箍在腰间那结实有力的手臂缓缓收紧,闻牧之感觉自己几乎整个后背都贴在了靳鸩怀里。

    这个姿势很奇怪,有点过于暧昧了。

    闻牧之扭了下腰,似乎在用动作示意身后的男人松手,但搂住他腰的人并没有松开。

    “别动。”

    “会站不稳。”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耳际,那嗓音似乎还带着几分沙哑,尾音逐渐模糊在雨声里,但却在闻牧之的耳中不断回响着。

    他没再动了,感受到背后男人胸膛的起伏,腰间似乎开始发烫。

    等到两人都稳住身形,靳鸩才松开了箍在他腰间的手。

    随即那只骨节修长漂亮的手抬起,摆弄了几下两人头顶已经翻飞的雨伞。

    “走吧。”

    靳鸩放下手,垂眼望向他。

    他的脸依然与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眼睑下的那颗痣似乎变得更艳丽了。

    闻牧之的目光只在那颗痣上停留了几秒就收回,淡淡地应了一声,两人就继续往下走着。

    这一路两人都没怎么交流。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闻牧之心头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在离目的地只剩下几百米时,他看见了那被山环绕着的白房子。

    是那种看起来有些年份的平房,房子有些掉漆,露出了里面有些错乱的红砖,看起来不太牢固。

    他快步走到门口,用力地敲了几下房门。

    房内没有回音,似乎根本没有人。

    闻牧之皱了下眉头,后退了几步,抬腿用力地踹向木门。

    木门并不结实,摇晃了几下,他再度抬腿踹了过去。

    这一脚下去,里面传来了一声响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还没等闻牧之有下步动作,靳鸩就将门踹开了,一股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样子这房子许久都没住人了。

    “静姨?”

    闻牧之喊了一声,满脸警惕地打开一扇门,目光到处搜寻着。

    此时,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里再次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闻牧之面色一沉,立即调转方向,快步朝着里面的那间房走去。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人一脚踹开,就看见了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木椅上的静姨。

    木椅在静姨的挣扎中倒了下来,她随着椅子躺在了地上,眼中带泪地看向闻牧之。

    此时她嘴被系上了布条,只能发出几声呜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闻牧之连忙蹲下身给她松绑。

    绳子绑的很紧,上面几乎全是死结,看样子那人也是没打算让他解开。

    靳鸩弯腰将绑在静姨脑后的布条解开,才蹲下身帮着一起解绳子。

    静姨胸口剧烈起伏,好一会才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你们快走,马上这里就要有泥石流了。”

    闻牧之闻言并没有停手,而是一刻不停地解着绳子,似乎根本就没听到静姨说话。

    “牧之,听话!”

    静姨生气了,但面前的两个孩子没有一个理会她此时的情绪,甚至都不接她的话。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绳子终于被从她身上掉了下来,是被闻牧之用口袋里之前没收的打火机给烧断的。

    两人掺着静姨一起从屋内出来时才发现,他们下来的山路已经不再是泥泞路,而是掺着黄色泥水往下流的水路。

    雨还没停,也不知道这场暴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闻牧之看着灰蒙蒙的天色,眸底多了几分戾气。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而逃避的人却是他,生病的人是他,一无所有的也是他。

    凭什么?

    “走,朝那边山坡上走!”静姨拉了一下他的手臂,看着他时声音似乎都在颤抖,“一起走!”

    三人搀扶着一起朝泥石流垂直的方向往上走着,山坡也被雨水润湿了,往上爬的时候也十分吃力。

    闻牧之不知道自己被树枝刮到多少次了,他似乎失去了痛感,不顾一切地拉着静姨往上爬,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是抬手胡乱地擦了一下,像是不知疲倦般继续地往上爬着。

    三个人顶着暴雨顺着陡峭的山坡往下爬着,泥石流已经顺着那条小道往下俯冲着,已经淹到了那个白色平房门口。

    如果刚才不走的话,他们很有可能被困在平房里,那将是最危险的。

    不知道往上爬了多久,静姨脚步停了下来,似乎是已经用尽了力气。

    雨似乎小了下来,但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

    静姨有些脱力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水,看向山坡底下的泥水,叹了口气。

    靳鸩拿出手机,被保护壳包裹着的手机并没有进水,他有些吃力地用湿手解开锁。

    站在他身后的闻牧之一眼就看到了他输入密码。

    尽管只是无意瞥见,但他还是记住了那串数字。

    012725。

    不为别的,只因为前面那四个数字刚好跟他生日重合了。

    是巧合吗?

    闻牧之看向靳鸩的眸光充满了深意。

    *

    暴雨终于停了,三人也被村外的救援大队载去了临时避难所。

    在那临时搭建的避难所里,闻牧之见到了许久没见到的温廷礼。

    温廷礼穿着一身志愿者的红衣,在人群之中不断穿行着,那镇静从容的模样安抚了不少内心焦灼的人。

    闻牧之坐在帐篷外面,拿着志愿者倒的热水小口喝着,然而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靳鸩。

    男人抿唇垂眼看他,虽然跟他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但闻牧之能感觉得到。

    他好像不是很开心。

    “怎么了?”

    闻牧之往后靠了些,眯着眼仰头看向那杵在他跟前跟座山似的靳鸩。

    靳鸩没理他,只是沉着脸紧抿薄唇,拿着白毛巾直接搭在他头上。

    闻牧之:?

    有毛病?

    把毛巾丢他头上做什么?

    就在他准备抬手掀开干毛巾时,就看到男人正绷着脸用那干毛巾他擦头发。

    说实话,还挺好笑的。

    闻牧之喝着水,忍不住笑出声,然后被水给呛到了。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靳鸩低头扫了他一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轻轻抬手给他顺气。

    脚步声在两人背后响起,靳鸩一脸警惕地回头去看,与那张熟悉的脸对上。

    他不动声色地挡在闻牧之跟前,冷眼盯着温廷礼。

    温廷礼见到是他,怔了几秒才出声道。

    “你是,牧之的邻居?”

    靳鸩不理会他,也不肯让开,那双黑眸中似乎暗藏锋芒。

    但闻牧之却顶着白毛巾在他身后探出头,与温廷礼打招呼。

    “哥?”

    靳鸩脸色更难看了,他唇线紧绷着,盯着温廷礼看了好一会,才走到了闻牧之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

    温廷礼面不改色地将目光从靳鸩身上收回,看向闻牧之。

    “有点急事要办,”闻牧之显然不愿意提这事,立即转移了话题,“你呢?”

    “我们医院出志愿者过来帮忙,我报了名。”

    温廷礼见到他湿透的衣服,皱了下眉头,“你衣服已经湿透了,不能再穿了,会感冒的。”

    闻牧之正准备开口,就感觉头顶的力道似乎加重了些,虽然不痛,但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在给我按摩?”

    他转过头看向靳鸩,眼底带了几分不解。

    不是擦头发吗?

    怎么还顺带多了按摩项目?

    靳鸩高冷地嗯了一声。

    “不收费吧,小靳同学。”

    敏锐地意识到男人情绪低迷,闻牧之也忍不住出声逗他。

    “收。”

    靳鸩依然冷着脸。

    “没钱。”

    “我吃霸王餐的。”

    闻言男人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的阴霾似乎散了些。

    “那就算了。”

    男人的声音很轻,但闻牧之还是听见了,显然是心情好了不少。

    被忽视半天的温廷礼安静地看着两人的互动,皱了下眉头。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一种很烦躁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他出声打破了两人的和谐。

    “牧之,我那带了几套干衣服,你要不先穿一下?”温廷礼手指动了一下,没去看他的眼睛。

    “不用吧。”

    闻牧之看着他笑着,似是在开玩笑,又似在点他,“我穿你的衣服,不太合适吧。”

    温廷礼感觉心口像是被人刺了一针,有点疼又有点痒,但他刚要开口,就被靳鸩给堵了回去。

    “我助理带了新衣服,”靳鸩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森冷的眸子看的人遍体生寒。

    “她马上就到了。”

    温廷礼抬眼看着他,眸中的温度逐渐消失,那张向来温和的脸上似乎有了几道裂痕。

    而远在五公里之外的江怡正盘着方向盘跟人通着电话肆意发泄着心头的郁闷。

    “这逼班老娘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早晚老娘要把这工作给辞了!”

    “天天跟个牛马一样!”

    似乎对面说了句什么,她立马跟个机关枪一样地回应道。

    “你知道那阎王让我做什么吗?”

    “他让我开车30公里来接他,还顺便买三套衣服,两男一女,还要求款式,不仅如此,他还叫我尽快到!”

    “总助的命也是命啊呜呜呜我怎么那么命苦!”

    给闻牧之按摩头的靳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真感冒了?”闻牧之有些担忧地转头望向他,“要不,我把温廷礼的衣服借来给你穿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