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天堂？还是地狱？（一）
距离神迹要求的门槛, 只差一次需要以个人评分A等以上并将剧情推进到百分之九十通关游戏，同时, 他们还差着一枚硬币，之前的两次游戏他们都没能成功得到。
慕怀君等人绷紧了神经，不敢有半分放松。
新的游戏已经开始，慕怀君一睁眼，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手在半空中挥了挥，没有触碰到任何物体, 脚下的地面似乎并不平坦，凹凹凸凸的有些硌脚，抬脚小步的往前一挪，又一挪，最终还是站在原地叹气，此时眼睛已经失去作用，难免让人有些心慌。
慕怀君平复了一下心绪, 开口试探的唤了一声：“楚辞？”
出口的声音扭曲又嘶哑，难听得有些刮耳朵, 根本不像是人声。
停顿片刻，再次开口：“小雨点儿？酥姐？黑豆？宣哥？”
听起来音调都有不同, 但确实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也不知道自己的小伙伴能不能听懂。
竖起耳朵感知着周围的动静，刚刚他嚷嚷几声，要是同伴或是其他活着的生物就在周围, 估计会顺着音源靠近过来。慕怀君等待在原地，过一段时间便发出一点声音, 再过一段时间，又发出一点声音……
最终忍不住长长的叹气, 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
一点光亮，却并没有带来太多的视野。
这里的黑浓厚得仿佛墨汁，光线根本无法穿透。
慕怀君独独只能看到自己周边不过半米的地方，而且不知道是游戏规则不允许，还是黑暗的世界中有什么debuff，手电筒的光线似乎在被黑暗侵蚀，光芒正在逐渐的减弱。
慕怀君不敢停留，借着这点光往周围摸索。
突然，一张扭曲的长着黑毛的脸出现在眼前。
慕怀君惊得一个退后，下意识的转身：“啊！”
又撞上一张足以令人做噩梦的脸，就听对方也：“啊！”
慕怀君看着它张嘴的血盆大口，忙退后一步：“啊！”
然后撞上他身后的怪东西，对方仿佛被他踩了脚：“啊！”
吓得慕怀君一个旋身将手电筒砸过去，正中目标，对方也痛得叫唤：“啊！”
慕怀君被反震的力道震得手麻，总觉得要意思一下：“啊？”
大概察觉到不对，左边也传来一声疑惑的：“啊？”
慕怀君：“……别啊声一片了。”
“声音都有点难听，但又莫名听得懂。”
“你们谁？玩家？”
他右手边的玩家往前挪了挪，辣眼睛的脸出现在光芒中。
一脸的黑毛，嘴巴还往前凸，参差不齐的獠牙支棱出来，一双眼睛还高低不齐，但眼神……很清澈，不像是没有理智的野兽，也不像是要发狂攻击的怪物，它个头很高，但却佝偻着背脊，拱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驼背，双臂修长几乎要耷拉在地上。
不是人，也不是什么说得上名字的野兽，就是一只乱七八糟的怪物。
“你……”
对方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咕噜声。
听在耳朵里是古怪的声音，但脑子里却自动进行了翻译。
“我是玩家，我姓慕。”
慕怀君直接坦明身份。
对方连连点头：“我也是！”
左面和后面的“怪物”也小心的挤了过来：“我们都是！”
话音一落，还没等着几人老乡激动，慕怀君手里的手电筒闪烁了几下便坏了。
他摁了摁手电筒上的摁钮，都没有再亮起。
再度陷入黑暗中让人有些慌乱。
“好黑！你们还在吗？”
“在！你别乱动，你那比人还长的胳膊打着我了！”
“啊！你们小心地上，好像有东西，刚刚咻地的爬过去了！”
“小心个屁！你踩着我尾巴了！”
慕怀君忍不住发出疑惑：“咋还有尾巴呢？！”
“等等等，别嚷嚷了，不就是黑了吗！”
“冷静一点，全都坐下，然后摸一摸旁边，有人的话就拽住！”
听他这么一说，有人就更慌了：“不是……这乌漆嘛黑的，能在旁边拽到一个人不是更恐怖吗！这要是拽住的是玩家还好，要是拽到别的东西……”
慕怀君：“……别闹，本来还没觉得多恐怖……”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原处传来一声尖锐的爆鸣。
刚刚冷静下来的小团体，一瞬间又乱了。
这要是大白天的啥都能看得清楚，可能还没那么骇人，偏偏这会什么也看不到，想跑都找不到方向，发出动静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也不清楚，要知道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就算经历过多少次生死的慕怀君，这会儿也一阵心惊肉跳。
“刚刚那是什么？”
“好像是鸟叫声？”
“谁家好人家的鸟是这么叫的！”
“那会不会是其他玩家，咱这就四个人……”
“是又咋整，我们自己都看不到路，怎么找。”
“这什么奇葩设定！好几波黑！”
“我现在就很想看看自己什么样！我竟然长尾巴了！”
听到这么一句，慕怀君也开始好奇起来。
很干脆的往地上一坐，双手交握，开始摸索起自己的指头和胳膊。
通过皮肤传递过来的触感很粗糙，粗糙到让认知都有些模糊，知道自己摸的是手，但传递过来的信息在脑子里勾画出来的，却不是一双正经手的模样。不过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从刚刚灯亮时瞅见的其他玩家的模样，此时的他肯定也是乱七八糟的。
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一个好好的帅哥，怎么就变成了怪物。
也不知道楚辞是不是也变成了这样，要是变了，这游戏设定委实有点暴殄天物，要是没变，他两这不是要上演一出美男与野兽？
手指上有尖锐的指甲，胳膊上有粗糙的毛发，长度似乎没有那位玩家那么长，感觉和普通手臂差不多，顺着摸到肚皮和胸口，能感受到突出来的肋骨根根分明，等摸上脸，首先入手的就是非常人所有的长嘴和獠牙，以及脑袋顶上一对完全的长角。
“嗯……”
“感觉……有点像羊？”
乱糟糟一团的玩家终于冷静了下来。
毕竟往哪去都去不了，传来动静的地方也安静了下来，竖着耳朵细听半天也没听到周围有什么诡异动静，于是一个个的往地上一坐，沉默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才有一个人开口。
“我姓李，木子李，你们可以叫我小李子。”
“我姓于，二横勾的于，你们可以叫我大于。”
“叫我绵羊就行。”
慕怀君之前已经介绍过，就没又说一次。
自我介绍完毕，似乎又没什么可说的，四人再度陷入沉默。
慕怀君叹了口气，使用了心有灵犀。
脑海里很快响起楚辞好听的声音：“君君？你在什么地方？”
慕怀君下意识的看向左右，依旧是一片没有任何光亮的漆黑：“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黑漆漆的一片，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旁边有三个玩家，可惜连长啥样都没看不清。”
楚辞：“黑……”
慕怀君：“非常黑！我都站在原地快半小时没动了。”
楚辞：“我的位置是一座城市。”
慕怀君：“嗯？”
楚辞：“光线明亮，但人员稀少，并没有遇到其他玩家。”
慕怀君：“……你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楚辞：“嗯，只是换了一身衣服。”
慕怀君：“……那什么，不论我什么样你都爱我的是不是？”
楚辞：“嗯，我只爱你。”
慕怀君心里一暖：“我跟你说，咱两现在真成美男与野兽了！你说这次的游戏真爱能不能拯救世界？”
楚辞似乎轻笑了一声：“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慕怀君细细感受了一下，还站起来蹦了蹦活动活动手脚：“暂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不好说，我这会儿变得不人不鬼的，说不定时间久了脑子也不人不鬼了。”
楚辞：“在原地别动，应该会有对应变化。”
慕怀君也是这么想的，总不能真让他们乌漆嘛黑一辈子。
人都变成那副丑样子，不给他们自个儿看看吓唬吓唬人，这个debuff还有什么意义！
“你那边城市是什么样？咱两这是分在两个区域了？”
楚辞：“整个城市通体白色，建筑本身会发光，似欧式教廷、宫廷风。”
慕怀君：“嗯……不是这些游戏制作者是有什么毛病吗？这么见不得小情侣在一块呢？”
一路过来，他和楚辞就是被分开被分开被分开，只有过家家那个游戏凑在一块做了一次夫夫，得亏他两爱情够坚贞，也习惯了异地恋，不然就这些游戏的弄法，再多的小情侣都得BE。
楚辞：“我来找……”
慕怀君：“别，这环境要找人难度太大。”
楚辞：“有应对办法，城市里有卖灯。”
慕怀君：“我拿商城里的手电筒，就坚持了十分钟。”
楚辞：“城市的面积不大，中央伫立一座白色高塔，外围是尖顶教堂，我此时就站在高塔之前，顺着正大道能看到城外的情况，城外被一片黑暗笼罩。”
慕怀君：“黑暗？所以我在城外咯？”
楚辞：“城外区域面积广阔，看不到任何标志物。”
慕怀君：“既然这样，你就更来不得了，等会儿把你给搞丢了。”
楚辞沉默片刻：“我在城里收集线索。”
慕怀君：“嗯！你注意安全！”
楚辞：“你也是，小心行事，时刻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
慕怀君轻轻嗯了一声，听着对方温柔的叮嘱，就很想贴贴蹭蹭。
维持着技能到最后一秒，慕怀君不依不舍的将注意力转移回来。
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坐着，只能听到有些重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怀君觉得自己的屁股被地上的东西硌得有些麻木时，远处传来了一声钟响，那种悬挂在空中敲起来“Duang”“Duang”空响的那种钟。听起来有些模糊，好像在很远的距离……
紧接而来的第二声，就清晰很多……
第三声，似乎距离他们很近，声音震耳。
慕怀君一身寒毛直竖，这钟声是移动的？！
身旁窸窸窣窣的，其他玩家也纷纷起身，警惕着周围。
慕怀君眯了眯眼：“是不是……有些光线了？”
第152章 天堂？还是地狱？（二）
慕怀君觉得自己现在模模糊糊可以看到正前面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轮廓, 左边和右边也能看到，伴随着钟声传递而来, 像是驱散了些许弥漫周围的浓稠黑雾，视野里逐渐清晰……但也没有清晰到能看到地上有几颗石头，对面玩家身上的毛是个什么色的程度。
大概就是平常大晚上出门，有着一点昏昏月光照耀，大体能看个轮廓罢了。
慕怀君站在原地仔细的观察。
三位玩家也察觉到不对，齐刷刷的一扭头。
他们本就成四方站位, 这一扭头，四双眼睛两两相对。
通红的眼珠子着实有些吓人！
“挖槽！好丑！”
“这什么玩意儿！我之前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也没丑成这样！”
“怎么会这么丑，快要丑哭我了，这个游戏有什么毛病吗？”
“嗯……感觉脑袋像只秃毛山羊，但是长了尖牙，这对角还是挺帅的，眼睛发红眼瞳是方块眼, 不是……你们有没有特别的感觉？比如想咬人？”
“没有……不是红眼特效都会刀人好吧！”
慕怀君见他们三吵吵嚷嚷，确定这三的年龄不大, 应该都是年轻人。
三人嘀嘀咕咕彼此嫌弃了一番，这才想起旁边没吭声的慕怀君。
“你……你不会在想着怎么弄死我们吧？”
慕怀君：“啊？”
“看你半天没动静, 就像要变身的前兆。”
慕怀君：“……你们中不会有奉光的吧？”
站左手边那只怪物举了举手：“我是。”
慕怀君：“行吧, 我只是在想游戏是不是又要搞挑拨离间、阵营对抗这一套。”
右手边的怪物：“嗯？你知道了什么？”
慕怀君：“我有办法联系上我一个队友，他现在在一座城里，保持人形没有变成怪物, 城市里的情况看起来比这里好，这么明显的差别对比, 多半是没安好心。”
前方的怪物：“你竟然有通讯的技能！”
慕怀君：“一对一专属客服服务呢，亲。”
右方：“真好啊……这个游戏最不合理的设定就是可以组队但不能队内通讯, 简直有病！每次游戏都要花时间找人！”
左边：“就是就是，我之前也见过在一定范围内靠意念聊天的技能。”
前方：“咱现在能遇到一个也算是好运气，但现在我们该往哪里去？”
慕怀君：“光……”
三人顺着他的视线方向一转头，就在他们的身后，交错的树影之间，竟然有一缕一缕的光线在飘荡，光线一直延伸着，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慕怀君：“……嗯……我内心有一股冲动。”
左边：“麻蛋！又是意识流的debuff！”
右边：“但感觉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前方：“这光……还照得挺远？”
他们人在一片并不是很密集的丛林里，周围树影交错，但没有到遮天蔽日的程度，抬头还能清楚的看到黑不溜秋的天空，也许就是太黑了，那能穿破黑暗的光线才格外明显，不同于树影间像一条丝带般柔软的光线，天空的光线就要科学很多。
“那个方向过来的，方向很明确。”慕怀君猜测：“是灯塔？”
楚辞说过，城中心区域有一座高塔，会不会就是一座灯塔？
左方：“前方有诈！但我还是想去看看！”
前方：“这也太明显了……里面肯定有别的什么，不然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往前凑吧？”
左方：“嗯？总觉得你在内涵我？”
右方：“我也觉得要去看一眼。”
慕怀君：“去不去看我觉得不重要，你们要不先注意下周围？”
三人一齐低头，不再看天上的光线，转而看向周围。
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风吹拂得树枝摇摆，实际上根本没有风，眯着眼看了半天，左边的玩家差点没忍住叫出声，三人下意识的围拢，将后背顶靠着彼此，浑身紧绷的盯紧周围晃动的黑影。
树影之间多了很多活动的黑影。
它们摇摇晃晃，一个跟着一个，微微仰着头，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有几道黑影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四人看清楚了对方是什么东西！是和他们长得差不多的怪物！一对巨大的双角，酷似山羊的脑袋，满嘴獠牙吐出嘴唇，在黑夜里尤为明显的红色双眼里一片空茫。
它们似受到什么诱惑，或是感受到什么源自灵魂的指引，没有一只怪物注意到他们这群挡路的“新成员”，非常自然的绕过他们，然后继续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而那个方向，就是灯光传来的方向。
这些怪物之前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这会儿倾巢出动，黑压压一片，数量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四人面面相觑，当然也看不出对方毛脸上有什么表情，但都不约而同的跟上前面的大队伍，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慕怀君忍不住小心的唤了一声：“哎？大兄弟？小姐姐？”
走他前面的玩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然而慕怀君叫的不是他们。
他们走在怪物堆里，左右前后都是专心往前走的怪物。
慕怀君的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看来不是所有怪物都是玩家。”
小李子：“这不是肯定的嘛，这一堆怪物少说上百只，我还没见过哪个游戏有上百个玩家。”
绵羊：“但很显然，咱们周围怪物里也没有玩家。”
大于：“有被挑选到城里的，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会遇到。”
四人安静下来，小心的往前走。
脚下的路坑坑洼洼，还有不少绊脚的石头、树干。
慕怀君忍不住低头看，又忍不住伸手捡起一块石头……
近距离对上一双黑黝黝的洞，慕怀君沉默的摸索着手里东西的轮廓，表面光滑没有棱角，上端两个窟窿，下面微微往前凸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这玩意儿是人的脑袋啊！
慕怀君沉默的看着那圆润的幅度，回想一路过来，他看到了多少类似的物体……
一瞬间浑身寒毛直竖！
什么石头、树干！根本就是一地的残骸！
这一片黑暗的区域内，明明有那么多羊型怪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属于人类的尸骸。
难道说这些羊型怪物会去捕猎人类？也不是不可能，在片黑暗区域之中可有着一座属于人类的城池，如果这个游戏设定了阵营对抗，那怪物袭击城池捕猎人类的设定就很合理，瞧他们现在丑成这样，如果没有有效的交流方式，城池里的玩家要是遇到他们，难保不会引发冲突互相攻击。
真是熟悉的又令人作呕的恶趣味。
慕怀君忍不住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骷髅头丢开，小声提醒：“地上都是尸体。”
大于动作一顿：“人？不是羊？”
慕怀君：“不是，人的骸骨。”
小李子：“这意味着什么？我们这些怪物会袭击人？”
绵羊：“有可能，等会儿咱们别太往前凑，要是打起来被波及到就麻烦了。”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慕怀君感觉应该是挺久的。
光线越来越明亮，心中的渴望也越来越明显。
人类对光明有着本能的向往，就算他们清楚的知道光明之中也隐藏着危险，自己追逐光明的行为就像是飞蛾扑火，依旧无法磨灭心中的渴望。当看到眼前被光芒笼罩、能清晰看到一砖一瓦的城池时，当看到光芒下自由行动的人类时，这份渴望变得更加清晰浓厚，甚至隐隐还生出几分嫉妒和愤怒。
四人停下了脚步，站在队伍的中间。
前面的怪物已经停下，齐齐一排站在光暗分明的分界线外。
它们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怪叫，慕怀君听不懂，不知道是因为芯子不一样语言不通，还是因为它们发出的声音确实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怎么说，虽然听不懂这叫声里的含义，但他却感知到些许情绪。
怪物们在悲伤、在焦急、还在恐惧。
城池边缘没有设立围栏，也没有人在巡逻，但没有一只怪物迈过那条线。
慕怀君踮了踮脚，想看看城里的情况，怪物群却毫无预兆的躁动起来，推推攘攘的把他和另外三位玩家给挤散开来，东倒西歪的不知道被挤到了哪，一抬头全是长得差不多的羊怪物，耳边呼呼噜噜的声嘈杂吵闹。
城市里传来清晰的钟声。
慕怀君仰头看过去。
别的也许都看不清晰，但那根伫立的白塔却足够显眼。
这塔是四棱体，里面应该是有上下用的螺旋楼梯，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彩色玻璃窗户。这座塔非常的高，尖端直插入云。在周围黑暗的笼罩映衬下，顶部那团光源格外明亮，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钟响，光源似心脏一般的搏动着。
突然，他看到一束不知来源的光线落在了怪物群中。
聚光灯般映照在某一只怪物身上。
仿佛被神明选中，那只怪物发出激动的嚎叫。
可没等它多开心一会儿，周围的怪物却如狼似虎的向它扑了过去。
慕怀君一咬牙，硬挤着往前，想去看看情况。
可他的力气没有这些怪物的大，在一只又一只怪物的阻拦下，他根本没办法靠近过去。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就像是周围有一坨正在腐烂的肉，慕怀君一阵心悸，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在发生。
游戏里的任何危机都与他们息息相关。
慕怀君没有退缩，继续往怪物群里扎。
突然身后的怪物一个推搡，他脚下还被绊了一下，直接就摔在了地上。人群聚集的地方最怕遇到这种情况，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慕怀君就懵了一秒，连忙抬手将自己脑袋抱住，果然下一秒就有大脚往他身上踩。
所幸他的身体有加强，现在这个怪物状态体质也不差，被人踩了好几脚倒是没感觉到多疼。慕怀君也顾不得这个姿势非常不雅还猥琐，四肢着地的扒拉着往前。怪物的形态看似人形，实际上还是差别不小，最明显的就是上半身更健壮，且因为后背拱起，前后左右就占据更宽的地方，对应的，下肢是野兽的形状，细长弯曲，能空出不少的空间。
慕怀君看了看这些脚前进的方向，然后四肢用力的往前拱。
多少有点不像样，更像是穿山甲。
虽然不好看，但是有用。
很快他就一巴掌摁在了一滩粘稠的黑色污渍里。
第153章 天堂？还是地狱？
令人不适的黏腻触感沾满了掌心, 腥臭的味道直冲鼻腔，慕怀君试探着用手指在液体里抹过, 并捡起什么东西放在掌心里摩挲了一下。这摊液体里还参杂着一些柔软有弹性的块状物，他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嫌弃的丢开，转而在身上的毛发上擦拭半天。
喉咙阵阵发紧，令他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脑海中还是忍不住去回想着刚刚的触感，基本能确定那是什么玩意儿！
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不舒服的慕怀君此时趴在地上进退维谷。
眼前无数双形状诡异的腿在晃动着，慕怀君还是看不到人群里的情况。
这时, 那道明亮刺眼的光，竟然消失了。
就像舞台上的聚光灯突然熄灭，周围再度陷入一片昏暗。
如浪潮般往前推挤的怪物也都平静下来，摇摇晃晃四散开来。
慕怀君缓缓吐出一口气，连忙站起身，顺着那摊黑色的液体找了过去。
液体越来越多、流得到处都是。
慕怀君小心的避过这些液体，找到了事发的中心。
大片的血泊之中只站立着一只怪物, 它浑身都沾满了黑色的液体，此时正顺着他凝成一缕一缕的毛发往下滴滴答答的落。这只怪物看起来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大战, 身体不断地起伏着发出一声又一声粗重的喘息，修长的双手垂落在身体的两侧, 一只手里还提着半截怪物尸体, 尸体断裂的部分内脏肠子拖曳下来……
所以为啥不黑的彻底！那他也不至于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
周围的怪物纷纷远离着这只怪物，没有一只敢靠近过去，形成了一片面积不小的空地。
慕怀君站的这个位置, 可以清楚的看到它脚下散落的破碎尸块，拼拼凑凑估计有三四只怪物那么多。
收回视线, 脑子里满是疑惑。
所以这些怪物为什么突然内讧了？
之前不都好好的吗？一个个像是失了智一样的围在这里，也没看见这些怪物之间发生什么冲突啊……要说唯一特殊的地方, 只有——
那束光！
慕怀君皱着眉头看向高塔，又看向血泊中的怪物，琢磨着那束光的作用。
也许是他站在这里观察的举动太明显，血泊中的怪物突然看了过来。
慕怀君被那双充满着血腥杀意的眼睛盯住，身子陡然紧绷，一只脚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但怪物没有攻击过来，而是将手中的尸体丢了过来，刚刚好落在慕怀君的跟前，然后咧开嘴对他展露狰狞一笑。
这笑容怎么说，是在经历过一场残酷的争斗后，属于最后胜利者的笑容，里面满是炫耀和对失败对手的挑衅。
简单点，有点欠揍！
慕怀君皱着眉头有些无语的看着它，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炫耀的，不过也可能还有警告的意味在里面。一群怪物，争夺一束聚光灯的照耀，好家伙新世纪无限恐怖世界地狱版内娱选秀吗？选出来是为了啥？肯定不能是C位出道吧。
看看这惨烈的现场，这些怪物打是肯定打了一架，打得还很激烈你死我活的那种。
他不想知道这竞争有多激烈，他只想知道理由！
能不能别在他跟前炫耀，赶紧走接下来的流程！C位出道也好，获奖感言也罢！给点动静啊！
两只怪物面面相对，也激不起什么火花。
怪物选择扭头朝着城池走去。
其他怪物主动的让开了一条路，看着它越来越靠近城池的边缘，慕怀君注意到它的背上多了点什么，连忙追上去站在他的正后方，看清楚那绽放着金光的纹路，是一个被黑暗衬托得有点神圣味道的金色印记。
怪物站在一线之前，迟疑片刻，先伸出手越过那条分界线。
慕怀君瞪大了眼。
他看到了什么！
人类进化珍惜现场资料！
只见那一身又硬又黑的长毛像是被无形的电推子推过，毛大片大片齐刷刷的直往下掉，露出下方白嫩的皮肤。再看光里的胳膊，没有了尖锐的指甲、没有畸形的手指，是正常的人类胳膊，一时间被那条分界线切开，像是技术很烂的P图。
怪物发出激动的一声吼叫，兴奋的直接冲进光中。
周围怪物也跟着躁动起来，但没有怪物像它一般跨过分界线。
怪物沐浴在温暖的光芒下，身上的毛发逐渐掉落干净，身体在骨头发出咔咔的声响中扭动着改变，听得慕怀君浑身上下的骨头都产生了幻痛。
没多久，一只丑陋、怪异、凶恶的羊型怪物在他们的眼前成功变成了人类！
他有着一头棕色的卷发，身上不着寸缕，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突然捂着脸哭得很大声，很快，周围的房屋里走出来几个人，他们身上穿着类似于牧师袍一样的白色衣服，正面用金色的丝线绣出一座高塔，后背同样金灿灿的印着太阳和……与之前怪物身上一样的印记。
他们拿出一件简单朴素的麻袋长袍，递给了怪物变成的人。
怪物套上衣服后，突然朝着那群人跪了下去，无比虔诚的跪拜磕头，那群人神情淡淡，高高在上的站着，任由怪物将自己的脑袋磕破，在洁白的地板上留下一抹鲜红。最后一声钟响落下，白袍人转身看了眼高塔的方向，对着怪物说了点什么后，便转身离开。
怪物连忙起身，低垂着头，十分乖巧的跟在他们身后。
高塔上的光源收回了它铺洒而下的光。
浓稠得黑暗再次将他们笼罩。
慕怀君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却也只能无奈叹气。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周围的怪物不甘的躁动着，红色的双眼渴望的看着光明的城池，久久不愿离去……黑与白无法交融，一线之隔，却如隔深渊，没有一只怪物能跨越这条分界线……除非被光选中变成人类。
慕怀君跟着怪物群，回到充满未知的丛林中。
许是已经习惯了这个状态，他竟可以在黑暗中看到一些东西。
暗红色的视野并不广阔，只能看到身边不过两三米的范围。
慕怀君一边走，一边看地上。
果然一路都是人体尸骸，死亡的时间应该过去了很久，表面都已经没了肉，只是这骸骨实在特别，正常的骸骨都是白色亦或者灰色，这里的骸骨却像在墨水里浸泡上色，黑漆漆的一片，还有就是形状，什么大腿骨、肋骨、盆骨……都能辨别的出这是人身上的部位，可没有“怪物”身上的部位。
想到刚刚怪物大变人类的场景，慕怀君脚步一顿。
“哎！玩家对吧！”
慕怀君一回头，有一只怪物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看那拘束紧张的样，能确定是又一个玩家。
“我是，你是？”
对方一喜：“我刚刚就看你有些不一样，就猜你是玩家。”
“我姓潘，快五十了，你可以叫我潘姐。”
慕怀君：“潘姐……你有看到别的玩家吗？”
潘姐摇摇头：“没有，这里这种怪物太多了，不好的找。”
慕怀君：“那我两先一起行动吧。”
潘姐：“哎，要不在这里等会儿，等这些怪物走了。”
慕怀君一想也是，如果玩家跟随大队伍来到城池边，为了寻找更多的线索应该不会那么快离开，他们在这里多等一会儿，说不定就能找到别的玩家，这次的游戏环境有些艰难，多些人一起行动更稳妥。
于是两人站在一处还算宽阔的地方等待，右手边不远处就是城池。
眼看着怪物们纷纷离开，他们两人站在这就显得十分突兀。
果然就有玩家变成的怪物凑近上来，有三个，其中两还是和慕怀君走散的玩家。
小李子和绵羊，大于也不知道在哪。
小李子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迫不及待的给几人描述他看到的东西。
他们几人被挤开到不同的位置，而小李子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竟正好处在聚光灯落下的旁边，他眼睁睁的看着聚光灯里的怪物，被周围的怪物拽住了双臂活生生撕扯成了两半。
一群怪物，像是在争抢什么绝世珍宝，打得头破血流的。
任何一只怪物站在聚光灯下，就会被其他怪物攻击。
它们尖锐的利爪会毫不犹豫的撕扯对方的血肉，獠牙会咬穿对方的脖颈，血液四处喷溅，如雨一般洒落在身上，漆黑的颜色、粘稠温热的质感、以及充满死亡气息的腐臭，小李子被眼前惨烈的一幕吓得一哆嗦，反向后挤离开了混乱的怪物群。
慕怀君：“那道聚光灯是一种选择方式，持续时间大概有十分钟吧。”
“我刚刚看到了，不知道你们看到没，最后站在聚光灯下的怪物身上会出现一个印记。”
“然后他就可以跨过分界线进入到城里，还会变成人类。”
小李子心有余悸的猜测：“变成人类啊……那我们也要这样吗？”
潘姐：“竞争得很厉害，那些怪物很凶残。”
绵羊：“我记得这位慕小哥说过，城里面也有我们玩家存在。”
慕怀君点点头：“所以说，我们不一定要选择这种危险的方式进入城池，只要能和城池里的队友联系上，就能得到对应的线索。”
绵羊：“看这些怪物的样子，贸然进入城池应该很危险。”
如果没有致命的危险，这些怪物早就跨过那道简单又随便的分界线，占领光明的城池。
慕怀君想了想：“城池里有线索，黑暗里肯定也是有的，黑暗的面积还比城池的面积要大上好几倍，没道理什么都没有，我们得趁着现在平衡没有被打破，先找到黑暗区域里隐藏的线索。”
小李子看着周围黑压压的环境就头疼：“但乌漆嘛黑的，我们的视野也不大，这怎么找？”
慕怀君看着逐渐远去的怪物群：“跟上它们，看看平时这些怪物都生活在哪。”
众人一合计，前后穿成一串的抓着尾巴防止再次被意外分散，慕怀君打头小李子缀在最后，就这么追上怪物群，往黑暗里深入。
第154章 天堂？还是地狱？（四）
和慕怀君“心有灵犀”过后, 楚辞脸上连往常温和有礼的神情都挂不住，板得有些冷硬, 内心的焦躁在通讯过后不减反增，无比迫切的想要看到慕怀君在眼前。
自从和慕怀君说开后，两人关系进步一大截，曾经压抑的各种情绪就像是被压狠的弹簧，反弹得格外厉害，曾经引以为傲的理智此时也投了敌, 那些汹涌的、炽烈的情绪如火山喷发一般喷涌而出。
他想要无时无刻的留在慕怀君身旁。
想要每一分每一秒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想要听他郎朗的声音诉说对他的爱意。
想要十指紧紧相扣、将他紧紧抓牢。
轻轻的舒出一口气，楚辞知道自己该冷静下来，该将注意力转移到游戏上……
但这份对慕怀君的厚重感情根本无法自控，只会越发躁动、膨胀，狠狠冲击着他的理智。
“Duang——”
“Duang——”
响起的钟声格外刺耳，强硬的唤回了他理智。
楚辞站在一座神圣又华丽的尖顶教堂前，抬头看向高塔, 视线顺着高塔光滑笔直的墙壁往上，在看不清晰形状的高塔顶部, 金色的光源绽放出美丽又夺目的光线，像是暴风雨中的灯塔, 为黑暗中迷失恐惧的灵魂指引前进的方向。
钟声似乎也来自高空, 空荡荡的声音能传递很远很远。
身后传来脚步声。
楚辞偏身看过去。
一群圣光普照的人正往这边来。
看似走得混杂无序，前前后后的，但实际上阶级非常明确。走在路中间的大多身穿一身华贵的白色西装, 然后披着白色金边的披风，从后面看, 披风上的金色花纹繁杂，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绕着中间的巨大太阳围成一圈。
太阳的周围还点缀着圆形的金色半透明水晶，就像是太阳周围还有一圈小太阳崽子。不同的人，这小太阳的数量就不同，看得出来小太阳数量越多，地位等级便越高，越受人推捧尊敬。
在路的两边低着头慢慢走着的，同样一身白色加金色的装扮，但比起那些人穿金戴银点缀珠宝，他们就要简单朴素的多，上半身统一穿着长袖衬衫，下半身是直筒长裤，没有装备大披风，衬衫后背同样有一个金线绣出的太阳，周围的花纹没有披风党的那么复杂华丽，也没有金色水晶石点亮的小太阳。
两拨人看起来走的是一条路，但彼此间泾渭分明。
楚辞低头看了下自己。
穿着修身的白色西装，边缘绣金纹，肩上扣着披风，厚重得拖坠感实在影响行动。
看来他的地位在城池里应该不低，希望能方便他行动搜寻线索。
眼前同样白色的大铁门缓缓打开，一条白色的砂石路连接着教堂大门。
大门前站着几个穿着牧师袍、一脸严肃的人，男男女女都有。
楚辞看着人陆续走进去，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教堂内部面积宽阔，大体也是白色，晃得人有些眼晕。
楚辞观察着周围，视线扫过墙壁、彩色玻璃、以及高悬的吊灯。没有西方的天使上帝，也没有希腊的星座神灵，这里的所有痕迹都没有人的模样，独有的只是一种重复、单调的花纹和太阳标记。
与其说是太阳，不如说是高塔之上光源的平面化。
地上铺着厚实的白色地毯，没有安置任何的桌椅，正前方的位置有着巨大的管风琴，此时一个穿着白袍的人坐在面前，敲打着琴键，弹出沉厚悠远的琴音。
按照等级，他们被安排在不同的位置站立，越靠前的人地位越高。
楚辞站在第二排，可以清晰的看到管风琴琴管上的花纹。
身后窸窸窣窣的有人低声交谈，很快，一位白袍人走到最前方，面对着众人，手上端着一座迷你挂钟，他拿起小锤轻轻敲了一下钟，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整个教堂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前方。
楚辞眯了眯眼。
一团光球从天空飘落而下，悬浮在他们前方半空。
光线温柔，落在身上还有一点点温度，周围没有悬挂的绳子，看起来是非科学的存在。
楚辞静静的看了会儿，收回视线。
周围的人都注视着这团光，眼睛都不眨一下，神情虔诚得仿佛看到了神灵的降临。
这段时间持续了大概十多分钟，一直到教廷外又传来一阵钟声，周围的人才像回过神来。光团在众人的注视下升高，然后消失。身后的厚重木门再次打开，教堂内的人纷纷离开。
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
除了盯着那团光发了一会儿呆，在场的人没有做任何事也没有说任何话。
这应该是一场类似于每周天祷告的仪式，或许……其中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楚辞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人，在大部分人离开了教堂后，发现了些不一样人。
在祷告开始之前，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平常，没有哪里不对劲。
但现在祷告结束，他注意到有几个状态奇怪的人。他们并没有跟随大部队离开教堂，而是分站在各处，挂着一副万分激动的表情。比如就在楚辞的不远处，就有一位女性已经激动到哭出声，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又笑又哭，一双眼睛还瞪得老大，嘴巴张张合合在念叨着什么，双膝跪地不断朝着光团消失的方向跪拜，行为举止看着十分的诡异古怪。
视线一转。
是较远一些的角落，有一个男性站在那里，他也不断的在笑，却不是放声大笑的张狂，而是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和表情，导致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脖颈上青筋暴起，一双眼向外鼓凸，却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狂喜，嘴巴咧开，露出好几颗白色的牙齿和鲜红的牙龈。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楚辞抬脚朝着那位男性走过去。
对方身上穿着的是衬衫长裤，按理说等级比他低。
男人注意到有人出现在面前，抬起头来，脸上扭曲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
楚辞不在意对方的失态，挂着温和笑容：“恭喜你。”
对方视线在他身上快速一过，连忙站直了身体，抹了把脸：“大人您好，谢谢您的祝福。”
语气非常尊敬，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半低着脑袋显得很卑微。
楚辞：“圣光普照，愿你得偿所愿。”
结合刚刚发生的一切，楚辞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似乎触发到了男人激动的点，他连连点头，也顾不得在他面前维持形象，激动的开口：“感谢神明赐下圣光，感谢神明倾听我的愿望，我将永远献上我的忠诚和生命，让无限之光永远存续闪亮。”
楚辞听着他说完，随意一问：“你有什么愿望？”
男人沉默片刻，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希望，他可以死！”
楚辞没有继续深入的追问，收回落在男人身上的视线，状似不在意的从男人身边走过。
离开教堂，穿着白衣的众人纷纷四散离开。
城池不大，但规划得非常整齐，以高塔和教堂为圆心，一圈一圈的将城池划分成三个部分，最贴近中心的部分，建筑普遍都有四层那么高，建筑风格高贵华丽，中间一层普遍三楼房屋，通体白色，就是很普通的小楼，而最外面一层，都是一层独间的平房，分布得凌乱分散，与外面的黑暗区域只隔着一条没有长草的小土路。
这是一个阶级明确的城市。
地位越低便越靠近城池的外围。
从他这一身华丽衣装来看，应该是内城的人。
如果所有人都需要来祷告的话，可以看出这座城池里的人数量并不多。
此时人已经离开得差不多，整条大路上只剩下他还站在教堂的大门口。
身后的披风有被什么东西砸到的动静，楚辞偏过身，就见不远处花台的一角，缩着一个人影，砸在他身上的是从花台里捡的小石子。等待了一会儿，人影猫猫祟祟的探出了脑袋看过来，楚辞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转身离开。
花台边的人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跨过内城和中城之间作为分界线的铁质围栏，楚辞找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等待着，很快一道人影从一侧的小路钻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感叹：“妈耶！感觉像是在做贼！”
楚辞看她：“只有你一个？”
唐酥：“我找过，没找着，至于其他玩家我没怎么分辨出。”
楚辞看她一身衬衫长裤：“从游戏开始到现在，你接触到什么人或事？”
唐酥摇摇头：“我醒过来的时候在屋子里，就那个方向，别说这待遇还不错，我一个人竟然住一个大平层，少说有一百多平！然后我就一直在房子里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别的没找到，只找到一个计划表。”
说着将兜里的东西往外掏，一张白色的纸，上面用棕色的笔墨写了几行字。
字迹规整，看起来像是打印出来的，只有一面，一条一条的罗列得清清楚楚，纸张背面以金色的笔墨勾勒出繁复的花纹，中间是熟悉的光芒四射的金色光团。
楚辞接过纸张，上面的内容看起来，与其说是计划表不如说是在这个城池生活的规则。
[1.听到钟声后，前往教堂接受祷告]
[2.不得拒绝圣光的指引、神明的考验]
[3.请按照自己的身份等级生活在对应的城区]
[4.不得伤害比自己等级高的居民]
[5.禁止前往黑暗区域]
[6.禁止接触黑暗区域的生物]
[请所有居民遵守规则，违反规则将受到圣光的制裁]
唐酥从醒来已经研究这张纸研究了很久，但事情没有发生，她也无法单纯的从这些字词里获得关键的线索。但抛开光明之下可能隐藏的致命危机不谈，这些规则并不严苛，他们生存的条件也比黑暗中的玩家来得好。
但越是平静、简单，越令唐酥感到不安。
“以我的运气来说，不可能开局天胡。”
“所以，咱们的处境应该非常危险。”
第155章 天堂？还是地狱？（五）
楚辞点了点最前面的第二条：“规则中唯一不明确的内容。”
唐酥点点头：“是啊, 就很魔幻的一条，神明……到底是真神还是假人？”
楚辞：“这个城池阶级分化很明确, 会束缚我们的行动。”
唐酥：“我看你等级比我高，应该能比我知道的多。”
楚辞：“这个等级不是一成不变的。”
唐酥：“违反规则是不是会降级？”
楚辞：“很大可能。”
唐酥叹了口气：“要不我去试试？总得有个人去踩雷区……”
楚辞：“不要冲动莽撞，先接触其他玩家。”
唐酥：“你和小慕联系了吗？他在黑暗区域里？”
楚辞轻轻应了一声。
唐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悟了，在楚辞这副平静淡然的表情下，一颗心在疯狂躁动，估摸着两人联系的时候, 慕怀君就叮嘱过让他留在城池里找线索，不然她都没机会找到这人，早就违背规则往黑暗区域里扎了。
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真是爱情使人智障，就算楚辞这样的人也免不了堕落。
“你在规则范围内行动，游戏时间十二小时后我会来找你。”
“告诉我居住房屋的具体位置。”
唐酥想了想：“嗯……哪条街我说不准，你面对着城外站在大道上，我是从右手边出来的, 就门口有两张小板凳那家拐进去，一直往里走, 大门支着灰色条纹状雨棚的那一栋的三楼，我记得出来的时候我看了眼门牌, 是27号。”
楚辞点点头：“万事小心。”
唐酥收起记录着规则的纸张：“你也是, 别太着急，小慕脑子聪明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楚辞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安慰到，脸上依旧没太多表情, 转身离开了这个小角落。
唐酥低头又把规则给看了一遍，将其牢牢记在脑海中。
时间尚且还早, 唐酥没有回去住处，倒是漫无目的的在中城区瞎晃起来。
楚辞回到内城区。
镶着金边点缀着金色水晶石的建筑华丽非常。
他意识回归时, 就已经站在了教堂前，身上没有什么提示的东西，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住在什么地方。道路宽阔，两边全是独栋别墅，但这个城区内生活的人很少，很多建筑都空荡荡的。
楚辞走了一会儿。
终于在路上遇到了另一个人。
一位身材高挑相貌姣好的女性，脱去了祷告时穿着的较为正式的女式西装和沉重的大披风，此时的她仿佛要参加宴会，穿着一条白色收腰包臀单边开叉的席地长裙，裙子的材质很像婚纱，表面晶晶闪闪的全是细碎的钻石，深V的胸口处展示着一颗鸡蛋大小的金色水晶，很是夺人眼球。
女人身后还很是排场的跟随着很多人，看穿着是外城区的居民，他们一个个低眉顺眼的，微微佝偻着身子，一经对比，这位女性就仿佛是一位女王，在他们的卑微和低贱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高傲贵气。
女性注意到对面走来的楚辞。
降低了高高抬起的下巴，对着楚辞有礼貌的点了点头。
楚辞回应一抹浅笑，然后将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锁链上。
锁链也非常奢华，竟然是纯金打造，形式看起来有些像是——狗绳。
女士似有心炫耀，晃动一下手中的狗链，哗啦哗啦的发出一阵轻响：“这是我新得的宠物，很是漂亮，我特意让人打造了这条链子，很配她。”
在女士拉扯下，身后的人挪了挪位置，一道人影从女士身后爬了出来。
楚辞淡然的目光落在“宠物”身上。
那是一位年轻的女性，约莫二十来岁，长得很是貌美，就算现在如此狼狈不堪，抬起头来时仍会被她的貌美惊艳。她身上只穿着朴素的白色无袖短褂和到膝盖这么长的短裤，手掌和脚掌没有任何保护的接触着地面。
小腿的位置已经被地面磨烂得一片血肉模糊，若不是被人遮挡了视线，便能看到白色地板上鲜红的痕迹。
这样的一个女孩儿被人当成了狗，被另一个女人牵出来招摇过市，被折磨成这般可怜的毫无尊严的模样，竟没一个人觉得不妥，看跟随着女人的侍从们，他们表情冷漠，没给予女孩半点同情不忍的注视。
楚辞见状，对这个城池的等级规则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她很美丽，是吗？”
楚辞收回视线，非常客套的开口：“不如您的美丽。”
女人开心的捂嘴轻笑：“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楚辞：“谢谢，也祝福您。”
两人交叉而过，女人带着艰难跪爬的女人漫步而去。
楚辞继续顺着路往前走，本该宁静的城区逐渐热闹起来，他听到了悠扬的音乐、看到跃动的舞姿、嗅到沁人的幽香……这里仿佛天堂一般的美好，令人歌颂、惹人向往、诱人沉迷。
楚辞最终停留在一栋无人居住的别墅前。
锁上的铁门缓缓打开，若有所感的他抬头看向天空。
光芒笼罩着这座城池，明亮得有些刺眼。
只见一团光芒渐渐落下，楚辞抬手接住。
光芒消散后，掌心中摆放着一张同样奢华风格的信封，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楚辞注意到其中还有一把钥匙。
钥匙应该是这幢别墅大门的钥匙，而纸张——是属于他的规则。
——
慕怀君等人走啊走、走啊走……仿佛迷失在了这片黑暗之中，寻不到方向，不论走多久都到不了目的地。这种没有尽头的搜寻，让人心里逐渐升起焦躁，身后抓着他尾巴的人类同伴已经忍不住开口抱怨。
“不是……咱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啊？”
“要不咱们先停下看看情况吧小慕？”
“我都有点怀疑我们是在兜圈子。”
“可那些怪物还在走啊……”
“你见过那些在一个区域内牧羊的吗？被围起来一个圈子，然后羊群在里面活动吃草，但不论它们怎么走都还在那个区域范围内。”
“这么说还真有点符合我们的情况，有用的时候往城池去，给他们城里人献上一头羊，等结束又赶回黑暗里。”
慕怀君还是继续跟着怪物走着：“看起来没拐过弯。”
不过在眼睛看不到太远的黑暗里，对方向本来就没有感知，眼前的这些怪物到底有没有走直线或者在某个地方绕了圈子，他也是说不准的。
“那怎么说？咱们要继续走吗？”
慕怀君叹了口气：“走都走了半小时了，再走半小时也不是不行……”
大家一想也是，就如今的情况，继续走或者留在原地也没什么差别。
所幸他们的坚持终于得到了回报。
前面的怪物大部队突然停下了步伐，在原地摇摆半天，就突然向着四周分散开来，慕怀君一时拿不准往那边去，就带着同伴往前走了走。周围的树木变得稀疏，脚下的路也逐渐平坦，身边的怪物也越来越少，他停下步伐往地上一蹲，伸手摸了摸地面。
细碎的砂石之下是坚硬的地面。
没有厚实的泥土也没有大块的石头，更不见丛林里的枯枝烂叶和一地的尸骸。
感觉就像是……
“路，正经的路！”
尾巴上的握力消失，拽着他尾巴的绵羊走上前来，和他一样蹲下身摸索着地面。
慕怀君下意识的顺着路往前看，但受视野所限，除了一片黑他看不到任何东西。
“有路意味着有人类生活的痕迹。”
小李子：“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世上本无路，人走的多了就成路，说不定这路是被这些怪物反反复复踩出来的。”
潘姐忍不住一笑。
绵羊无奈：“你家怪物是碾路机吗？”
慕怀君：“这路明显是水泥路，不是泥土压实的那种土路。”
小李子挠挠自己的角：“就算不是水泥路也值得咱们去看看。”
要真是一群怪物反反复复的来回踩出一条路，那路的那头肯定有什么才值得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来回，慕怀君盯着路，更多是猜测这条路的那头，应该连接着一个城池，属于这些黑暗生物的城池。
顺着路继续走。
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很多歪七倒八的生活用品。
大的有桌椅板凳，小的有锅碗瓢盆。
都是很稀疏常见的东西，不过这些都被随意的丢在各处，破破烂烂，沾满厚厚的灰尘，没有人收拾打理，更没有人使用过……但这些破烂的东西反馈给他们一个信息——这里曾经有人类居住。
慕怀君小心翼翼摸索前进。
路上的杂物越来越多，也看到了几具干枯破碎的尸骸。
不止人的尸骸，还有牛羊、猫狗的骸骨。
慕怀君换了个方向，离开大路，很快就看到了建筑。
这些建筑还保留着最初的模样，没有坍塌成一片，但窗户玻璃破碎，窗户框摇摇欲坠。
慕怀君抬手把窗户拽下来，然后直接将自己挤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绵羊转头：“你两留在外面，最好别乱走。”
屋子里一片狼藉，桌子沙发摆放得歪歪扭扭，这是一座三层小楼，但每一层都是独立的一户人家，上楼的楼梯在房子的左侧。一层的这一家应该是一户四口之家，一对夫妻和两个孩子，一个孩子是可以骑小自行车的年纪，一个还是睡在摇篮里的宝宝。
慕怀君退后一步，就听脚下传来“咔擦”的声响。
他抬起脚仔细一看，是陶瓷碎片，应该是一个碗。
绵羊摸索在饭厅的餐桌前：“有碗有筷子，还有黑色的残留物，应该是食物腐烂黏在上面了。”
慕怀君：“很乱，但又没那么乱，起码没经历过□□。”
绵羊：“应该是突然遇到了意外……但是人呢？逃走了吗？”
慕怀君：“去卧室看看。”
第156章 天堂？还是地狱？（六）
慕怀君和绵羊两人, 贴着墙摸索到里面的卧室，这是一间三室一厅两卫的传统户型, 三间卧室里有一间大的主卧，一间给大孩子的房间，还有一间暂时作为客房，里面有一张床但大多摆放着杂物。两人分头行动，慕怀君摸进了主卧，绵羊转身进了孩子的房间。
房间里虽然乱, 却在正常人能接受范围内。
很多痕迹更像是人生活过而留下的，不像是灾难带来的狼藉。
床上的被子没有叠起，随意的堆叠在床脚，床单皱皱巴巴，上面沾染了很多黑色块状污渍，靠近墙壁的梳妆柜上，还有很多瓶瓶罐罐, 是女主人使用的化妆品，床的另一侧有一扇窗户, 这扇窗户蒙盖上一层灰，看不清晰外面的情况。
慕怀君伸手拿起窗边小沙发上搭着的衣服。
是一件男士衬衫和运动长裤, 摆放的那叫一个随意, 就和他下班回家一个样。
顺着这些摆设又摸索到靠厕所一面的墙边，那里打着一排衣柜。
拉开衣柜门，里面的衣服都整齐的挂着。
没有收拾衣服跑路的样子, 也没有经历一场突发灾难该有的样子……
那这里的人去哪了呢？
就光芒里那座城池的规格，以及他们所看到的冷清, 不像是有大量的人迁移到城里的样子。就算是搬家换地方住，那该收拾的也得收拾着走吧, 也不是谁家都有矿到地方了再大采购。
这屋子里，除了脏了点、乱了点，给他们的感觉就像是可能屋主人只是暂时出去了几天，还会抱着孩子带着妻子回到这里。
摸出主卧，慕怀君敲了敲墙壁：“绵羊？”
绵羊应了一声：“在。”
隐约看到一个黑影钻了出来，慕怀君让了让位。
绵羊很干脆利落的开口：“里面孩子的衣服都在，没有收拾的痕迹。”
慕怀君微微点头：“所以说，除非是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内人间蒸发，不然他们其实没有遇到足以令他们离开常年居住地方的灾难……”
绵羊：“可能是一场漫长、足够让人放下警惕、令人防不胜防的改变。”
慕怀君：“大量的羊型怪物……这个数量也许就对应着这个村落的居民。”
绵羊：“你的意思是这些怪物本来是按照人生活的方式生活？还是……”
慕怀君：“我们一路过来，那些地上的骸骨可没有一具属于‘怪物’。”
绵羊：“那也可能是这些怪物会吃人，他们生活在黑暗区域就靠着吃人存活，所以那些骸骨其实就是属于这些居民的……”
绵羊说着说着，自己也发现这个结论与前面的猜测矛盾。
如果有怪物袭击人类，人类不可能束手就擒。
人类的数量绝对不可能少，他们会反抗、会逃跑，而那些羊型怪物如果是吃人的，它们的攻击性并不弱，当人类躲藏在建筑里，它们会利用巨大的力气和尖牙利爪闯入家中，将家里的人类全部捕捉吞噬，那家中就不可能保持这般还算整洁合理的模样。
所以羊型怪物没有攻击人类。
就此推测下来……
慕怀君：“要么这个游戏里只设定城池里的人才算人，黑暗区域只有怪物，要么……怪物就是曾经的人。”
绵羊：“不论是羊还是人，其中必然经历了一个重要的转变。”
一群“羊”如人一般的生活着，是什么让他们变成现在这副野外晃荡似乎已经失去人性的野兽模样？如果是一群“人”正常和谐的生活在村落里，又是什么让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变成了这副怪物的模样？
两人站在狭窄的走廊里，同时陷入了思绪的漩涡。
直到屋外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才将两人给拽了出来。
你撞我我撞你，不是碰到墙壁就是磕到膝盖，两人好不容易手忙脚乱的从屋子里钻出来，站在门口环顾四周，但却辨别不出动静是从哪来的。
慕怀君：“潘姐？”
“在这呢……”
声音不像是身边发出来的，离得有些距离。
慕怀君：“你们两去哪了？”
潘姐：“应该在你们对面！我们横跨了中间的大路。”
慕怀君头疼：“你们怎么会跑对面去了？不是让你们留在屋外别乱跑吗？”
潘姐：“小李子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慕怀君：“……”
可不是有人吗！到处都是人！指不定哪个犄角旮旯里都能拽出一只怪物来。
这两也是莽，说好的在门口等着他们两出来汇合，现在被不知道哪窜出来的小妖怪给勾走了，放恐怖片里这妥妥的是要死人的套路，他算是确定了，那个奉光的玩家就是小李子，这群人别的没有，热血是一个赛着一个的高涨。
绵羊拽住慕怀君的尾巴。
慕怀君大声与潘姐说着话，靠着声音辨别方向，成功穿过门前的路来到对面。
对面也有不少房屋，潘姐和小李子就站在两座房屋之间的一条小巷口前。
潘姐的手摸上他的胳膊，还给他吓了一跳，身上的毛都忍不住炸了起来。
绵羊探出头来：“你们站这干嘛？找到人了？”
潘姐解释：“其实我们想着在门口等着的，但小李子说他听到旁边有动静，然后就有什么突然从我们面前跑过去了，有点吓人。”
“小李子说要过去看看，我不放心他一个人行动，就一起跟着过来了。”
慕怀君微微挑眉，再怎么鲁莽也不能听到点动静就行动吧：“小李子，你发现了什么？”
小李子想往巷子里钻，但又有几分顾虑。
回头给三人解释：“我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慕怀君：“嗯？”
小李子：“就是烤肉的味道。”
慕怀君不知怎地，喉咙有点发紧。
“烤肉”这个词总是与现在的情况不相配的，漆黑的环境、神志不清的怪物、被遗忘的村落……所有恐怖片的元素凑在一起，突然冒出一个“烤肉”，怎么都会往更恐怖的方向去想。
他们在村落的大路上，看到了死亡的家畜。
也许是怪物捕猎的牛羊，分割烤制之后分发给其他怪物呢？
小李子：“本来还没什么的，闻到那个后我也感觉有点饿了。”
慕怀君：“饿？是意识上的饿还是客观的饿？”
小李子：“还能这么分的啊？”
慕怀君：“毕竟有的人想吃东西但肚子不饿，有的人饿了也不一定想吃。”
小李子：“……那我应该是客观和主观相统一的饿。”
话刚说完，就听到“咕噜”一声，是谁的肚子应景的叫了。
慕怀君转头：“绵羊你饿了？”
绵羊点点头：“饿了。”
慕怀君：“看来在找线索之前，我们得解决吃饭的问题。”
之前的游戏基本不考虑日常生活需求的问题，要么就是身处异空间没有吃饭睡觉的需要，要么就是游戏已经给准备好了，所以他们可以将注意力专注的去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可现在，吃喝问题成了他们必须考虑的事情。
天知道人饿极了会做出什么事来！
小李子：“要不我进去找找，问问那小子哪里来的食物？”
慕怀君：“我的直觉告诉我，对方不会告诉你的，而且那所谓的烤肉不见的是好东西。”
潘姐：“那我们咋办？”
慕怀君：“要不先忍着吧，再看看情况。”
绵羊：“我赞同，你看到的那个人抱着食物跑得那么快，要么是食物来源不正，要么食物是个紧缺货要尽快藏起来，但不论是哪种可能，你去找他很有可能会引发对方的反击。”
小李子摇了摇尾巴，只能不甘放弃。
潘姐安慰的开口：“要不我们在周围这些房子里找找看？”
慕怀君：“一起吧，别再分开了，就这睁眼瞎的状态到时要是遇到什么事喊破喉咙都没人来帮忙。”
小李子大概知道是在说他，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继续尾巴抓尾巴的，慕怀君就近选了屋子往里钻。
吃的没找到，倒是来来回回折腾的越发疲累。
干脆在一户人家里停留，分了房间和小队，轮流着休息。
屋外的漆黑没有半点改变，对时间的认知只有黑卡上的数字，慕怀君偏着头看着窗外，明明感觉很累了但却睡不着，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想起楚辞，也想起自己那几位没有半点消息的同伴。
楚辞现在的生存条件应该不错，吃穿住不愁，挺好的。
小雨点这小姑娘，希望她也在城里吧，乌漆嘛黑的破地方对她来说太难了。
酥姐那倒霉运气，估计和他一样在黑暗区域里，希望之后能遇上。
黑豆的技能能强化嗅觉和听觉，他要是在黑暗区域里可能比他要方便行动。
还有宣哥……总觉得这种光芒四射的人会被分到城池里，虽然对方确实是社恐，但他并不是很担心交流问题，毕竟宣哥可是拿小金人的演技，连自己都能骗过去的那种。
嗨——
长长的叹了口气，慕怀君闭上眼，强制自己休息。
没有黑夜与白天的交错，这个世界永远无法迎来撕破黑暗的黎明。
慕怀君睡梦之中，怪物张牙舞爪的向他扑来，而他不论怎么跑都逃不出这片黑暗。就这么毫无尽头的逃、一直逃……逃到精疲力尽，被身后的怪物抓住，尖锐的指甲扣进他的血肉，可怕的獠牙刺破他的喉咙，他张了张嘴，想要呼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绝望将他笼罩，一股强悍的无法抵抗的力道拽着他下沉。
下沉？
他艰难的低头看去。
黑暗的深渊里亮起无数的红色双眼，数不清的手臂舞动着，想要把一切拖入深渊。
这是要将他拖入地狱吗？
耳边是难以名状的嘶吼声，一声叠着一声，狠狠地敲打着他的神经。
他感受到了无边的愤怒、沉痛的悲伤、疯狂的渴望……
凶猛的情绪冲击着他，让他越发渴望脱离桎梏。
可似乎没有人来救他……而这份力量只有神明可以对抗……
“Duang——”
声音很小、很闷，慕怀君一时都没有察觉到。
“Duang——”
又是一声，慕怀君竖起耳朵仔细辨别。
绝望之际，一点光亮刺破黑暗，远处传来的钟声是天堂的圣音。
慕怀君感觉到身上的桎梏逐渐消散，撕裂般的疼痛也被抚平。
他不由自主的迈步，离开无尽的漆黑，朝向光芒的方向……
第157章 天堂？还是地狱？（七）
楚辞走进属于自己的别墅。
里面装修的金碧辉煌, 十分奢华。
广阔的大厅里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灯光璀璨夺目, 下方的地板上铺着白色的绒毛地毯，如果踩上去肯定十分柔软，正前方连接着旋转楼梯，表面竟都镀着一片金，挨着墙壁的地方摆放着大花瓶，花瓶里白色的玫瑰花花瓣上都点缀着钻石。
无法形容的珠光宝气, 竟一时让人对“有钱”一词失了认知。
楚辞表情淡淡，平静的视线一转落在跪在门口的两男两女身上。
他们统一身穿白色短衫长裤，低垂的脑袋几乎要碰到地面，姿态卑微的低进尘埃。
“恭迎大人回家。”
楚辞依旧不为所动，并没有因为这份特殊对待而沾沾自喜。
眼看着他不开口，对方就没有起身的打算，他没有继续僵持下去, 抬脚踏上白色的地毯，走向大厅左侧的客厅。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楚辞回头看了一眼，他人走在前面, 那四位男女竟跪在地上挪动着跟在他后面, 所幸地上的地毯够柔软，不然这膝盖跪上这么一天也不知道要伤成什么样。
客厅里摆设就要多些，豪华的欧式大沙发, 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茶几，在现实世界用来摆放电视机的方位, 在这个别墅里被一座巨型鱼缸取代，浴缸里铺洒着五彩缤纷的稀碎珠宝原石作为砂石, 用玛瑙水晶雕刻出来的珊瑚礁石作为点缀，水波荡漾之下，美丽的人鱼在其中舞动着绚丽的尾巴。
楚辞看了一眼，终于忍不住微蹙了下眉头。
走到沙发边一坐。
一个女孩连忙爬过来，拿过一张洁白的毛巾，就要往他皮鞋上擦。
还有一个挪到另一边，抬手拖过一个脚蹬，想要托起楚辞的腿放上去。
两位男性继续低头跪在一旁，等待着主人的差遣。
楚辞见状，不适的开口：“不用，你们都离开。”
一个个倒也听话乖巧，立刻就退出了客厅。
从头到尾，楚辞连他们的模样都没有看清。
那张纸上记载的规则，他算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其中威力。
他得到的规则与唐酥的规则有所不同，许是因为他们身处的阶级不一样。
前面两条与后面两条内容一样，中间约束唐酥他们的规则到他这里就直接没有了。
[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
这样的一句话，用着最普通最冰冷的文字，却带着无边的魅力。
如恶魔在耳边的低声诱惑。
如罪恶的种子扎根在心脏逐渐生长。
一个有欲望的人如何能抵抗这样一句话的威力呢？
楚辞将手中的规则放下，开口：“有人吗？”
一直等候在墙角的人探出身子来，继续用着那极为别扭困难的前进方式挪了过来，低眉顺眼的跪在他的脚旁，轻声询问：“大人有何吩咐？”
楚辞：“我想挑选一些人。”
“大人你可以在中城区和外城区挑选满意的人。”
楚辞：“没有限制吗？”
“没有任何限制，大人你可以随意挑选。”
楚辞：“我该如何挑选？”
“大人可以向管理者提出需求，也可以自行前往城区，聚集所有城民进行挑选。”
楚辞：“对方如果拒绝呢？”
“不，没有人可以拒绝。”
楚辞：“拒绝的话会受到惩罚吗？”
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对方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
“我们会被大人随意处置。”
“会被管理人关进牢房。”
“会被行刑人施以酷刑。”
“会被神明抛弃、最终回归可怕的黑暗。”
楚辞：“走吧，我需要引导。”
对方迟疑的站起身来，明明身躯高大，此时蜷缩得模样显得格外弱小脆弱。
楚辞看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回道：“我们的名字不配沾染尊贵之人的唇舌，您可以唤我427.”
楚辞：“这个编号有什么意义？”
427：“这是城民编号，当我们来到这个城池成为城市的一员，便自然而然有了一个编号。”
楚辞：“这个编号是随机的还是按顺序发放？”
427：“随机发放。”
楚辞：“走吧，带我去中城区。”
楚辞带着427急速赶往中城区，在427的指引下找到了中城区的管理者，所谓的管理者，就是那些身穿牧师长袍的教堂人员，他们各个姿态高傲，看人的眼神就像在看地上的砂石，不过这态度虽然不咋样，但并没有拒绝楚辞的要求。
可想，管理者的地位虽然不低，但也没有越过内城区的人。
在中城区的小教堂里等待了约莫二十分钟，陆陆续续的有人赶了过来。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白色衬衫白色长裤，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慌张。
等来到教堂门前的台阶下，他们便站住了脚，低眉顺眼的等待着指令。
管理者走向楚辞给他交代了最基本的情况。
楚辞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看到了隐藏在最后的唐酥，对方也注意到他，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短暂的交接后便错开。
要认出玩家其实很简单，急于寻找线索的他们做不出原住民NPC的卑微姿态。
他们看似小心翼翼，却又如此张狂显眼。
就比如离他不远处的一个，正肆无忌惮的盯着他打量。
再比如唐酥右手边的那个，左顾右盼，满脸好奇。
楚辞收回目光询问身旁的管理者：“我可以挑选几人？”
管理者：“您没有任何限制，只要你想，你可以带走在场的所有人。”
对方似乎想看到他为这份特权展现出兴奋的神采，一双笑得微微弯起的眼目不转睛的盯着。
楚辞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对着管理者微微一笑，并没有为这种天上掉馅饼儿的事失了态。
“没有限制，但是否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管理者：“您在说什么？”
楚辞：“我带走他们，需要付出什么？”
管理者：“这就需要您询问神明了。”
楚辞：“我知道了，我就挑选那两位。”
唐酥被点了名，就听到身边低垂着脑袋的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像是逃过了某种可怕的劫难，在场的也许除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玩家外，没一个人愿意被这“泼天的富贵”挑中，为什么呢？
刚刚管理者可是说的天花乱坠，以她的认知，就像是现代里的大富豪们在找保姆和管家，当然也可能是包养美人……
唐酥转过头去看她的侧脸，对方脸上有些白，脑门上竟一片汗湿。
挑选的过程不过几分钟，她竟然就出了那么多的汗。
有那么可怕吗？
这让她有点对真实的内城人的生活产生了不小的怀疑。
唐酥从人群里挤出来，学着别人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缩着身子与另一位玩家一起站在一旁，楚辞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带着他们两和427离开了。没有直接回到内城区住处，而是前往外城区。
他们去时，也遇到了另一个来挑选人的内城区居民。
是一位行为举止都看起来十分优雅高贵的男性，他上了些年纪，眼角和嘴边都挂着几根皱纹，看见楚辞的到后主动笑着打了招呼：“下午好，先生。”
楚辞：“下午好。”
对方让了让位置：“您也是来选人的吗？”
楚辞：“是的，挑几个可用的人。”
男士视线扫过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玩家，多在唐酥身上停留了几秒。
“这位，真是上品，可是在中城区挑选到的？”
楚辞：“是的。”
男士的目光意味深长，看得唐酥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总觉得像是被一条不怀好意的毒蛇盯上，冰冷的扫视中满是恶意。
男士：“先生，可否将你挑选的这位与我交换？”
楚辞：“请容我拒绝。”
唐酥偷偷抬眼一看，男人面上的笑虚伪的就像一张面具，楚辞的拒绝并没有令他恼怒，估计是装得太好普通人都看不出他脸皮子底下翻涌的阴暗情绪。这样的人比那些情绪外露的人可怕多了，也不知道对方想把她要过去是为了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虽是如此猜测，但唐酥还真起了被对方换走的念头。
不过楚辞既然拒绝了，她也不好反着干，而且看对方这地位排场，被人这么拒绝，说不定会触发什么雷点呢？
男士并没有过多纠缠，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真是遗憾。”
楚辞不再搭理男人，也没有交谈获取线索的打算。
两人各站一边，等待着管理者召集外城区的人。
外城区的人数是三个城区里最多的，需要的时间也就更久一点。
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全部赶到管理者的地方，一眼看去白花花一片，想要找到熟悉的人都有些困难。
楚辞扫了一圈：“帮我去找找，模样好看的。”
唐酥幽幽看他一眼，这要是慕怀君在场，估计疯狂跳跃展现自己那张帅脸了。
不过慕怀君人在黑暗区域，所以楚辞想找的不是慕怀君，黑豆长得也挺帅的，还有一股子学生的青涩劲儿，但问题黑豆确实很黑，搁这一群小白人的中间肯定很明显，但楚辞似乎没有找见，那唯一还剩下的，就是宣之瑜和小雨点。
在中城区里，她没怎么看见有小孩。
感觉这种生存条件，小孩要不就是被藏起来，要不就是活不到那么大。
但唐酥还是认真的在人群里寻找，说不定小雨点和他们一同在城池里呢？
漂亮的人不少，但两个玩家都清楚楚辞想找的是谁，找了好大一圈……
两方人马于同一个人面前站定。
第158章 天堂？还是地狱？（八）
男人的仆从, 以及唐酥和另一位男玩家。
一左一右，将中间的宣之瑜围住。
宣之瑜看到唐酥, 眨了眨眼，又看向另一边面无表情盯着他的女性仆从，下意识的就往唐酥这边靠拢。
对方身穿白粉相间的女仆装，模样俊俏，就是表情太过冰冷。
冰冷的和一具尸体差不多，甚至连看过来的眼神都空洞洞的。
唐酥哆嗦了一下, 心里为宣之瑜点了个蜡。
那男的铁定是个变态！
被选中的宣之瑜，板着一张脸走出人群，来到楚辞和男士面前。
学着周围人惶恐不安的神态，缩起自己过于高挑的身形，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开口。
管理者：“两位都选中了他？”
楚辞：“嗯，就他了。”
男士：“你我二人的喜好，倒是相似。”
管理者：“可人只有一个, 你们看如何解决？有没有人放弃？”
楚辞看向男士：“我选中了他，没有放弃的打算, 先生如何？”
男士：“我自然也是如此，上品货如此稀缺, 难得遇见一位, 我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楚辞想了想：“你有几枚圣光？”
男士看起来很是自豪：“四枚。”
楚辞抬手对着427招了招。
427低着头将楚辞的披风展开。
楚辞：“不知在我们内城区，可有等级之分？”
男士看见楚辞披风上的六枚水晶“小太阳”，倒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但握着蓝宝石手杖的手明显捏紧了些，差点把丝绸做成的手套都给绷裂开, 可想他的内心可没有表面这么平静。
楚辞简单一次试探，还是起到了作用。
男士叹了口气, 退开一步，那位冰冷的像是一具尸体的女仆也从宣之瑜身旁离开。
管理者：“看来这个人是属于这位大人的了，大人可还有其他选择？”
楚辞摇头：“可以了，我先带着人离开。”
离开管理者的居所，楚辞站在大路上，回头看近在咫尺的黑暗。
不论是地位高亦或者地位低的人，都被禁止进入黑暗区域。
是因为其中危险，对城池里的人的保护？
还是借着规则的威慑，隐藏某些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
慕怀君觉得这个村落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黑暗区域那么大，他们行动如此艰难，游戏一定会留给他们一定的指引。
而这个指引，也许就是他做的梦。
经历生生死死，慕怀君自认为心里素质已经很硬了，不可能就因为男朋友离开身边就惴惴不安以至于夜里还被噩梦给魇住，这个诡异的梦，肯定是游戏的某种设定，或是一种影响神志的buff，或是一种线索的指引。
慕怀君个人觉得，应该是指引。
梦里并不是一开始就被黑暗笼罩，那浓厚的黑暗是从天边而来，逐渐的吞噬掉光明，这是否意味着，他们这片区域的黑暗其实并不是原生的，曾经这也是个正常的世界，直到发生了某件事。
还有那暗示般的指引，引导他们追寻光明……
黑暗里只有怪物，怪物来自深渊地狱，它们会拖着他一起沦陷在黑暗中。
那份梦里的绝望不作伪，但醒来后似乎也没什么后遗症。
没有让他疯魔的想要去到光明的城池，也没有让他更加恐惧这浓密的黑暗。
说起来，他似乎在梦里看到了一座教堂，规模并不大，也就一小座。
它隐藏在黑暗中，敲响虚弱的钟声，震慑疯狂的怪物。
慕怀君从床上起身，忙里忙慌的摸着墙壁来到客厅。
坐在客厅里守夜的是小李子，半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摇过来摇过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咻地的坐直了身子，瞪着一双红眼看过来。
慕怀君出声：“是我。”
小李子疑惑：“你好像没睡多久，怎么起来了？”
慕怀君：“做了梦，有些睡不着。”
小李子：“那不得行，为了保持精力你还是再去睡会儿。”
慕怀君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我可以在这里休息。”
小李子：“你做什么梦了？看起来不是很美妙。”
慕怀君：“能在这环境里做出的梦，怎么都不可能美妙吧。”
小李子：“哎，这日子真难过，吃没得吃，睡睡不好。”
慕怀君：“你不去想可能就好些，我们说说别的。”
小李子：“那继续聊聊你的梦？”
慕怀君将梦里所见结合自己的想法给小李子说了一遍。
小李子一拍腿：“你看这个进展，是不是很传统的套路！”
慕怀君：“你不会想说光明战胜黑暗吧？”
小李子：“那可不，你看教堂，这种建筑大多代表着神灵，代表着正义的一方，而黑暗和怪物就差把我是反派写脸上了，你看城池边上发生的事，这些怪物连同类都下得去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我们这些玩家呢，又被分开成两边。”
“按照反派肯定会有的恶趣味，要么就是让我们反目成仇自相残杀，要么就是打破偏见携手共进，按照我们这些小怪物能变成人进入城池里这个设定，我觉得，起码有一个通关方式就是咱们都变成人，或者变成人后帮着光明一方打败黑暗。”
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当然可能故事线很简单，发展进程充满各种艰辛。
就比如说那座光明城池，一看就是他们怪物进不去的，一进去大概会被烧死，唯一进入其中的方式就是被圣光选中变成人类，这个名额还得和一堆怪物争抢，他们玩家人数就这么点，哪里抢得过。
而且这种造成伤亡的方式太过直接，慕怀君总觉得这就是个忽悠傻子的。
慕怀君：“你就没想过是黑暗吞噬光明吗？”
小李子：“哇，哥，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中二啊？”
慕怀君：“……万事需要两头想。”
小李子：“但这也太黑深残了……不过倒也不是没可能……”
“反套路进展，咱们黑暗区域看似占了上风，占了好大一片地方，但看那个圣光就不是好解决的，一堆怪物堵人家门口都不敢往里踏一步。”
慕怀君沉思片刻：“先等他们两睡醒，我们就去找一找这个村落里的教堂。”
被黑暗笼罩的村落，凶残的羊型怪物，在这样可怕的环境里，没有人可以睡得安稳。
很快绵羊和潘姐都陆续起来，四人坐在客厅里，慕怀君又把自己的梦境和打算说了说。
说来也巧，类似的梦绵羊也梦到了。
内容有些差异，但都出现了“教堂”。
看来教堂这个点非常重要，于是几人也顾不得休息，互相牵着尾巴又出了门。
总共休息了有六个小时，但因着这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把人紧紧包裹着透不过气的黑暗，他们感知不到时间流动，也看不到曦阳迎来新的早晨，反而感觉身上精神上都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疲累不堪。
一直摸索着顺着平坦的路走。
所幸教堂这么重要的建筑，没有藏在某个犄角旮旯。
虽然也远离了村落，但门口一条路直接连着村大道。
站在教堂门口，慕怀君贴上去观察。
说是教堂，实际上有些不伦不类的，前面圆顶后面尖顶，前面礼拜堂也呈圆形，后面钟塔约莫普通房屋的三层高，通体应该是白色，但被黑暗腐蚀得这一块那一块的黑。站在教堂的大门口，棕黑色的木门紧紧关闭，慕怀君试着推了推，没有推开。
绵羊：“里面有人！”
慕怀君抬手敲了敲门，开口：“有人吗？可不可以让我们进去？”
回应他们的不是里面的人的回应，而是钟塔上响起的沉闷的钟声。
就像是那巨大的挂钟里面被塞满了棉花，敲打在钟壁上只能发出不够清脆的闷响，光听这点响动，慕怀君都能想象敲钟人得废多大力才能拉动绳索晃动起大钟。
又等了一会儿，慕怀君敲敲门。
“请问有没有人，能让我们进去吗？”
又等了好一会儿，就在慕怀君准备放弃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大概半人宽的门缝里，露出半张可怕的脸，一双红眼警惕的看着门外的慕怀君。
慕怀君下意识的想给人一个笑，后面一想此时的尊荣笑出来肯定很吓人。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的，隔着一扇门互相对视打量。
慕怀君没有往前冲，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急切与攻击性。
对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没事？”
慕怀君疑惑：“有啥事？”
对方：“听到钟声你没有觉得难受吗？”
慕怀君：“没有，可能你那钟有点老旧了，声音不够响亮。”
对方：“你们几个人？”
慕怀君：“四个。”
对方：“进来吧。”
把门拉开一半，四人连忙往里走，把门人见人都进来，又快速的将门关上将锁落上，看起来很是谨慎，这是担心黑暗里有什么东西会攻击他们吗？
慕怀君发觉，一进到教堂里，就仿佛沐浴了神灵的恩惠。
身上的沉重减轻不少，因疲劳而昏昏沉沉的脑子也清醒过来。
视野明显宽阔，可能是因为教堂里没有弥漫着浓厚的黑，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月亮带着一点点银白的光洒落而下，隐隐约约可以看清楚周围事物的轮廓。教堂里没有什么摆设，连常见的两侧长椅都不见，地上横七竖八的、或坐或躺着很多的怪物。
慕怀君扫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正前方的雕像上。
不是人形雕像，而是一个物体，看起来像是绽放光芒的太阳。
第159章 天堂？还是地狱？（九）
这雕像倒是有些特别, 是因为身处黑暗之中，所以格外向往光明吗？
那是不是可以证明, 这个村落曾经也是被阳光普照的地方，这里的人们快乐又平淡的生活着，没有一片浓稠如墨一般的黑暗，也没有充满攻击性的羊型怪物，他们不需要躲藏在狭小的教堂里……
如果那样的日子才算正常，那这所谓的黑暗是从何而来？
带他们进来人没有多话, 对他们依旧保持着戒备。
周围的怪物们也都用着在黑暗中格外明显的红色眼睛，充满不信任的打量着他们。
没有人靠近过来，也没有人愿意与他们攀谈。
慕怀君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们有吃的吗？”
对方很冷硬的回应：“没有，这里所有人都饿着肚子。”
小李子：“为什么？没有吃的吗？”
对方冷笑：“如果你想吃草吃土，那遍地都是。”
小李子有些不满对方态度：“能好好说话吗？”
对方半点不怕他：“我没把你撕成碎片都已经算态度好的了。”
慕怀君抬手拦了拦，这时候可不适合和这个人发生冲突，毕竟人可是唯一一个愿意与他们说话的：“这里有什么忌讳吗？我们不能做什么？”
怪物抬手指了指大门：“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能开门, 除非敲响钟声。”
慕怀君：“为什么？钟声有什么作用吗？”
怪物眼神奇怪的看着他：“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慕怀君：“我们该知道什么吗？”
怪物一声轻笑，眼神里多了点同情, 但很快又恢复冷漠：“又是一个被神抛弃的人。”
慕怀君：“所以……”
怪物：“这些东西你们知道也没用，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你们只需要知道, 不要离开教堂，不要随意打开门，不要轻易相信其他人, 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为我们带来希望的神灵, 向神灵献上生命、献上最真诚的信仰、内心如被光芒照耀，终究有一天, 神明会降下圣光，带我们脱离黑暗。”
话说到最后，声音里的虔诚便越发明显。
这是一个真正的教徒，他对神明的信仰毋庸置疑。
降下圣光……是指城市边出现得那道聚光灯吗？
怪物没有再继续为他们解惑的耐心，用着咏叹调的语气说完这些话后，便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就融入到周围的怪物中，就算慕怀君看得仔细，也辨别不出他是哪只怪物。
小李子往他身边凑了凑：“这些人……刚刚那话听得我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慕怀君：“有什么问题吗？”
小李子：“我与对方产生了二次元的共鸣。”
慕怀君无语：“这是你第几个游戏？”
小李子比了个耶：“第二次，排除新手关。”
慕怀君：“难怪……”有一种没有经过毒打的美。
小李子没品出慕怀君眼神中的深意，继续说：“刚刚那种口气说话的，大多都是深井冰反派，如果我们做了他嘴里的那些事，估计会死的很惨。”
慕怀君叹气：“一般来说，在游戏里危机代表着线索。”
所以不能总想着逃避，听到危险与警告就退缩，妄想躺平的人现在大多已经躺得很平了。
小李子：“那我们要去试试他说的那些禁忌吗？”
慕怀君：“不是这样理解的小伙子，你的思维得绕个圈。”
绵羊听不下去了，走上前来：“你别乱跑就行，跟着我们行动，让你知道危机不是让你去趟地/雷，也不是让你绕过去，我们现在需要知道的是这些禁忌产生的背后原因，也就是说，让你不要开门，他们是在躲避着什么东西？那些东西为什么会让这些怪物如此惧怕？还有最初响起的那个钟声又是基于什么原理能保护这个教堂里的人？以及最后他那段掏心掏肺的信仰致辞，这个所谓的神灵就是我们需要去研究的东西。”
小李子一愣一愣的：“有那么多讲究？”
绵羊：“我不知道你之前的游戏是怎么通关的，但最稳妥的通关方式就是如此，我们需要把杂乱的线索理清楚，以最小的损失收获最准确的线索，活下去是基础是目的但绝对不是方法，明白吗？”
慕怀君点头：“咱们分头行动吧，教堂里的视野范围比较大，不用扎堆担心找不到人。”
绵羊：“那我带着潘姐吧。”
慕怀君：“嗯，我和小李子一起。”
说完，便一左一右分开。
教堂面积不大，前方的礼拜堂估计也就一间教室的大小，顶很高，但没有设定有二楼。最里面也就是雕像的两边，一左一右有两扇门，其中一扇应该是通向屋后的钟塔，还有一扇……
慕怀君怀疑这个教堂应该有地下室。
他试探的去靠近后门，站在门前敲了敲，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又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里面没有人回应他，外面也没有人来阻拦他。
伸手握住门把一扭，门并没有被锁上，轻轻一推便开了。
小李子垫着脚往里看：“有楼梯哎？”
慕怀君：“我们下去看看。”
小李子：“地下室，意外高发区！”
慕怀君顺着螺旋的楼梯往下，大概三四米的深度，就能看到另一扇门。
一扇木门，门上有一个小窗口，竟然透着光！
没错！光！
黑暗是他们醒来后面对的常态，原以为光芒只存在于那座神秘的城池。
但现在他们在这个教堂的地下看到光，没有半分欣喜，心里一慌便一下子就提得老高。
小李子都紧张起来，抓住慕怀君的尾巴用了力，捏得有些疼。
慕怀君透过窗口往里看，里面似乎有人，而光线并不是很明亮，有点像是一根蜡烛燃起的火光，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慕怀君吞咽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没有动静。
慕怀君皱皱眉：“你在外面接应我，我先进去。”
小李子：“那不得行！我去，你在外面接应我！”
慕怀君：“逞英雄呢是吧小伙子？”
小李子：“我有技能！抗造！”
慕怀君不想和他站门口争执半天谁先谁后的问题，便只能退一步让了让身：“进去别激动，如果里面的人注意到你，也别离得太近激怒他，可以先看看他的动静，如果对方没有动静，你也别凑上去，先观察周围环境……”
小李子：“哥，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不傻的，真的。”
慕怀君：“几岁了？”
小李子：“今年十八！刚高中毕业！”
慕怀君：“那是挺小的，00后，别癫过头了。”
小李子推开门往里走，里面的格局说实话有点奇怪，面积其实不算大，可能是有分开成几个房间，起码眼前这一间估摸着只有一个普通客厅的大小。其中摆设更是古怪，一眼看去，先是几个大书柜，两边通透排架的大书柜，上面摆满了书，然后被摆放成一个首尾不想连接的六边形。
彼此间有着大概一米宽的间距。
其中一角正对大门，正正好中间的光源就映照在窗户上。
小李子往里走了走，这才看到光源前挨着一排书柜有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只怪物。
祂跪坐在的地上，低垂着头，嘴里低声念念有词。
但他听不明白，似乎只是一串无异议的小声咕噜。
而那道令他们不安的光源，也不是什么烛光，更不是灯泡之类的，就是一道纯正意义上的光源，像是太阳被当成了棉花糖，从中揪了一小块出来，被人带到这里摆放在一个桌台上，没有任何支撑的漂浮在半空。
小李子谨记慕怀君的叮嘱，没有直接莽上去。
他站在一个书架后面，拿下上面摆放的书，透过空格让自己能清晰看到对方。
然后，嘘着声：“喂~~~老哥~~~~或者是老妹儿~~~~？”
慕怀君站门口，有些无语，这调调听着好欠啊！
不过被他呼喊的怪物，却是连头都不抬，维持着蜷缩抱膝的姿势一动不动。
小李子又忍不住大声点：“听到了没~~~~那么大耳朵是扇风的吗？”
慕怀君见那怪物是真的半点没有动弹的意思，他也小心的摸了进来。
不过相比小李子关注那只怪物，他更在意别的。
桌台不过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上面摆放着一个白色的托盘，拿他的形容就是摆了个猫用陶瓷碗，白得十分干净，没有半点瑕疵，而那团光并没有接触托盘，就这么漂浮在半空，就像大号的萤火虫。
这光很微弱，没有城池里的光明亮刺眼。
而在木盒子的底下，线条以其为中心向着周围延伸，画出一个图案，就像是摆了个阵。
慕怀君站在阵前，先抬头看了一下怪物的动静，确定对方一时半会儿不会暴动，又将注意力落在地上的图案上。
小李子凑过来，咦了一声：“这怎么有点那种邪/教现场的感觉？”
慕怀君没有回应，垂眸琢磨地上的痕迹。
不知道是用什么颜料涂抹，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出颜色，线条从中间向周围发散，真像礼拜堂里那尊奇怪的太阳雕塑，光线所落之处的尽头，摆放着一些东西，距离着慕怀君最近的地方，是一本书。
慕怀君蹲下凑过去看，没敢直接拿过来。
书的表皮上没写什么字，但挺厚的，估计有新华字典那么厚。
试探着伸手去触碰，怪物没有动静，又翻开第一页，怪物还是没有动静，于是眼疾手快的直接翻向后面，小李子压低着自己的脑袋，都快把自己的突牙给杵上去，这才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
小李子有些不确定又难以置信的开口：“好像是……法律法规？”
第160章 天堂？还是地狱？（十）
慕怀君微妙的沉默后：“嗯……为什么这种不科学的世界会有法律法规？！”
小李子：“新时代法治建设, 我们要做尊法守法普法的年轻人。”
慕怀君：“我还以为你们中二病巴不得成为法外狂徒。”
小李子：“怎么会！虽然我是二次元，但我的内核很红的！”
慕怀君将话题转回来：“法律法规……换个说法的话应该说是规则……这指代什么意思？”
小李子也想不明白, 一抬眼想去看看别的祭品：“这边！”
突然一拽慕怀君，在耳边小声惊呼：“你看！”
慕怀君绕过他，看向他所指的方向，那里竟然摆放着一具小小的骸骨！
很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模型，蜷缩着躺在地上, 仿佛还在妈妈肚子里沉睡。
光线总共有七条，每一条的尽头都摆放着物品。
有普通常见的，也有不是很常见的，让人根本找不出其中规律。
慕怀君将视线转到周围的书架上，书架上的书非常多，一般这种情况要么就是这些书没有特别的线索，就是一个环境装饰品, 要么就是有一个很特殊的指引，会让他们找到其中最重要的一本书。
小李子已经开始找了起来。
慕怀君思索片刻, 将目标打在了光团下方的桌台上。
说是桌台，但就那大小更像是一个木盒子, 说不定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呢？
小心的往中间挪动, 在即将要触碰到那个白色托盘的时候，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怪物突然抬起了头，慕怀君的动作僵住, 连忙转头看过去，与一双黑洞洞的窟窿对上。怪物的脸上没有眼睛！流出的血液粘湿了周围的毛发, 没有处理好的经络随意的耷拉在眼眶上……这眼睛像是被活生生的挖出扯断！
“好黑……”
“这世界好黑……”
慕怀君：“……”这不是废话吗，你都没眼珠子了可不是黑吗。
“请求圣光指引我……”
“帮我摆脱黑暗回归光明。”
慕怀君一边盯着怪物, 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他小心的将托盘拿下，光团的位置并没有什么改变，可见这托盘就是放了个寂寞，然后把木盒子也拿了过来。小李子在一旁紧张的憋着气，瞪大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轻轻的摇晃了一下木盒，里面果然是有东西的。
凑近到眼前一寸寸摸过，找到了一条微不可见的缝，尖锐的指甲试着扣了扣，成功将原本接触着地面被隐藏起来的盖儿给撬开，慕怀君伸手进去一摸，拿出来一本巴掌大小的书，通体白色，表面如丝绸一般光滑细腻，中间绣着金光璀璨的太阳。
慕怀君将盒子重新盖上，一切放回原位。
“你们在做什么？”
低沉的声音出现得猝不及防，在这昏暗寂静的环境中吓人效果翻了个倍。
小李子一缩脖子连忙转身，浑身的毛都炸开，身后的尾巴也不安的甩动起来。
慕怀君也被吓了一跳，但早在之前也做好了被其他人发现的心理准备。
中途有人会来到地下室？被惊动的怪物会突然攻击他们？这都是可能发生的事。
还好他们在房屋里休息那会儿，他顺走了房主衣柜里留下的外衣，虽然因为他宽厚的体格，这件外衣穿上去像是大人偷穿孩子衣服，中间拉不上拉链后背还绷出了缝儿，但现在不就起了作用吗？
人巴掌大的小册子被他塞进衣服口袋里，拉链一拉就没人能注意到。
慕怀君自然而然的从地上起身，转头看向门口的人。
不是那位引他们进来的怪物，是另一只怪物。
他佝偻着身子，双臂垂落到挨着地面，可就算这样他依旧显得十分高大，这个门框他都快要挤不进来了。
“我们只是来看看，这里不能来吗？”
对方一双通红的眼盯着两人，直盯得人毛骨悚然。
“没什么不能来的，让开。”
对方语气恶劣，龇牙咧嘴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
慕怀君和小李子连忙缩向一旁，给人让出路来。
高大的怪物艰难的挤进来，一步一摇的走到阵前，慕怀君微微蹙眉，他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血腥气味，视线忍不住的落在对方身上，注意到地上莫名多出来的污渍，黑漆漆的，呈拖拽状。
刚刚没有多看，现在才发现对方手里好像抓着什么。
没等他细看，怪物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一角。
那一角原本有一只干枯的手臂，怪物也没把手臂拿开，直接就将手里的东西压上去，借着光，两人看清了怪物带来的东西，那是一只完整的腿，切面血肉模糊，还在往外滴血，可见刚刚它还完好的生长在某只怪物的下半身位置上。
怪物没有把他们当回事。
将腿放下后，看向蜷缩着的无眼怪物。
他两步跨到对方面前，和提小鸡崽子似得将人提起，丢垃圾一般嫌弃的往墙角丢，无眼怪物应该被砸得不轻，那撞击声还挺重，可他竟然没有半点反抗，摔在地上是什么样就保持着什么样的继续碎碎念着。
“呵，蠢货，难怪得不到圣光的指引。”
慕怀君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心里暗暗琢磨着。
圣光的指引是什么？
高大怪物往无眼怪物刚刚坐着的地方一跪，压低自己的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微弱的光团，嘴里开始念叨：“伟大又慈悲的光明之神，虔诚的信徒供奉上新鲜的血肉，希望您的光芒璀璨永不熄灭，指引着您的信徒离开黑暗。”
刚刚对他们的态度有多恶劣，现在就有多卑微虔诚。
小李子忍不住，小声在他耳边嘀咕：“没错吧，这些人怕不是被骗进传销了。”
慕怀君轻拍了一下他，示意继续看。
对方继续同一句话反复念叨，感觉只是一场普通的祷告仪式，并没有……
瞳孔被刺激得一缩，两人都震惊不已的看向光团。
刚刚还显得几分微弱的光，这会儿人眼可见的明亮了几分。
借着更清晰的视野，他们发现地上的阵法有了变化！
发散的太阳光上向着四周蔓延开细碎的线条，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血管脉络，就在怪物放腿的那条太阳光线周围，脉络凝聚，在黏腻的水声中一只只眼睛出现在地板上，它们不过鹌鹑蛋大小，眼珠子仿佛点了金粉，在昏暗的环境中如此闪闪发亮。
两人身上毛都立了。
地上长眼睛就算了，偏偏它还会动！看起来像是活着！
怪物似乎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继续他虔诚的祷告。
这些眼睛盯着怪物、盯着那条腿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闭上眼消失了。
怪物直起身来，慕怀君注意到他的胸口处多了什么。
金光一闪一闪，就在之前的城池边，那位被光选中的最后胜利者的背上，也有同样的印记！所以获得这个印记的方式不单单只有争抢出道C位，还有在教堂地下室里进行这莫名的请神仪式？
当然这个方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条腿明显代表着一条逝去的无辜生命。
怪物显然是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结果。
手指不断抚摸着胸口的印记，喉咙里发出的笑越发大声，难听的刮人耳朵。
慕怀君见状不敢停留，生怕这只怪物发起癫来，连忙拽着小李子离开地下室，回到楼上的礼拜堂。
找了个角落两人往里一贴。
小李子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有点毛。”
慕怀君：“你全身都是毛。”
小李子：“哥，这笑话挺冷的。”
慕怀君：“按照正常进程，涉及这种邪教的，最后我们这些玩家都会成为被选中的祭品。”
小李子：“所以这个教堂可能比外面还危险吧，毕竟外面地方大还有得藏，教堂里就和菜市场一样随便挑了。”
慕怀君：“也不知道这些奉上的祭品是有什么标准……那个怪物拿来的是血肉，周围光线上摆放的也不止生物的躯体……”
说着他背过了身，拿出衣兜里的小册子，打开看了起来。
光明的城池中，楚辞带着三人和NPC427回到自己的大别墅。
唐酥一进门就忍不住感叹：“这什么差距！太让人堕落了！”
本以为自己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已经条件够好了，但和楚辞的大别墅一比，她那简直就是狗窝。仰着脑袋左顾右盼，唐酥半点没有自个儿低人一等的自觉，就想跟着楚辞走进客厅，427连忙伸手一拽，低着头提醒：“不得放肆。”
唐酥：“……？”
427：“不得对大人不敬。”
唐酥：“所以？”
427一扫三人：“你们……跟着我来。”
楚辞回头：“不用，让他们三个进来，你们在外等着。”
走进客厅，楚辞往沙发上一坐，唐酥和宣之瑜自然的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只有那位不认识的玩家隔着茶几站着，戒备的打量着三人。
唐酥疑惑发问：“你认识他？”
楚辞神色淡淡：“不认识，他是崇神的人。”
唐酥坐直了身子，视线凌厉了几分：“嗯？”
别怪她这反应，对待崇神的人就得用对待boss的态度，半点放松不得。
也不知道这个组织里面到底定了什么规矩，又是怎样的教育方式，真的别想从里面找出一个三观正常的人来，他们尊崇的“神灵”似乎就是这个世界的神灵，而这个世界是由这些神灵创造，换句话来说这些人类都主动投敌了。
所以崇神的人，几乎会出现在除新手关外的每一个游戏里。
而且他们一定会和其他游戏玩家作对，真正的二五仔，隐藏的小boss。
被楚辞选中的这个人，是一位身高约莫一米七五以上的男性，年纪估摸着二三十岁，头发半长不短，前面的刘海遮住了眉毛，长相还算是周正，就是看人的眼神有些阴鸷。
唐酥有些好奇：“你怎么认出他是崇神的人？”
楚辞：“他后颈上有纹身。”
纹身就像是被神灵印上的标记，代表着对方神灵信徒的身份。
几乎每一个崇神的玩家身上都有纹身，只不过存在的位置不同。
唐酥站起来绕到他身后，后颈上果然有一个纹身，一张蛛网上趴着两只蜘蛛，其中有一只没入到衣领子里，另一只正正好在后颈的中间。
青年盯着楚辞：“你想怎么样？”
楚辞：“请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害你性命。”
“只是我们之间存在不同的目的，必然会引发利益冲突。”
“为了避免你们为我带来麻烦，希望你可以配合我的行动。”
“比如，留在这个地方，不要踏出房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