴也会愿意。让人告诉你们,近些日子的边境是怎么样的。河西各地皆有匈奴进犯。”
对于很多人的装傻刘彻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乐意配合,一听有人劝他止兵,他是立刻怼了回去。一个个懂他的心思吗?真以为他愿意打?
大汉依然不得太平,怎么能停下出兵?
“陛下,纵然如此,大可设防,而不是再一次兴兵。国库虽然不似以往空虚,长此以往消耗,无论财富亦或者是百姓都会为此疲惫不堪,恐有亡国之兆。”眼看刘彻不听劝,但对方却执意要劝,听听这言语,亡国都说出来了。
“笑话,灭匈奴而亡国,这怕是我听到最大的笑话。我大汉要亡匈奴之国才是。”霍去病第一个接话,满脸的不认同,对这样一个错估形式的人不屑之极。
刘挽眼看这就要争论起来,看情况是谁都不肯服了谁,再吵下去怕是刘彻要不高兴了,连忙出言道:“父皇,不如想一想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既能让大汉不必大举兴兵,又可以达到消灭匈奴的目的?”
这话一出双方的气氛都稍稍一缓。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不管是想战或者想和的一方,都用怀疑的眼神望向刘挽。
“不可能吗?”刘挽收到他们怀疑的眼神,直接问出。
“可能吗?”难得碰上刘挽竟然问出这样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马上有人捉住把柄的道:“长公主怕是忙糊涂了吧。”
这话听起来有些酸呢。
刘挽确实很忙,三省六部里,尚书省握的是实权,虽说受制于其他二省,架不住刘挽当上尚书令以来直接和刘彻对接,说得更直白些,其他两省谁敢卡刘彻下达的诏令,为难刘挽?
门下省如今两个侍中的位置都空缺,刘彻也是个坏心眼的,竟然直接让人代以负责门下省的事务,宁可交由懂事的人打杂,也不肯提拔不办事又不听话的人为门下侍中。
倒不是没有人想给刘彻上书,提醒刘彻也该早早定下门下侍中的位置,然而刘彻不想干的事,理由也是现成的。多少人觉得这官制改得面目全非?不是都觉得以前一个丞相挺好的,如今都有四个了,无非差那么三个而已,误不了大事。
真!作为下臣们也很是心累,不同意改革吧拦不住,同意了改革,刘彻宁缺勿滥有错吗?既然如今朝廷实施官员考核,刘挽正一层一层的考核下去,也并非自相矛盾。与其随便把人放到这些重要的位置上,倒不如不放,免得被人拉下马更难堪。
是以,不少觉得刘彻的操作有些不妥当的人,最终都闭上了嘴。没办法,先把刘挽设下的考核过了再说吧。
比起门下侍中和右仆射的位置空着一事,难道不是他们怎么把自己的位置保住更重要?
“忙糊涂不至于,你们没有能力做到的事,便认为全天下的人都没有这个本事?”一群人因为刘挽提出的官员考核,且在进行的官员考核而不满,说出口的话怨气冲天,刘挽相当的能够理解,但并不代表刘挽会受人的气。
开哪门子的玩笑,一群人在质疑她的能力,她断不可能受这个气儿。
比起一个个不信任的眼神,刘彻眼睛亮闪闪的追问:“你有何良策?”
第528章 狠毒之计
是的, 刘彻坚信刘挽绝不是那信口开河的人,是以追问刘挽主意。
刘挽正要开口,这时候华刻来禀,“陛下, 人来了。”
本来刘彻是不想当回事的, 不料刘挽却提议道:“父皇, 不如由此来试试表哥举荐的人本事如何?”
闻此言刘彻立刻道:“若是人人都能有这样的本事, 朕自不必愁了。”
“未必见得这个人没有。”刘挽也想借机瞅瞅樊希有几分能耐。
刘彻听出刘挽的话中之意了。“既如此,让他进来吧。”
连对刘挽都不相信的人, 更不可能去相信有人真能想出一个既可以让大汉不必大举兴兵, 又能灭匈奴的法子。一个个一时不吱声, 何尝不是在看刘挽的笑话。
与他们相比, 刘彻更了解刘挽,也相信刘挽,是以,当樊希领着一个面上有一块胎记的女子走进来时, 与刘彻见礼后, 刘彻瞥过身后的女子道:“朕已过目,将人送到甘泉宫,往后好生养花,朕倒想见识见识,能让冠军侯赞不绝口的花是何等模样。”
不过是请刘彻过一过目的小事,那位女子面上那块胎记初看有些吓人, 倒也还好, 刘彻这儿知晓那么一回事, 既将人打发了去。
女子不动声色的瞥过樊希一眼, 得到樊希点头示意, 这才乖乖听话的退出去。华刻既安排人将她送到甘泉宫中。
刘彻于此时扫过樊希,显得有几分兴致的问:“你是冠军侯第一个举荐的人,朕想知道你有何本事。正好方才我们在论及如何对付匈奴。冠军侯有意再次兴兵出战,全歼匈奴。如此一来大举兴兵,大汉为此兵戈再起,于大汉未必见得是一桩好事。长公主说有别的法子可以既不必大举兴兵,又能够大获全胜。无人相信长公主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你怎么说?”
相当的直接,前因后果和要求都说得十分清楚明白了,樊希在这个时候面对这样一个困扰大汉多年的问题,人人在等着听他主意,这个事儿难度高吗?
“沙漠草原,最珍贵的其实是水源。”没有人觉得樊希能够答得上来。偏偏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樊希突然冒头说话。
他这样的一句话,但凡对草原和沙漠有所了解的人都很清楚的知道此言不虚。
“那又如何?”有人不以为然的问出这个问题,觉得樊希未必有故弄玄虚之嫌。
“欲绝其根,何不从根本入手。”樊希一开这个口,初初刘彻一愣,似是没有想到,但依然问上一问:“怎么从根本入手,动什么手脚?”
樊希抬头与刘彻对视,目光沉着的答道:“不错,动些手脚,以令匈奴自顾不暇,下毒不可行,但瘟疫不仅是能让匈奴自绝其根,也能让周围陛下想解决的各国皆亡。”
刚开始不过是说着几句玩笑话的刘彻在听清樊希的话后顿住了。何止是他,其他的人,哪怕是霍去病和刘挽都一样,倍受震撼。
不是,樊希那么狠的吗?
如此毒计,直接要把人全灭了。
刘彻和霍去病哪怕一直以来都喊着要灭匈奴的话,那只是要灭其国,并非要绝其种。有时候为了消灭匈奴的有生力量,大汉攻下的匈奴之地,带不走的人杀了,那都已经算是够狠的了。结果听听樊希的话,完全是要绝其根,让匈奴不复存焉。
“陛下,此不可为也,恐有伤天和。”好在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出列提醒刘彻,这个事情不能那么干,传扬出去大汉的名声得都臭了。不可行,万万不可行。
刘彻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做人还是得要有点底线的,眼前的樊希相当的没有底线,能够想出这样的毒计,刘彻不能否认法子是好的,但要做出这样的事,天下人都得唾弃刘彻。而且刘彻也不得不考虑后果,瘟疫一起可不认人,谁敢保证最后这火会不会烧到大汉。
彼时要是大汉也受瘟疫之苦,那刘彻得被世人所唾骂!
此计虽可绝匈奴,但不可行。
“计虽好,不能用。”刘彻如是答来,肯定樊希是动了脑的不假,但有些事不能做,尤其不能越过底线。刘彻不愿意,底下的臣子们也不会有一个愿意。
果然,众臣在听见刘彻此话后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庆幸于刘彻并非那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全然没有下限的帝王。还好,还好!
一次一次的庆幸之余,一个个望向樊希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
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一张口就是这样毒绝的计策。
再想灭匈奴的刘彻要的也是光明正大的将匈奴灭了,并非要用这样没有下限的计策将人全都杀光。
霍去病平日行军,都知道他并非心慈手软之辈,要说心狠手辣,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谁的心不狠,谁的手不辣。
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但凡有一丝的犹豫都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会要求所谓的仁慈。
不过,霍去病举荐出这样的一个人,莫不是霍去病有别的盘算,真要绝匈奴之根?
“陛下,这样的人可用吗?”霍去病方才一直没有支声,现在必须得吱个声,好问一问刘彻,他觉得樊希有点能耐吗?
计虽然毒,但如果按樊希的主意实施,自然是能够达到想要的结果,只是如此一来大汉也未必担得起后果。故而刘彻不能用。
能用和不能用,和想不想得出法子,那可是两回的事儿。
霍去病于此时注意力全都放在刘彻的身上,刘彻冲他招招手,霍去病立刻上前,刘彻压低声音的问:“你想用这样一个人?”
“我不需要,但泰永需要。”霍去病的心思不难猜,打从一开始他已经想好樊希给谁。此时与刘彻道来,刘彻!!!
“先前泰永吓唬人的时候他们都要怕,有些人存在的意义不在于用不用他的计策,也可以借助他的计策吓唬人。陛下。”霍去病觉得有这样的人跟在刘挽的身边,用不用他的计策并没有关系,有了衬托有人才知道刘挽的好,而且他们也会心存忌惮,时时刻刻的守住一些底线,绝不敢越界。这不管是对刘挽亦或者是刘彻都将是一桩好事。
刘彻懂了,吉祥物的存在,震慑而已。
“陛下不会不懂,若是这样的人落到别人的手里”霍去病补充上一句,好让刘彻千万不要忽略更重要的一点。如果这样的一个人作为他们敌人的存在。
“用,就依你们的,用。”刘彻毫不犹豫的答应下,很是觉得一定要好好的用樊希,反正绝对不能让他落在别人的手里。
“陛下英明。”霍去病相信在最坏的结果下,刘彻断不可能不知如何决断。
刘彻听着霍去病喊的英明,“你有奇谋,往后便随在泰永长公主左右,为长公主谋划,暂时给你一个尚书省内的官职,泰永,你安排既是。”
官位必须得给,纵然人只是跟在刘挽的身边,官位是笼络人心的根本。说着用人却连个官位都不给,纯纯的耍无赖。
刘彻相当的认同霍去病那句话,人留在他们手里,他出的计,可用不可用刘彻和刘挽都能衡量。一但这样的人落在别人的手里,想想看匈奴和大汉的处境倒过来,大汉的水源被瘟疫所染,那么大汉将会落得怎么样的下场?
是以,人得留着,供着也要留下。
“谢陛下。”樊希要的是一个出头的机会,如愿以偿必须得感谢刘彻,拜而谢之。
刘彻的视线落在刘挽的身上,不放心叮嘱道:“一定要把人看好了。”
一开口刘彻便感受到此人的杀伤力。刘彻觉得自己不算是心慈手软的人吧,但打仗的事,能光明正大打,杀降都已经是相当为天下所诟病的事儿了,一旦使用无差别的攻击,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天下儒士得把刘彻喷死,他才真正的失尽人心。
世人都得守的一些规矩,突然冒出一个不讲究过程,只讲究结果的人,简直是要命了啊!
是以,不曾迟疑,刘彻果断的决定把人交给刘挽。
为什么交给刘挽呢?
有霍去病说的那种种的理由,其实还有别的。
比如相比于刘彻自身来说,一但生气的刘彻未必见得不会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樊希这样的人在他手里,兴许会在无形中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增加更大的破坏力。这对大汉并不是一桩好事。
刘挽不一样,刘挽不管说出多狠的话,真正狠绝的事并没有做过。
再心狠手辣的人在刘挽那儿对刘挽的影响力都并不大,是以不必太过担心。
刘挽
就算霍去病一开始告诉过她,樊希这个人就得放在刘挽的手里,刘彻如此的干脆,都不带细想的,也是让她始料未及。
“陛下都是为了你好。这样的人就得归你。”霍去病明了刘挽还是有些迟疑,毕竟刘挽的行事风格跟樊希截然不同,因而也并不想留用这样的人。刘挽不得不提醒道:“我们行事不同,表哥不怕适得其反?”
第529章 煽动人心
对此, 霍去病完全不带怕的答道:“怎么会呢?泰永一向懂得用人。”
怎么用一个人才能将他的潜能完全放出来,刘挽十分的有数,霍去病没有半点操心。
这般的信任让刘挽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刘彻没有忘记的问:“方才你说有法子不战而屈人之兵, 可灭匈奴, 我们都在等你的下文。”
是的, 刘彻听完樊希的主意后是相当的不好, 那一刻都开始怀疑起自己了。还是得听听刘挽的主意,刘挽素来喜欢攻心, 恰恰最不喜欢的又是杀人, 是以, 一定要听听刘挽的主意, 好让他松一松心神。
“父皇不妨下令,凡归于我大汉之民,大汉将令其有屋可住,有衣可住, 更有专人教他们养马牧羊, 河西之地,漠南之地,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是他们的故土难离。归于我朝,大汉尊其习俗,不易其风。”刘挽的主意一说出来, 刘彻觉得这才是正常。攻心为上, 而不是灭其根。那简直就是要命。
“除此之外, 不妨让已经在大汉安居的匈奴族人多往匈奴走走, 让他们说说在大汉的日子过得如何。比之他们从前跟着他们的匈奴单于出生入死, 好处从来落不到他们的头上,倒是依然难免被人欺压,想来他们会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只大汉把自家夸得再天花乱坠都没有用的,须得是同样的人也对大汉表示出肯定,那才能真正的传扬出去,让整个匈奴都知道大汉好。
“可惜匈奴人识字的比我们还少,否则民报一登,再配上几幅图,说服力更大。”刘挽脑子里的主意不少,毕竟都是现成的,后世用得得心应手的法子,她现在只需要照搬即可。然而很多硬件不匹配,否则她可以有更多宣扬大汉的法子搅得匈奴人心大乱。
刘彻一听更满意了,“双管齐下如何?兵得出,如何收拢人心,你既将河西收拾得井井有条,想必也知道河西之内何人可用,按你的计划行事。”
是的,刘挽这样耍心眼的做法,谁都不会反对。
那头的樊希在这时候补上一句道:“长公主不妨让人编上一曲歌谣以传唱,必能事半功倍。”
啊,歌谣的话听起来怎么感觉和刚刚一开口要绝匈奴之根的樊希完全不像呢?
但不得不说,这个补充还是不错,值得他们参加纳入。
“听闻长公主手里的医家这些年也是发展势头甚佳,长公主不考虑让他们入漠北之地,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樊希的提议被接纳了,依然觉得不太够,还有别的,他开了口,没理由再装哑巴。
一听他提起医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他刚刚的那一个将瘟疫投放的计策,把医家弄过去做什么?真不怕他在其中运作一番。
“医者救人,想必匈奴境内医术高明者并不多。”樊希似是明了众人对他生出的警惕,连忙先一步解释,好让众人知道,他没有很多的坏心思,单纯的觉得既然要收拢人心,不妨把事情做得更好。
“你说漠北可以随便进吗?”刘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樊希默默低下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够胜利才是最重要的,为此要付出多少人命重要吗?
刘挽道:“知道养出一个学有所得的医者需要花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吗?人得用在刀刃上,而不是随意的抛出牺牲。”
能让刘挽选中送往漠北的,无论是身体或者是敏锐都必须得有,临危不乱,随机应变,缺一不可。她断然不会随便推个人往漠北去。
樊希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个提议不太妥当,马上朝刘挽作一揖道:“长公主所言甚是,是在下思虑不周。”
几句话的交锋,樊希也明白一点,刘挽这个人和外面传闻是半点不假,确实是一个心存仁慈的人。他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落在刘挽的手里,确定刘挽会用?
嗯?樊希为自己的未来而忧心了,行事风格不同,政见不同,很容易出事的呢。
樊希有多少想法也不敢说出口的,刘彻于此时又问:“还有其他呢?”
“兵出。”刘挽和霍去病异口同声而答,那边马上有人要提出不同的意见了,说好的不宜再大举兴兵呢?刘挽之前不是也有些同意的吗?怎么突然又改了?
不待这样的。
“兵得出,出多少是个问题。”刘挽没等人问出,先一步道来。这个,这个就不好挑毛病了,只要不像上回一样举全国之力而战,都好说。
“那你们商量好,尽早拿出章程,也该早作准备。”刘彻想都不想立刻将事情丢给刘挽,很是以为刘挽一定能够和霍去病、卫青商量出一个可行性的方案。
刘挽不得不提醒道:“父皇,我如今手里的事情很多。”
再怎么样,刘彻也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扣到刘挽头上,让刘挽包揽。想把刘挽累死不成。
“你这几日不就已经可以把官员考核的事儿办完了?”刘彻才不会被刘挽忽悠了,刘挽手里负责的事,最重要的莫过于官员考核,刘挽分明已经说了,过几日能够解决了。
刘挽无奈道:“只是长安城内,天子脚下的而已。”
一听这话,刘彻突然意识到一点,“你打算派人出京考核?”
不料刘挽理所当然的答道:“不该吗?”
京中都要考核了,外头不要,那不等于在跟人说,朝廷弄出的官员考核都是闹着玩的?
“此事不妨让刑部尚书配合。”刘挽还有一个人选认为确实是应该带上,毕竟对方算是一回生两回熟的存在,让他一块去,没准能查出什么事儿。
刑部尚书何人?
张汤啊!
上回科举闹出有人冒名顶替的时候,刘彻听从刘挽的建议,一面派人去查查此事,一面也是让张汤去管上一管官员考核,当时有多少人被拉下马?
嘶,不怪他们没有注意到,谁让刘挽闹出的科举之事动静太大,以至于几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所谓的科举取士一事上。张汤查官员考核的事,最后管成什么样儿,恕他们完全想不起来。难道没有谁被换了?
被贬的人其实有的,只不过被贬的人在张汤的威慑下,比起让张汤仔细的再查下去,最终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们终是选择自去安分的做他们的份内事,以后凭本事升官,不敢有半分怨言。长安当然是收不到任何的消息。
然而刘挽提出一回生两回熟的话题,无端让人心里发毛。
毕竟吏部的事让刑部参与,她一个尚书令觉得没什么,怨不得其他人心惊胆颤。
“毕竟各有职责,长公主既然建议设六部以令各司其职,还是他们分别管事的好。”马上有人拿刘挽的话来堵刘挽了,请刘挽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无规不成方圆。
“各司其职就不能相互辅助了?按你的意思,朝堂设下各部单纯是让他们各自为营?”刘挽纳了闷了,一个个断章取义是不是过分了?她什么时候说过六部各司其职,就不能相互辅助了?谁有需要,谁不得帮吗?
某一位被刘挽堵得无话可说。人刘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意思,是他们自己定义的,那能怪刘挽吗?
刘彻冲刘挽挑眉,刘挽不紧不慢道:“原先是摸着石头过河,一切虽有相关的章程,毕竟章程是章程,实际是实际,没有做之前谁也不敢说没有任何问题。长安官员的考核由各方监督,父皇最终过目,章程可与不可,都有例子。如此下面的人都按规矩行事,断不会有什么问题,父皇以为呢?”
有理有据,承认并非所有制度一出来就是完美的,一边实施一边改进,拿出相对比较不错的章程,试验了,该改的都改了,也就可以定下了,刘挽的意思谁还能听不出来?
“众卿以为如何?”刘彻也是个蔫坏的,竟然在这种时候一问,简直是要把人气死的节奏。
刘挽的行事无懈可击,谁但凡能捉得住刘挽的把柄,都用不着在这儿跟刘挽争论,不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办法捉到刘挽的把柄,才只能想方设法的揪刘挽言语中的漏洞,以为可破。
结果哪怕是说话刘挽都能稳稳的拿捏他们,由不得他们不服气。也真是实在让人心塞无比。
“臣无话可说。”认同是不可能认同的,无非是说不过刘挽,无可奈何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刘彻总不会认为他们都服了吧。
“那就等此番考核全都结束后再说。”由长安而始,大汉各地都将推行客员考核,吏部那儿关于如何考核一直在不断的修正中,刘彻也觉得大可以在这一次考核结束后再论。
只是,刘彻怕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刘挽和一群人考核之后,把一群不干事儿的人涮下去不假,刘挽提拔的人里竟然有小吏。
官和吏,不错,日常都是一并论及的,但吏和官之间有着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刘彻在见到刘挽递上的名单时,视线落在汲黯的身上,“汲爱卿?”
第530章 认可
对的, 汲黯这人一向正直敢言,但凡他看不过去的事,他从来不忍,对刘彻如此, 碰上刘挽也从来都是如此。
捏了这样一份小吏的名单, 刘彻很是想知道此时的汲黯到底怀揣的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他没有拦刘挽吗?
汲黯目光幽怨的瞥过刘彻, 像是很清楚刘彻内心的挣扎,但也正是因为如此, 汲黯长长一叹道:“陛下, 想我大汉的开国良相萧丞相难道不是出身小吏?”
得, 此话落下刘彻当下明白了, 汲黯绝对是被刘挽怼了。
“吏与官,本不可同日而语,但吏者也并非不可用之人。这些人长公主和臣一道查查清楚,陛下, 若非他们是吏, 确实是人才。”汲黯内心是挣扎的,他这会儿相当的痛苦,明明他很想告诉刘彻,先人定下的规矩是对的,官和吏本不可互通,但刘挽也有理, 而且是站在利于大汉的角度提议。
无能者为官, 百姓受苦, 大汉遭殃。
有能者为吏, 明明为那无能之官办事, 不懂的人使唤懂的人,遇上一个听劝的还罢了,不听劝的简直是要气死人。
虽然作为皇帝的刘彻,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问题,然而底下的官员不配合,何尝不是刘彻耿耿于怀日常心塞的原因之一。
刘彻有追求,那就得对底下的官员也有要求。
当官的不干事,就该把人一撸到底。
理所当然也得把那些干事的人提拔起来,否则哪来的人给刘彻用?
刘彻在听到汲黯充满挣扎的一番话时,倒也开始很是认真的思考刘挽提议的可行性。
站在刘彻的角度考虑问题,提拔小吏的事很有可能引起轩然大波,而且大汉的规矩或许也得因此改上一改。
可是再多的规矩一但不适用于大汉,难道不应该改吗?
刘彻又不是没改过。
以前的时候刘彻能改,如今刘彻不能改?
无非是刘彻得考虑此事闹大之后,他的麻烦更多,亦或者得利更多?
沉默不语的刘彻在思考,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没有一个打扰刘彻。
汲黯的视线尤其落在刘挽的身上,刘挽完全不觉得自己丢出来的话对大家都造成了何种影响,比起刘彻的纠结,刘挽相对更实在,她在那儿发呆。
脑子动多了,不好总一直动脑子,该放松得放松。
汲黯的视线刘挽注意到,抬眸与汲黯对视,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从前的汲黯只听闻刘挽诸多传说,也听过刘挽的一些建议不假,但共事是没有。
为了官员考核的事,两人第一回真正的共事。
作为世族代表的汲黯,心里很清楚刘挽是一个相当能干的孩子,但也有一种和诸多世族一样的担心,刘挽为了帮刘彻夺权,会不会不计一切,不管不顾?
等和刘挽一道考核官员之后,汲黯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刘挽确实很想压制世族,汲黯作为世族难道不清楚世族存在对大汉的危害?世族已然成了一颗毒瘤,稍有不慎大汉都要因此覆灭。刘挽想对付世族天经地义。
正是因为知道世族的存在的弊端,汲黯对刘挽很多针对世族的提议没有说出半个反对的字。
但汲黯也有自己的忧虑,一但刘挽失了公正,做不到公平,他是不会视若无睹的。
事实证明刘挽并不是那样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公平公正的刘挽,以前没有改变过,以后也不会轻易改变。
她想压制世族的势头不假,对有用之才,真正为大汉做事,为百姓谋的人,刘挽不会不问青红皂白的出手对付。她从来容不得的都是那些无作为又身居高位的人。
汲黯难道能容得下那样的一群人?
那必须也是不能容的。
只是大势所趋,很多事情汲黯是纵然有心去改一改,也没有那样一个能力。
不过,他有想法做不成的事情刘挽做到了,汲黯必须得支持。
针对刘挽的提议,但凡利于大汉的,汲黯哪怕心里有坎,认为刘挽是不是可以换一个方式去做,那也仅仅是跟刘挽商量。一但从刘挽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汉,为了大汉的百姓。
纵然是不利于一部分的人,尤其是世族,难道世族比大汉江山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更重要吗?
汲黯不是那只有一己之私的人,也说不出这样自私的话。
是以,如今他选择站在刘挽这一边。
刘彻思虑许久后终是道:“此事关系重大,你要是想破例提拔,不能因为他们的能力便提拔,关乎一国的政策,比你改官制都要严重,你不可轻视。”
这句话的意思等同于在说,刘彻能够理解刘挽的良苦用心,但这件事非比寻常,刘挽想要将此事落实,推广至整个大汉朝,风险大太,刘彻必须要考虑此事引起的反弹。折中的办法是,一但有人做出有大贡献于家国者,可以破例提拔。
刘挽蹙紧眉头,对刘彻这一做法很是能够理解,毕竟关系重要。
“对国家有大贡献者,比如呢?”刘挽须得考虑的是刘彻丢出来的这条件,刘彻是怎么定义此事的?
被刘挽问得认真,刘彻也不急的问:“你说呢?”
被反问的刘挽对刘彻没有将范围框起来,若有所悟。倒不是不能这样操作一番对吧。父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明了。
框得太死容易叫人定死了,到时候刘挽怕是不好操作的。既然如此不如还是只给一句话,剩下的刘挽完全可以自行安排,用不着从刘彻那儿得一句准话对吧。
汲黯!!!父女二人是不拿别人当人吗?话说出口后,眼神交流,达成无言的默契。算了,他反正又不是反对的人,由他们来吧。
决定装糊涂的汲黯不作声了,刘挽在第一时间应下一声明白,反正操作在人嘛,她会懂得怎么让那一个人有大贡献于大汉的。
“派人出去考核的事?”刘彻没有忘记刘挽早有盘算的事,这些无能之人,被评为劣的自然是要一个不留的。
简官,简完之后国库的收支又可以省下一大笔,要是再把地方的也一并都给简上一简,那绝对是很大的一笔支出。
虽然如今的刘彻是挺有钱的,但对于钱,刘彻一直有一样的心理,该省则省,绝对不能挥霍。
作为皇帝的人,修建宫殿他是不觉得挥霍的,哪怕把国库收入大笔的钱也都用在修建皇陵上,他都不觉得那是挥霍。
在这些事情上,刘挽不管有多不认同,也断不敢触刘彻的楣头的多提一个字。
“由御史、吏部、刑部各派一人出去。”刘挽收回思绪,对于已然上手的事儿,答得那叫一个麻利。
三方的人一道出去考核,是为了保证不会有一家独大,刘挽这脑子是真好,半点的机会都不给人留。
刘彻赞许的瞥过刘挽一眼,刘挽这些年被刘彻夸过多少回了,早已淡定,丝毫不受影响。而且此时的刘挽非常干脆的将袖中早已准备好的本子与刘彻递上,“这是我们一道商量出来官员考核的内容,通过长安内的官员考核后最后定的版本,请父皇过目。”
过目,倘若有问题那就发还让刘挽他们重写,要是觉得可行,就此定下。此后所有的官员考核都得统一按照这个标准,绝无例外。
刘彻冲刘挽招手,刘挽非常乖觉的送上去。刘彻接过后扫视一番,自然不会错过这里头很多都是先前那些官员商量出来的,只不过在一些模糊不定的事情上,刘挽写得清清楚楚,再没有半点含糊之意。
看完后的刘彻问及于汲黯,“汲爱卿以为呢?”
“一应考核公平公正,臣无异议。”汲黯是个干事实的人,也喜欢跟干事实的人一道做事,如今的他有些能够明白为何刘彻明知刘挽是女子,犹豫再三还是把刘挽用到尚书令的这个位置上,实在是舍不得不用罢了。
会有人担心刘挽大行商道,长此以往恐怕大汉都要为之而动摇,但那难道不是大多数人对刘挽的偏见?
农耕之物,有多少人真正在意,真正放在心上?可是刘挽放在心上。
稻种,农作物,各种耕种的工具,刘挽让诸子百家都在不断的改进,只为了利于百姓们可以耕种。
不仅如此,还有和下方的工部等提醒他们,让他们务必注意各地的工程,造桥修路,于民有利的大事任何时候都不能怠慢。
一个人心里到底有没有万千的百姓,说得再多都是没有意义的,还不如瞧瞧那样一个人都做了些什么。
刘挽素来倡议百姓们开荒,而且这些年一直在让朝廷推行开荒的政策,这些是限定了百姓的,任何世族也别想分一杯羹。
世族,刘挽太清楚他们的手段了,故而才对他们多有提防,针对此事,汲黯也没有办法厚脸皮的说一句,刘挽多心的。
世族压榨百姓,对百姓诸多剥削,那些百姓赖以生存的田地,世族如何强取豪夺,致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这一切汲黯都有数,不过是无能改变罢了。
第531章 世族们的恨
汲黯自己做不到的事, 如今刘挽尝试在做,试问汲黯有什么理由拦下刘挽,又怎么可能不去支持刘挽?
如今听着上方的刘彻与刘挽待要敲定官员考核的事,为官者是否为民谋福, 这是考核中最重要的一个内容。无为民而谋, 是为无功也, 正是因为如此, 这样的人自不该为官,更不应该坐在官位上, 对天下人指手画脚。
刘挽当时和汲黯提及此时, 说的话是相当的难听。
可那些人最难堪的事都做了, 难道刘挽还说不得那些难听的话了。
汲黯表明对刘挽制定的这些政策的支持, 刘彻心情可见的越发愉悦。
“既然连汲爱卿都认为不错,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刘彻一直坚信汲黯这样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如今也是一样的。
能让汲黯认可的事,他大可放心。
汲黯也懂得刘彻对他的信任, 正是因为懂, 更是小心万分,不敢有半点的怠慢。
不过,汲黯事儿说完自行退去,刘彻还得把刘挽留下。
刘挽很乖巧的立在一旁,刘彻走出来,走到刘挽的面前难得板起一张脸的道:“官吏之间的鸿沟, 纵然我们大汉的开国丞相本也不过是小吏出身, 也并非你我想改就能改得了。此事汲黯不对外透露诸多, 你便该为此庆幸, 以后这样的事只能悄悄的办, 不可大肆宣告。”
比起改官制的事,让吏可以为官的事,关系重大。刘挽一但连这点都越过了,怕是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不满,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积攒到了一起迸发,刘挽未必承受得起。
难得刘彻如此严肃,刘挽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此事可行,不得不同刘彻应下一声是。
刘彻倒也明白刘挽的心思,“方才已经教你了,于国有大贡献者可以破例提拔。”
这句话的含义刘挽不会不懂,刘彻连何所谓于国有大贡献者都没有框,明摆着是给刘挽机会,让刘挽一番运作。
刘挽立刻同刘彻道:“是,孩儿懂了。”
见刘挽老实听话,没有非要按自己的意思行事,刘彻相对满意。
不过刘彻又问及于出兵漠北一事,刘挽不禁问上一句:“父皇网罗进宫的那些人有进展了吗?”
一提及此,刘彻的脸色相对不好。
“都是些无能之辈。朕真是想把他们全杀了。”刘彻冷声的道出一句,满脸的不悦,咬牙切齿的表情,令人生畏。
刘挽不禁的问:“表哥会不会?”
“不会的,你当初是何模样,如今去病是何模样,你当知道。没有任何征兆便证明一切都好。”刘彻说得斩钉截铁,完全不觉得霍去病会真像安夫人说的那样。
然而不管是刘彻自己亦或者是刘挽都懂,没有症状也并不代表一切都没有问题。
内心中生出的种种不安,让刘彻吐一口气。
“孩儿先告退。”哪怕话题是刘挽先挑起来的不假,但刘挽还是没有办法再继续和刘彻讨论下去,只能选择逃避。
刘彻也没有要留下人的意思,但刘彻是不服的宣告,“既然他们可以让泰永活下来,定然是也可以让去病活下来。”
随着官员考核的实施,针对刘挽给出的考核意见,刘彻将评劣的官员全都夺去官位,与之而来也提拔起一部分干实事,想干事儿的官员。有不少的人家一片哀鸿,希望刘彻可以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可惜,刘彻并非一个多有善心的皇帝,尤其刘彻也终于体会到底下的人听话办事,而且相当配合是何等的滋味,再把一群拿自己当祖宗的人弄回来,刘彻疯了也不可能这么干。
反正官员考核的制度在那儿,长安的考查完毕,各州县也将开始实施,吏部、御史、刑部各派人员前往各地的,断然是瞒不过谁的。
本来以为刘挽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一定不可能把这样的政策落实的,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刘挽真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股脑的竟然把一个个不干事的官全都捋了下去,不带半点犹豫的。
不少人觉得,刘挽一下撤了那么多的官,肯定办不好事儿。
要看热闹的人发现,呵,他们想看戏,不可能。
提拔上来的那些人都明白,大汉朝如今要大行改革,这是他们最好出头的机会,一但错过,绝不可能再有。
为了证明朝廷的改革是对的,为了证明他们都是有用之人,谁不得卯足了劲的干事。
再说了,一应行事的章程在刘挽这儿也是定得死死的,凡事从简,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卡事不办。
刚开始有人还想耍一耍威风,刘挽直接将人撤下,换上原本立身于侧的人,用绝对的行动力向他们表明,在大汉摆官威是没有用的。
正所谓风气一换,上梁得正,不怕下梁歪得太过。
刘彻以眼肉可见的神情气爽,越发的觉得自己用刘挽是相当明智的决定。
与之而来卫青和霍去病也在商量后给出再一次出击匈奴的方案,兵马不能多,举全国之力,上一回之战大汉损失也是不轻的,须得给大汉以休养生息的机会。
刘挽既然已经采用攻心的法子,完全可以继续推行,再以精兵出击。
这兵马的人数嘛,六万精兵,刘挽和霍去病各领三万,至于进军的方向大可以再改一改,变一变。反正他们两个不管怎么样打,刘彻只一个要求,这一回要取匈奴单于的项上人头归来。如此一来才算是他们真正赢了匈奴。
这一点霍去病深以为然,刘挽也觉得这点要求实属应该。
三军粮草开始准备,刘挽在河西及漠南之地毕竟是一把手,又一手捉,哪里的粮食充足,哪个地方可以作为粮点,她都能给刘彻娓娓道来。饶是卫青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上回能把仗打得那样的顺利,粮草供应及时至关重要,而在这一点上刘挽更是厥功至伟。
几乎现在所有北边的粮点都是刘挽全面建起的,而且干脆利落的让河西和漠南那样宜居的地方,但凡能够开荒种田以自足的地方都操作得当。
说句不好听的话,以前的河西和漠南之境在匈奴人的手里只能放放马,牧牧羊,到了刘挽手里,更是迅速的建成一个宜居的地方,马牛得养,能种田的地儿也得种,没有水那就开渠引水。总而言之绝不能浪费每一寸地。
北地多寒不假,刘挽那是让墨家的人务必将制炭的法子教给每一家的人,火坑了解一下,甚至是各种瓦木工,但凡能够让人的生活过得更好的技术,刘挽全都让人教授百姓,而且是不收一文一毫。
因为这件事不少世族想起当年他们为了得到这些方子,那是被刘挽放了一回又一回的血啊,结果刘挽最后竟然全教给了百姓,以令天下百姓安居。
多少人气得火冒三丈,必须得有人寻上刘挽讨说法的,结果刘挽怎么说的。
当年他们花钱买来的技术,难道不比不花钱的人早享受了些?难道这样的价格依然不值得?
真!明明世族花钱买了技术的,哪怕最后刘挽直接教授于民。这样的事刘挽又不是一回操作,制炭的法子早有先例在,他们想骂,那也实在没有办法揪了这点事不放,不依不饶。
偏偏刘挽也是个坏心眼的,每回有新技术,便于人们的,她又要摆出出售的态度,在有人为之心动的时候,她如今也先说清楚,将来这技术她是会对外公布的,介意的别买。
哇!一个个本来被刘挽气得够呛的人,此时更气了,真是恨不得把刘挽掐死。
有心不想买技术,架不住他们不买,从刘挽那儿买成品,价格更高!
得,他们算是明白了,刘挽要赚他们的钱,那是想方设法都会赚,他们但凡能忍受人有的他们没有,那可以忽略刘挽。
然而便利就是便利,如木炭可以取暖,用过之后的人谁人不赞不绝口,如何能够让他们去接受不用?
最终,只能拼尽全力的跟刘挽谈价格,再谈谈刘挽愿意推后教人的年限。怎么着他们也不能亏了。
在这一点上,刘挽也有她的底线,反正总会让世族们觉得他们确实让刘挽吃了亏。不得不捏了鼻子认下。
卫青有时候听到不少人对刘挽的评价,也觉得心情复杂,能让世族们恨得她咬牙切齿,偏又奈何不得她分毫,独一个刘挽。
而如今随刘挽和霍去病将要出击漠北,追击匈奴,先前刘挽和世族们提议过的,或许他们可以考虑将大汉的丝绸、陶瓷、纸笔墨砚等物售于西域各国的事,也开始落实。
用刘挽的话来说,一个人能做的事儿是有限的。张骞出使西域的成就世人皆知,刘彻能造就一个张骞,难道不能造就第二个?
封侯拜相,世人之追求,既如此,何不多给他们一个机会。谁若是能纵横于西域各国之间,让各国和大汉一道联手出击匈奴,也算于国有功对吧。
对此,霍去病第一个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建议,“张仪之功,不逊于秦之历代丞相。”
第532章 许你们假
张仪何许人, 以一张巧嘴游说各国,合纵联盟,以令秦得以顺利东出,秦惠文王一朝, 张仪之功, 无人可以否认。
秦能出一个张仪, 大汉已然出了一个张骞, 难道不能也有一个张仪。
话可以不必说得过于直白,让人知道朝廷有这个意思, 自然会有人前扑后继的去助大汉完成霸业。
“让人透出风去, 世间聪明人不在少数。”刘彻是一听刘挽和霍去病在一块讨论该怎么样的算计人, 那嘴角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 补充上那样的一句。
“父皇须得扯出个例子。”刘挽提醒,得有先例在,才能让人相信大汉朝有这个意思。
“张骞这些年在你手里把事情办得极是不错吧。你上个表请封他为侯。”刘彻何许人也,马上懂了刘挽的言外之意, 正因如此, 有些功须得归于刘挽的头上。
刘挽推辞道:“父皇时刻挂念于博望侯,功劳就别归到孩儿的头上了,孩儿也用不着。”
这话落在刘彻的耳朵里,引得刘彻挑起眉头。
刘挽十分认真的道:“父皇当初若非为正军法,以令天下知父皇灭匈奴之心,是不愿意因为博望侯的误期而夺去其位的。父皇的一片心意, 自该让博望侯知道。”
君子不夺人之功, 刘挽又不是那缺功劳的人, 何至于跟刘彻抢这样的功。还是让刘彻直接的表态。
霍去病在一旁道:“你不上表, 陛下如何顺势赏之?无缘无故的赏, 那成什么了?”
刘挽啊的张大嘴,望向刘彻,竟然是这样的意思吗?
难得见到刘挽呆滞的反应,刘彻在这一刻才有一种刘挽其实还小的感觉。
确实刘挽并不大,才刚满的十八岁。
只是这一头的银发啊,总让人不禁的忽视,她其实还小。
也是因为刘挽多年筹谋太多,多得让刘彻都觉得时间过去得太短,而没有意识到,其实在他面前的刘挽只是一个未满双十的孩子,可她这十八年经历得太多了。
“放你几天假,你们玩去?”刘彻没有怪罪刘挽的意思,反而觉得他该给刘挽放松放松,不好一直都让刘挽绷着,绷得太紧,刘彻怕把刘挽绷出个毛病来。
霍去病立刻道:“陛下,我也要。”
这迫不及待的语气,叫刘彻听得头大。
“我要陪泰永出门游玩,总在长安城没有意思。”霍去病丝毫没有察觉刘彻的不悦,反而兴致勃勃的说出他的打算。
“长安我们太熟了,熟得都不想玩。泰永,你想去哪儿?”霍去病丝毫不认为刘彻会不同意他主意的可能,已然转过头同刘挽问起行程。
刘挽无奈的提醒道:“父皇没答应放我们出去。”
霍去病立刻转头瞅向刘彻,“陛下方才明明说了给泰永假。”
“那也只是给泰永,又不是给你。”刘彻没好气的回,霍去病不服气的道:“陛下放心泰永一个人出去?自然得由我陪着。”
刘彻很想说,刘挽一个人出去挺好的,你陪着出去才是真正的让人不放心。
“陛下,臣的生辰快到了。”霍去病冒出的这句话,叫刘彻和刘挽都不禁的绷紧了身子。
“陛下就当是提前许臣生辰的愿望。臣想同泰永一道出去,到处走走看看。大汉的万里河山,这些年我和泰永能看到的还是很少。趁现在得闲,有机会,臣想同泰永一道出去欣赏。”霍去病真挚的希望能够有这个机会,能和刘挽一道出去走走。
很多事他们努力的想忘记,终是忘不掉。刘挽亦诚恳的道:“父皇不如让我们出去走走。”
这回霍去病高兴了,而刘彻并没有立刻开口答应,等待从来不是他们的风格。
“山河秀丽,国泰民安,我辈所愿。我和表哥都希望能去看看我们努力了是否有所成就。”比起霍去病,刘挽明显是知道怎么来说服刘彻的,而霍去病在刘挽看不见的时候,带着几分悲伤的凝视着刘挽。
方才那欢喜的人好像再也不是他。
“愿陛下成全。”霍去病收敛神色,终是与刘彻作一揖而请之。
这一刻,刘彻感受到霍去病的郑重,那些刘彻并不愿意去相信,也不肯服软的结局,霍去病其实在防。
“想去玩几日?”最终刘彻问出这句话,霍去病马上道:“五日足矣。再多臣和泰永都不放心。出击匈奴在即,我们要准备的事情还多着。”
纵然到了现在,霍去病心心念念的依然是出击匈奴,依然是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在最后让大汉更加强盛,以令边境安宁。
“既然出去玩,家里的事用不着你们念着了。”刘彻听着满是心酸,无论是刘挽或者霍去病,他们从来顾念的都不是自己,不是他们的那一点所谓的情,也不是他们的那一点点的私欲。恰因如此,很多时候刘彻都快忘记了,他们都还年轻。
年轻人,在他们这个时候本该是纵/情玩闹,本该是肆意张扬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时候,但他们呢?
无论是刘挽亦或者是霍去病,都背负了太多,他们不曾放纵过自己。
年幼时为了他们心中的宏愿,为了打败匈奴,为了大汉强盛,他们勤奋好学,从不敢松懈的习武练功,只为了能够在战场之上击败那已经给过大汉太多屈辱的匈奴。
他们做到了!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刘彻对匈奴依然不肯归顺自然是心生不满的,费尽心思想尽办法,他要再次出击,一定要让匈奴心服口服。
底下的许多臣子请刘彻顾念大汉连年征战之苦,若是再继续出兵,怕是大汉江山危矣。
他们无法理解,如果刘彻不将匈奴打服,待匈奴喘回一口气,必将卷土重来,到那个时候的大汉将会再次被匈奴所扰。
过在当代,功在千秋。
大汉的国威须扬于天下,令四海宾服。
他们那些人不懂刘彻的心思,霍去病和刘挽从来都明明白白,也在尽所能的配合刘彻做到这一点。
刘彻最欣慰的莫过于有他们两个,得他们。
可是上苍似在一次又一次的跟他开玩笑,在他最高兴的时候向他昭示,他最喜欢的两个人,最倚重的两个人,他们做得太好,正因为太好,为上苍所不能容。
上苍给他们有限的时间,时间到了的时候将他们收回去,无人能改。
笑话,既是赐于大汉的人,为何要收回去。
刘彻不信天,不信命,然而事实却一次又一次的逼得刘彻不得不信,不能不服。
刘挽的命。那108个人,尸骨无存。
以至于如今的刘彻在担忧也在害怕,等到了霍去病,他们当怎么办?
作为父亲,刘彻知晓霍去病的心思,有时候本能的防备,不想让他总跟刘挽呆在一起。刘挽的心思,刘彻从来不问,但,谁又都不明白?
作为父亲,总不喜欢有人惦记他的女儿。
霍去病并不掩饰,也让刘彻不禁的想,“你们两个”
话音落下,霍去病非常坚定的打断道:“陛下,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臣一定会做到。此番再次出击匈奴,定将匈奴单于献俘于陛下,以昭大汉强盛。”
这样的承诺,这样的郑重,他一定会在做成这件事之后,再考虑其他。
刘挽在一旁附和道:“匈奴单于,这一战一定跑不掉。”
无论是霍去病亦或者是刘挽,此番的目标都明确,他们就是要直击匈奴,一定要将匈奴单于捉住,以昭示大汉的胜利,从此以后,匈奴不愿意归顺也要归顺!
强势霸道的霍去病和刘挽,他们的宣告落在刘彻的耳朵里,听得刘彻笑了,纵然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不满,那是对上天,但闻他们的话,刘彻无一不欢喜。
“好,朕就喜欢看到你们两个自信满满的样子。行了,你们心里有数自安排吧。放你们几日假,你们想去何处去何处,朕不管。”刘彻丢下这句话,大方的让他们两个玩去,霍去病眉开眼笑的道:“谢陛下。”
刘彻欣慰的望着霍去病,但眼下何尝不是有着藏不住的忧伤,这样意气风发,最让他欢喜的少年,他不愿意相信霍去病会在最好的年华
霍去病并没有理会刘彻的伤感和忧虑,这个时候他正和刘挽一道离开了未央宫,霍去病与刘挽提议道:“我们出去,不动脑,只管四处走走,走到哪里算哪里如何?”
“好。”刘挽并没有意见,霍去病又提议,“这就走?”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
刘挽重重点头道:“好!”
等卫子夫那里收到消息都傻眼了,刘彻怎么让霍去病和刘挽出去了?纵然要去游玩,也不该让他们两个突然出去,而且走得如此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
“长公主说,他们连战场都上得,不过是出门游玩罢了,长公主和冠军侯能照顾好自己,请皇后不必挂怀。”刘挽虽然没有当面回来辞行,但还是派人回来说上一声。
辞行还得被卫子夫拉住,或许还会有别的什么话头。不如直接走吧,不过出门个几天而已,很快他们就会回来,简单的事情别整麻烦了。
【作者有话说】
隔壁年代文已开,有兴趣的瞄一眼~
第533章 巧夺天工
卫子夫亦无奈, 人都走了,而且连个方向都没有,刘挽和霍去病也是难得的任性,竟然连方向都没有定下往哪儿去, 据说出宫门时点兵点将, 点了哪边往哪边走。
听闻此事后的卫子夫也是哭笑不得, 她怎么不知道两人如此随性, 以前两人做事一向最计划,走一步看十步, 这一回倒似是变了性子。
再怎么哭笑不得, 刘彻既然都放他们两个一道出去了, 最坏的可能刘彻定然都想过了, 卫子夫也不必操心太过。
随性而没有目标的刘挽和霍去病,曾日行数十里,纵马飞扬,也在一日之内连马都没碰, 仅靠双足行于山间, 市集。喝山间的泉水,钓河中的大鱼,高兴时还能直接跳到河里比比谁游得快。
肆意尽性,难得的不用管国事天下事,有多少年,他们没有这样的自在过。
“我的礼物泰永备好了?”肆意的玩耍五日, 眼看要归于长安了, 霍去病显得慵懒的问起刘挽, 刘挽想都不想的答道:“自然备好了。等明日表哥会看见的。”
一听这话霍去病显得激动了, “你还让人将礼物备到这儿了?”
“你在哪儿, 礼自然得在哪儿,岂能让你就礼物。”刘挽那焦躁不安的心在这样的肆意平和中,得到一定的平复。
生命无价,她背负太多人的性命和期望,此生便尽所能的为这个世间,为天下的百姓做得更好。
无论是她愿意的,或者不愿意承受的命运,至此,她都要承受住。
与她相比,在她眼前的霍去病,他的未来,他还会有未来吗?
“泰永,我只希望你高兴,往后一直都高兴。”刘挽的视线霍去病再熟悉不过,都不用回头,他都知道刘挽望着他的眼神代表的意义。
有些话霍去病早跟刘挽说过了,一直重复同样的话,彼此都会疲倦。
“倘若,倘若此番出击我没能灭匈奴,你要帮我做到。”霍去病纵然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征兆,不像刘挽。但并不代表霍去病心里没有底。
信与不信所谓的命数,更多何尝不是在于他要怎么过剩下的日子。
安夫人当年给他的提议,让他安安分分的度过余生,或可长命百岁。霍去病不屑一顾。纵然知命数,并不意味着他愿意为了活下去,一生庸庸碌碌,无功于社稷家国。如此,岂不是白来这世间一遭?
态度霍去病早已表明,他宁可光芒万丈的只活短短的二十几年,也断然不会愿意接受余生无视家国百姓所遭受的凌/辱,尊享荣华。
“这世间或许旁人未必能明白我的心境,泰永是懂的。”霍去病回过头,并不认为自己做下的决定有什么问题,他与刘挽凝望,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属于他们的身影,还有他们眼中的坚定。
大汉饱受匈奴之苦近百年,为了太平大汉忍辱负重,并不代表大汉的脊梁断了。
大汉需要一个人打出大汉的威风,卫青是第一个人,在卫青之后,更应该有可以承继他的人,向匈奴乃致周边小夷证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没有一个人可以欺我大汉,没有一个可以对大汉颐指气使。
匈奴与大汉之间的关系该倒转过来了。
“好。”刘挽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剩下这样一个。
霍去病开怀的笑了,认真而真挚的道:“泰永,有你真好。”
既因年少的陪伴,他们一道成长,一道畅谈他们的理想,为他们的理想而奋斗;也为长成的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为大汉开疆辟土,为国祚长远而谋;最后,也为将来这个世间哪怕没有他霍去病,还有一个刘挽!
有她在,大汉一定不会再被人欺负。
这样一句真挚无比的话,让刘挽不禁潸然泪下。
“莫哭,若是让陛下和姨母看见了,怕是以为我欺负你呢。”霍去病故作轻松,一副生怕一不小心传到刘彻和卫子夫的耳朵里,他要没有好果子吃的样子,让刘挽将眼眶中的泪干净利落的拭去。
“你不是在欺负我吗?你将一切都交由我来承担。”刘挽控诉,霍去病笑道:“那这回就算是我欺负你了。有些事我不如你,你哪怕受尽委屈,你也不会做出损及大汉的事。但我不能。这是我们想要守护的大汉,我不希望将来因为我的缘故毁灭。泰永,原谅我的自私。这个天下太好,陛下,舅舅,你,姨母,你们都太好,我更怕将来的我变成一个面目可憎,连我自己都厌恶的人。泰永,我的心不大,能容的东西并不多。”
霍去病坦然的承认他的懦弱,他的不足之处。
他爱大汉,爱这万里江山,他想为大汉灭匈奴,但如果这个世间少了一个刘挽,他不知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只知道,当他听到安夫人他们说或许没有办法救刘挽时,在那样的一刻,霍去病想把所有人都杀光。
那样暴戾的他,并非是一时的。
霍去病太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做得到,也会做。
自制二字说得容易,并不代表人人都可以做到。霍去病从来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人,当他伤心痛苦到极致,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想想年幼时觉得刘挽背负太多,也总喜欢压抑自己,事事给自己框得死死的,有时候霍去病恨不得摇醒刘挽,让她别把自己框得太死。
她拥有的权势和地位让她本不需要忍,谁给她气受,直接甩出去,把对方打老实。
当然,不能说刘挽不打,但她不管再怎么打,也不会把人往死里欺负,刘挽一直给自己设了底线,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许自己越过去。
以前霍去病觉得不好,可如今却觉得再好不过。
这样一来,刘挽会记得自己的责任,记得他们的理想,以后哪怕承受再多,刘挽依然会守住最后的底线,不会做出损及大汉江山的事。
诚然刘挽以后会很累,也会很苦,但,刘挽活下来了。
刘挽再也控制不住的上前抱住霍去病,霍去病一顿,在他们渐渐长成之后,他们也开始谨守规矩,先前刘挽一直和他保持距离,如今的他好像也应该要跟刘挽保持距离。
可他舍不得啊!
“我是不是很自私。我想在最后多陪陪泰永,这样在将来泰永能更多的想起我。永远都忘不了我。”霍去病并不掩饰他的心情,他的所有心思他都不介意让刘挽知道,也不在乎刘挽懂得他是一个何其用心险恶的人。
刘挽肯定的道:“不会忘的。”
这个世间只有一个霍去病,再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好。”霍去病笑了,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在最后依然不肯撒手也罢,他不愿意去想太多,他只知道,他想在最后有刘挽的陪伴。
刘挽给霍去病准备的生辰礼物,是无数绣娘以最精美的绣艺为他绣出的满天星辰和万里河山,最神奇的莫过于,当霍去病走近那些绣图时,星星一闪闪的在动,哪怕是日月都在随他的靠近而变化。
更不要说他所熟悉的山河戈壁,草原沙漠,无一不在动,无一不如同活的一样。
“这样的礼物表哥还满意吗?”刘挽有问,霍去病面带笑意的望着眼前如同实景一般的绣图,不可置信的肯定道:“你怎么想出来的?谁能不满意?”
刘挽的灵感来源于后世,原本刘挽以为后世需要高科技才能做出的形状记忆金属,当她提出希望绣上的图案能随着人的靠近而改变,甚至山河日月都能栩栩如生,而不是木讷固定的。墨家的人早已习惯刘挽的异想天开,有时候又觉得这样的异想天开未必不能行,毕竟他们没有见识过,总以为不存在,实际上最后都证明刘挽是对的。
针对刘挽的要求,无数人何尝不在想有没有这个可能,无非是根据人的温度有所变化罢了,或许可以试一试?
试,墨家的人最不缺就是尝试的精神,无论最后事情能不能成,没试之前绝对不能够认定了不可能!
一来二去的试,谁能想到竟然成了!
饶是刘挽在听说后都震惊无比,不可置信她随口的一个想法他们竟然真的费尽心思做成。
重点更是成品!
所以,华夏数千年的历史里,到底有多少的科技没能传下去!
古人的智慧丝毫不比现代人差,诚不欺我。
做成了,霍去病正好提出要一份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刘挽既用上。
霍去病尝试用手去碰那栩栩如生的星星,月亮,太阳,以及小草河流,叹为观止道:“如此工艺,巧夺天工。若公之于众,必引天下人群而抢之。”
“这是表哥的礼,独一无二的。”刘挽郑重的开口,霍去病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刘挽话中的意思,侧过头道:“对我来说,泰永才是这世间真正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存在。只要泰永好,我怎么都好。泰永的心意我收到了,无据为己有之心。我更愿意这些巧夺天工之作将来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让我的泰永更上一层楼。”
第534章 不可骄纵
眼前的青年, 自年少时便愿意为刘挽舍弃所有,不计回报。
如今,他既懂得眼前礼物的珍贵,也自明了这样的工艺将来能为刘挽添多少助力。
“礼我收到了, 够了。不需要独一无二, 绝无仅有。我有泰永。”霍去病观刘挽想劝他, 先一步开口, 平静的告诉刘挽,他已经拥有了这个世间最珍贵的礼物, 刘挽在这儿, 能够望着他, 已然够了。他很知足。
“好。”刘挽没有办法对霍去病说出一句不好的话。她知道霍去病所追求的什么。
“吃好喝好玩好, 我这一生不虚。泰永,你我都一样对吧。”霍去病回想自己的一生,他所想要的都得到了,他其实很知足。
“表哥。”刘挽唤一声, 想提醒霍去病大可不必如此。
霍去病想了想又道:“不对, 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到。灭匈奴。匈奴单于,你我这一回出击一定要大获全胜,无论是你或者我,都要将匈奴单于捉到,押到陛下的面前让他对我们陛下俯首称臣,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作为一个有追求的人, 他这一生至今未止没有做到的独这一件事而已。
“好。”刘挽握紧了拳头, 他们一定会做到的。
霍去病得了刘挽送的礼, 回到长安之后毫不吝啬的在刘彻、卫青和卫子夫面前展示, 骄傲无比的道:“泰永送我的礼物也是独一无二的, 虽然用的是三面绣,日月山河,草原戈壁,皆非死物,瞧,我们只要走近都会动。”
观霍去病那得意的小表情,谁能不懂他在炫耀?
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刻的刘彻一眼瞥过一旁安静的刘挽道:“为你娘布置,为去病布置,独独不想为为父准备一番?”
“陛下此言差矣,官制,科举,得国得民之事,都算不得泰永为您准备的礼不成?比起为我们准备的这些礼,泰永对陛下最是尽心尽力,陛下竟然依然不满足。”敢当面指责刘彻不知足的独一个霍去病,偏刘彻还真不好否认。
不懂朝政的人不会明白官制和科举的推行对大汉意味着什么。同理,这样的事在霍去病那儿完全不需要动脑,他的心理相当的有数。
“多给朕准备几样不成?”刘彻可以不否认,但能不要脸。
霍去病立刻道:“自然是可以的。只不知这纸啊,制盐之法,以及陶瓷,炭火这些都算算是多了几样了?”
刘挽给刘彻备的种种礼,数都数不过来,刘彻也好意思怪刘挽给卫子夫和霍去病准备了这些他所没有的礼?
啊!刘彻又被拆台了,瞪了霍去病一眼,霍去病笑眯眯的道:“陛下,臣也只这一回。”
此话落下,刘彻和刘挽都知何意,怪责的话刘彻还能说得出口?
刘彻为免让卫青和卫子夫瞧出端倪,指向霍去病道:“冲泰永为你准备的生辰礼,你自该生擒匈奴单于入朝,以昭示我大汉今非昔比。”
这样的内容,霍去病想都不想即答道:“是,陛下放心,我一定做到。”
听听这完全并不认为不可能做到的语气,好像匈奴单于已然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刘彻提醒道:“玩也玩了,自该准备,粮草军械备齐,开春即出击。”
“是。”刘挽和霍去病异口同声而答,霍去病补上一句道:“烦劳陛下和舅舅坐镇。”
卫青一个挂名的右仆射第一时间望向刘彻,刘彻道:“仗打得不好,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陛下说的哪里话,怎么会有这样的可能。”霍去病非常的自信,昂起下巴道:“此战必擒匈奴单于,若不成,绝不还师。”
这是霍去病的承诺,也是他的誓言。
卫青有心想喝斥一番,让霍去病管管自己的嘴,观刘彻脸上都是笑容,丝毫不觉得霍去病的誓言有何不可,自知不能在此时泼冷水。
等到了私下,卫青与霍去病和刘挽叮嘱道:“上回匈奴设伏不成反被我军伏击,此番他们定不会与我军正面对抗,孤军深入,于我军并非好事。”
“舅舅放心,我与泰永都明白,对付匈奴的兵马,碰上了我们自会解决,匈奴单于纵然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一定会找到他。”霍去病完全不把卫青的叮嘱当回事,反而觉得他的目标明确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卫青不必太过忧心。
“骄兵必败。”卫青叮嘱一句,霍去病却道:“舅舅,我并非骄傲,我知道匈奴强悍,我更清楚想让匈奴真正的臣服,匈奴单于一定要落在我们的手里。捉住了他,断了匈奴的根,从此匈奴才会归顺我大汉,成为我大汉的子民。泰永说得没有错,匈奴可以存在,只能是作为我大汉匈奴族的存在,是为我大汉的一部分。”
得,卫青是担心霍去病太过自傲,目空一切的乱来,结果发现霍去病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而是目标明确,他定是要不顾一切的生擒匈奴单于,以断匈奴之根。一但匈奴的王族们全都落入大汉之手,有刘挽在,自有办法笼络匈奴的百姓,让他们从今往后对大汉真正的臣服,成为大汉的一员。
得,卫青不好再劝,霍去病也不是那听得进劝的人对吧。
最终,卫青只能与刘挽道:“去病那儿谁劝也没有用,此番你们一道出征,诸事小心。”
还得是刘挽盯紧霍去病。
刘挽爽快的答应。
卫青听到刘挽的话心下稍稍得以安慰,好在有一个刘挽对吧。否则一个霍去病真得让卫青头痛坏了。看又看不住,还有一个刘彻无条件的宠着,那不是纵得人无法无天,肆意妄为?
“怎么瞧你依然不太高兴?”卫青注意到刘挽情绪,刘挽身上并没有太多的欢喜,不应该才是。
刘挽能老实回答吗?含糊答道:“有些累而已。我瞧着不高兴吗?”
很多的情绪刘挽努力的藏得很好了,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还让卫青察觉了。
也对,卫青何许人也,哪里是刘挽想瞒就能瞒得过的。
卫青打量刘挽半响,也是要确定刘挽是否真的没有不高兴,见刘挽的眉宇相较于出门前蒙了一层散不开的忧愁,确实要好上许多了,兴许是他想多了。
“逝者已矣。他们在天有灵并不希望你一直为他们耿耿于怀。他们以命改命,冲的是你这颗救济天下之心,你不可失了这份心。只要你心中有大汉,愿意为百姓付出所有,他们会瞑目的。”卫青也知道有些坎不好过,刘挽顾念那些为她付出性命的人本也应该。但刘挽的日子也终是要过下去的,她不能一辈子走不出来。
卫青希望刘挽可以记住他们的牺牲,但并非牢记他们的牺牲,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那并不是所有牺牲性命救她的人愿意看到的。
刘挽怎么会不懂这些道理,懂得和接受是两回事。况且现在她心里挂念的并不仅是那些人的牺牲。
既然要瞒,刘挽断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告诉卫青实话。
准备再次出击匈奴的事有条不紊的操办起来,刘挽和霍去病的行军路线也都分别安顿起来,与之而来,左仆射的人选也终于被刘彻定下了-庄青翟。
这个人怎么说呢?此人乃汉高祖刘邦时的武强侯庄不识之孙,汉文帝时袭爵武强侯,曾任御史大夫、太子少傅。
但论起此人的功绩,能拿得出手的没有几样,道他有足够的能力坐稳左仆射的位子,自然是没有。
刘彻定下此人时,像是知道刘挽的想法,“你说的,丞相这个位子,谁能做好,谁做不好,一试便可知。所以重点在试。三省六部的位置,六部补全了,你和去病此一去漠北,一下子空出两个位子,太引人注目。汲黯虽能干,也是正直之臣,毕竟上了年纪,倘若天下的事都压到他的肩上,恐怕不妥。”
当皇帝的还得顾念臣子的身体,尤其像汲黯这样一个忠臣,别管刘彻到底有时候多么的不喜欢汲黯的正直敢言,汲黯每每论及都是扎他心窝子的话,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刘彻知道像汲黯这样的臣子难求,也是敬之重之,爱之护之。
“能者上,庸者下,总是要给他们一些机会才能证明谁是能者,谁是庸者。”反正刘彻有的是试错的机会。
宁缺勿滥本是应该,可是同样他也必须得让全天下的人看到希望。
一味的将权利全都拢到自己的手里,不给人机会,对大汉并非好事。
“你这尚书令纵然出征也得挂着。”刘彻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以令刘挽有数。
“官员考核的事办好了,一应规章制度也都定好了,我就不好再挂这个名了。”刘挽并不太喜欢担尚书令的位置,毕竟刘彻不喜欢。
对于亲爹不乐意的事,她要懂得自觉的退后,别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刘彻一眼瞥过刘挽,毫不掩饰的问:“怎么,害怕了?”
害怕。怕的何止是底下的臣子,也包括对他这个父亲是不是生出了畏惧之心。
第535章 怎么不笑了
果然, 皇帝都是一个德性,既想要用你,又怕你的权太大,可是当他想用你的时候, 又舍不得你往后退, 更不乐意你不能为他所用!
刘挽非常想骂上刘彻一句, 明面上不能骂, 暗地还是可以的。
“父皇是觉得我怕的好呢?还是不怕的好呢?”应对刘彻的为难,刘挽能不知道该怎么出手?刘彻一语双关的问, 刘挽自然也是可以一语双关的反问。
随刘挽的话音落下, 刘彻轻笑出声, 重重的点头道:“行, 越大越有出息了,都知道该怎么回怼朕了。”
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刘挽以前是得有多乖。
刘挽有乖的时候?
在刘彻这儿,刘挽从来都是有一说一,可没有一丁点的乖乖听话, 由刘彻说什么是什么的样子。
如今刘彻的一声感慨, 叫刘挽忍住才没翻个白眼。
罢了罢了,当爹的不管怎么说话都是对的,她怎么可以挑错呢?
刘挽最终同刘彻道:“与匈奴之战将要再次开启,还有另一桩事,当日既然孩儿以利令世族动,过去这许久, 也该言而有信。”
“真要将这些本事教给他们?”刘彻挑眉而问, 显得有些迟疑。
那么多的工艺, 多少人穷尽一生都不可能研究出来的东西, 刘挽说送就送, 纵然确实能够让大汉得利不少,刘挽是损失惨重的。
“为富不仁,才是国家的蛀虫,孩儿当年想赚钱从来为的也不是自己。大汉明明有人才,既能够提升大汉的国力,又能够让大汉更上一层楼,百姓更能得以受益,我辈何以不为?如今让世族因利而动,为的是一致对外,不仅是匈奴,还有西域各国。甚至更有可能是百越等地。”刘挽平静的将她的计划道来,想必有她开此先例,这世间的聪明人都会明白应该用哪一种方式能够让自身得利,也借机名垂青史。
刘彻听懂了刘挽的意思,于国有利之事,只是不利于刘挽个人而已,刘挽压根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可以。
损一己之利以令天下大兴,刘挽很是以为甚幸。
唉!刘彻或许一直都懂得这个道理 ,却因为他从来不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以为刘挽早晚有一天也总会变。
而一个一心为公的人一旦改变,变成一个只有一己私欲的人,于大汉将是灭顶之灾。
但,这么多年了,刘挽一向都损己而利于国。他不应该再一直担心。
“便都依你。”刘彻放手让刘挽去做,至于刘挽怎么样从中挑选人家的,选定之前刘挽将各家的情况以及选择他们的原因都与刘彻禀告。
刘彻在看到刘挽送上的内容时,再一次不得不感慨刘挽行事的滴水不漏。
最终刘彻拍板,依刘挽的安排。
如此,刘挽开始与各家谈判,东西不能白拿是吧。关税的内容之前提醒过他们,让他们想方设法的制定出来,怎么着,如今都把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其实世族们并不是忘记了,而是在心底里觉得,刘挽自丢出要将工艺传给他们的话开始,却没有任何行动,反而一直忙于官制的改革,官员的考核,甚至是制度相关的规章制度。
刚开始世族们觉得,为了利益,不就是受点约束而已?总好过连一丁点的好处都分不到。后来刘挽一心扎在官制上,隐隐有人不满了,认为刘挽肯定是在耍着他们玩,有心以利令他们心动,叫他们为了利益而不曾反对刘挽推行的任何改革。
有一说一,反对的人也并非没有吧!
等众人有些反应过来,刘挽推行的改革官制,官员考核,各部门的相关规章制度,全都好了。世族们觉得,刘挽也该跟他们说道说道她自己要给到他们的所谓的工艺了吧。结果依然没有,一时之间有不少人开始道刘挽的居心叵测了,明摆着刘挽就是为了顺利推行官制改革,官员考核,所以才用这点好处牵制他们。
如今刘挽目的达到,会再重提旧事才怪。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论及此事,世族中那些选择相信刘挽的人面上有些挂不住,仔细分析后还是有人觉得,其实刘挽压根不需要骗他们。
改革官制也好,官员考核也罢,这个事又不是第一天闹出来,有刘彻在刘挽的身后,刘挽要改革,完全是因为刘彻需要。
如今的刘彻根本不用底下的臣子同意所谓的改革才能行事。
因此,说要以此哄骗他们的支持,世族有几个人支持了?
不信刘挽的世族有,相信刘挽的世族同样也有。
只不过等刘挽问及关税的时候,有人脸上一僵,对哦,他们怎么把刘挽的条件忘记了。
世族之内,也并非人人都把刘挽这一句话当回事的。
自然,不当回事的人家直接涮下去。难免引起一片哀鸿,但刘挽平静询问:“如今诸位需要我将工艺传授的时候都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往后我能指望诸位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合作是为共赢,我给出我的诚意,你们反而想拿我当傻子耍,我真傻吗?”
刘挽怎么可能真傻呢?
分明刘挽聪明着。
聪明的懂得眼前的这群人中一定会有人不拿她的话当回事。
好啊,合作嘛,合得来的才能合作,合不来的谈哪门子的合作?
大可不必!
故,刘挽向他们讨要关税的相关内容,一页页的翻下来后,刘挽既问起她这一边精通律法,对法学研究深入的人。
倒也十分的直白,当着所有人的面问的。
“此法如何?”
“法是在不断进步,暂时并没有发现太多的问题。”
答案倒也不绕弯子,可是某一些事实也是不能否认的。
“那就摸着石头过河吧。”刘挽如此接过话,毕竟只要关税的目的可以达到让国家得利,剩下的可以不断的改进,直到将来的某一天,相对的完善。
“参与制定关税的都有哪些人?”刘挽并非吹毛求疵的人,正是因为如此,只要各家有这个合作的态度,按刘挽的要求做事,刘挽一定会给他们机会。
参与制定关税法度的人们都朝刘挽作一揖,刘挽立刻道:“今夜我会将陶瓷等工艺送到各位府上。如果你们需要我派人亲自前往各家教导,你们可以约时间。”
刘挽手里是有不少人,但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得闲。
传道授业这样的事,该做得做,不过,也得要排一排,不是谁想约,谁想要她的人什么时候去,她的人就得配合。
“多谢长公主。”本以为刘挽未必不会再趁机刁难于人,结果发现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刘挽做事,要么不做,要做肯定是做到最好的。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忠心耿耿的追随于刘挽。
其他没有参与制定关税的人那是从心底里认定刘挽是不可能将工艺教给他们,结果现在刘挽干脆利落的送方子了,如何不让他们心急。
“长公主。”心急的叫唤,这会儿急还有用吗?
刘挽瞥过他们冷笑的问:“如今知道急了?觉得本宫需要通过许你们好处,才能顺利的推行官制的改革,才能落实我要助大汉的种种政策?纵然到现在为止你们依然不了解我,依然觉得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对这些人的轻蔑,刘挽毫不掩饰,同样,刘挽也说得越发的清楚明白。
“我刘挽此生,言即出,行必果。不过是给你们机会,让你们好好的想想关税该怎么制定而已。你们却连这点付出都不愿意,一味只想从我的手里得到好处。你们是不是太精了。欲取之,必先予之。许是这些年你们习惯了一回回的不劳而获,让你们忘记了,你们在得到任何东西的时候都应该要有所付出,绝不是你们能够凭白得来的。况且,大家既是合作的关系,你们压根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我们有合作的必要?你们会选择跟像你们一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人合作?”刘挽将他们高高在上的姿态披露无疑,也只为了让他们知道,他们那点心思不用藏了,她有数。
自然,她是不可能选择一群不拿她当回事的人合作的。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刘挽依然得补上一句,只为了让眼前这群人明白,是他们把自己的路绝了,可不是刘挽哦。
“多谢长公主。”无论如何,听刘挽的话办事的人得利了,刘挽说干就干的风格,他们那叫一个喜欢!
一年多的等待是有些漫长,他们这些老老实实研究关税的人被多少人笑话过。
可是无论怎么被人笑话,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
现在,终于迎来他们收获的季节了!
啊,之前笑话他们把刘挽的话当回事的人,如今怎么不笑了?是不好笑吗?还是笑不出来了?还真是要谢谢他们,要没有他们的对比,怎么能显得出谁才是最合适的合作对象?
哈哈哈!
世族各家也是各别苗头的,谁不捉住机会状大自身。而这一次得到刘挽所给的机会,未来可期!
第536章 谁更像
当然了, 还得有人不死心,觉得未必不会是刘挽在骗他们。
等刘挽派人前往各家送去承诺要送的工艺制作流程,甚至贴心无比的附上一句,可以尝试玩玩, 如果需要人手把手教, 咱们约个时间。长公主说了, 一定务必将各家教会。
多好的刘挽啊!
人敬我一尺, 我敬人一丈。刘挽得让人明白,跟着她混有肉吃, 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刘挽在将来会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这回再想揪刘挽把柄, 认为刘挽或许耍人玩的都不吭声了。
当各家忙里忙外学习各种手艺的时候, 刘挽给刘嘉早先说要备的礼也终于成了。
青花瓷, 雨后天青的颜色,当时刘挽被刘嘉顺嘴一提记下,既让人烧制时,也明白这样的工艺可遇不可求。
费时两年多终于烧成, 刘挽见成品时脸上浮现了笑容。
“给令仪长公主送过去。”刘挽没有二话即让人将成品给刘嘉送过去, 得以回到刘挽身边伺候的乔娘应下一声,即领人给刘嘉送去。却得知甘泉宫今日也是巧了,几位长公主都进宫,包括卫长公主在内。
乔娘领人捧了锦盒上前时,隆虑长公主立刻好奇的询问:“泰永是又给皇后备了礼?”
低眉垂目,乔娘答道:“是为令仪长公主所备。”
刘嘉正和卫长公主逗着那已经会跑会跳的小外甥, 听到点名惊奇的抬头, “给我?”
“是。”乔娘答话, 卫长公主相较于先前显得圆润了些, 闻言即问:“跟泰永讨了太多的礼物, 自己都记不住了?”
刘嘉反驳道:“我哪有。”
自打知晓刘挽的情况后,刘嘉哪来的心情和刘挽讨礼物。纵然刘挽平安活下来,刘挽的心情一直郁郁,又忙得不可开交,刘嘉作为一个无功于社稷,也无功于刘挽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懂事的在这种时候总向刘挽讨礼物!
“不然呢?”卫长公主是不信刘嘉的。论宠,刘挽是最宠刘嘉的,哪怕要天上的星星刘挽都会想法子给刘嘉摘下来。
“要说礼物也是好几年前的事儿。啊,真做出来了。”刘嘉想了想,终于是想起来礼物的由头了,惊喜地立刻起身跑过去。
“什么礼物?”卫长公主一听几年前的事,更好奇了。
刘嘉满脸喜色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露出天青色的花瓶,只一眼刘嘉便喜欢上了。迅速打开其他的盒子,各不相同的天青色的瓷器,刘嘉取了其中一个杯子举起同卫长公主道:“天青色的陶瓷。好看吧。”
纵然瓷器对在场的诸位而言都不是什么新奇的存在,但这雨后天青的颜色太过特殊,刘嘉开心炫耀的那一刻,一个个长公主们都围了过来,上下打量称奇的道:“还能烧出这样颜色的瓷器,真好看。”
刘嘉同卫长公主道:“就有一回我心情不好,二姐哄我,正好是雨后天青,当时二姐随口提了一句,我也觉得好看,二姐就让人给我试。我都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二姐一直都记着。”
被人放在心上便是如此,纵然刘嘉自己都把这件事忘了。哪怕那个时候的刘挽生死难料。
“高兴了?”卫长公主并没有任何妒忌,观刘嘉那藏不住的笑意,打趣的问。
“自然是高兴的。”刘嘉非常肯定的回答,拿了青花瓷把玩那叫一个爱不释手,更是炫耀的冲要卫长公主道:“二姐专门让人给我研制的,独一无二的。”
卫长公主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满天下就她乐意那么宠你。”
刘嘉骄傲的昂起头,丝毫不认为刘挽这么宠她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到这话,刘嘉不难流露出遗憾的道:“要是二姐是郎君该有多好,我一定想方设法嫁给二姐。”
此话落下,一旁的隆虑长公主不客气的道:“纵然你二姐成了儿郎,你也嫁不成你二姐。”
“怎么可能嫁不成。”刘嘉瞪大眼睛非常坚定的回话,只要刘挽是郎君,她非嫁不成。
还是南宫长公主补充道:“二姐成了二哥,你怎么嫁。怕是到那会儿你得更不甘心。”
啊!刘嘉瞬间卡了,这还真是一个事实。
刘挽是二姐已然让她心塞无比,真要是成了二哥,怕是更会。
“好男儿都是别人家的。”隆虑长公主打趣的问,刘嘉重重的点头。
卫长公主回头问起乔娘道:“泰永在忙什么?”
“似是漠北的布防有所调动。而且放到漠北的一应进士似乎也有一些需要变更。”无论是哪一桩事刘挽都参与,且一直以来都是作为建议有益,且能让刘彻愿意推行。细节上的事,无论谁都没有再细问。
“原先我没有人告诉她我进了宫,想着她总会回来,听你这么一说她怕是忙起来也顾不上。你去通她说一声,就说不单是我,几位姑姑都进宫了。”卫长公主自打生了孩子后,重心几乎都放在孩子身上,纵然回宫与刘挽也不过是闲谈一会儿,并不久留。后来刘挽出事,卫长公主都是在事后才知道的。正因如此,卫长公主如今每回回宫都得确认再三刘挽没有事,才肯出宫。
刘挽也莫可奈何,姐姐是担心她,她总不能不识好人心。
“是。”乔娘也清楚这一点,是以退出去赶紧前去传话。
正好刘彻也听见了,立刻道:“皇后怎么不让人来禀?”
“皇后派人来禀过,只是奴见陛下在忙,不敢打扰。”华刻连忙在一旁补充,万万不敢让卫子夫背了锅。
“好了,今天先到这儿吧,我们去甘泉宫。”刘彻一听准备往甘泉宫去,华刻在此时偷瞄了刘挽一眼道:“陛下,三皇子病了。”
闻言刘彻不加思索的问:“皇后派太医去了吗?”
“派了,李美人希望陛下去看看三皇子,道是有陛下坐镇,三皇子定能平安。”这样一个时代不管大病小病,稍有不慎都能要人性命,那位李美人打的主意是什么大可不必道破。
刘挽于此时冲刘彻道:“父皇去看看三弟吧。姑姑们那儿有我和娘。”
拦下刘彻大可不必,卫长公主既然没有提及刘彻,未必见得乐意见刘彻?
刘挽如此自觉,刘彻瞅了刘挽一眼,“那是朕的姐姐。你要看你的姐姐,朕不用?”
得,刘彻丢下这句话已然往外走去,不忘叫唤道:“还不跟上。”
行,是她这个女儿白体贴了。
“我又不会跟姑姑们告状。”刘挽无奈的补上一句,好让刘彻知道,她不会拆刘彻的台。刘彻大可不必担心。
“朕怕?”刘彻的声音传来。
刘挽能回他一句怕吗?
算了算了!说刘挽虚伪也罢,怕事儿也好。刘挽反正建议过的,别最后真要是又出什么事儿,刘彻把错归到卫子夫和刘挽头上就行!
刘挽防的是刘彻作为一个帝王不讲理的霸道性子。
不过,刘彻领刘挽回来,甘泉宫里没有人意外。
不可避免,刘彻进屋的第一眼便是那独特的青花瓷器。
“刚制出来的?怎么没有给朕送一份过去?”刘彻迎面即问,卫长公主在一旁道:“父皇一向喜欢华丽,什么喜欢这样素雅干净的颜色?”
刘彻
“父皇,这是二姐特意根据我的喜好让人研制的。理当我是第一个看到的人。”刘嘉在一旁补充,结果没有想到刘彻回答道:“你素来也喜华丽,这样素净的颜色该是你二姐所喜。”
哎哟,难得刘彻能想得起刘嘉的喜好,一旁的南宫长公主在此时道:“总有人夸泰永像陛下,真要说喜好性子最像陛下的该是嘉儿才是。”
刘挽进门即同卫子夫和几位姑姑见礼,末了走到卫长公主跟前换起某个被养得白白胖胖,身体康健,甚是可爱的小胖子!
听到南宫长公主的话,刘挽暗暗点头,极为认同,结果刘彻和刘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刘彻道:“还是泰永最像朕。”
刘挽的聪明劲反正一群儿女中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的,刘彻认定刘挽像他,尤其是这聪明的样子。
刘嘉面上不显,心里怎么的,谁也别想通过她的脸看出她的态度。
“来,让朕瞧瞧长大些了没有。”刘彻对第一个外孙儿也极是喜欢的,伸手待要抱过,不忘问及平阳长公主道:“姐姐果真还不打算给球儿取个大名。”
是的,眼前这位两岁多的小胖子只有一个小名,球儿。
名字是平阳长公主取的,当时的刘挽听完提议换一个吧,可惜无人理会。
莫可奈何的刘挽也只能尽可能的少唤这样一个名字。
“待教他读书识字时再请陛下赐名。”平阳长公主不着急,但也顺势提出她的愿望。希望能够得到刘彻的赐名,眼前的孩子将来也能让人多敬重几分。
“好!”刘彻立刻爽快的答应下。
似是想起了另一回事问:“此番襄儿打算随军出击吗?”
问的自然是曹襄。
平阳长公主和卫长公主,一个是刘彻的姐姐,一个是刘彻的女儿,对她们,刘彻多了几分宽容,对曹襄这个外甥兼女婿,他顺嘴多问一句。
平阳长公主笑答道:“为大汉出力是他的福气,泰永都能去漠北,他有什么不能去的?”
第537章 毒计
拿刘挽来举例, 纵然在场的人谁也不点出,但心里未必没数。
刘彻得了平阳长公主相对官方的回答,视线落在卫长公主身上。
“驰骋沙场,为国尽忠, 表哥是愿意的。”卫长公主掏心窝的补上一句道:“我虽有不舍, 但多年前父皇能让泰永上战场, 如今我也能。”
那时候往朔方去的刘挽才多大, 曹襄又是多大的人了。曹襄并非那甘于平凡,享祖上荣光者。他虽然站在祖宗的功德之上, 但他何尝不想用自身的本事向世人证明, 他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 并非只能吃祖宗积攒下来的家业。
“好。那你们是想让襄儿跟去病一道去, 还是泰永?”刘彻听得心情越发的好,抱着大外孙在怀里,很是以为自家的外孙很好!
结果平阳长公主和卫长公主尚未开口,刘挽拧起眉头道:“出门征战, 有兵挑将军的?”
得, 刘彻也是习惯,毕竟上回曹襄出战追随的也是卫青,当时也是刘彻询问过平阳长公主后定下的。
习惯后的刘彻忘了,这回领兵的刘挽和霍去病都不是由人说什么是什么的主儿。
是以,刘挽这一问,立刻引得刘彻反思了, 当兵的挑将军, 自然是不能允许的。刘彻低下头小声的道:“上了战场能不听你们的?”
“上了战场前, 父皇想过一点吗?您将姐夫定好了给我们哪一个, 临场之时, 是父皇所预料?还是说我们在用人之前得送信回来向父皇申请?”刘挽平静的询问,要是刘彻觉得仗得要这么来打,他们无所谓,后果也由刘彻来承担。
刘彻更被噎住了,战场上的事刘彻可以论道论道,真到了战场上他还真不如刘挽一个实战的人。
“既然选择随军出征,怎么用,如何用,都由领军的将军来定。从来父皇都不过问我们在战场上怎么打,怎么用人,只要求一样,那是胜利。所有人听从我们的号令,方有我们各展所长,各显手段的时候,也才有一回一回的胜利。从前如此,日后也望父皇如此。为将者最大的本事是临阵对敌,随机应变,若是每一场战事都能提前设好,这仗岂不是人人都能打,人人也都能打得好?”刘挽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到了战场上,想让人顾念多几分,说句不好听的话,刘挽但凡上了战场都一味的往前冲,什么时候要人护过?真要为了保命求功上战场的,自不该往漠北去。
卫长公主一听立刻道:“是我们太想当然了。表哥想上战场,自然是要听你们的。”
平阳长公主闻之感慨无比的道:“陛下和皇后是舍得的。”
卫子夫岂不明白刘挽那样的拒绝让平阳长公主面上有些无光,立刻附和道:“儿行千里父母没有不担心的。只是陛下与妾一般,都奈何不得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刘挽。
刘挽要上战场,刘彻有用得上刘挽的地方,诸事便由不得卫子夫舍得或者不舍得。
此时的刘彻算是被刘挽又纠正了一番,一想刘挽说得有道理,且与平阳长公主和卫长公主道:“襄儿上战场的人,人交给他们两个,怎么用,用在哪里,都由他们两个说了算,我们不妨多给襄儿挑几个本领高强的人追随左右。”
这话说来,刘挽半句不接,这点事全都由刘彻说了算。
她只要保证不管是谁到了战场上都不会有任何的特权,否则这场仗可就不好打了。
是的,刘挽在看到此番参军的名单时,见上面登记的世族郎君人数比之从前那是多了不少。
“行军在外,战场上的事都由你们领军的人说了算。不遵军令者当如何处置,不用朕来教你了?”刘彻也意识到刘挽为何如此的不留情面,连作为亲亲表哥,甚至是姐夫的曹襄也不许刘彻把人乱塞到哪儿去。
用一个曹襄向天下人昭示,上了战场所有人都得听刘挽和霍去病的调遣,做不到这一点的人大可不必考虑上战场。
刘彻的视线落在华刻的身上,华刻马上懂了,他一定会把话传出去,以令天下知。
“父皇放心。”刘挽为刘彻的配合而高兴,跟聪明人交流便只需要点明开头,后续的事自有刘彻补上,多一句话都用不着刘挽开口。
刘彻重重点头道:“你们两个这一次给朕带回匈奴单于,朕才真正的放心。”
亡于匈奴,这不仅仅是霍去病的追求,同样也是刘彻的。
此一生只要有机会能灭于匈奴,他便可向祖宗祭告,以令先祖得知,他们所受的种种屈辱,都由他全都讨回来了,从今往后的大汉,无人可欺。
“是。”刘挽郑重的答应。为了做到这一点,最近的卫青和霍去病又往军中去了,他们的目的也都只有一个,练兵练兵,将兵练得更精,唯有如此才能取得此战的胜利。
元狩六年春,汉军六万兵分两路,由刘挽和霍去病分别领军前往漠北之地,志在灭匈奴。大军浩浩荡荡的开拔,透出的是一股子势在必得。然而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霍去病病了。
大军刚到河西,并没有真正的交战,一向身体康健的霍去病突然倒下,随后,无数名医都急急汇集,却惊觉是瘟疫。不仅如此,军中还有其他的将士也都染上了同样的瘟疫。发现及时,各名医迅速开药方,随后立刻在第一时间控制瘟疫。然而独独霍去病,无论他们怎么想方设法,怎么样更换汤药,霍去病都没有任何起色。
消息传出,刘挽在第一时间赶回河西,直奔霍去病的营帐。
明明在他们分开前,霍去病都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但却在短短的几天内,形如枯槁,除了一双眼睛依然明亮。
“你来了。”帐中坐起于榻前,见到刘挽的时候,霍去病并不意外,却在第一时间捂住了口鼻,同时指向不远的位置道:“别进来,免得传染给你。”
“表哥。”刘挽怎么可能答应。
“长公主,瘟疫是会传染的。”听说刘挽来了,无数的人都赶紧的追过来,生怕刘挽不管不顾的凑到霍去病的跟前,要是连刘挽都染上了瘟疫,那真要乱套了。
还好还好,刘挽再怎么不管不顾,好在有一个霍去病拦着。
霍去病于此时道:“泰永,听话。”
一句听话,怎么可能让刘挽听话呢?
“长公主。”在这种时候还得是有人出面唤上一声,是的,樊希。
这一位唤刘挽一声,刘挽转头与之对视,樊希作为追随霍去病左右的人,虽然在出征的时候他被霍去病点名随他一道出战,但樊希记得霍去病是想把他给到刘挽,却突然做下让他追随左右的决定,樊希奇怪无比,却不得不听命。
然后这一路上樊希明白了,明白为什么霍去病让他一定要随他走这一遭。
“军中的瘟疫来得突然。”樊希懂了归懂了,同时也不得不向刘挽道出他所查到的相关消息,好让刘挽心里能够有数。
刘挽回过头,突然灵光一现,“你之前的计谋?”
樊希作为一个对自己狠也能对别人相当狠的人,重重的点头表示,大汉守住底线没有干的事,未必见得没有人敢。
况且,霍去病得罪了多少人,刘挽想必是心理有数的。
“既然查出来了,那便一五一十的把这些事告诉泰永。”霍去病在那儿又咳嗽起来,同时与刘挽道:“你一向懂得利用人心,有人敢不顾所有人的生死,这何尝不算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我大汉得以利用达到目的的机会。”
大汉的目的,灭匈奴,从今往后让匈奴对大汉伏首称臣。
“表哥别说话了。”刘挽听到霍去病的咳嗽声,提醒霍去病别说话,人更是往前走去,想要靠近霍去病,可是霍去病却斥道:“不许过来。我们两个不可以都出事,否则这一仗就成了笑话。”
在刘挽身后的人也不管不顾的往前拦下刘挽,苦口婆心相劝,“长公主,长公主万万使不得。如今各医家都没有研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您不宜涉险。”
“泰永,你若不听话,我便不见你,也不与你说话了。”霍去病板起一张脸正告刘挽,他绝不是在跟刘挽说笑,如果刘挽非要往前来,他可以离得刘挽远远的。
刘挽握紧了拳头,岂不知霍去病说得出做得到。
“好,我不靠近,你不用捂了口鼻。”刘挽注意到霍去病的脸色涨红,叮嘱一声。
霍去病露出一抹笑容道:“好。”
还得是在刘挽身后的诸将们讯问:“长公主,军中瘟疫一起,只怕军心大乱。”
军心倘若一乱,这场仗便不好打了。
“传达军中,务必让每一个将士都知道,匈奴为了阻止我们进击的脚步,竟然胆敢投瘟疫于我汉军。”刘挽都不用过脑子,应对的法子这就来了。
一群将军都惊愣了,“是匈奴所为?”
刘挽指向一旁的樊希道:“没有听到方才他所言?”
樊希都不禁开始反省了,他刚刚有说过是匈奴做下的投放瘟疫的话吗?但面对一众人的目光,樊希毫不犹豫的道:“此乃匈奴之毒计也。”
第538章 我怕你失控
绝对绝对的是匈奴的毒计。
打不过大汉的匈奴人, 将瘟疫投到大汉的军中,以令军中将士都染上瘟疫,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大汉的军队无法再继续向前。
“另,昭示于整个河西、漠南、漠北之地, 让所有的匈奴人都知道, 匈奴在各地放瘟疫, 瘟疫是不认人的, 瘟疫也是可以传染的,匈奴用心歹毒, 果真所有人要坐以待毙吗?”刘挽这番话一丢下来, 樊希暗暗给刘挽竖起大拇指。
牛啊牛, 让所有人都成为刘挽的助力, 樊希纵然并不怎么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刘挽名不虚传,实在是一个极其擅长煽动于人, 利用人心的一个人。
就刘挽一番操作, 看吧,哪怕原本是匈奴人,当他们身边的人出现感染瘟疫的人开始,他们会生出恐惧,并且更有可能会借此机会对原本的匈奴族人生出不满。
“令,从现在开始, 让所有人给本宫记住, 所有的大夫集中在一起, 每日定时定点为百姓诊脉, 务必保证每一个百姓的生死。于国有大功者, 陛下并不吝啬奖励。谁若能找出治疗瘟疫或者预防瘟疫的办法,功在大汉。”樊希在默默赞许刘挽的时候,结果才发现才哪儿跟哪儿呢。差远了差远了。
有对比才能更显得谁把谁当人。
没有人会想死的。
一但对外宣称瘟疫是匈奴有意投于大汉而为之,对内,刘挽不遗余力的向所有人表明,大汉朝廷面对危机并没有任何要将百姓弃于不顾的打算,甚至在想方设法的救治百姓,努力杜绝瘟疫的扩散。
想必聪明如刘挽,绝不会只有这些操作而已。
樊希没敢多问一个字,刘挽道:“告诫所有的将士,胆敢乱军心者,杀!我大汉将士可以死在战场上,也能被人算计而死,但绝不允许任何人临阵逃脱,更不许在军中散播谣言。”
“长公主,在此时如此下达军令恐怕会适得其反。”有那将士开口提醒刘挽,请刘挽一定要顾念本来已然军心涣散,若在此时下达这样的命令,真不怕适得其反?
不料刘挽闻言只反问:“你在质疑本宫。”
于军中将士而言,刘挽虽然在河西一战中确实立下不小的功劳,但仅此一战想让天底下的所有将士都对刘挽心服口服,怎么可能。
质疑刘挽的人其实更是军中的将军,何尝不是觉得刘挽太过年轻,她未必懂得军中事,一旦按刘挽说的办,万一要是适得其反,当如何。
偏刘挽直接干脆的质问,只为了弄清楚在她面前的人是在质疑她吗?
不相信刘挽是假,但要说当刘挽的面质疑刘挽,那不等于是在向所有军中将士宣告,他们都不相信刘挽,如此一来,更会引起军中的恐慌,这才是最最致命的事。
“末将绝无此意。”无论他们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此时此刻必须的不能承认。
乱我军心者,那是要掉脑袋的事儿。
眼前的刘挽手段不少,又是皇帝的女儿,大将军的外甥,更是大司马骠骑将军的表妹,层层的关系无一不在昭示刘挽的后台之强。
纵然他们心里再怎么不相信刘挽,但这句话是万万不能够说出来的。
“既无此意,你们只须照办。按我的吩咐办事,任何后果都由我来承担,不按我的吩咐办事,便由不听话的人承担后果。”刘挽一向是个敢担事儿的人,正是因为敢担,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敢大大方方的让全天下的人知道。
然而有多少人能像刘挽?
能够做到刘挽的地步?
随刘挽这句话落下,不管质疑刘挽的人亦或者是相信刘挽的人,都不敢再吱声了。
“立刻去办。”刘挽已然再一次下令,不容置喙。
无一人敢再吱声。众将士立刻去传达军令。
而霍去病听完刘挽的吩咐后,脸上浮现了笑容,“很好。”
赞许肯定的话,让霍去病更有一种刘挽是真的长大了的感觉。
刘挽听了没能忍住的道:“难道我做了那么多,在表哥的心里,连处理一点小事儿的能力都没有?”
“不过是高兴而已,高兴于你都那样的能干了。明明我和舅舅一直都想护着你,护好你。”然而从小到大,刘挽从来不会站在他们的身后,从来不会觉得有他们在,一切都可以交给他们。而是每一回都冲在最前面,尽所能的保护他们。
刘挽所拥有的权势地位,让她得天独厚,但刘挽所承受的压力也是旁人所无法想像的。
“你们先下去,我有话叮嘱泰永。”霍去病让周围的人都退去,刘挽第一反应是要走进去,立刻有人出手拦,霍去病道:“我有话跟你说,你就在那儿,不许进来。”
比起他们,霍去病更怕刘挽染上瘟疫。
刘挽拧紧眉头道:“表哥若再拦我,信不信我立刻去碰碰别的已经染疫的人。”
此言落下,樊希是震惊的,相比于霍去病,樊希从来没有听过刘挽撂狠话,但现在他听见了!
但这样的狠话针对的更多是自己。
霍去病极其的无奈,“泰永,别闹。”
作为一个对刘挽十分了解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刘挽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退下。”刘挽的心情十分不悦,冲身后的人大声的喝斥一声,一旁的人都不敢不听,纷纷退了下去。
霍去病长长的一叹,刘挽从来都是能够对自己狠,永远不能对别人狠的那个人。
没有了外人在,纵然他们离得远,相互能够看到彼此,于他们而言也都够了。
“原以为一切都会好转的,没有想到依然斗不过。”霍去病感慨一声,抬头望天,如今却只能望着帐蓬。
“表哥,父皇已经让人安排。”刘挽小声的劝起霍去病,让他不必太过于纠结,只要他好好的养身子,一切都会好的,也一定都会好的。
霍去病轻声一笑,“泰永,你我之间这些哄人的话大可不必说,我们谁又不知道其中的道理?把你救回来历尽千辛。好在你活下来了。”
关于他的付出,他都给了刘挽多少,那是绝口的不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刘挽的舌头似是被人压着千斤重的大石,完全说不出话。
“军中纵然有我和舅舅的威严在,但从李敢能对舅舅动手便可知,这世间的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不计其数。是以,你在军中更得狠绝一些,断然不能让他们欺负了你。我和舅舅的人,不用说,他们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你的人,也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我只怕你会失控。”霍去病叮嘱起军中的诸多事,该安排的其实霍去病已然安排妥当,剩下的无非是刘挽。
刘挽会不会失控,霍去病以前觉得不管怎么样刘挽都能控制住自己,现在,他又有些不太确定。
不失控的刘挽只是没有遇上值得她失控的事儿。
可对他,霍去病无法确定他的存在对刘挽而言是什么。
或许更应该说,霍去病既怕刘挽失控,又不想刘挽失控。
如此复杂的心情,让霍去病不禁笑了。
“泰永。”
这一声低喃,透出了他的欢喜,他的不舍,还有他从来没有说出口的情义。
“我在。”刘挽应下一声,眼中含泪的望向霍去病。
只是霍去病再一次咳嗽起来,刘挽情急的要冲进去,霍去病顾不上咳嗽的喊道:“不许进来,不许进来。”
刘挽那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被霍去病喊得停下,刘挽带着哀求的唤了一声表哥。
“纵然你不顾念自己,也要想想大汉无数的将士,你若有半分差池,大汉的将士何去何从?我不在,你便是大汉的主将,你的所有决定都必须以大汉为重。大汉的军队没有往后退的。纵然我死,你也要领军继续前进,你要将匈奴单于带回大汉,带到长安。”霍去病不容置喙的冲刘挽叮嘱,更是一字一句的道:“如今我是大司马,军中都得听我的,你也得听我的。这是军令,你不许违抗。否则你立刻回长安。”
不错,刘挽有治霍去病的法子,霍去病难道就没有吗?
此时此刻,霍去病板起一张脸,无一不在告诉刘挽,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真切切的,无一例外。
不听他的话将得到的后果,刘挽也须承担。
刘挽无法,只将收回脚,立在一旁,神情复杂的凝望着霍去病,“是。”
霍去病要的是刘挽的这一个是字,得到了,脸上也终于浮现笑容。
“军中大事,我不在,你自行安排,此番出征,可用的将士”霍去病将手底下能够用,也会配合刘挽的人一一的告诉刘挽,好让刘挽将人都记下。
刘挽双手交握,她不愿意听霍去病此时说出的每一句如同在交代后事的话,但她也清楚的知道,她必须要听。关系大汉军队此番胜利的大事,不能不听。霍去病的兵,他比谁都要更清楚,也恰是因为如此,霍去病与刘挽的所有分析,刘挽都得听进去,并且牢牢记下。
第539章 你慢些
这些事, 刘挽既然和霍去病同进同出,一道练兵多年,霍去病手底下的人都怎么样,刘挽心里有数得很, 霍去病不过是说得更细致一些, 以令刘挽记得更牢。
霍去病叮嘱完后又一次咳嗽起来, 见刘挽神色间都是担心, 反而宽慰刘挽道:“无妨,只是咳了点而已, 没事儿的, 一会儿就好。”
刘挽不想这样和霍去病无法靠近的说话, 可霍去病不让她越界, 也不许她凑近。
“正事儿说完了,我们出去走走吧。”霍去病呆闷了,此时的天也都黑了,霍去病说着要出去, 刘挽第一时间要冲过去。
“泰永。”霍去病又唤一声阻止刘挽, 刘挽道:“表哥觉得旁人进来就没有危险吗?我蒙着脸,我可以戴手套,一切有可能传染的情况我都杜绝。”
刘挽立刻反击霍去病的拒绝,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道:“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在最后,若她连靠近霍去病都不能, 她会疯掉的。
霍去病张了张嘴, 最终在触及刘挽的眼神时, 终是将无数的拒绝咽了回去。换成是他, 他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好, 你准备好才能靠近我。”霍去病终于松口,刘挽立刻吩咐人将蒙面的布和先前让人早已经制出来的手套全都给她拿上来。霍去病同样也将口掩盖,在刘挽靠近的时候别过头,生怕一不小心碰及刘挽。
然刘挽完全不管,为霍去病穿好衣裳,扶着霍去病走出去。
身后有人想上前搭把手,然刘挽已然道:“不必。”
霍去病也并不想让别的人来打扰他们,冲一旁的人挥挥手,将身体的重量倚在刘挽的身上,一边走一边轻声问:“我是不是很重?”
“我撑得起。”刘挽支撑着霍去病往前走,稳稳的将霍去病护住,绝不会让他遭受任何的伤害。
“嗯,我们泰永撑得起。如今是我,以后是大汉的江山。”霍去病相信刘挽,坚信无论将来发生多少事,刘挽都可以撑住。
刘挽张了张唇,终是说不出话,两人走在草原上,风拂而过,霍去病不禁张开了双手,刘挽配合的扶住他的腰,霍去病道:“我还能站。”
说着这话,霍去病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慨无比的道:“万里河山,满天星辰,叫人不舍之极。”
这一刻,刘挽哽咽的捉住霍去病的手,霍去病低下头与刘挽对视,“这江山天下,你我既不舍,自当拼尽全力守护。我不在,以后由你来可好?”
四目相对,刘挽如何能不懂霍去病的托付。
“匈奴未灭,真是不甘之极;没有看到大汉强盛,四海宾服,深以为憾;未见泰永令百姓安居乐业,百姓拥护,甚为惋惜。”霍去病的声音很轻,不甘,遗憾,惋惜,是他在最后这一刻满脑子闪过的种种念头。
刘挽想说,那就活下来,想方设法的活下来,只要活下来。但这样的话,她怎么说。
“我没能做到的事,泰永定要帮我做到。灭匈奴,以令四海宾服,大汉强盛。”霍去病的不甘是真实的,但他更希望这些不甘和遗憾可以成为刘挽的目标,余生为之奋斗不息的目标。
“好!”刘挽根本无法拒绝。
霍去病拉住刘挽的手,露出笑容的借刘挽的力坐下,刘挽坐在他的身侧,霍去病靠在刘挽的肩上道:“泰永别看我。”
刘挽的动作在这一刻停下了。
她感受到霍去病的呼吸,霍去病的声音传来,“以后,泰永灭了匈奴记得来告诉我。刚开始可以多去看看我,以后一年只可以一次,甚至可以三年五载再去看看我,告诉我大汉都有什么样的变化。”
“好。”
“我给泰永准备了礼物,在没有收完我的礼物前,泰永不可以想我,不能早早的来看我。”
“好。”
“如果将来陛下和太子容不得你,泰永大可当仁不让。”
此话引得刘挽再也控制不住的转过头,却被霍去病紧紧的定住,这一刻的霍去病像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阻止刘挽。
“陛下疑心重,以后只怕更甚之。你是谨慎的人,谨慎也要给自己留有退路。太子纵然如今性子温和,与你亲近,来日手握大权时,未必心境如旧。倘若真到那一日,泰永,你能改这世道,能让无数的女子出将入相,封侯为官,将来不妨更进一步。陛下既道希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如陛下所愿,陛下定喜之。至于太子,他既容不得你,也没有本事赢你,成王败寇,你留他性命足矣。”
这些话,没有人会料到竟然出自霍去病之口,饶是刘挽听到这样的内容也倍受震惊。
霍去病依然觉得不够,“陛下是个心狠的人,对付陛下,你绝不能手软。泰永,唯有让陛下不敢杀你,你才能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
刘挽分明感受到霍去病捉住她的手越来越紧。
“陛下对舅舅的猜忌,防备,你我都有目共睹。我甚幸于将来不必面对那样的局面,故而泰永将来必不能一味忍让。你我一生奋斗,能为国而死,能为陛下而死,但绝不能死于奸佞之手。”霍去病的声音很重,每个字却如同烙印一般烙在刘挽的脑子里,叫刘挽不得不记住。
“好。”刘挽知霍去病对她的担心,这一切,何尝不是她多年所努力的追求。
从所读的史书上知晓刘彻是个什么样的人,知她所面临的种种处境,她为此而奋起经营多年,也为家人经营多年,与霍去病所说完全符合。
“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我甚幸于在最后能助你活下来。我的死与你无关。天不容于我,而世人无能救我,非因你而起。你舍不得我,便将你画的我都给我陪葬了吧。”霍去病太懂刘挽,懂得到底应该怎么样才能让刘挽心中的亏欠少一些,日后不会活得那样的累。
“好。”
“还有你特意为我准备的礼物,我还没有看够,也要给我带上。”
“好。”
“下辈子,泰永,我等你。你慢一些,不必太急,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好。”
“我走后,沐浴更衣,你身上的一应衣物全都要烧毁。”
“好。”
“送我回长安,我在长安等你大捷的消息。”
“好。”
除了那一个好字,刘挽说不出别的话。而霍去病悄悄的没有了声音,握住刘挽的手亦垂下,那一刻,刘挽泪如决堤。
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刘彻突然心头阵阵刺痛,不禁捂住胸口,正与刘彻一道议事的朝臣们注意到刘彻的不适,连忙询问:“陛下?”
“朕怎么突然觉得如此的心慌。从未有过的心慌。”刘彻坐立难安,好像突然失去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一时间刘彻起身,来回的跺步,皇帝如此突然的心情不好,谁能知道怎么回事,那也不敢多问。
“去,派人去前线问问,骠骑将军和长公主到哪儿了?怎么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刘彻思来想去,终是放不下心,也终于忆起这样的不安到底从何而起,是以,刘彻立刻让人打听消息去。
“陛下,骠骑将军和长公主早在出征前已经跟陛下说过,一应行军路线不与陛下禀告,待大胜而归时再禀与陛下。”华刻不得不提醒刘彻一句,好让刘彻想起这回事儿。
刘彻闻言却抄起一旁的书朝华刻丢了过去,“让你去你就去。”
华刻许久没有见过刘彻如此不满而愤怒的样子,不敢怠慢,立刻应声退去。
刘彻依然坐立难安,一眼瞥过一旁的臣子,挥手道:“都回去吧。”
丢下这句话刘彻先一步离去,方才那心惊的感觉,刘彻先前有过一回,正因如此,刘彻寻着侧殿而去。
可是,无论有人跟刘彻都说了什么,刘彻是断然不相信。
“陛下,陛下。”刘彻不安的过了几日,华刻急急忙忙的冲入,脚下一个不慎,人直接摔到地上,纵然双手都见了血,华刻完全顾不上。
“陛下,陛下。”华刻一边唤一边跑到刘彻的跟前,满脸悲痛的跪下道:“陛下,骠骑将军,骠骑将军”
其未尽之言,叫刘彻再也控制不住的站起,“怎么回事?”
“骠骑将军出事了。”华刻实在没有办法的低下头将这句话说出,刘彻再也坐不住,急急的往外去,在看到下方的棺木时,刘彻急忙的冲过去,却被一旁的将士拦下道:“陛下,骠骑将军染瘟疫而亡,请陛下不要靠近。”
刘彻目眦欲裂,不禁的握紧拳头,往前迈步想看清霍去病的样子,华刻急忙的将刘彻拉住道:“陛下,陛下不可啊!”
何止是华刻,那一旁的人谁不得赶紧的拉住刘彻,生怕刘彻往前去。瘟疫是会传染的啊!
“为何军中出现瘟疫?为何无人来报?泰永长公主呢?”刘彻悲痛无比,但也不得不询问起一桩接一桩的事。
“匈奴有意于我军中传播瘟疫,骠骑将军不幸染疾,军中瘟情已被控制,长公主无恙,已然带兵直奔漠北。长公主命末将送骠骑将军回京,让末将代请陛下暂缓骠骑将军下葬事宜,长公主说,她定会擒匈奴单于归来,以扬大汉之威,以慰骠骑将军在天之灵。”
第540章 不战何为
几句话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
刘彻愤怒无比, 匈奴,匈奴,竟然又是匈奴吗?视线再一次落在霍去病的棺木上,往前迈一步, 又一次被人死死的拦下, “陛下, 陛下不可, 万万不可。请以陛下大汉江山为重。”
刘彻怒不可遏,转过身, 却又再一次的转身, 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再上前去, 想要看上霍去病一眼。
此时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霍去病的点点滴滴, 年幼时聪慧而有远大志向的霍去病,他勤奋好学,从不言苦。渐渐长成时,更是张扬肆意, 他是刘彻最喜欢的人, 比喜欢刘挽还要喜欢的孩子,没了,真的没了。
刘彻的眼中含泪,悲痛欲绝,他的脚步刚要往前移,已然有人在第一时间抱住刘彻的腿, 生怕刘彻不管不顾的往前去, 倘若刘彻感染瘟疫, 那于大汉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陛下, 骠骑将军英年早逝, 请陛下节哀。然前线诸事,陛下,长公主领兵深入漠北。纵然长公主先前在河西一战中擅战擅谋,可陛下,毕竟漠北不同于河西。”刘彻伤心难过不能抑制,关心国家大事的臣子也在得知霍去病英年早逝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进宫。刘彻可以伤心难过,但是大汉的未来,国家何去何从,刘彻断然不能抛之脑后。
刘挽是上过战场不假,但上过河西的战场能代表刘挽在如今这深入漠北的大战中打得好吗?
要知道这样一场出击匈奴的一战是为霍去病所准备的,刘挽只不过是作为辅助的存在,谁能想到霍去病竟然英年早逝,那么现在这场仗还能打吗?
“陛下,请陛下下令长公主立刻班师回朝。”不成,不成,不能让刘挽出去打,一定得在大汉遭受无法挽回的损失前让刘挽赶紧将兵马带回。刘彻心里再难过也知道,霍去病不在,前线的战事有刘挽在,他也得密切让人注意。
“泰永已经领兵前往漠北。接下来你们需要做的是配合前线,一应粮草军需准备好了,倘若因为你们的缘故造成前线有半点差池,朕一定要你们的项上人头。”刘彻的心情本就悲痛,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他还有一个刘挽,幸好还有一个刘挽。
刘挽在前线,灭匈奴的事既然刘挽开了这个口,证明她有分寸,她定会千方百计做好。
如今他所需要做的是静候消息。同时也要告诫在场的所有人,不许动任何的歪心思。
前线的战事已然开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收回来,所有人要做的只有一样,配合前线。
“陛下,长公主毕竟年轻。为安全起见,不如派大将军卫青前往。”汲黯不是不想相信刘挽,可刘挽确实年轻,而且孤军深入,太冒险了。
一心求稳的汲黯马上向刘彻推荐卫青。
别的人刘彻或许信不过,但卫青的本事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们别忘了泰永立下河西战功时比卫大将军,骠骑将军都要年轻。现在你们跟朕说担心泰永长公主年轻,未必能够打得赢匈奴?”刘彻大胆用人,正因他的大胆,让无数人得以崭露头角,他们所有的担心在刘彻那儿都不能成为理由。他既然敢让刘挽上战场,便是将战场上的事情都交给刘挽。
霍去病,有些事刘彻不认命,但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陛下。”刘彻一如既往的强势,明摆着谁说都没有用,他绝不改主意。
再着急,汲黯也不可能按下刘彻,让刘挽非按他说的办不可。
刘彻闭上了眼,“好了,此事便就此定下。”
本来因为霍去病的事情悲痛万分的刘彻,让他换将是万万不能的,汲黯再提及,无端让他觉得心烦罢了。
刘彻挥挥手打断汲黯道:“朕失骠骑将军,朕何其痛心,你们顾念过朕的心情吗?”
闻此言,汲黯一顿,或许人人都觉得刘彻过于薄情,但这样的一个君王并非无情,要知道他最喜欢的人正是霍去病,比之刘挽都要喜欢得多。
这样的一个人,正值当年,刘彻对他寄以厚望,更是委以重任。可是霍去病没了,刚被人送了回来。
为了国事,刘彻不得不见一干臣子,更要处理他们的质疑,但刘彻已然说得很清楚很明白,刘挽行事自有分寸,将事一起,领兵在外自由刘挽一力处置。
现在所有人只要做一件事,配合刘挽出击匈奴,保障一应后勤所需。只要他们做好一点,战事的结果很快会出来的。
而此时,刘挽领兵深入,追随她的都是大汉最精锐的兵马,六万之数,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听从刘挽的号令。但刘挽按先前和霍去病商量好的,她领兵马一万深入,其余兵马包抄匈奴大军。
此时此刻刘挽再一次令兵攻破一处匈奴的大帐,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匈奴单于所在之处。
在达到这个目的之前,刘挽的兵马不会停下。
被刘挽率领的兵马冲来打得一个措手不及的匈奴部族们,尽都被收押在案,另一边传来一阵惨叫的声音,刘挽拧紧眉头,还是乔娘道:“是子悠。”
刘挽纵然亦是一身的戾气,亦喝斥道:“你若守不住规矩可以离开。”
那边的子悠手里拿了刀,对着匈奴的贵族们一刀刀的砍下去,听到刘挽的话,子悠眼睛腥红的问:“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对待和亲的公主,又是怎么对待我们这些父不详的孩子的吗?”
过去这些年,子悠的恨依然。
她所受的苦,她经历的种种非人的折磨,没有一个人能够感同身受,也不会有一个人明白她心中的怨与痛。
“你可以怨,你可以恨,但把你的刀放下。”刘挽知道子悠心里有很多的不满,一刀一刀落下的时候子悠没有任何犹豫,甚至一路杀过来都是如此。
可是,刘挽不可能放任子悠将所有的匈奴人杀光。
纵然这其中有刘挽同样也想杀的人,但她们杀不光匈奴。
况且,站在刘挽的立场,她所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打仗杀人的事,更是战后的事儿。
放任子悠杀下去,如何能让匈奴人臣服大汉。
以绝其种的心态横扫漠北,匈奴人必誓死反抗。
子悠盯紧刘挽,声音充满蛊惑的道:“匈奴人,如果不是他们有意散播瘟疫,骠骑将军不会死,你不想杀光匈奴人为骠骑将军报仇。”
“我再说一次,放下你的刀,否则永远离开大汉军队,本宫绝不容于违抗军令者。”刘挽心里痛得厉害,再痛她也断不可能被子悠蛊惑。
子悠扬起的刀啊,随刘挽肯定的一句话后不得不放下。
她毕竟不比当年,她很清楚的知道刘挽的性子,一但刘挽开口,她最好不要试图试探刘挽能不能够做到。一直以来刘挽言既出,行必果。
“可惜了。”子悠瞥过一旁的匈奴贵族们,她原以为霍去病的死和匈奴脱不了干系,刘挽这一回一定比谁都更想绝匈奴之种,万万没有想到刘挽依然没有这个意思。
杀红眼的子悠是真不想停下,她是真觉得把这样一个族人全都灭了最好。
“长公主,找到匈奴单于的行踪了。只是匈奴单于兵马不少,至少有三万。”这时候一旁有人来禀,找到刘挽想找的匈奴单于不假,可是匈奴单于手中的兵马强悍,怕是不好对付。
“整军待发,杀。”刘挽没有丝毫犹豫,三万人马而已,那又如何?何以不战。
子悠一听查到匈奴单于的行踪,眼睛比谁都要亮,眼看刘挽翻身上马,子悠道:“匈奴单于的项上人头是我的。”
此言落下引得刘挽扫过去,刘挽道:“还轮不到你。”
恰在这时候,火红的狐狸突然的出现,爬上刘挽的肩膀,刘挽转过头,狐狸叫了几声,刘挽道:“安排五千人留下,这些人不动,待我擒下匈奴单于可留他们活命,倘若他们敢有异动,杀!”
一旁的人得令应下,保管一定办好此事。
刘挽即刻道:“带路。”
一旁前来报信的将士原以为刘挽是在跟他说话,不料刘挽肩上的红狐狸纵身往前,刘挽立刻策马而去的唤道:“跟上。”
身后的女兵反应是最快的,刘挽话音落下,所有的女兵已经在第一时间随刘挽而出。
无数的将士慢了半拍,那也都赶紧的跟上,开始可以反应慢,捂面绝对不能。
刘挽兵贵神速,霍去病去世,她一面命人将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不仅让大汉上下知道,也务必让消息传入匈奴,一面却是整顿三军,所有没有生病的将士,刘挽但问谁愿意随她出征,趁此匈奴以为大汉无人时远袭匈奴。
最终,刘挽敲定一万兵马,亲自率领这一万兵马,以最快的迅速进击漠北。
先前刘挽的所有准备都在这一刻得到回报。
匈奴连年征战,得利的从来都只有上层的贵族,下层的百姓们过的日子一直都是苦不堪言。
如果没有对比,他们会觉得他们过的原本就是那样的日子。
然被归于汉地的朔方、漠南、河西,那些已然归顺大汉曾经的同伴们,他们过的日子如何,会有人告诉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