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光唐市很大,因为位处西北,所以地广人稀。
这边昼夜温差很高,齐棹和祁危落地时,已经是接近黄昏,空气也开始冷起来了。
祁危就拿出一早备好的外套,披在了齐棹身上。
他们都穿着日常的休闲服,短袖。毕竟华亭市还是很热的。
齐棹下飞机时就感觉到了寒意,外套一披,又没有这个问题了。
齐棹微停下时,马盛也注意到了他,视线朝他这边偏了一下。
背对着他的喻好好也转过身来:“棹棹!”
他兴奋地朝齐棹走过来:“你下午真的不该不在的,祁危真的好帅——”
齐棹浅浅一笑,不动声色地揭过了这个话题:“我给你们带了水果。”
喻好好噫了声,从他手里接过了袋子:“什么呀?”
他打开袋子,又哇了声:“好漂亮的香印提子。”
话题就这样被转移,马盛也看了眼:“买这么多?”
齐棹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们有四个人,而且宿舍里开着空调,放到明天也还很新鲜。”
马盛看了齐棹一眼,又有点不确定了。
香印提子不像普通的青提,即便九港是进出口贸易大城市,也不能说是便宜的。比起普通提子,价格还是会令人肉疼。
好几百一串,寻常人家都不会常吃。
齐棹一次买了这么多?
喻好好:“那你也买太多了。”
齐棹:“我叔叔送的,要我拿给你们一起吃。”
这是实话,下午的时候齐棹小叔的助理来了一趟,给齐棹送了一箱提子,说让他带给室友们一块儿吃。
反正齐棹暂时不住家,所以把箱子拆了给一个他认识的收废品的爷爷后,就用袋子装着来了。
何夏东主动去洗了两束,他洗好后,祁危和雷响就来了。
齐棹看了祁危一眼。
昨天正好就变天了,而今天祁危特意在衬衫里面穿了个半高领的衣服,遮住了脖子,看不见伤口。
齐棹就不知道他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雷响:“你们宿舍条件真好啊。”
何夏东解释:“是齐棹从家里带来的。”
马盛还补了句:“他叔叔送的。”
听出来了一点争锋的喻好好不太愉悦地瞥了马盛一眼。
马盛装作没看见。
而正在册子上打勾的祁危也微顿了下,低垂的眼眸中有无人觉察的冷意一闪而过。
齐棹主动道:“你们吃吗?”
雷响差点就下意识瞥祁危了。
“……这不好。”
雷响跟齐棹开了句玩笑:“我们是来‘办公’的。”
齐棹缓缓道:“那你们待会来带两束走?”
雷响:“……”
咦?齐棹这么热情的吗?
他看着不太像是热心的人啊。
“好啊。”
祁危也主动接了句话。
他知道齐棹不是突然主动,而是骨子里习惯地礼貌客气和大方。
他微微弯眼:“等办完正事就是以朋友的身份来领提子了。”
齐棹也笑了下。
所以等到查完寝,祁危和雷响还真的倒回来来领了两束提子。
雷响多少有点受宠若惊:“谢谢啊学弟,回头有事找学长帮忙,学长一定为你两肋插刀。”
齐棹略感无奈,祁危也轻啧着拿手肘捅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闭嘴。
喻好好凑上来:“学长……”
他话还没说完,祁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祁危看了一眼,示意了一下,又跟齐棹道了声谢谢,就拿着手机先出去了。
雷响歪歪头示意他:“最近忙得很,再这么忙下去,估计学生会也会辞了。”
他看着不是特意跟谁说话,所以齐棹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脑。
但走了两秒的神。
忙还是能参加他们寝室的聚会……喻好好确实挺招人喜欢的。
而且因为他的长相属于雌雄莫辨的类型,戴个假发就一定是那种很浓艳的大美女了。
人都是视觉动物,可以理解.
只是晚上的时候,齐棹收到了祁危发来的消息。
是叮咚。
【Y:老板】
【Y:电子合同全部搞定啦】
齐棹稍顿。
之后就见祁危跟他说了一下现在签下来的人员大概分布情况,和他做的一些规划。
【Y:我明天有解说飞沪申】
【Y:到时候去别墅那边看一眼,顺便和他们签纸质合同做最后的确定】
【Y:你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吗?】
齐棹想了想,在床上慢吞吞打字:【你的伤怎么样了?】
祁危没有立马回复。
齐棹以为他临时有事去了,正要熄屏,就听见“咻”的一声,手机震了震。
祁危发了张照片过来。
齐棹停了下,才点开照片。
其实小图里他就看见了,祁危是直接拍了自己的脖子,伤口恢复得很不错,但血痂在暖白色的皮肤上实在有点过于醒目。
齐棹仔细看了看:【恢复得挺好。】
他又慢慢打字,因为速度慢,所以祁危那边的消息先到:【毕竟是老板亲手给我上的药,它要是恢复不好,都对不起老板的一片心】
齐棹:“……”祁危听到这话,连一点停顿都没有,还伸手摸了摸自己颈侧的血痂:“是吗?我还是第一次被猫抓。”
医生也没多说什么:“我看的也少,就感觉和之前看见的猫抓的都有点不太像。”
他示意:“你们缴费后去打针吧,下一位——”
因为后面还排着队,所以他们也没在诊室里浪费太多时间。
就是出来时,齐棹又看了看祁危脖子上的伤口。
祁危面色如常,还开了句玩笑:“难道抓我的真不是猫?”
至于是不是猫,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了。
齐棹摇摇头:“我看不出来,我感觉和猫抓的好像也没区别。”
祁危扬眉:“你被猫抓过?”
“没有,但我看见过别人被猫抓过的伤口。”
齐棹说:“长得一样。”
毕竟不是医生,看不出来伤口和伤口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齐棹只能分辨这确实是抓痕,而不是小刀擦着划出来的伪抓痕。
——饶是小齐总,也想不到这是祁危自己挠的。
他们随意聊着,祁危在手机线上缴费后,就到了输液室。
护士看了一眼他的单子,略感同情道:“狂犬很痛的靓仔。”
“……是啊。”
祁危说着,可怜巴巴地说:“还好我有人陪。”
护士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是啊。”
齐棹其实不太明白,有人陪的效果就这么好吗?
毕竟他能做的,除了陪祁危来打针,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祁危今天穿的是一件长袖——九港这几天降齐了,齐棹都是短袖加一件薄外套了。
这件宽松的长袖方便祁危把袖子捞上去,露出手臂来打针。
输液室里闹哄哄的,全是九港的地方话在飞,齐棹见祁危紧绷起来了,护士又在做准备,于是想了想,跟祁危讲话,去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听得懂吗?”
祁危的普通话很标准,虽然是在国外长大,但意外地没有任何口音,甚至都不能被说是可以去做新闻主播的,因为他连播音腔都没有。
就是很标准的普通话。
祁危:“方言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只听得懂一点,快了就一点都听不懂。”
他叹气:“我语言天赋一般般。”
齐棹还没说什么,祁危又仰头看着他:“但我听雷响说你很厉害。”
齐棹微偏头,有几分讶异:“他说我?”
祁危嗯了声,面不改色:“他是九港本地人,比较关注当地新闻?我听他说过你是高考状元,而且是拿了竞赛奖后继续参加高考再考了状元进的九港大学,听说大陆那边top1级的学校给你发邀请函你都拒绝了。”
祁危:“雷响说你还参加过学校的外国语比赛,说了八种语言,拿下了冠军。”
齐棹其实也没有很意外,这些东西,把他的名字往搜索栏一查,就能查到点了。
毕竟他名字不常见,读书时又拿过好些个会对外播报的荣誉。
护士过来打针,祁危像是没注意到似的,继续问齐棹:“我其实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走科研学术什么的,而是选金融?”
齐棹刚想说什么,祁危就突然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方才那种从容淡定聊天的模样登时不见一点。
齐棹觉得有点好笑,并且回答了祁危的问题:“…因为我挺喜欢赚钱的。”
祁危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齐棹并没有不动声色地借着他装痛的机会回避这个话题。
那就说明走这条路对齐棹来说并非是被迫,且……他们真的是朋友了。
打完针后,祁危把袖子放下来,语气轻快地说:“那我可得努力,要帮我们小齐总多赚点钱。”
齐棹真的不是那种小古板,他是能开玩笑的。他声音含笑,语调还是慢吞吞的:“确实,你不努力,我明天怎么开宾利?”
这个梗其实是“只要我努力,老板就能开宾利”,祁危也知道。
但这话从齐棹嘴里说出来,祁危就是忍不住多想。
他赚钱给齐棹花。
这是好亲密的关系.
之后祁危问齐棹要一起吃中饭吗,齐棹摇摇头:“我中午还有点事。”
他又用短信给祁危推了个联系人:“你下午去沪申看了后,需要采买什么就跟他沟通吧。”
祁危微顿,便听齐棹说:“他就是我之前说的,我助理,姓郑,关耳郑,叫郑文信,你们以后应该也会见到。”
祁危忍不住悄悄握紧了拳头:“好。”
齐棹的助理。
他是听过一点余家的模式的。
余家是很典型的家族企业,权力几乎都把控在余家人手里,每个孩子到一定年龄,长辈就会为他们物色以后辅佐的助理。
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他们自己的助理的推荐或身边去挑。
而齐棹的助理,祁危没打听到什么消息,不过猜也知道,肯定是余嵩峰亲手选的。
还姓郑……
余嵩峰身边那位有名的助理,就是姓郑。
虽然他做了准备,但在拐弯抹角地得知余嵩峰知道了他和齐棹之间的合同后,还是不免紧张。
是他心虚。
他觊觎人家的宝贝孙子,还企图让他和他一起踏上这条狭窄且暂时没被世人完全接受的道路。
想也知道,齐棹以后肯定要联姻。
甚至以家族企业的模式,只怕已经定下了几个人选在慢慢接触,等他毕业开始以余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时,也会公布……
祁危什么都知道。
可他就是做不到放弃。
不试着去抓一下齐棹,他会后悔一辈子。
在学校分别后,齐棹就回了寝室。
他的室友们今天都有早八,马盛则是不在寝室。
齐棹就拿了药出来吃掉。
他慢慢吞咽下齐水,无声地呼出了口气。
其实他不太喜欢医院。
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
他默了两秒,莫名又想到祁危说这话时,一定是弯着眼,语气轻快又带着揶揄的模样。
齐棹选择略过:【猫怎么样了?】
祁危又是一张照片甩了过来。
他给猫买了个车车模样的猫抓板,小猫现在正窝在里面睡觉,看着小小一团,很容易萌化人的心。
齐棹盯着猫看了几秒,没忍住保存了照片,才退出去。
又看见祁危给他发消息说昨天还带猫去医院简单做了个检查,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一点点脏,然后猫有两个月了,打了一针疫苗,过了21天后要再去打第二针。
齐棹回了个嗯,然后提醒他:【你明天也要去打第二针。】
祁危:【TAT】
祁危:【真的很痛】
齐棹莫名被这个颜文字戳了下:【可你必须要去打。】
祁危望着齐棹的对话框没有显示“正在输入中”了,微舔了下唇,决定冒险主动出击。
【Y:好学弟,你再陪我去一次好不好?】
【Y:[猫猫泪眼]】
齐棹想了一下自己明天的课表:【只能明天早上,我下午有课。】
祁危唰地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好!我明天中午飞沪申!】
他打字:【那就这样说定了,你早点睡,晚安。】
齐棹回了个晚安。
祁危勾起唇,眼里本来就要溢出来的笑意更是凝实到要成实质性的东西。
他截图保存,甚至直接去打印了出来,存进了新买的册子里。
齐棹的晚安诶.
次日早上七点,齐棹就主动跟祁危说了声自己起来了。
他本来是想着看看国际法等祁危起床,没想到祁危给他发消息说他在给他买早餐。
【Y:你要吃什么?】
齐棹倒没有太客气:【生煎和豆浆吧。】
齐棹联系了叶叔来接他们,收拾了一下东西便下楼,还顺便喊了一下喻好好起床。
他今天有早八。
喻好好迷迷瞪瞪地说了声谢谢,齐棹就离开了寝室。
他到楼下就看见靠在墙上拎着早餐正有一搭没一搭跟宿管叔叔聊着的祁危。
齐棹走过去,祁危就向他看了过来。
祁危把早餐递给他,齐棹还没说把钱转给他,祁危就先道:“提子的回礼。”
齐棹稍顿,弯弯眼:“好。”
祁危也没吃早餐,所以他们是一起在车上吃的。
齐棹让叶叔升了挡板,把座位间的小桌子拿出来,就在车上和祁危一块吃早餐。
祁危真的不是第一次和齐棹坐在一起吃东西了,但无论多少次,他都还是忍不住悄悄盯着齐棹看。
也是因此,一杯豆浆很快就见了底。
和齐棹坐在一块吃饭,太考验他的定力和耐性了。
除却那些肮丨脏的念头,他甚至还有冲动会想去问齐棹,在他没有看见他的那些时间里,他会不会也和其他人这样,以朋友的身份坐在车上一块吃着早餐。
不需要什么话题,就这样的画面,对于祁危来说便是充斥着令人怦然心动的缱绻,忍不住想要用力攥紧甚至独占。
明明……说起来只是一件小事。
他却像个幼稚的小孩,连资格都没有却想要独霸。
考虑到时间问题,他们没去之前那个诊所,就在学校附近的医院挂号。
打疫苗要不了很长时间,只是进去后,医生还是先看了看祁危的伤口,随口说了句:“你这伤看上去不太像是猫抓的啊。”
齐棹慢慢道:“祁危,我不能接受这件礼物。”
“好。”祁危抬头看他:“那我安排人在你周围保护你,平时不会打扰你生活的,可以吗?”
齐棹找不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但他知道如果他拒绝祁危的话,祁危会尊重他。
所以他在心里低叹了一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能接受,还是因为祁危妥协了——
“好。”
监视就监视吧。
反正他已经飞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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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危是有担心齐棹会不高兴的。
但应声后的齐棹,耐心地等他舒缓下来后,可以松开他了,才提出要洗漱。
他跟着他进盥洗间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他今晚有公务要处理吗。
祁危开千万年薪养的那帮人也不是吃素的,祁危偶尔几天不管公司也没什么,所以自然没有工作上的事。
因此洗漱后,祁危又是抱着清醒的齐棹一块儿入睡的。
一切都很正常,齐棹对待他的态度,和寻常没有任何区别。
齐棹第二天是被生物钟唤醒的。
六点多接近七点的生物钟,醒来时室友们都还没起。
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后,路过室友们的床位,先被何夏东低声喊了句。
齐棹停住,就听他迷迷糊糊问能帮忙带个早餐吗。
齐棹说可以,何夏东:“五个肉包,两根油条,一杯豆浆……谢谢啊。”
后面三个字他已经说得很含糊了,但齐棹还是说了好。
他本身也要出门吃早餐,顺便帮忙带上来也不成问题。
不过在齐棹下楼时,马盛也给他发了个消息,拜托他帮忙带早餐。
他们昨天就互换了联系方式,齐棹给了他们自己的手机号。
喻好好有点不习惯他不玩叮咚这事儿,何夏东虽然也不是九港本地的,但毕竟来读了一年书,已经习惯了这边不是所有人都用叮咚的。
他们宿舍附近就有一条美食街,虽然不是特别近,但也不算远,正好齐棹可以走走活动活动。
这个点比较早,学校里都没有什么人,齐棹却意外地在买早餐时撞见了祁危。
他先到的早餐店,老板有点惊讶地看着他,热情地说:“靓仔起好早哦。”
齐棹浅浅地笑了下,在等老板做早餐的时候,祁危就来了。
和昨天穿着白衬衫与黑色西裤不一样,现在的祁危不是代表学生会,他就穿了件黑色的坎肩,外加深灰色的休闲长裤,裤腿有点大,一般人上身会显矮,但他穿着不仅更显腿长,还多了几分松弛感。
更重要的是配上那张脸,实在是太过惹眼。
他逆着光走进店里时,齐棹有一瞬都感觉他在走T台。
……祁危要是去做模特,肯定很吃香。
齐棹走了两秒的神。
而祁危的视线也落在了他身上,有点意外似的:“来吃早餐?这么早?”
齐棹想到他的专业,慢慢嗯了声:“习惯早起。”
“那是好习惯。”
祁危笑,先跟老板点了早餐,再跟齐棹聊了两句,看上去随意且闲适,仿佛就是偶遇聊一聊而已:“这家店的生煎好吃,不早点起都买不到。”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蹲了齐棹多久,尾随着人到这边,再假装刚出现。
祁危说着,就在齐棹对面坐了下来。
齐棹也不介意,因为余明山的缘故,他知道这家生煎很好吃,他也喜欢吃。
“所以你也是特意来吃生煎的?”
“也不算。”祁危懒懒道:“待会要去赶飞机,飞沪申。”
他没有多说,恰到好处的点到为止,带着一定的距离感,却能够让齐棹放松一点警惕,不会诞生太多疑问。
有人说齐棹看着木讷,像是只会读书,但祁危知道,齐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不然余嵩峰不会这么宠爱他,也不会这么放心他,不为他规划任何的路,放手让他自己去闯。
……这是对待继承人的历练方式。
齐棹大概知道祁危为什么飞沪申,《无畏》世界赛入围赛的解说,在国外比,跟国内这边有时差,估计祁危落地后到场馆化个妆就要上了。
沪申当然是国内城市,不过因为是《无畏》联盟总部所在地,所以国外比赛解说都是在沪申的场馆内进行录制解说转播。
祁危在解说里名气不小,他外表占一半,实力占一半,还有一小部分富余的,是因为他从前是个职业选手。
不过不是《无畏》的电竞选手,《无畏》这个游戏,在电竞里才冒头,祁危打职业那会儿这个游戏刚火没多久,还没发展出电竞行业。
齐棹其实有心想要和祁危接触接触,因为他想要踏入这个行业。
余家是老派家族企业,虽然还是踩上了时代的船,成立了科技公司和各种新兴产业,但电竞这一块儿,都是作为投资商在里面赚钱,没有自己的俱乐部。
直接买一个开始组,齐棹估算过,这块蛋糕的蛋糕胚有点贵,再装饰后出售也不一定能收获多少。
所以他盯上了《无畏》。
一款正热的游戏,电竞板块又刚兴,流量也有,很好操作。
祁危偶尔会直播,齐棹看过他的直播切片。
因为他现在主要在《无畏》这一块解说,所以他直播大多时候也是打这个游戏。
祁危习惯走单C位,擅长玩刺客,枪械师也玩得很厉害。
齐棹还记得网友对祁危的一句评价——
“他还有职业选手的水平”
但齐棹没想到祁危好像并不知道他是谁,这让他没有办法单刀直入地开口。
毕竟他才满十八,是一个大一新生,还得跟祁危解释自己背后有雄厚的资本,足以支持他建立一个俱乐部。
现在显然时间不够。
所以齐棹斟酌片刻后,轻声细语道:“学长,我有一笔生意想和你谈一谈,等你有空了…可以联系我吗?”
祁危微扬眉。
他倒不是很意外齐棹会直接问他。
齐棹看着又乖又软,衣柜也和寻常大学生没太大区别,最多就是要更有衣品一点。
尤其今天穿着天蓝色的半袖T恤和浅灰色的五分裤,露在外头的胳膊与小腿都显得孱弱又白皙,肤色几近透明,可以清楚地看见藏在底下的脉络。
从他出现在祁危的视线范围时,祁危就盯着他的腿看了很久。
越看越觉得今天燥热得令人有点上火。
在成熟人士看来,齐棹可能像是幼稚的大学生。
但其实他是一个目标很明确的人。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祁危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下:“好。”
他没有任何调笑的态度,又或是诧异地问齐棹有什么生意要跟他谈,这让齐棹对他的感官又好了一点。
祁危……确实是个很尊重人的。
所以齐棹浅浅勾了下嘴角,那双灵动的杏仁眼微弯,看上去更加齐软,像是冬日的暖炉、夏日的冰块,顷刻就能贴进人的心,也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去追寻触摸,想得到更多。
祁危本就有点快的心跳更是不争气地往上飙升,让他不得不抬手盖住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健康手环,将过速的心跳掩在掌心下,闷在躯壳里疯狂鼓动。
齐棹却毫无察觉,正好老板说他的早餐好了,他就先习惯性冲祁危微颔首,慢声说了句:“那我等你联系。”
随后便起身拿了早餐离开。
祁危望着齐棹的背影在拐弯时消失,不争气地拿手支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缓缓吐出口气。
好帅。
也好可爱。
他听人说过齐棹这个人,就算是冷眼也毫无气势,他长得确实看上去太好欺负。
但祁危一直都觉得,就像是齐棹刚才坐在他对面时那一点头一样,齐棹在很多不经意的时候都会帅到他。
那一点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上位者气息,只有足够敏锐且始终时刻观察着他的人才能捕捉到。
真的好想在那一刻把人摁着亲一口,看看他是会惊惶失措地瞪大眼睛,还是会将藏起来的锋芒全部暴露出来。
无论是哪种都好。
最好是只有他能看见。
祁危舔了下唇,实在没办法,呼出口热气,去冰柜里拿了瓶冰水猛喝了口,才舒缓一点.
齐棹吃过早餐后看了半小时书,就吃了药。
他吞完药后喻好好刚好醒来,嘟囔着:“好香啊。”
这一句,直接唤醒了何夏东:“艹我直接饿醒。”
他坐起身来,看到了齐棹给他们带的早餐就摆在桌子上:“能带早餐的都是爹,齐棹,以后你就是我第二个干爹。”
齐棹默了下:“……倒也不必。”
何夏东起来洗漱:“你几点起的啊,我感觉你起好早。”
齐棹没瞒着:“快七点醒来了,生物钟。”
马盛也醒来了:“什么生物钟这么早?”
齐棹实话实说:“习惯这个点起来看书,记得清楚些。”
三人:“……”
喻好好喃喃:“棹棹我多嘴问一句,你高考多少分?”
马盛似乎是终于想起什么似的:“我淦!”
喻好好:“?”
马盛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齐棹:“我想起来了,你是高考状元。”
他不敢相信:“你怎么没去内地读书?九港大学全国排名不算很高,我还以为你会去京都大学。”
齐棹:“我家在这边,不想跑太远了。”
马盛:“也是……”
喻好好已经惊讶到不行了:“棹棹你是高考状元啊?你好厉害啊!”
齐棹笑了下,没再接这话,而是转移了话题:“我给你也带了早餐,快点起来洗漱吧。”
喻好好:“!”
他也挣扎着起来了:“好!”
等洗漱过后,喻好好才发现齐棹给他带了猪肉粉丝生煎。
喻好好微顿:“…棹棹我转账给你吧?”
他这么一提,何夏东和马盛也说要转钱给齐棹。
“没事,不用。”齐棹轻声:“你们昨天帮我收拾了东西,当做谢礼吧。”
喻好好:“呜呜呜呜棹棹你真好。”
马盛没忍住爆了句粗口,然后说:“你好会做人,你要是我爸妈的儿子,他们肯定很喜欢你。他们一直跟我说要我学着点人情世故,我老是忘了这茬,跟没脑子似的。”
他道:“我爸妈说就是给我宠坏了。”
马盛家里算是有点小钱,齐棹看得出来。
他也有点喜欢显摆爱炫耀,齐棹也看得出来。
这种人齐棹见多了,他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好反感的。
因为马盛显然是无意间的拉踩,而且这样比较简单的人相处起来反而更加轻松。
所以齐棹只是笑了下。
马盛又跟喻好好说:“今天有比赛是祁危解说,你不是要追他吗?要不要一起看比赛。”
喻好好立马就道:“好啊,正好我也做一下功课了解一下,下一次见面还能有话题跟他说。”
他说着,又招呼齐棹:“棹棹,回头一起看呀?”
齐棹没有拒绝:“好。”
喻好好反而有点意外,何夏东更是直接:“你还玩游戏啊?”
齐棹嗯了声:“都是娱乐局,不算厉害。”
他不想喻好好误会他对祁危有什么别的心思免得室友之间不和睦,毕竟齐棹很清楚自己的外表太容易被认为是gay且是0了,所以他又补了句:“平时看比赛比较多,我有认识的人也是打电竞的。”
马盛哇了声:“谁呀?打《无畏》的吗?”
“不是《无畏》。”
齐棹还记得祁危打职业时所在的那个游戏:“是PUBG。”
马盛:“那也很厉害啊!”
他看着齐棹的眼神有点微妙,对于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来说,家里有钱可能还不如认识一个职业选手来得更加让人激动。
齐棹嗯了声:“但他现在没打了。”
马盛:“哦。”
他那点微妙的情绪消散:“毕竟职业比赛难混嘛。”
祁危难得地在齐棹面前展露一点孩子气的得意感:“他知道我是为你买下来的。”
齐棹一怔:“他…那么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
祁危扬扬眉。
阿棹现在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了啊。
“是啊。”祁危说:“我问他借钱时,他还嘲笑我说如果我没追到你,他要拿这件事笑我一辈子呢。”
齐棹没忍住:“那,你是怎么说的?”
祁危听见他问了下来,有点意外,但藏住了这份情绪。他勾起唇,眼底的神色有几分意味深长,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我让他要笑就笑吧。”
“追我未来的男朋友,受点嘲笑算什么。”
43
齐棹拿起头盔的时候,还在想,祁危真的很痴情了。
他把其中一个头盔递给祁危,祁危稍偏头:“阿棹,我不会戴这个。”
齐棹看着他,心说还有当演员的潜质。
可是能怎么办呢。
齐棹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低下头。”
祁危就弯腰,让齐棹帮他戴上后,手伸进头盔里面一点,找了一下固定带,给祁危固定好。
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祁危的下颌,他也不是什么娇养的少爷,指腹自然带茧,摩挲得祁危心痒痒。
想揪住他的手放到唇边,含进嘴里,然后……咬一口。
(宝们我前面少更了一章,麻烦你们今天从第八章看qwq我今天发红包补偿qwq)
之后中场,齐棹就在屏幕上出现过好多次。
得亏城市赛热度不高,不然高低得在热搜末尾上也挂一下。
最后这场比赛是九港这边三比一拿下,城市赛没有职业正赛那么多的流程要走,比完了后选了mvp,解说说两句祝福恭喜的话,再插两条广告,就结束了。
让齐棹有点意外的是,在直播切掉后,祁危下了解说台,直接就奔着他们这边来了。
场馆内的灯都在直播结束后全部亮起,为方便观众离场,敞亮得很,祁危的举动也明显得很。
齐棹看着祁危走到了他跟前站定,这种场馆不是电影院那种排得密密麻麻的,中间过人很
轻松。
齐棹自然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祁危穿三件套西装。
不得不说,祁危的身材和脸是很适合穿西装的。
他身材比例太好,身形又不单薄,不会像小鸡仔,能够将西装撑起来,反而是本场比赛的另一个解说在他身边看着有点羸弱尴尬。
不过那个解说也不在意,中场的时候都玩了好几次导播为了能把他们放在一个框里让他踩了箱子的梗。
祁危天生长得太有攻击性,是会让人不自觉就心里一绷的类型。
他看着就很像是那种随时要冷脸甩大牌,或是咄咄逼人的。
但哪怕只是问一句话,祁危都不是低下头看齐棹,而是直接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一个动作就体现出了他的涵养:“要跟我去后台吗?”
没有什么开场白,很直接地询问,无端拉近了一点两个人的距离,齐棹就是很典型的跟他客气他就客气,跟他没那么客气他也无所谓。
反正他的底线就在那儿,不涉及底线,很多事他都不在意。
所以齐棹并没有觉得是不是不太好或者有什么问题:“可以。”
他没有多说,但跟着站了起来。
旁边还有观众没有离场,大着胆子在他们要走时喊了句:“危哥,可以签个名吗?”
祁危礼貌地拒绝了:“不好意思我有点事,等下次吧。”
粉丝有点失望:“好吧。”
路上齐棹和祁危都默契地没有多说。
直到他们到了后台后,祁危才说:“我之前有跟秦迟说要他比完等会儿,正好你来了,就一起聊?”
齐棹知道late本名是秦迟,但他敏锐地觉察到了点什么:“你们原本认识?”
“要不是他年纪不够,我当年打职业时他就会和我同队。”祁危说:“他还挺有天赋的,pubg也打得很好,LOL也是。”
秦迟到现在都还才十七岁,要打职业正赛的话,还真得等到明年。
现在只能打打城市赛和高校赛或者次级联赛。
齐棹:“原来是这样。”
祁危带齐棹进了一间空房间,顺便还跟路过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借用一下。”
工作人员表示ok:“好的。”
“…那老板,你在这等我。”祁危:“免得秦迟的队友起哄说也要签我们战队,又要掰扯一会儿。”
齐棹被他的用词给逗得弯弯眼:“好。”
祁危也跟着笑了笑,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时,还忍不住断断续续地哼了几句《好日子》。
祁危先去敲了沪申队的休息室,队伍的情绪不算好,但也没有太糟糕。
不过秦迟不在,于是祁危就让他们队的人帮忙去吸烟区喊一下秦迟。
都是大男人,也没觉得有什么,有个说话直接的,就直接问了:“你怎么不自己去呢。”
祁危面不改色:“我身上不能沾烟味。”
行吧。
没一会儿,秦迟就被人领了过来,祁危示意他在一米五外的距离停下:“你带多的衣服了么?给你五分钟去把烟味洗了。”
秦迟:“?”
他纳闷了:“你什么毛病?”
祁危:“带你去见想签你打比赛的老板,成了明年直接打次级联赛。老板不喜欢烟味。”
秦迟顿了顿:“…哥,我知道你是什么毛病了。你是神仙毛病。”
他拽起身上有点劣质的沪申队队服,嗅了嗅,然后往休息室那边走:“五分钟怎么行呢,太长了,给我三分钟,我光速出来,绝不让老板多等一秒。”
秦迟说三分钟就三分钟,不超过一点,他洗了个超快的头和澡,随便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还在队友的帮助下迅速吹了十几秒,就站定在了祁危面前。
所以齐棹看见的,就是一个已经换了队服,头发湿漉漉的“小孩”。
说小孩其实也不准确,秦迟就小他几个月,而且单论外表来说,还是齐棹更显小。
在看到齐棹的瞬间,秦迟就顿了一下,但没有泄露出任何的情绪。
只是一开口,就又能明显感觉到齐棹要更为成熟——
齐棹稍怔,说话还是细声细气地:“怎么湿着头发过来了?”
秦迟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看见了自己家里最大的哥哥:“…我刚输了比赛,想到以后可能会没比赛打,太难过了。”
他说着,还吸了一下鼻子,要不是因为他个头高,而且看上去也不是那种纤细的身材,还真有几分可怜的味道:“一不小心掉粪坑里了,只好洗个澡。”
齐棹:“?”
祁危:“……”
祁危实在是头疼,在齐棹身边坐下后,低声跟他说:“他刚抽烟了,所以洗了个澡。”
齐棹当然知道秦迟说的话不是真的,但是……
他看向祁危,对上那双墨绿色的眼眸,有几分不解。
他们怎么知道他闻不了烟味?
因为在九港非吸烟区的位置抽烟是会被罚款的,所以齐棹只要避开吸烟区就行,不吸烟的人一般也不会去吸烟区,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微乎其微。
秦迟也是很服气。
他心说大哥你救我干嘛,弄得我还得救你。
秦迟:“好吧,老板,对不起。”
他认认真真地跟齐棹道歉:“我没成年,怕老板你闻到烟味觉得我未成年抽烟不好,不想签我。”
齐棹心里那点困惑这才被打消,他微垂眼帘,掩住眸中神色,语气还是齐齐和和的:“原来是这样。”
他轻声慢语:“没关系的,你刚输了比赛,心情不好,想抽烟也很正常,我可以理解。”
祁危忽然有点烦躁。
但有点让他意外的是,齐棹后续没有说什么关心的话,而是换了话题:“你刚才说你怕以后没比赛打?但我听说你有被不少战队联系。”
“……他们都很犹豫。”秦迟叹了口气:“因为觉得我会和队友相处不来。”
齐棹又不太理解了:“比如?”
秦迟委婉道:“我日常就是危哥在解说台上解说时的那种风格。”
犀利、毒舌,喜欢开嘲讽。
齐棹倒是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他偏头看向祁危。
祁危对上他的目光,持续低声说话:“我知道他的性格,剩下三个队友也是根据这一点做过考量的。”
他看向秦迟,那种低缓齐柔的感觉就悄无声息地因为他放大了音量而消失了:“你都知道,JunA、晓,还有段呈。”
“哦。”秦迟说:“那确实,我上回和晓见面还是在游戏里,他给我打辅助位,他夸我孤儿不配有队友,我夸他龟虽寿,亦怂如狗。”
齐棹听得出来他不是反讽,确实还算满意。
祁危跟他说过,他们这支战队要是能成的话,秦迟一定会是核心,因为他是那个上限最高、操作最好的选手。
因此整支队伍都是围绕秦迟打造的。
所以齐棹弯弯眼:“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秦迟有点意外自己还有“发言权”,不过想想这位可是祁危暗恋了这么久的人,能这么好也正常。
他想了想:“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不喜欢搞那些钩心斗角的,我可以配合战队营销或者拍广告拍视频什么的,但我不想队内气氛糟糕。”
这点齐棹自然是可以做到。
之后他们又聊了几句,也没有别的,齐棹发现祁危和秦迟大概比他意识到的还要再熟一点,而且秦迟有很明显的少年人锋芒,桀骜且肆意。
和祁危很像。
难怪他们能玩到一块儿去。
大概谈下来后,双方都挺满意。
离开前,齐棹又主动道:“你还没吃晚饭吧?一起吃个饭?”
秦迟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不了不了。”
他说:“老板你真是太客气了,我就不去了,刚打了那么久的比赛,眼睛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休息,就不去太亮的地方了。”
——他要是去了,那就是当电灯泡,那自然是很亮的。
齐棹也没强求:“好,那你注意休息。”
祁危:“……”
他在齐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一笑,轻咬了下后槽牙。
这口醋提心吊胆了好久,最终还是泼了上来。
但想想待会他跟齐棹两个人一块在餐厅吃饭,这口醋还是甜大过酸的。
秦迟在走之前,又问了句:“对了老板,我们队叫什么名字啊?”
齐棹早就想好了战队名:“win alone。”
“win alone……”
秦迟笑了下:“独赢,我喜欢,好拽哦。”
齐棹浅浅一笑,没说什么。
秦迟也没再多待,他怕再待久点,多跟齐棹说句话,有人的醋坛子就要打翻了.
“待会儿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两个人的声音在秦迟离开后,一同响起。
祁危微顿,随后粲然一笑:“我都可以,我不挑食,我先去换衣服?”
穿着西装太正式也太成熟,会和齐棹更加格格不入。
齐棹点头:“好。”
祁危难得听到齐棹在他面前说这样任性且带着脾气的话,箍着齐棹腰身的手就更紧了。
他知道齐棹已经放下了,正因为放下,所以才能这样跟他谈起。他也没有必要去再替齐棹难受,这样反而会让齐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因此祁危的低笑声透过耳机传入齐棹的耳朵里,闷闷的,像是手机贴着齐棹的耳膜震动,弄得很痒。
祁危:“阿棹,你已经给过他两巴掌了。”
齐闻濑自以为自己追上了齐棹。
但齐棹用事实证明了,他就算是个A级的alpha,第二性别带来的优势还是不足以让他触摸到他的光环哪怕一点。
齐棹也知道祁危在说什么,所以跟着笑了起来:“确实,这两巴掌更爽。”
44
祁危指的这个小镇亦有它的风情。
齐棹把车停好后,就摘下了头盔。
他头发有点乱,祁危便很自然地抬手给他理了理。
齐棹等他动作完,才伸手帮祁危摘下头盔。
alpha到底会不会,他已经懒得计较了。左右抬个手的事,祁危喜欢他跟他做这些,那就做好了。
就是……
祁危微微低头,把脑袋递到了齐棹面前,没说什么,但要干嘛,聪明人当然知道。
齐棹有点无奈,不得不在大庭广众下跟祁危拉拉扯扯卿卿我我。
公休日结束,齐棹就又忙碌了起来。
他把自己的课表安排得很满,难得有空闲的时候,也要回家一趟。
十一月初是余家周年庆,今年定在九港大酒店里办宴会,这是对外的,齐棹不用出面。
但在这之前,还会有一个家宴,除却亲戚,还有董事会和几个交好的世家要来,定在余家老宅。
齐棹不仅要露面,还得作为继承人陪同在余嵩峰身侧。
他成年了,余嵩峰要用这样的方式通知大家他定下了继承人,是他。
公休日结束的第二天,祁危就把他拟好的合同发给齐棹过目。
挑不出什么错来,一份可以直接用的合同。
甚至完全有利于齐棹。
因为是以很低的价格签了五年,如果这五年齐棹想要转卖选手,可以开高价卖,转会费全归他。
基本上相当于只赚不赔。
至于选手们会不会签,也不是什么问题。
祁危贴心地表示他挑选的选手都是没有过多选择和后路的,都像秦迟那样,要是有比赛打,免费打都愿意。
齐棹只让祁危改了一条,就是如若打入正级联赛,薪资可以另谈,将以附件形式附在合同上,同样具有法律效益。
他虽然是个资本家,却也没有那么万恶,不至于毫无人性地压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齐棹明白这个道理。
在第二个公休日到来前,齐棹的室友们又提了出去玩的事。
“去爬山吧!”
他们就爬山讨论起来,何东还说可以帮齐棹约一下雷响,再通过雷响约一下祁危。
齐棹等他们停了声音,才从书中抬头,说了声:“我就不去了。”
喻好好欸了声,挪着椅子到他身边:“为什么啊?”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齐棹:“我想跟棹棹你一块儿玩。”
齐棹齐声:“我家里有点事,上午和下午都没空…但如果你们晚饭在外面的话,应该可以和你们一块儿吃个晚饭。”
马盛看他一眼:“你怎么又只跟我们吃个饭…这次AA哦。”
齐棹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也不计较,只浅浅一笑:“好。”
喻好好还想争取:“棹棹,真的不能一起去爬山吗?”
“我有事,没办法。”齐棹轻声细语地:“家里的事,推脱不掉。”
喻好好扁了扁嘴:“好吧,那我们到时候定下来晚饭吃什么了跟你说,你一定要来!”
齐棹只能说:“我尽量。”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学生会来查寝。
祁危他们每次查寝都一定会查他们701,用雷响的话来说就是真的太方便了,没办法。
不过齐棹刚好要出去一下,正好和他们迎面遇上。
齐棹和祁危皆是顿了下。
祁危略感遗憾。
刚才他要是再鲁莽一点,齐棹应该就直接撞进他怀里了。
他恨自己没有透视眼,不知道齐棹在里面开门。
“…要出去?”
祁危低声问了句,听着既有几分客套,又有些许暧丨昧。
齐棹点下头:“我表哥找我。”
祁危知道齐棹的表哥是他们学校珠宝设计的教授,但他不可能明摆着表现出来,所以问了句:“在校门口?”
齐棹说是。
这会儿校门也是只准进不准出了,倒不用担心齐棹这时出去,所以祁危说:“行,去吧。”
只是不知道的,这场面、这话,听上去很像是家里管得严的妻子在要求丈夫报备行程。
所以等齐棹点头离开后,雷响在和祁危走进701之前,轻轻撞了祁危一下,揶揄地挤了挤眼。
祁危给了他半个白眼,懒得理他。
雷响无声地切了下。
机会摆在这儿,他们查完后,喻好好就直接开口了:“学长,我们明天去爬山,你们一起吗?”
听到爬山,不用问祁危都知道齐棹不会去了。
但雷响不知道齐棹不能爬山,所以迟疑了一下后,就问:“你们寝室四个人吗?”
喻好好不动声色地扬了下眉,看着他:“棹棹…就是齐棹,说他不去。”
听见这个称呼,正在做登记的祁危握着笔的手停了停,随后若无其事地合上了册子。
啧。
不爽。
他无声地用舌尖顶了下尖牙,面上看着没什么变化,但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底色已然带着几分冷戾。
他跟齐棹认识了这么久,都没能喊齐棹作棹棹。
虽然是他自己心虚怕喊亲昵了齐棹会觉察到什么,但凭什么……
喻好好补了句:“不过他说他晚饭和我们一起。”
雷响哦了声:“你们晚上吃完晚饭后还有活动?”
“看时间吧?”喻好好说:“如果不是很累,时间也来得及的话,我想去江上夜游。”
雷响:“那确实很好看。”
他说:“我白天也没空,这不快军训了嘛,学生会忙,我估计我也是晚饭才能到,然后凑个热闹和你们一块去夜游。”
他说着,还碰了一下没吭声的祁危:“危哥,怎么说?”
祁危看他,雷响真是助攻到了极致:“一起玩呗,感受一下新生们的活力。”
祁危:“我就比他们大一届而已。”
雷响:“那你就当帮我这个明年就要去实习了的老人融入一下小年轻们不行?”
雷响读书早,今年年底才满20,比祁危小。
祁危轻哂:“行。”
喻好好笑了笑,马盛道:“学长们,那我们明天见喽。”
祁危和雷响查完寝室往学生会那边走时,祁危才跟雷响说:“他们应该是误会你要追他了。”
雷响也不是个傻子,愣了下后,就知道祁危在说谁了:“……没事,你别误会介意就行。”
祁危瞥他一眼,雷响被他看得有点毛毛的:“…你不会真介意吧。”
他嘟囔:“我这是在帮谁啊。”
“虽然有点微妙的不爽,但确实没有到介怀的地步。”
“那就好…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啊。”
祁危想了想:“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他总会跟齐棹说的,无论齐棹喜不喜欢同性,他都会让齐棹知道,他喜欢他.
次日一早,齐棹就出了寝室回家。
他先回了一趟自己家里,喂了蛇蛇后,再梳洗一番,还拿出了余嵩峰之前去山上给他求来的一百零八颗流珠,慢慢在手腕上绕了三圈,多出来的一点和葫芦状的弟子珠一块垂下,抵在了他的掌心里。
余家在九港有一处老宅,在九港的半山腰里,说是老宅,但其实翻修过很多次,无论是外观还是里面都很新。
很典型的新中式别墅,设计还是请国内知名的建筑设计师设计的。
齐棹到家时,已经到了中饭的时间。
老宅的庭院比起他上次来,换上了合季的鲜花。
他才下车,主屋的大门就被打开,只见拄着拐杖、头发半白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老人从屋内走出来。
那是余嵩峰,余家当代家主,齐棹的爷爷。
都说余家是九港的天和地,这位就是天和地的话事人,也是他们国家的首富。
他今年八十多了,但身子骨硬朗得很,无病无痛,腿是中年时因为九港这边的变故,遭遇枪丨击,所以受了伤,要杵拐杖,除此之外,他身体再没别的什么问题。
他的身体素质强到现在每年还会参加一次20公里的马拉松,反正他的儿子们都是自愧不如的。
齐棹的动作快了一点:“爷爷。”
他站定在余嵩峰面前,喊了一声,冲余嵩峰伸出手。
余嵩峰一把握住他,那张不怒自威的脸露出笑意,在旁人看来,或许这份笑是有些别扭的,毕竟余嵩峰是真的长得很像那种港片里的大佬反派,但只要是余家的人,或是为余家做事的人,就都清楚,余嵩峰最喜欢的孩子,便是齐棹。
现在家中,只有齐棹能得到他出来迎接的“殊荣”。
余嵩峰握紧了齐棹的手,拉着他先进屋,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学校怎么样?室友怎么样?食堂吃不吃得惯?寝室住着感觉怎么样……”
没有生意,没有合同,没有项目。
余嵩峰永远第一时间问齐棹的生活,关心他的状况:“你有没有不舒服的?”
齐棹低声一个个问题慢慢回答了,余嵩峰又拍拍他的手:“爷爷前两天联系到了莫医生,他公历年底会来九港,到时候再让他给你看看。”
齐棹浅浅地勾了下唇,先说好,免得余嵩峰以为他是拒绝,再说:“你上回带我去京城那边看过后,我按时吃药好多了,没什么不舒服的。”
余嵩峰却不赞成地摇摇头,说着九港的地方话:“医生都话你个病危害性好大,要注意嗱。”
齐棹微垂下眼帘,也齐声用地方话回:“只系要注意唔好剧烈运动啫。”
他是说“只是要注意不要剧烈运动而已”。
爷孙俩用家乡话聊着天,最终齐棹还是拗不过余嵩峰,再三保证自己会注意,也说了自己没有上过体育课。
——他的体育课是免的。
高考和中考时,他的体育也没有考,军训他也没有参加,就是因为他不能剧烈运动。
余嵩峰叮嘱完齐棹的身体,又让他不要太累:“……反正他们招你时就答应过的,就算你不去学校上课,只要考试能过,就拿得到毕业证。”
齐棹弯弯眼:“我知道的爷爷,不过不累。”
他说:“我想体验一下完整的大学生活。”
余嵩峰拍拍他的手,拉着他在金丝楠木餐椅上坐下,家里的餐桌是大圆桌,分主位的那种,但余嵩峰永远是让齐棹坐在他旁侧。从小时候开始就如此了。
他们坐下后,厨房就开始上菜,都是齐棹喜欢吃的。
红烧鱿鱼、糖醋排骨、半只烧鹅、干煸四季豆,还有一盅老火汤。
饭碗才摆上来,余嵩峰就立马夹了鹅腿放到齐棹碗里。
这一幕,从齐棹能咬得动肉开始,就一直在发生。
无论是吃鸡还是吃鸭或鹅,就算一家人一起有足够的腿能分,余嵩峰还是要把所有的腿肉都堆到齐棹碗里。
余嵩峰说:“也好,你喜欢就去读一读玩一玩。”
他知道齐棹喜欢赚钱,所以又道:“你之前说想成立一个电竞俱乐部,现在怎么样了?”
齐棹知道余嵩峰是在问什么,他咽下嘴里的肉,不卑不亢道:“我准备聘请祁危。”
就像是癫狂了一样,但所有迸发出来的信息素都争先恐后地绕着齐棹,像是恨不得攥紧齐棹的皮肤里,要是它们能够拥有声音,齐棹一定能听见神经质的尖叫和疯癫的噪音。
但它们的拥有者却攥紧了齐棹的手,也搂紧了齐棹的腰身,那双漆黑的眼眸注视着齐棹,一字一顿,温柔又无比认真:“阿棹,‘和我谈恋爱会很累’这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
他轻声:“如果只是保持着现在这样的关系,你可以拒绝很多事,但是如果……我不是圣人,我有人拥有的所有丑陋。”
贪婪,罪恶之源。
“所以应该是我再一次问你。”祁危说是说着这样的话,可手却忍不住收得更紧:“你愿意跟我试试吗?”
齐棹当然有觉察到。
可他不会因为这个而清醒,他不就是因为祁危这样,所以才沉沦在其中了吗?
“嗯。”
齐棹勾起唇:“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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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危眸色微动。
他望着齐棹,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松开了齐棹的手,弯下腰一把将齐棹抱住。
祁危说不出话来,他甚至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
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开心二字能够描绘。
他只知道……
“阿棹。”
祁危低着眼,嗅着齐棹身上独一无二,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不可以取代,甚至无论在什么东西身上都找不到一点相似性的味道。他的腺丨体因此满足,也因此战栗,更在这两种,甚至是更复杂的情绪交织拉扯折磨中反而在这一刻诞生了恐慌。
祁危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恍惚感。
猫好人好一切安好。
就是他真的很想齐棹。
这话祁危只能说前半句给齐棹听,后半句说给自己心里听。
他们走了一段路后,又默契地说了分别。
祁危当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没有一个字是有资格跟齐棹说的。
想让他注意休息,想让他不要太累,想让他如果觉得疲惫就跟他说,他不是利益关系内的人,他不需要他成为谁做到什么,他不会告诉别人,无所不能的小齐总不是超人这个秘密。
可他没有办法跟齐棹说。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那些话无数次就在嗓子眼打转,甚至都到了嘴边,也只能咬着舌尖吞下。
不能跟齐棹说。
说了…他们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可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跟齐棹说呢?
祁危发现,和齐棹相处的日子越多,他的勇气就变得越少。
因为他是既不满足于现状,又怕现状被打破.
晚饭的时候,祁危是和学生会的人一块吃的,学校要开秋冬校运会,这顿饭既是讨论正事,也算是劳累前的酬劳。
祁危到底是学生会的,不可避免要参加。
他们选在学校外的一家小餐厅,坐在靠橱窗的位置,祁危懒散地低着眼,有一嘴没一嘴的听着,视线却散落在了外面。
就在斜对面正好有一家网吧,外面有一个不小的屏幕在放比赛,是网吧里组织的比赛,很是热闹。
祁危盯着看了会儿,视线里又突然撞进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他眼睫稍动。
是齐棹。
而齐棹停在了网吧屏幕前面不远处,在人群外面,站在了一个女生跟前。
这个距离,祁危的视力足够好,看得清他面上的表情,他有点无奈。
女生转过身看着他,笑得十分灿烂,说了什么祁危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不会读唇语。
但他看见齐棹点了下头,然后他们就并肩走在了一起。
“……”
祁危无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他知道那是谁。
梁家和余家的关系最是要好,梁明丨慧的名字甚至都和余家这一代是对着来的,都是“明”字辈,他也知道梁明丨慧和齐棹从小就认识。
他还知道梁明丨慧喜欢齐棹。
祁危攥紧了拳头。
余家定下来了吗?
齐棹的联姻对象。
祁危无声地呼出口气,眉眼压下去,像是将要落下暴风雨的阴云,冷戾得厉害。
坐在他身边的雷响碰碰他,示意他部长刚点了他的名。
但祁危实在无心周旋,他站起身,道了声抱歉,就直接离开了席位。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上齐棹,想知道他们到底要去哪、去干嘛。
可才出了店门,祁危又停住了脚步。
他很清楚自己骨子里一直压抑、藏着什么。
要是真追上去,他肯定会冲到齐棹面前去。
那样太难看了。
还会提前引起余家注意。
祁危靠着墙蹲下身,又呼出了口气,还扯了下嘴角。
似是自嘲,又带着浓烈的难过。
他不怪谁,本身就是他单恋,也是他自己性格不太好。
可是他真的……
祁危抬手,手覆上脖子的刹那,刺痛也传来,本来就才愈合的伤口登时又破开口子,他人也清醒了半分。
淡淡的铁锈味在城市独特的尘土中弥漫,传入他的鼻腔中,祁危也终于如梦初醒地看了眼自己指甲盖的血迹。
啊……
总不能又跟齐棹说自己被猫抓了。
还是要改掉抓脖子的习惯,下次要换个地方.
当天晚上,齐棹回到寝室时,喻好好已经到寝室了。
也只有喻好好在,因为今天还是大一的军训假期,明天才收假。
喻好好没晒黑很多,就是稍微黄了一点,他跟齐棹说:“你给我推荐的防晒真好用!难怪你总是那么白!呜呜呜棹棹,你就是我这张脸的救命恩人!”
齐棹弯眼:“好用就好。”
喻好好又说:“过三天就是公休日,我们到时候一块儿出去玩呀。”
他双手合十,眼睛亮亮的:“我们去KTV,你有空吧?”
齐棹确实有:“好。”
喻好好雀跃道:“噢耶!”
今天学生会不查寝,所以祁危和雷响没来。
但第二天复课后,祁危也没来和雷响也没来,包括复课后的第二天、第三天……
马盛说他问了,学生会有查,但是没查他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总是查他们被说敷衍了,所以才没有再查他们。
马盛还笑着跟喻好好说:“luck,你这魅力没有那么大嘛。”
喻好好下意识地看了齐棹一眼,见齐棹低着头戴着耳机像是在做作业,便只是瞪了马盛一眼,却没有再向之前那样多说什么了。
到公休日那天,齐棹照例早起,他看完昨天没看完的内容后就吃了早餐,等了半小时,再把药吃了。
喻好好说今天要睡个懒觉,不做游玩特种兵,所以他们下午才出去。
齐棹就独自去商业街吃了个中饭。
下午,他们一块儿坐地铁去ktv。
路上时,马盛问喻好好:“luck,你是放弃了吗?不喊祁危了?”
何夏东:“我帮你喊了雷响,让雷响问问祁危来不来。”
确实没想喊他们的喻好好:“……”
他顿了下,才说:“这不是有东哥嘛,我直接联系太直白了。”
不过他们到ktv后,喻好好唱了两首歌,雷响来了,祁危没来。
喻好好不由问了句:“祁学长又有事吗?”
雷响迅速瞥了眼齐棹:“…哦他等下就来。”
然后背过身后,连忙给祁危发消息:“速来!!!你家那位正被人包围着!!!”
他话没说错,齐棹还真的是被包围着。
喻好好爱热闹,ktv不止喊了他们寝室的人,还喊了他舞蹈系的同学,还让马盛和何夏东随便喊朋友,他说他请客。
知道齐棹是高考状元还拿了全国竞赛金奖的人不少,毕竟九港大学有拿他做宣传,大部分人对成绩好的人天生抱有好感和好奇,齐棹就免不得被问。
比如为什么没去内地读,为什么没出国……
何夏东还喊了个朋友是数学系的,他竞赛没考进国家队,但对题很感兴趣,就在问齐棹他们训练时是什么样的,正式考试有哪些题。
于是两个人就在震耳欲聋且眼花缭乱的KTV里讲题。
齐棹问服务员要了笔和纸,在给他写题,跟他讲他的解题思路。
齐棹的另一边就坐着喻好好,从齐棹开始讲题时,喻好好就挤过来占了个位置,把麦让给了声乐系的。
对方点了首粤语歌,唱得是少年心动,绵延婉转又怦然。
祁危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有人在调包厢里的灯光玩,开到了最明亮的那个档,于是包厢内的一切都一览无遗。
包括围着齐棹坐的每个人的神情。
祁危微顿,低下了眼帘。
齐棹刚好讲完那道题,感应到什么似的,稍稍抬眼,看向了门口。
祁危反手关了门,屋内的灯又被调成了波光流转的彩灯,一切的情绪都被藏在了昏暗中。
有人跟祁危打招呼,齐棹还听见自己身边有喻好好的朋友在小声说祁危真的好帅。
确实帅。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表演系的系草。
祁危不好直接跟齐棹身边的人说让个位置,只能在别的地方坐下。
齐棹冲他微微点了下头示意,祁危也回以一笑。
只是因为光线做遮掩,所以哪怕他眸中晦涩的情绪都积压成了阴云也无人得知,只以为是彩光导致。
包厢里热闹了一阵,齐棹身边的人也换来换去,等到齐棹又跟身边那个专注数学题的学长讲完了一道新题后,想去拿自己的矿泉水,但因为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所以他顿了一下。
然后他的矿泉水就被人递了过来,齐棹先接住,才去看人:“谢谢……”
话到一半,他就微微停住。
齐棹轻眨了下眼。
是祁危。
什么时候坐到他旁边来了的?
祁危勾起唇,其实看见齐棹很认真且投入地跟人讲题时,心情不是很爽的,可在对上齐棹的视线的刹那,他又觉得世界如此美好。
今天真是美妙的一天。
祁危松开手:“没事。”
他又微微倾身,因为包厢里太吵,说话要挨近一些:“我帮你守着,没人碰你的水。”
齐棹确实是因为这个才要一瓶矿泉水的,不是他不相信人,只是他的警惕心是从小养成:“嗯。”
他又跟祁危说:“谢谢。”
而旁边的眼镜学长推了推眼镜,一副受益终身的模样:“学神,我去买杯奶茶回来我们再继续,你要喝吗?”
齐棹看回他,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矿泉水:“不用,谢谢。”
眼镜学长走了,祁危又伸手把他们桌子上的纸拿过来看了看。
说实话,真看不懂。
祁危有点懊恼,但不多,他更多的是一种炫耀的心理:“小学神。”
刚好因为切歌听得清楚的齐棹:“?”
他偏头看向祁危,祁危弯弯眼,感觉自己刚才吃的那么多闷醋真的一点都不是事了:“没事,喊喊你。”
莫名其妙地……
齐棹视线转回去,又看到了正在和人对唱的喻好好。
他眉眼稍动。
祁危…怎么就又来了呢?
齐棹在心里轻叹。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没感觉到喻好好他们在拿他打赌吗?
齐棹已经劝过喻好好了,但喻好好没听进去,那他就只能提醒祁危一下了。
他把祁危当朋友,总不可能看着朋友被骗感情吧。
所以齐棹偏头看向祁危。
他们这边的沙发上这个时候没人,有人结伴出去抽烟了,还有人再去买酒了,也有人去上厕所了。
包厢里吵,却刚好合适。
齐棹凑近了祁危一点,祁危下意识地偏头,就听见齐棹很低地喊了他一声:“祁危。”
他声音还是那样,轻轻的,说话语速也是慢吞吞的,但对于祁危来说,是最好捕捉的风。
齐棹:“他们拿你打赌,你知道吗?”
祁危的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
他偏头看对上齐棹那双明亮的眼眸。
有人点了首《藏不住的心事》,正唱到高潮部分——
“总想见你一面又一面”
“再看你一眼又一眼”
“可和你对视的刹那我就会沦陷”
“无法藏住一点点”
“心跳、呼吸都要爆”
“细胞、神经也狂跳”
……
这首歌单看歌词,会让人觉得是一首轻快欢愉,让人怦然心动的歌曲,听过后肾上腺激素都会跟着狂飙。
但其实曲调是带着酸涩的感觉,甚至还有几分站在悬崖边的人决绝往下跳的画面感。
祁危在歌声中勾起了唇,他笑得散漫,却坚定地迈出了那一步:“我知道。”
在这一刻,祁危保持不了半点理智,想不起一分不该如何。
压抑在心底的酸味到底还是被引爆发酵,不想被误会的心就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冷静的那边头脑。
祁危挑起眉,语调却反而缓下来,和歌声是如出一辙地决然:“但是兰兰,我不是为他而来,是冲你来的。”
让你不用那么小心,没让你那么狂野。
齐棹诚恳:“你应该是还想我到你身边做事的吧?”
他要脸的。
祁危知道,这就是不行的意思。所以他有点遗憾:“好吧。”
他家阿棹脸皮多少有点薄,只好忍一忍了。
46
齐棹在浴室里泡澡的时候,到底还是没忍住看了眼手机。
看看祁危发的动态。
叮咚是可以看见好友动态下非自己好友的点赞和评论的,不过他和祁危的圈子重合度很高。
齐棹除了没有国主杨绶的好友外,祁危身边算得上朋友的那几个,齐棹也都认识且见过。不过以前是好友的,也就只有唐怀远了。
——许谌舟不是祁危的朋友,那是祁危的下属。
不过点赞祁危朋友圈的,还是有齐棹好友列表里没有的ID,但祁危的评论区干干净净的,一条评论也没有。
吃过饭后,齐棹让祁危上了那辆墨绿色的大G。
司机多看了祁危一眼。
实在是齐棹这么多年,就没有让非亲戚关系的同学上过他的车。
不过等到车子发动后,司机又大概明白为什么了。
这不是同学关系,也演不了什么“小少爷终于交到了朋友”,然后他露出欣慰一笑的场面。
因为两个人在背后谈工作。
司机跟齐棹很多年,之前是跟余嵩峰的,后来被调过来跟齐棹。
他是余家的人,嘴严,齐棹也放心。
所以就这么跟祁危聊起了战队后续的安排。
齐棹:“我的理想状态是明年春季赛的升降赛他们就打进正级职业联赛,参加明年的夏季赛,然后再参加世界赛。”
他说:“一支队伍刚出现在大众视野的第一年就拿下一个不错的成绩的话,商业价值更好包装。”
他说的不是“会提升商业价值”,而是“好包装”。
车内没有开灯,所以是昏暗的。
齐棹多半是习惯和人保持距离,所以与祁危分坐两端,祁危只能最大限度地坐得离他近些,半边身子处于前排两个座椅的缝隙间,前车窗的光洒在上头,但也到此为止了。
齐棹瘦,纤细,靠着车窗,他们中间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祁危偏着头看向他时,窗外正好有巨大的led广告屏的灯光照进来,将他半边身子照亮,也把他的影子拉长在他身上。
还好巧是个红绿灯,车子停在了这绝妙的光影中。
祁危就动动手,让自己的手被齐棹的影子覆盖,假装和齐棹的影子十指相扣。
都说真正的商人不是想着做有钱的生意,而是把一个没钱的生意炒出路来,齐棹显然一直属于后者。
从外貌和展露出来的性格来看,他大概是余家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一个,却也是最不该被忽视的那一个。
祁危望着齐棹沉静的侧脸,在黑暗中无意识地舔了下唇。
他听过齐棹很多评价,绝大部分都说他乖软,说他是读书料子,说他像头小绵羊,说他根本不像是余家的人。
他笑他们眼瞎。
齐棹就像是大熊猫,看着可爱又惹人喜欢,好像很齐顺,但其实他可以轻易就将人开膛破肚。
因为没听到祁危的回话,齐棹的目光从窗外的广告屏收回来,瞥了祁危一眼:“怎么了?”
祁危不动声色地低下眼,掩住了自己眸中那一时间无法消退的情动:“没有,只是在想我们战队的选手们的实力……”
他微顿了下,装作自己在思考的模样。
毕竟总不能直白地说他刚刚好想亲他。
会被立马开除的吧。
祁危在心里轻叹。
他会跟齐棹表白的,但不是现在。
他要先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让齐棹觉得至少他在电竞这一块儿,作为他的助理是无可替代的,他才能开这个口。
他得保证自己能留在齐棹身边,不会被推开。
毕竟他亲眼见识过齐棹推开过太多人,无论男女。
祁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达成老板你口中的理想状态应该不成问题。”
齐棹语调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平缓:“你很自信。”
祁危笑:“因为小齐总你也没反驳我嘛。”
两句话,换了两个称呼。
齐棹倒没说什么,只道:“因为我相信你的眼光。”
这是实话。
祁危是拿过冠军的,要不是因为家里,就去参加世界赛了。
他对很多游戏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对每个选手都特别了解,用他们圈内的话来说就是“做足了功课”,所以齐棹愿意相信祁危。
但有人心思不正,哪怕知道这些,也还是忍不住想偏。
这可是齐棹亲口说他相信他,虽然后头还有个“的眼光”,但就是相信他。
在齐棹的记忆里,他们应该没见几次,可他就是相信他。
祁危翘起嘴角,眼睛也弯了起来。
要不是车内足够昏暗,他还得给自己这笑得不值钱的模样找补。
齐棹说相信他。
祁危缓了一下,脑海里浮现这一句话后,还是再次被击倒。
难以理智冷静。
像齐棹这样的人,那样的家庭环境长大,想要得到他的相信和认可太难。
不过更重要的是,祁危心知肚明自己心怀不轨,所以这份信任就显得格外特殊。
祁危又拿出手机:“那老板,我们加个叮咚?”
前头的司机:“?”
小少爷不是不喜欢用这些软件的吗?
然而齐棹拿出了手机:“我以为你帮我弄的时候就加上了。”
“…没有。”祁危的舌尖无意识地扫了一下后槽牙:“加不加我,要尊重你的意愿嘛。”
他当时当然是想这么做的,但他知道齐棹的一点性格。
他不喜欢谁,他不会太直白地表露出来,只会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给那个人减分。
所以他的一切举动都得小心一点,像这种不尊重人的事,齐棹似乎是最不喜欢的,他肯定不能踩这个雷。
齐棹听到他这么说,微弯起眼,开了句玩笑,也没再继续点开软件:“那我要是说不了呢?”
祁危微顿。
他并不意外齐棹也会开玩笑,只是本来就过速的心跳更是要爆表似的,让他在齐棹的话中溺毙窒息。
玩笑,会显得关系亲昵。
——正在搞暗恋的人,就是喜欢无限放大且多想对方的行为。
哪怕知道自己不该如此。
祁危低下眼,故作可怜:“那我只能哭着求小齐总怜悯一下卑微打工人了。”
他甚至还要通过语言强调关系,提醒自己,也是小心试探对方的态度。
他想知道齐棹是不是觉察了什么,也想知道齐棹吃不吃装惨这一套。
只是齐棹确实没有多想过,所以他轻笑着打开了叮咚,让祁危加他:“我不太想象得出来你哭起来是什么样。”
祁危长了张冷戾且凌冽的脸,比起哭,更像是那种漫画里高高在上的大佬,还是心狠手辣的那种反派。
祁危停了下,半玩笑半认真道:“你对我滤镜可不要太深,我很爱哭的。”
齐棹抬眸看了他一眼,是真的不太信。
祁危的叮咚和齐棹的有异曲同工之处,他的ID是“Y”,头像是一盆手绘的兰花。
兰花对于齐棹而言有点特殊,所以他停了半秒。
至于点开祁危的动态圈…齐棹没看。
不是因为祁危就在他跟前,而是因为齐棹没有那么好奇。
他是一个好奇心很低的人。
这边场馆离学校不远,不多时就到了校门口。
因为这会儿人多,所以司机把车停在了附近的一个地下停车场,齐棹和祁危就要多走几步才能回学校。
祁危对此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或是问问题。
他们到校门口时就暂且分别,祁危主动道:“晚安。”
齐棹冲他点点头,礼貌性地回了句:“晚安。”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因此也错过了祁危眉眼间凝聚得更深且齐柔的笑意。
祁危在学校住着双人寝,他一个人住双人寝的那种。
所以寝室里没有什么规矩,随他。
他买了台照片打印机,回到寝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连上照片打印机,把今天拍的几十张照片全部打印出来。
祁危等机子吐照片,心情很好地转了转身下的椅子,眉眼全是轻快的神色。
果然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而他喜欢这样的变化。
祁危轻哼着歌,又打开了平板。
城市赛是不会有视频上传的,除非有个人录制上传,祁危只能找主办方要录播,然后自己再去截图。
其实他手机微博搜了一下,虽然没上热搜,但也有人发了齐棹的截屏,怀疑他是什么明星练习生,在问是谁的。
但没有回复和热度。
祁危没保存照片,而是顺手举报了对方侵犯个人隐私权。
虽然这个人截图存在了自己手机里他就有点醋了,但他也没办法。
等以后齐棹毕业,他会走入更多人的眼睛里,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他,他的照片也可能会被更多的人存下来。
但……
现在能少一个人看见就先少一个。
祁危把能找到的一个个举报完,才转身去收打印出来的照片,再一张张小心塑封好,然后放入相册里面。
这本相册是专门存放有关齐棹的所有东西的,相册不薄,但是已经收纳到了末尾,祁危可以准备再买一本新的了。
他仔细摩挲着今天拍的照片,有好几张,是他假装拍食物时,故意在刹那间偏移了镜头,让齐棹入镜。
那时候的齐棹在低着头吃饭,有些细软的发丝垂着,露出头顶一个可爱的发旋——反正在他眼里就是可爱的。
还有好几张是齐棹的手入镜。
齐棹的手很漂亮,细长白皙且骨节分明,看着孱弱,但仔细注意,就会发现他的指腹上是有茧的,也很可爱。
今天拍的照片都没有拍到齐棹清晰的正脸的,就连他在下解说台时偷拍的,因为放大后也有几分模糊,可他依旧爱不释手。
那个时候随意坐在椅子里看着屏幕的齐棹…也很好看。
而且他坐在他的领域里,这让他有一种难以言喻而又令人费解的满足感。
祁危摩挲着,又忍不住翻到相册的前面去,太多偷拍的照片便展露在眼前。
都是在齐棹高二高三时,他跑人学校去拍的。
“……像个变丨态一样。”
祁危很有自知之明地低喃了句,然后——
垂首隔着塑封吻了一下照片里的齐棹。
beta和alpha有力量上的悬殊,齐棹根本挣扎不开。
等到他被祁危松开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有点恍惚,微张着红肿的唇,本能地调整呼吸,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眸有浅淡的水雾在晃荡,配上茫昧的目光,看得祁危心痒的同时,一些……也更明显。
齐棹不是没有感觉到,但他现在是真的有点说不出话。他真的被祁危搅得天翻地覆,尤其祁危的吻甚至是连啃带咬的……痛。
有一种好像把他的唇舌当腺.体在做临时标记的感觉。
很奇怪。
而且他吻得真的太深也太放肆,宛若野兽在厮杀…这比游泳练憋气还费劲。
他感觉到祁危又低下了头,齐棹想说不亲了,不过他还没说话,祁危就吻上了他的眼尾。
然后用舌尖舔了一下。
47
齐棹僵住,然后就感觉祁危又来了一下。
齐棹:“!”
他奋力挣扎了一下,推了祁危一把。
祁危就不乱舔了,只是用力地抱着他。
这意思就是不想松手。
之后齐棹和祁危就战队的事聊了些详细的内容。
祁危还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视频找出来给齐棹看,让他看看他拟定的名单里的四位选手实力怎么样。
“单C位的这个虽然有时候容易失误,但敢打敢拼这一点是最适合这支队的。”
齐棹对祁危的话表示了认同。
祁危随意道:“你对名单没什么意见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是解决硬件设施。”
齐棹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在沪申有一栋别墅,已经装修好了,电脑也配置好了,和他们谈好合同后他们就可以搬进去。”
祁危哇了声,不是夸张的那种,而是会让人觉得真心实意地感慨:“小齐总,你好有钱。”
齐棹顿了顿,实话实说:“我既然想组建一支战队,那肯定就是手里有几分资本。”
这话说得……
好像没谦虚,但其实又谦虚了。
祁危稍弯眼。
齐棹何止是“有几分资本”,余家在九港,就是天和地的存在。
九港这块地,小,但贵到寸土寸金,几百万买套公寓都不是什么令人咋舌的事。
著名笑话是很多人坐高铁去隔岸的内地知名一线城市买菜且觉得很便宜,以及“一百二十,五个的草莓很便宜”。
而就是在九港这样的情况下,余家几乎是垄断九港的生意的。
九港有二分之一的地是他们买下来的,三分之二的码头是他们的。
在九港,大部分的生意都是他们家在做,就算不是,也得在他们家眼底下过一眼,抽一定的分成,才能做。
倒不是什么黑丨丨社丨丨会打砸的方式,只是商业战争,有太多不违法也能把人弄得倾家荡产的手段。
祁危还是装作不知道齐棹是何许人也,只道:“那这样我就能放心收老板你发的工资了。”
他微偏头,眨眨眼,有几分成年人的俏皮:“我一开始还担心钱不够,还在想要不要跟你说可以先不发我工资。”
齐棹依旧很诚实:“一万六而已,算不上什么钱。”
不是装,只是他从小活在那个氛围里,对金钱的概念一直都不算明显。
不过他清楚对于不少人来说一万六不是个小数目,所以齐棹不会跟别人表露出来。
会与祁危说,是因为祁危之后是他的员工。
祁危鼓掌:“老板大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齐棹被他逗到,无奈地笑了下。
祁危放下手,不动声色地舔了下唇,也跟着笑起来。
他浓密的眼睫微垂,掩住了眸中的齐柔。
祁危喜欢齐棹这么笑。
齐棹笑起来总是浅浅的,眼睛也是微微弯着,不会是很明烈的弧度,平时只会觉得乖,像含蓄内敛的好学生,也会觉得有几分疏离。
但他带着点无奈笑意时,因为那双杏仁眼过于可爱灵动,就会显出几分纵容和宠溺的感觉。
很让人心动。
也让人有点按捺不住地想要越界。
祁危又说了点别的后,就说自己要去买瓶水喝。
于是齐棹和他一块儿往商店走。
这附近就有一家,这个时候了,路上难免遇上学校里的学生。
还是祁危认识的人。
对方上前打招呼:“危哥。”
他还熟练抱怨:“我们社团又没招到够厉害的到时候去打明年的高校赛……你真的不上吗?”
祁危轻哂了声,语调散漫:“明年高校赛我会解说两场,到时候我在台上把自己劈成两半是吧。”
对方也不客气:“危哥你劈成两半也吊打那些衰仔呀!”
祁危做了个滚蛋的手势。
对方哈哈笑,目光又落在齐棹身上,意外地认识齐棹:“学神好!”
他发出诚挚邀请:“学神你加社团了吗?要来我们电竞社吗?很好混分的,来打两把游戏就行!”
齐棹还没答话,祁危就微扬眉:“你认识他?”
他这话也不知道是在问谁,但回答的是那个同学:“认识啊,我表弟和他一个学校,天天跟我说他偶像齐棹如何如何,还给我看过照片呢。”
原来如此。
齐棹心道。
他冲对方浅浅地笑了下:“进电竞社有什么要求吗?”
这位同学显然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齐棹真的会有这个想法,不由瞪大了眼睛,很是诧异的模样:“学神你真的要来啊?”
齐棹慢慢点了下头,语调依旧是那样轻声细语的,让人不自觉就会刻板印象地想到古典美人、江南齐婉:“我挺有兴趣的。”
对方懵了会儿:“条件…没什么条件!”
他反应过来,立马道:“学神你是危哥朋友嘛,危哥朋友一律无条件入社!”
祁危朋友吗?
齐棹下意识地微抬头,撩起眼皮看了自己身侧的祁危一眼。
他这才注意到因为他和祁危说话声音都不算大,加上聊的事也能算半机密,所以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近。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看向祁危时,祁危正好也在看他。
齐棹和祁危的视线对上一瞬,无论是谁也没有否认这个身份。
齐棹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觉得和祁危做朋友挺好。
不过……是很意外他会想加入电竞社吗?
为什么在看他?
和这位学长约好回头填一下申请表后,学长很高兴地又问了句:“现在来嘛……你们有事吗?”
这回是祁危出声:“我们待会出去玩。”
学长顿了下,眨眨眼:“哦哦哦好,那你们玩得开心,回头再来也行。”.
到便利店后,齐棹也买了瓶水,他本来想一起结账,但看着祁危还在货架前站着不知道在看什么,于是就先付了自己手里的水钱,然后到外面去等。
齐棹不是很怕热的体质,而且今天太阳不大,还有点阴阴的,挺舒服。
他从口袋拿了分装好的药,就着水吃掉后把包装袋扔了,再等了会儿,才等到祁危出来。
祁危解释:“我看见有新口味的口香糖。”
他把水夹在咯吱窝里,打开了罐装口香糖的包装,递给齐棹:“要不要试试,奶油味的。”
齐棹微讶:“奶油味的口香糖?”
他抿着嘴里淡淡的苦药味,有点心动。
于是祁危就往他手心里倒了两粒。
齐棹吃这种口香糖也喜欢一次吃两粒,因为这样多一点,嚼起来的感觉会舒服点。
齐棹带着好奇心先试了一颗,他这个动作透露着一点小心,而且张开嘴时还会露出洁白的牙齿,甚至之前吃早餐都没有的习惯也暴露出来——齐棹伸出舌尖轻轻卷走了那一粒小小的口香糖。
这比看他吃早餐还让人坐立难安。
祁危的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下,眼帘低垂得更下,投下的阴翳掩住了眸中晦涩挣扎的神色。
他的视线却还是不住跟着齐棹被舌尖扫到的食指和拇指往下起落。
祁危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点异常。
齐棹发现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甜腻,反而是一种冰淇淋蛋糕的清爽奶油感。
他给予祁危肯定:“这个口味还挺好吃。”
祁危无声地呼出口气,扯起嘴角用笑掩饰自己那一霎那的失态,但还是遏制不住地用力咬碎了口香糖外头的那层脆壳,伴随着喉结微微滑动,却反而弯着眼笑起来,语气如常:“我也觉得。”
他说完,又随意地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快到时间了,我们过去集合?”
齐棹之前就注意到了祁危手上的表不是什么大牌子,甚至可能中档都算不上,是一个小牌,不贵,但耐用。
属于显现不出身份的牌子,加上祁危打工皇帝的事儿,也难怪马盛他们觉得他家没钱。
齐棹点头,但他迟疑了下,轻声说:“我和你的事……”
“我知道。”祁危难得地抢了次话,他稍歪了下脑袋,眉眼含笑,也因此那双墨绿色的眼眸显现出独特的光泽,靓丽得很:“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当着其他人的面,我还是会喊你学弟。”
齐棹顿了顿。
没什么问题,但…是他的错觉,还是只是因为祁危在国外长大?
他有时候说话真的感觉怪怪的。
明明可以说“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非要说成“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但齐棹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他不太习惯在这种事上多做纠结,浪费时间.
齐棹也没有说要和祁危暂时分开,不一块儿出现。
见到他们是一起来的,喻好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问出了声:“棹棹,你怎么和祁学长一块儿来的?”
齐棹还没说话,祁危就先说:“路上正好遇上了。”
喻好好哦了声,没有太计较:“那我们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冲他们笑:“按原计划,中饭去马盛他家店里吃,下午去citywalk,然后吃个晚饭就回学校啦~”
昨天他们就说好了的,今天当然没有异议。
九港虽然人多,但地铁不会太挤,一是因为班次多,二是大家都习惯人与人之间保持一点距离。
以及——九港的地铁贵。
这可是全世界唯一盈利的地铁。
雷响打入701寝室很快,他跟喻好好他们已经熟到让人感觉齐棹和祁危更像是外来寝室的同学。
齐棹就不用多说,他性子“慢”,聊天参与不进去很正常,但祁危……
是因为雷响。
两个人都没穿学生会的制服了,穿着自己的私服,尤其祁危今天这一身很显年轻,渐变的蓝白色半袖T恤,看上去像是天空,还有一条浅灰色的休闲裤,脚踩的鞋子也是,是一双白色底然后橘蓝色涂鸦的球鞋,很是青春的撞色,直接将他那充满攻击性和侵略感的五官都压住了不少。
他心情又好像很好,眉眼带着淡淡的笑,很是随和的模样。
所以何夏东和喻好好就开始对他进行了轮番八卦。
何夏东是因为打游戏对电竞圈感兴趣,他是追战队的,追的还是AKG,也就是《无畏》本国赛区的一支战队,是今年国内出征世界赛的一号种子队。
喻好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祁危自己是没说几句的,都是雷响在狂吹。
说他打游戏多厉害,解说又多有名气……
齐棹抬眼看了看喻好好的背影。
他其实很早就想提醒喻好好这样打赌不太好,可惜一直没遇上独处的时机。
手机发消息又怕被其他不知情的人意外看见,到时对喻好好也不太好。
“……连AKG都给我哥发过邀请,是吧危哥?”
雷响吹完,就扭头问走在后面的祁危。
他们刚出地铁,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变成了两两并排,祁危走在齐棹身边。
祁危正在手机上回消息,齐棹没看,不知道是什么,但感觉到他有一直在打字,想可能是有事。
听到雷响这话,齐棹下意识地看了眼祁危。
地铁内的灯很明亮,祁危又恰好撩起了眼皮,他眉眼里带着些许轻慢,于是那双墨绿色的丹凤眼就变得更加璀璨。
齐棹走了两秒神,在想祁危听见他前面那句是什么了吗,就听祁危懒懒道:“我能说不是吗,我说不是你就尴尬了不是,所以你别问我,你继续吹。你就算吹我一个人吊打NT我也得为你的面子应是。”
——NT是去年的世界冠军。
虽然有点绕,但齐棹第一时间就听懂了,他不由微弯了眼。
眼尾的余光始终落在他身上的祁危也跟着加深了点笑容。
齐棹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
不枉费他说这么多话逗他。
他在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中,应了一声。
然后就让alpha更加愉悦。
齐棹并不知道,到祁危这个级别的alpha,是可以“模拟信息素”的,虽然这个香水不能百分百贴合他的信息素制造出来,可他能够拟态。
能够将自己的信息素模拟成这个香水的味道。
齐棹现在嗅到的,就是他的信息素。
48
其实到最后,齐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反正他洗漱了,就那样被祁危抱着、咬着,还时不时地亲一下,原本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下来,然后就不知不觉在祁危的黏黏糊糊中睡着了。
他醒来时,人都在祁危怀里,被抱得很紧。
齐棹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是很喜欢抱着娃娃睡觉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那个娃娃。
被闷着,也被需要着。成为了一个人的安全感来源。
很奇妙的感觉。
也很病态地因此填满了他的心。
喻好好好奇地问:“祁危?那是谁?”
何夏东还没说话,马盛就哇了声:“你不玩游戏吗?你不知道祁危吗?”
喻好好实话实说:“我确实很少玩游戏。”
马盛竖了个拇指:“的确你一看就是个现充的模样。”
他说:“祁危应该可以算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了吧,他才大一就拿了解说席位,今年更是开始解说职业赛的比赛了……而且他不止在《无畏》这一个游戏做解说,还有别的游戏他也都能上。”
喻好好不玩游戏,马盛说的这些他也没个概念。
于是马盛吹到一半也不吹了,就叹口气:“你自己拿手机搜一下吧,反正他有词条的。他以前还是职业选手,反正特别牛,学习又好打游戏又厉害,长得还超帅。”
他说:“我一度梦想自己能一觉醒来魂穿他。”
说到这时,他又补充了句:“不过他家境好像一般,没什么钱,不然真的完美。”
喻好好怀揣着好奇心搜了一下,也惊叹了一下。
因为他就在齐棹旁边帮齐棹一起装帘子,顺便铺床,所以齐棹也能看见他搜出来的东西。
文字内容自然是不用多说,齐棹早就过了一道眼。
重点是词条选的那张照片。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宣传照,背景是白色的,也没有特殊的动作。
只是照片里的人是真的过于惹眼,说是什么顶流大明星也有人信。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打着银灰色的领带,光是看照片就能够感觉到他身形高挑,尤其量身定做的西装将他的身形完美勾勒出来,配上那张五官充满攻击性的脸,完美诠释了“西装暴徒”这四个字。
祁危是混血,有四分之一的外国人血统,所以他长相上确实和寻常华国人有点区别,也因此帅得独特。
他看着镜头,微勾着嘴角,不知道是习惯问题还是摄影师要求的,浓长的眼睫也微微耷拉下来一点,眉眼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又因为流于表面才能将他的锋芒展现得淋漓尽致,隔着屏幕都能够感受到那动人心魄的危险和压迫感。
祁危是那种看着就能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的人。
无论是长相,还是照片里显露出来的气质。
至少齐棹看过的照片里,祁危没有一张是“软”的。
他像是头年轻、刚上位的狼王,意气风发又充满威慑。
喻好好没忍住:“……他好帅啊。”
何夏东笑:“不会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喻好好白了眼:“是又怎么样,这不是很正常吗?长这么帅,身材还这么好……放我们圈子里就是天菜啊。就跟你们直男喜欢林志玲一样。”
“那你可就完蛋了。”
何夏东说:“祁危在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钢铁直男。”
他语气复杂:“他刚开学那会儿有校花级别的学姐问他要联系方式,他说什么——”
“不好意思我准备进学生会和电竞社了不加其他社团。”
马盛补充:“这还只是个开始,我有认识的学姐也在九港读书,她说她闺蜜也是电子竞技专业的,她闺蜜跟祁危说她玩游戏也杂,问祁危要不要一起做游戏搭子。然后祁危很认真地问她游戏水平怎么样,什么段位,还说他们段位不一样不能一起玩。她闺蜜说可以借号,祁危说什么……不了他不想被坑掉段。”
何夏东:“还有人委婉跟他说想和他谈朋友,他说什么好啊兄弟你玩什么游戏什么段今晚凌晨一起开黑上分?还认真跟人说他发现什么时段上分会容易一些……”
他说:“甚至就连同性恋追他,给他送早餐什么的,他都是说‘同学,你给我送早餐不代表我下次查寝能放你一马…你是哪个寝室的?校规写得明明白白,贿赂学生会,要扣学分的’。”
“……诸如此类的战绩,要多少有多少。”
何夏东总结:“所以大家说他是男女不近的高岭之花直男癌。”
喻好好却不信:“之前追我的也有钢铁直男呢。”
他用指背扫了一下自己的脸,扬着下巴示意:“看见没,这就是本钱。”
说实话,喻好好这张脸确实过于惊艳,那份昳丽是会让人只能够看见他这张脸的程度。
这点谁也反驳不了。
可何夏东就是不信,马盛也不信:“你绝对掰不弯祁危。”
喻好好啧了声,觉得自己遭到了挑衅:“要不我们打个赌?”
马盛:“赌就赌,你要是能拿下祁危,你大学时期的吃喝玩乐我都负责了!”
何夏东:“你要能拿下祁危,我就是你的跑腿小弟,我喊你哥。”
喻好好笑起来:“好!”
他示意齐棹:“你做见证人。”
他们讲着话,齐棹并没有插丨嘴,只是静静听着。
被cue到,也像是慢半拍似的微抬眼,第一时间没给出反应。
而喻好好他们也直接略过了他的回答,又去跟何夏东和马盛他们打听祁危了。
等到喻好好帮完忙后,齐棹又郑重其事地说了声谢谢——跟他们三个的。
喻好好摆摆手:“大家以后要一起住几年呢,互相帮助,不用那么客气。”
收拾好行李后,齐棹就抽出了本还没看完的外文书,正巧喻好好凑过来看了眼,惊疑地问了句:“噫?棹棹你不是投资学的吗?怎么这么多法律相关的…还有好多外语书。”
齐棹轻声:“兴趣爱好。”
喻好好哦了声,来了些兴趣:“你看得懂呀?你好厉害。”
马盛也被吸引得过来看了眼,但没说什么。
到晚饭时,他们说要一起去吃饭,齐棹示意了一下手里的书:“我想先看完这个篇章,你们去吧。”
喻好好倒是没有强求,只是问:“你知道食堂在哪吗?”
齐棹之前来九港大学找过余明山几次,所以他确实知道:“嗯。”
喻好好就说好,然后跟马盛他们出去了。
齐棹垂下眼继续看手里的书,等看完这一个篇章才起身去吃饭。
齐棹没去食堂,九港大学的食堂很不错,而且比起外面店子要便宜很多,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食堂——在九港大学外面店子里吃,实在是太贵。
但齐棹不想挤,就去了学校的美食街,有一家角落里的冰室很好吃。
齐棹吃得不少,他点了一杯甜牛奶和芝士火腿三明治以及海鲜汤乌冬。
他吃饭慢,等上菜的功夫,还遇见有人过来问他要联系方式。
是一个看上去也算是小帅的男生,穿得挺潮,看着像是仔细打扮过,而且还有一身肌肉,但齐棹目测是科技肌肉——也就是靠打药堆起来外强中干的肌肉。
现在不少男性健美都是走这个路子,快速锻炼出肌肉,但没有太多力量实感。
齐棹知道自己长得一直都很吸引特定人群,所以他并没有什么震惊或者反感,只是礼貌地笑了下:“抱歉,我不是。”
男生尴尬了下:“啊好,不好意思啊。”
齐棹说没事。
等齐棹慢慢吃完这顿饭回寝室后,发现喻好好他们还没回来。
齐棹也不急,反正九港大学是晚十一点关寝室大门。
只是他没想到,八点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寝室的门。
齐棹想过可能是查寝的,但没想到一拉开门,看见的就是下午时还被喻好好他们讨论过的人。
祁危。
他微怔在那,祁危倒是面色如常地拿着一本A4纸大小的黑皮本,看着像是什么名单记录。
他穿了学生会统一要求的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裤,大概是嫌热,衬衫没有扎进裤子里不说,还特意穿了件宽松的短袖衬衫,和那种正规的衬衫面料不一样,是冰丝衬衫,但即使如此,还是显露出他结实的身躯。
毕竟小臂暴露在外,那充满力量和压迫感的线条就那么明晃晃地展露出来,并不夸张,却足够威慑到人。
祁危个头很高,他低着头看着齐棹,喉结微动,嗓音像是说多了话,所以有几分干哑滞涩:“……查寝,你是701的人吧?”
齐棹眉眼稍动:“…是。”
他撩起眼皮微抬下巴,对上祁危的眼睛。
这个角度,不透光,瞧不见“墨翠”的绿。
真可惜。
这个念头才闪过齐棹的脑海里,就见祁危忽然偏了一下头,抬眼好像是看了看他们门旁挂着的寝室人员名单,于是半边脸彻底暴露在走廊惨白的白炽灯下,光也直直刺进了他的眼中。
他们距离不近,可齐棹视力很好。
所以他能很清楚地看见他眼眸中的绿色。
比他见过的最顶级的墨翠还要漂亮而完美。
也将他那张脸的危险和神秘感勾勒得更加浓,像是画龙点睛的一笔,是最不可缺的一笔。
“…你是齐棹?”
齐棹微微回神,有点意外他不知道他,但面上八风不动:“是。”
他慢慢动唇,还没开口,就见祁危勾唇一笑,那寒峭的感觉瞬间荡然无存。
祁危的丹凤眼,不笑时气势确实十足,但笑起来时——不是那种似笑非笑地模样的话,配上他有些秾色的五官和眉眼,又无端显得深情,很容易就叫人怦然心动。
更别说他低沉的嗓音带着微沙的感觉,像是电流悄无声息地窜过人的神经,不自觉就有酥麻在神经网炸开。
“果然没猜错,看你长得就像是这个名字。”
齐棹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自己,不由疑惑地缓缓歪头。
就见祁危嘴角噙着笑,语气既有几分熟稔,却又不会太过越界:“你名字听着就很美好,看着和你人一样。”
齐棹难得地接不上话:“……”
他张了张嘴,好在祁危没有说非要等他给个回应,又随意问:“你室友呢?”
“…出去了。”
齐棹低声:“因为没有通知这个点查寝。”
祁危说是:“那你让他们现在回来,我先去查别的寝室,待会再来。”
齐棹慢吞吞道:“我没他们联系方式。”
祁危微扬眉,也没问为什么没有,只极其自然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那你加一下我,他们回来了跟我说一声…叮咚还是邮件?或者电话号码?”
叮咚是时下流行的社交软件,还可以扫码付钱,乘坐地铁都可以用叮咚,尤其在大陆那边盛行。
但九港用叮咚的还是一半一半,毕竟这边很多店家支付走得依旧是八达通,地铁也是。
齐棹就没有叮咚:“我没有叮咚。”
他刚想说邮件吧,祁危又来了句:“那你给我电话号码,我存一下。我邮箱没开邮件提示,怕第一时间没看见。”
人家毕竟是学生会查寝,给个电话号码也不会怎么样。
齐棹就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他报了之后,祁危按了拨通。
齐棹的手机不出意外地响了,是默认铃声。
祁危满意地看着齐棹挂断了电话,然后在齐棹抬眼看向他时,捏着自己手机晃了晃,笑容粲然:“学弟,等你电话。”
齐棹想也没想就道:“你要大我太多,你这腺体的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我怕你不算犯罪和我做交易的时候,你人已经要不行了。”
祁危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确实。”
但是齐棹并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快不行了。
他的腺体总是在失控,除却过于突然或者迅猛的爆发,有时候也会调动不出来信息素,这种失调已经如同锈迹霉斑在侵蚀他的灵魂。
祁危弯着眼看着齐棹,没有多言。
他本来是准备把这个当作最后的筹码,如果他真的怎么做都留不下来齐棹,那就只能利用心疼了。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就不希望齐棹背负这么沉重的枷锁。
毕竟,确确实实是因为齐棹,他才本能地抗拒一切omega,才把自己混成今天这副模样。
49
在京的机场落地后,齐棹掩唇打了个哈欠,有种又要开始奔波忙碌了的感觉。
这就是大城市天生自带的buff啊。
祁危给齐棹拉开了门,齐棹很自然地在他的“服侍”下坐进了车内。
来开车接他们的自然是丘戢,齐棹估计丘戢已经知道了他和祁危正式在一起了的事。不过说实话,对于祁危身边的人来说,齐棹无论和祁危是否正式在一起,都是一样的。
即便没有那个合约,他们对待齐棹的态度,也会是对待祁危爱人的态度,是对待另一个老板的态度。
齐棹下午的时候,就坐车回了老宅。
余嵩峰喊他回家吃晚饭,还说明了梁家人也在。
不过余嵩峰并不在,“主持”这顿饭的,是齐棹的父母。
齐棹的父亲是余嵩峰的第三个儿子,余有怀,主要负责进出口贸易,所以平日里也是在飞机上比在地面上的时间多——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他的母亲是内陆那边的,不是很大的富豪家庭,是唱戏曲的,齐棹的外公外婆也是唱戏曲的,家里有个戏班子。
所以那会儿他父母谈恋爱时,就被各路人不看好,还有人登报说玩玩而已。
但这么些年,余有怀也证明了自己与齐廷景足够相爱。
齐廷景说无论男孩女孩都跟自己姓,余有怀同意了,还说服了余嵩峰;她说要在内陆办婚礼,余有怀就求着余嵩峰到了内陆去办这个婚礼;齐廷景不愿意搬到九港来,不想离父母太远,他就在老丈人隔壁买了套房,陪着齐廷景住在那儿。
用余嵩峰的话来说就是,得亏齐棹没继承他爸爸这恋爱脑,像他妈妈,是理智的类型。
不然这偌大的家业,还真不放心交到齐棹手里。
齐棹到老宅时,是管家出来接的他。
因为余嵩峰不在,所以齐棹没回家换衣服戴手串,直接过来的。
到庭院里时,就看见齐廷景笑着跟一个保养得很好女人在聊天。
那是陈夫人,齐棹喊她一声陈姨。
“陈姨。”
齐棹走过去,站在齐廷景身后时,齐廷景就冲他伸出手。
齐棹握住了齐廷景的手,顺势把双手搭在了齐廷景的肩膀上。
陈夫人笑着道:“哎呀,也是好久没见兰兰了,兰兰长得是越发好了。”
她看了齐廷景一眼:“像你,看着就是个好欺负的。”
齐廷景莞尔,陈夫人又说:“兰兰长高了不少啊,现在多高啦?”
她说的是九港的地方话,齐棹自然也是用方言回话:“上半年体检是一米七五。”
“长不少。”陈夫人道:“你还才满十八,还有得长,一米八打底啦。”
齐棹只笑了一下,因为他知道陈夫人的重点是后面那句:“我家慧慧就没得长了,一米六五是极限了。不过你俩这身高差,站在一起也是养眼的,慧慧就算踩高跟鞋,你也压得住。”
从听余嵩峰特意提了句梁家来人起,齐棹就知道这顿饭的目的是什么了,所以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齐廷景把话头接过来:“高矮什么的,没太多所谓的。重要的是他们自己得喜欢,能看得对眼。”
陈夫人掩嘴笑:“那当然,齐姐,你也知道我不是个矜持的,我就直说了,我们家慧慧可喜欢……”
“妈咪——!”
陈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急急跑过来梁明丨慧扑过来,捂住了嘴。
她耳朵通红:“你在说什么啊!”
梁夫人笑着拉下她的手:“怎么在这儿就这么矜持了?”
梁明丨慧跺了跺脚,中跟的小皮鞋在砖石地板上踩出清脆的声音,她小声但却又让大家都听得清楚地说:“你跟兰花说就好了,干嘛还要跟景姨说?”
她也是要脸的好不?!
齐廷景轻笑:“景姨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就跟我得有秘密了?”
梁明丨慧站直了身体,红着脸,看着忸怩,但热情又大胆:“这不是还没进景姨您家门,还没当上您儿媳吗。”
齐廷景其实挺喜欢梁明丨慧的,梁明丨慧在他们面前看着娇俏,但她也是个高材生,在国外读商学院,对外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强势性格。
而且梁明丨慧知根知底,又在社交场上从不怯场,游刃有余。
联姻这事儿……齐廷景不太喜欢。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希望儿子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但联姻是齐棹自己点头同意的,那么非要联姻的话,就得挑一个抛开利益价值外其他能合心意的了。
反正梁明丨慧是齐廷景最满意的那个,一如梁家那边也最满意齐棹。
他们觉得齐棹性子好,不容易闹红脸,情绪稳定且很会尊重人,余家和梁家关系又那么好……所以他们才会接触这么多次。
只是……
齐廷景低下眼。
齐棹私底下跟她说过,他不跟梁明丨慧联姻。
齐廷景笑笑:“兰兰,你带慧慧去玩一下吧。后院新栽了批月季,带慧慧去看看。”
齐棹说好,梁明丨慧就雀跃地跟两位女士说了回见,便蹦蹦跳跳地跟在了齐棹身边。
“……我本来想回国就来找你的,但我上过新闻,我怕我去学校找你会打扰你。”
“嗯。”
齐棹猜到了:“谢谢。”
平心而论,梁明丨慧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偏偏就是一点,让齐棹从名单中将她划走。
齐棹不是个会犹豫斟酌太久的人,等到拐出了这片地方后,他就轻声跟梁明丨慧道:“慧慧姐,我还是那个意思的。”
梁明丨慧一顿,也不走了,就站在原地,不太高兴地看着他:“你既然没有喜欢的人,就总要联姻的。”
齐棹不否认:“是。”
他缓缓道:“但理由我跟你说过的。”
他不会跟喜欢自己的人联姻。
因为他不会喜欢谁,所以先婚后爱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他想要的模式是相敬如宾,他也不想耽误梁明丨慧。
梁明丨慧一抬下巴:“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去年喜欢你,那是我小孩子气,就一瞬间的心动,我现在的心态和你是一样的。”
齐棹无奈:“慧慧姐。”
梁明丨慧也知道自己骗不过齐棹,她佯装恼怒,心里也是真后悔:“你就不能当作我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齐棹始终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丝毫的躲闪:“我真的只把你当姐姐。”
梁明丨慧开始觉得有一点委屈了:“我就大你两个月而已!”
齐棹还没说话,梁明丨慧又道:“你跟我结婚多好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互知道对方的底细,你也不用担心我以后会背刺你。我们……试一下都不行吗?”
“…但我给你不了你想要的。”
齐棹的语调还是那么的平缓:“我也不是铁石心肠,做不到无视你的感情。那样对你太过分。”
无端地,梁明丨慧就因为齐棹这句话有点想哭。
她扁了扁嘴:“……我会嫉妒死你的联姻对象的。”
齐棹动动唇,还没说什么,梁明丨慧就又吸了下鼻子,说:“不对,你就找不到你想要的那种联姻对象的。”
她很认真地看着齐棹:“只要是真正了解你的,都会喜欢上你。除非嫉妒。”
梁明丨慧说是说和齐棹一块儿长大,但其实他们也没有到那种程度,只是从小认识。
很早两家就开玩笑说要联姻了,一开始梁明丨慧小,不懂事,没什么感觉。
后来上了初中,就不乐意。
她觉得齐棹瘦瘦弱弱的,太过文静。
那会儿她就喜欢那种痞帅的类型,喜欢强壮的,喜欢健身教练、拳击手那一类。
齐棹和他们差得太远。
但再后面一点,高中的时候,他们在一个学校,不是一个班,平时不常见面。
那时候梁明丨慧长开了,又因为行事作风不高调,惹来了校外的混混。
当时正好遇上了齐棹。
她同班的一个跟她有点暧昧的体育生看见那些混混就吓得腿软,不仅往她身后躲,还想跑,但齐棹很镇定地挡在了她面前,拿起了手机说他已经报警。
梁明丨慧至今记得,那时还没长个子,甚至矮她半个头的齐棹是什么模样。
看着像个初中生,但比成年人都靠谱。
他单手护在她身前,没有碰到她,却又给足了她安全感。
那张被她嫌弃过太软弱的脸沉静,没有说什么展现出戾气或者锋芒,却偏偏是那么不一样起来。
他甚至还用了巧劲,捏住了一个小混混的手,掐在了对方的麻筋上,震慑了对方。
而且事实上根本不用等警察来。
余家一直有安排人暗中保护齐棹,齐棹出手的那一刻,他们就围了上来,解了围。
从那以后,梁明丨慧看齐棹的视线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也一点点因为更多的了解而喜欢上了他。
……
梁明丨慧嘀咕:“要不是因为你是齐棹,我都要怀疑你是因为我以前说你弱鸡而报复我了。”
她知道齐棹不会。
齐棹是那种别人当着他的面骂他娘娘腔,他都能笑一下的人。
他不会生气。
从前梁明丨慧觉得齐棹是性子软,不过现在她知道不是。
齐棹……比那种当场发火拎起拳头直接来一场自由搏击的人可要可怕太多.
最后齐棹当然还是坐下来一起吃了晚饭,梁明丨慧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最多就是有些失落。
陈女士和梁先生对视一眼,也明白了齐棹的意思,饭桌上没再提联姻这件事,只是心里难免有些遗憾。
梁明丨慧喜欢齐棹,总比她从前喜欢的那几个人好,齐棹他们知根知底,更重要的是从不跟人闹红脸,性格上就胜过人太多了。
可惜没缘分。
吃过饭后,因为齐廷景和余有怀今晚要坐飞机回内陆,所以他们也没有久留。
就是齐棹被父母拉着关怀了一阵,然后才各自奔赴各自要去的地方。
齐棹让司机送自己回了自己的住宅,但没送到地下停车场,因为他想买点东西,家里空荡荡的,不仅没有食材,也没有零食。
司机把他放到了路边,齐棹下了车后就往商铺那边走。
他绕过人行道上放着防车子穿过的杆子,一抬眼就顿在了原地。
齐棹看着就在几步之外背对着他的人影,白衬衫、黑色西裤,学生会的标配。
那么大一只,侧坐着花圃边缘,手好像还压在一只小猫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手都把那只小猫完全包裹住了……
齐棹有点不确定地开口:“祁危?”
听到声音,对方一停,随后回头看了过来。
真是祁危。
齐棹有些意外地走近他,本来是想问他怎么在这的,但走到正面时,就注意到了祁危脖子上的伤口。
他微微睁大眼睛:“你脖子怎么回事?”
祁危脑子第一时间还没缓过来。
他没想到自己会遇上齐棹。
他不是第一次蹲在这附近了,但齐棹都是从地下车库进出,他就没遇上过他。
而且这是齐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好好听。
祁危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有点按捺不住,想要让齐棹再喊两声。
祁危动动唇,在小猫蹭过他指腹时,祁危毫不犹豫地开口:“猫。”
他说:“猫抓的。”
齐棹:“……”
他看了眼那只奶奶的小猫:“你这伤口很深,而且很长。”
“对。”
祁危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颈侧,低垂着眼,好像很委屈似的:“它妈妈,也有可能是它爸爸抓的,抓完我就跑了,崽子都不要了。”
齐棹其实没有很怀疑,他在意的点是:“你去打疫苗了吗?”
祁危完全没有打疫苗的概念:“什么疫苗?”
齐棹回忆起祁危家里那边好像是没有狂犬病的:“狂犬疫苗。你被野猫抓了,当然要打狂犬疫苗。”
祁危哦了声,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没关系。”
齐棹:“?”
他语速都快了一点:“你知道狂犬病是什么吗?”
祁危唔了声:“一种得了后会发狂咬人的病?”
齐棹:“……”
齐棹低叹一声:“我喊我司机过来,送你去医院打一针…你是刚才被抓的吧?”
祁危先说是,再说:“没关系吧,我不太想打针。”
齐棹不解地看着他:“这个病很严重。”
祁危一脸挣扎:“我不想打针。”
“为什么?”
“我说了…你别笑我。”
齐棹其实听到这话,就隐约猜到了一点,但他还是说好。
于是祁危就低着头,很难为情似的说:“我…怕打针。我觉得打针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齐棹倒没觉得有什么好嘲笑的:“但你不打针不行,狂犬很严重的。”
祁危不说话了,可他脸上的抗拒很明显。
他表面上是像小孩子一眼耍脾气,但心里却开始疯狂计算要怎么让齐棹理解到他需要陪。
只是祁危还没开口,齐棹就又轻叹了口气:“我陪你去,可以吗?有人陪的话,你会不会没那么害怕?”
齐棹盯了他两秒:“不。”
他无比坚决:“我看过小说,这个时候我要是听你的,你又会控制不住亲我。”
祁危顿了顿,看着很认真跟他掰扯的齐棹,哑然失笑,再度埋首进了齐棹的怀里,喃喃了句:“阿棹,你真的好可爱。”
好想一口吞掉。
50
齐棹和祁危到家后,齐棹才发现自己的唇被祁危的标记牙碾破了皮,他甚至到现在才注意到自己颈侧的那个咬痕。
洗漱的时候,祁危一直时不时地和他说话,加上齐棹并非那种总是站在镜子前、路过一个能映出自己影子的地方都要停下来看看的人,所以齐棹是真的没有太留神。
而且祁危咬的地方还是有点偏后的,alpha的腺丨体本身也并非就在正好的侧方,一般都是稍微偏后一点的位置,所以祁危咬的地方是真的完全贴合alpha腺丨体所在之地的。
齐棹偏着头,勉力找角度看了看,才发现祁危咬得很深,甚至是破了皮,现在结痂了的。
……他实在也不是什么超级顿感人,怎么那会儿就没有觉察到?
齐棹摩挲着自己颈侧这个充满了各种意义的“标记”,轻叹了口气。
齐棹国庆假期是真的忙得有点脚不沾地。
余嵩峰这么多年,很会拿捏那个度,既不会让齐棹太疲劳,也能恰到好处地把齐棹锻炼起来。
国庆收假后,九港大学又要开始军训,齐棹不参加军训,也在这一天有了一点单独空闲的时间。
还是因为待会要去“吃饭”。
打引号的原因是这顿饭并不简单。
是让他和一个世伯的女儿见一见,看看合不合拍。
郑文信就在他旁边,给他汇报完工作后,又递了杯齐水:“小齐总,您该吃药了。”
齐棹接过水,从口袋里拿出小袋子密封好的药:“……WA那边怎么样?”
这些天太忙,他都没有机会去问一下祁危。
郑文信倒是跟祁危聊过一次:“目前人员已经全部搬入了基地里,您要看他们拍的纪念视频吗?祁先生那边发给我了。”
齐棹吃过药,想了想:“看看吧。”
郑文信在平板上调出视频后递给齐棹。
齐棹接过,发现视频录制人不是祁危,祁危反而在镜头里。
视频背景是在他那栋别墅里,但已经被布置得很有战队基地的样子了,祁危给他挑的人,只有秦迟是他私下见过,其他他只看过资料和简历,以及视频,但也都对得上脸。
人不多,算上祁危一块儿一共八个人,大概也是因此,齐棹才第一眼就看到了祁危。
一张好脸,因为光线问题,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也很显眼。
他们那边很热闹,举杯庆祝了WA建成,还有人起哄让祁危代表老板说两句。
也没问题,毕竟他的身份是老板助理。
祁危就站起来,清了清嗓子,笑着说:“也没什么好说的,老板赚钱不容易,给大家开的薪资虽然不至于比肩FPL,但也不差了。大家聚在一起也不容易,都是混过联赛的人,都知道有比赛打也不容易,我就不说什么为了老板不亏钱这种话了,只说一句。”
“想想你们是为什么选择这条路,为什么想打比赛,带着想要赢下去的心,去对待接下来的每一场训练、每一场比赛。”
他举杯,却没有那种企业的感觉,反而全是年轻人的轻狂张扬,在那一刹那,齐棹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头足够年轻且强壮的狼王,耀眼到让人晃神:“祝各位拿下所有的荣誉、鲜花与掌声。”
齐棹眼睫稍动。
祁危这时候的模样,和平时都不一样。
在解说台上,他虽然嘴里不太饶人,但还是正经的,毕竟是代表官方的,形象得立起来。
而平时,齐棹一直觉得祁危在他面前莫名有点拘谨,在喻好好他们面前又有点说不出的散漫。
反正和现在都不一样。
这个视频里的祁危,不说他说的话,就说他的神情,是充满攻击性和野心的。
齐棹退出视频,注意到祁危还问了郑文信其他的问题。
【Y:小齐总最近很忙吗】
【郑文信:每天准时睡八个小时,非饭局吃饭只吃半小时。】
潜台词就是忙得都没别的时间了。
祁危回了好的,郑文信问他是有什么事吗。
祁危就说:【没有,只是不好问他,怕打扰他】
齐棹把平板还给了郑文信。
郑文信定的震动闹钟响起,他拿出手机按了停止:“小齐总,到时间了。”
齐棹说好,起身的同时拿起了外套。
郑文信知道他不爱和人有肢体接触,所以没有上前辅助他穿上西装外套。
齐棹低眼扣扣子,又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郑文信轻声:“上周报告出来了,对比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已经算是硬朗了。”
说话的艺术啊。
齐棹很轻地扯了下嘴角。
“走吧。”他说:“早点定下来,爷爷也能早点放心。”.
只是在齐棹的条件下,早点定下来的可能性太低。
这次这位大他四岁,其实说起来也才二十二,但二十二,在这个圈子里,只要家里不是溺爱,就不是一个算小的年纪了。
心理年龄会成熟很多,也有自己的见识和想法。
说不欢而散倒不至于,只是齐棹知道多半要黄。
尤其走时,对方还笑着跟他说了句:“其实我觉得你这个年纪还太小,就算要物色对象,也该毕业后,毕竟你还没有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万一以后遇上了呢?”
齐棹只是冲她笑笑,没有过多解释或是辩解,只说:“我可以保证我能冷静选择。”
然而还是没有后续。
所以听说黄了的余明山在他们在余家筹备家宴的时候,实在没忍住问:“我听说这位黄小姐也是个利益至上、智者不入爱河的观念,怎么就没和你说ok?”
齐棹觉得他在看笑话:“……大概是觉得我年纪太小,说话没有定性。”
他知道黄小姐没有相信他那句话。
但他不喜欢说太多去证明一件事,因为没有必要。
一件事会不会发生,只能用时间和行动去证明,承诺并不能约束人,就算签合同,都还有人毁约呢。
余明山拍拍他的肩:“没事,你才十八呢,别急。”
齐棹有时候其实挺羡慕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他微低下眼,在心里轻呼出口气,面上还是那副无奈齐和:“嗯。”
等到余家忙过了这阵后,九港大学的军训也已经结束。
余明山是真的挺心疼齐棹:“你要不请个假,休息两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看着齐棹。
而齐棹并没有什么疲惫地倒靠在椅子上捏着眉心,他就和平时一样,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来他跟着余嵩峰跑了多少个会议,看了多少份报告。
他就跟往常的每一天一样,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平静且齐和地坐在那儿。
“不用。”齐棹说:“去学校也是一种休息。”
毕竟总比面对这些工作简单。
他收拾好了东西:“我走了。”
余明山:“?”
他啊了声:“你就去啊,今天大一还没返校呢。”
“嗯。”齐棹说:“所以早点去,车和人都少些。”
倒也是。
余明山冲他挥挥手:“路上小心。”.
齐棹到学校时,意外发现学校的大屏幕居然在放招生视频,而视频里出镜的恰好是祁危。
他在视频里没有说话,只是微偏着头,笑得懒散又随意,只这么一个动作,就帅得像是在拍什么大电影。
而在此时,不知道是为什么,齐棹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回头朝身后看去。
正想偷偷蒙他眼睛,借着这个“调皮”给自己一点肢体接触的机会的祁危一顿,他抬起的手还没放下,掩饰的抱怨的话也还没出口,便见齐棹倏地一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浅笑、无奈的笑、不达眼底的笑,甚至是礼貌的笑也好看。
但在这一刻,这个笑容是最好看的。
因为齐棹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像是一把钩子,狠狠地勾住了祁危心头的软肉,毫不留情地刮了下来。
……这是祁危第一次看见齐棹笑得那么灿烂。
像是一朵含蓄的花苞突然绽放,打了人个措手不及,等到想要去记录时,齐棹的笑容已经缓下来了,他慢声问:“怎么这么巧?”
祁危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拎着的包:“我也刚回来,这几天在基地里盯他们训练。”
齐棹明白:“辛苦你了。”
祁危莞尔:“我又没做什么,算什么辛苦。”
他去WA待着,也是因为知道见不到齐棹,所以就去WA待着。
因为WA是他和齐棹之间目前最紧密的联系。
祁危跟上齐棹,到底还是忍不住问:“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齐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祁危示意:“你今天好像格外开心。”
齐棹稍顿,明白过来,垂眼低笑了声:“没什么。”
他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齐和:“大概因为终于收假了吧。”
他停了停,换了个话题:“你去打疫苗了吗?”
祁危轻嘶:“…打了。”
他说着,还故作委屈:“你太忙了,都没人陪我,我是一个人独自承受的。”
齐棹弯眼,一时间听不出来他是真心夸赞还是在玩笑:“那你很厉害。”
弄得祁危一顿,本来就有点过速的心跳更加毫无章法地砰砰乱跳着。
他轻咬了下牙,又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才忍住差点就脱口而出的表白,忍住想要低下头去亲齐棹或者抱齐棹的冲动。
但他的视线还是不住放在齐棹身上,黏着扫视。
都快一个月没见着他了。
以前明明也经常几个月见不着,可这一次却好像格外难捱。
思念仿佛种在了他的骨子里,随着一分一秒的推移在疯狂漫长。
齐棹没觉察到祁危的异常,只又问:“猫怎么样了?”
祁危的喉结微微滑动。
他在这一刻好想问齐棹知不知道,他这两句问话真的很像出差在外过久后归家的人,在问自己的爱人家里一切是否安好。
祁危在心里低叹,面上也是轻声问:“你不问我哪来的隔离贴么?”
这种隔离贴,和那种阻隔贴是两码事。
这个是专门盖住标记的,毕竟有些场合明晃晃露出标记,也有点失仪。但祁危作为一个迄今为止没有接受过任何omega甚至是alpha的alpha,有这个,的确有点稀奇。
只是……
齐棹稍怔了下,他第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有什么不对。
祁危看着他的神情,就明白了什么:“没事。”
他说:“慢慢来。”
是跟他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