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各演各的
那一天阳光明媚，那一天天气大好，那一天……雍月眼瞅着小结巴韩非走进了‘黑白双煞’的大本营。
毕竟是历史级别的会面场景，哪怕雍月再同情韩非即将遇到的处境，她也要狠下心看完全场。遂在韩非进入正殿后，雍月便偷偷从后门进入，藏在了嬴政王座后面偷听。
当然雍月的小动作自是逃不过大小两只狐狸的火眼金睛，不过是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罢了。也因此在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情况下，雍月静悄悄的找到了特等席坐下。
怎么说呢，这大概就是‘事情进化赶不上事情变化’的现场版。本来都将见面流程捋完的两人，再真正与韩非见面后，却出现了意外的状况。
嗯，这里点名批评嬴政同学，因为他就是那个意外。
可能是遇见偶像的激动，也可能是见到白月光的欣喜，反正韩非刚入座，嬴政就拿出那捆竹简一个劲的追问和探讨，全场所有人都单听他一个人在‘叨叨叨’……
被叨叨一脸的韩非：“……”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来着！
话说秦国新君原来是这么个画风吗！？
有点不确定，再瞅瞅。
完全没有插嘴余地的吕不韦：“……”
王上，你是肿么回事，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说好的你唱红脸，我唱白脸的呢！话都让你说了，不给我插嘴的余地也就算了，这台词还不对，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听了半天双眼都出蚊香的雍月：“……呵呵”
不愧是她政哥，果然是天字一号的人间意外！
嬴政说的是兴高采烈，屋内其他两人的表情就有些痛苦了。吕不韦痛苦的是嬴政不按剧本走，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而韩非则是……他口吃抢不上话……
痛苦面具.jpg
有什么比自己想提某件事，对方一直再说另外的事更痛苦呢？
答：明明有嘴却因口疾无法将话题转回来。
此时韩非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他想谈治理蝗灾的问题，嬴政却一直拽着他讨论竹简内容。虽然他很高兴有人赏识他的思想，但是这个人不包括他国君王啊！
而且韩非觉得此刻的场景好像有点眼熟，有点像‘完璧归赵’的情景，蔺相如送和氏璧入秦换城，秦王却在接过和氏璧后左右夸赞，绝口不提换城一事。当时现任秦王政的态度与当时秦王不能说相差不大，只能说一模一样。
真不愧是你们赢家人，这多少代君王了，还是这个画风。
韩非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了，虽然是他有求于人，但是谈判谈判只有谈过了才有判，就算地位不对等他也要努力拿到主动权。
“非……非……有事启禀秦王……”
不容易啊，真的太不容易了，就连想唱白脸的吕不韦都被韩非的励志感动‘哭’了。在这种情况，尤其本人还是个结巴时，竟然能打断王上的长篇大论，无论是吕不韦还是雍月都觉得韩非勇气可嘉。
至于被打断的嬴政，瞅了眼说话特别费劲的韩非，停下了意犹未尽的嘴，笑了笑，“哦，非公子请说。”
“非恳请秦王将……将治理蝗虫之法……赐……赐予韩国……韩国……韩国定……定当……感……感激不尽……”
韩非此话一出，嬴政都被逗乐了。
见过傻白甜的没见过如此傻白甜的，他当两国交流是什么了，空口白话就要走本国机密，得到的就是口头上感激不尽，他是当别人是傻子吗？不过想笑归想笑，作为一名有具体目的的秦王，嬴政还是憋住了这股笑意，而是趁韩非低头行礼的功夫递给吕不韦一个眼神。
秦王嬴政：仲父看你的了！
得到嬴政眼神的吕不韦当即支棱起来，终于轮到他出场了，他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非公子如此做当真不怕人笑话，”在接到信号后，吕不韦当即便开口发难，恶婆婆附体般开漏嘲笑，“治理蝗虫之法乃是本国机密，你空口白牙就想要去，当真如此不要脸皮，韩国之人都如你这般吗？”
“你……你……”
韩非本就口吃，再加上嘴笨，完全不是吕不韦的对手。其实他也没想到，本以为会受到秦王的为难，没想到秦王对他推崇有加，本以为吕不韦只是旁听，没想到竟会被对方辱骂！
“你……堂堂一国……一国丞相……面对……面对外国使臣……竟……竟如此……出言……出言不逊……岂是……岂是大家所为……”韩非也是气狠了，吕不韦的话不只他就连韩国都一起骂了，急忙反驳的话也因为自己的口疾变得气力不足。韩非只恨自己口舌无用，无法用犀利言语反驳吕不韦，只能让母国蒙羞。
在场的别说被反驳的吕不韦了，就连坐在上首的嬴政，都忍不住为‘傻白甜’韩非鞠一把同情的眼泪。明明是法家名仕，却没有一张好嘴，端的是让人欺负。一时间嬴政都有些不忍心再继续算计韩非了，无他真是太可怜一人。
不过话虽如此，帝王的同情心就如鳄鱼的眼泪，瞅瞅就算了，不能当真。
不过韩非也不是真的傻，他说不过吕不韦，却不代表现场没有人压不住他。秦国到底还是秦王说的算，想起刚刚秦王政对自己的推崇，韩非咬咬牙将自己连夜赶工出来的竹简递交上去，“此为非之前所著的法家见解，请秦王过目。”
“哦，快快呈上。”
一看又有新作可看，嬴政一下子又精神了，连忙让内侍接手。
吕不韦一瞅王上又要不按套路出牌，赶紧张嘴开怼，“非公子这是何意？难道非公子只想凭几本书就想交换我大秦机密，如此做派……”
吕不韦没说完，嬴政便抬手制止了他，这也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流程，“相国且慢，待寡人研读一二便知值不值得。”
“诺。”
一看嬴政终于发话，韩非的心也放下了一半，现在只看自己所著在秦王眼中的价值。对此韩非到是很有信心，只要不是口舌之争，他自认为的学说无人能辩驳。只要秦王肯松口，吕不韦不足为惧。
见韩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嬴政在心底忍不住摇摇头，不过到底是自己看中的大才，他还是别太欺负人了。
“非公子所言不假，此书内容确实精妙，令寡人茅塞顿开，”嬴政嘴上夸赞着，又将竹简放下语气略带惋惜道，“如此精妙的法学作品，只是为何不见韩国运用……”
在屏风后面偷听的雍月：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政哥简直太坏了，这话说得就跟在韩非心里穿孔有啥区别，一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了。
为啥不见韩国运用，还不是因为韩国那群有权有势的都是一群傻B，明珠当鱼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完全不听韩非主动推荐和‘叨叨叨’……（韩国众人：谁想听一个结巴‘叨叨叨’啊！）
被秦王点出自己心中的敏感点，韩非整个人都有些消沉，他到是没忘嬴政是故意的哪方面想，而是先想到了国内那群家伙在自己递出书作时的嘴脸，真真可气，也真真让人难过。为韩国有如此多的蛀虫感到悲哀，也为韩国国君比不上秦国国君的遗憾。
“如果大王是我韩国的国君就好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了韩非的心声，重点是这话韩非说出时竟然没结巴，直接令嬴政以及众人呆愣在场。
让大秦国君去韩国当国君，非公子你是怎的很敢想呢！
嬴政何等精明，立马猜出韩非为何会如此说，他是在夸赞寡人有眼光，是名合格的君王呢！
哎呦，这么一想还有点小激动呢！这代表什么，这代表欣赏对方并不是寡人一头热，而是我们两人双向奔现。
嬴政开心了，立马大笑起来，“非公子当真如此作想？”
韩非：“！！！”
被嬴政大笑声惊醒，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韩非赶紧请罪道，“是非言语不当，还请秦王赎罪。”
“哪里不当，寡人已明公子所想，不过寡人到底是秦国君王，如何能去韩国，”嬴政笑着看向羞愧不已的韩非，接着道，“不够要是让寡人成为你的君主到是可以，只要非公子肯在秦国出仕。”
韩非喜欢秦国对法家的态度，但是以他的身份却注定不可能成为除了韩国外，任何一国的官员。面对嬴政笑递过来的橄榄枝，韩非的心中理想和心中抱负在不段拉扯，他想让韩国成为强国，又想让自己的学说发扬光大，只恨韩国那群蛀虫令两者关系不能共存。
如果自己只是韩国普通的贵族，面对秦王的橄榄枝肯定便会接下，但可惜的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韩国公子韩非。
“秦王厚待韩非磨齿难忘，但韩非乃韩国公子，在秦国为官于理不合，还请秦王谅解。”此时不用吕不韦说，韩非也觉得自己厚脸皮，又想要又不想出力，简直就像是把秦王的脸丢地上踩。
如韩非所料，嬴政的脸色确实黑了下来，没有一名君王能受此侮辱。先赞赏又拒绝，这不是在耍人玩吗！
眼瞅着唱红脸的要罢工，吕不韦暗道不妙，他还等着韩非跟他回咸阳建学宫，现在搞成这个样子还让他怎么招人！
“虽说非公子不愿出仕，但留在秦国做些别的也好。老夫欲建一学宫，肯请非公子加入，这样既成全了王上与非公子间相见恨晚之情，也圆了非公子交换大秦机密之意。”
韩非：“！！！”
嬴政：“！！！”
吕不韦也是豁出去了，眼瞅着事情要完，他哪里肯让。就差临门一脚，你们给我罢工，没这么欺负老实人的！怎么滴，就许你们撕剧本，不许老夫也加戏！各演各的，谁怕谁啊！（雍月：来啊，撕啊！唯恐天下不乱.jpg）
“学……学宫！？”韩非没有注意到吕不韦态度的转变，而是将注意力全权放在学宫上面。
齐国有个稷下学宫，韩非是知道的，当然也去过，那是诸子百家向往之地，也是当今文人博士的学术天堂。可是秦国……难道说这位吕丞相想要效仿齐国，也在秦国建立学宫。
“仲父，你这是……”嬴政的表情极为诧异，建立学宫一事，还是要在咸阳建立学宫，他根本就没听说过啊！
“王上，学宫建立的缘由还请王上听老夫慢慢道来。”话赶话都到这了，吕不韦寻思着早说晚说其实都没差，但是与其等王上再进一步争权后说，自己先提出来的效果可能更好。
“你是新君正是要大展拳脚的时候，仲父年纪大了，思想也不似年轻人那般有拼劲，而且保守稳健政策并不适合现在的大秦。因此老夫便打算辞掉丞相之位退居二线，趁现在自己还能动，建立学宫专门为我大秦培养输送人才，也算我是对大秦最后的贡献。”
吕不韦一席发自肺腑的话，听得嬴政感慨非常，因为他听出了吕不韦的言下之意，也察觉到吕不韦的未尽之言。
不说吕不韦，就说嬴政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因为政见不和与其决裂，也做好了与其决裂后的准备。但是嬴政他万万没想到，嗜钱如命嗜权如命的吕不韦会选择退一步，甚至连后路都准备好了。
“仲父，何至如此啊？”嬴政他是真的感动了，语气也颇为动容。
“王上，这是为了大秦，也是为了将来，臣无怨无悔。”
他以为亲政后吕不韦会与他争权夺势，可人家却打算退居二线为自己铺路。不管吕不韦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冲他现在这段陈情，嬴政都得记他一份情。
“吕相高义，是非小人了。吕相建议，非自当遵从，绝无二话！”听了全场的傻白甜韩非，简直被吕不韦的行为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虽然他不是当事人，但是作为一国公子当然知道一国丞相的权柄何等重要，而眼前的吕相国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辞去，只为给新王铺路输送人才。
这是何等的觉悟，又是何等的大义。
难怪秦国如此强大，有君王如此，有臣子如此，何愁国家强盛。
吕不韦这回满意了，原来这就是撕剧本的快乐。眼角瞄到屏风旁雍月的身影，吕不韦还特意跟其眨眨眼，表示事情圆满解决。
全程看在眼中听进耳中的雍月：“……”
好的呢，我愿称吕先生你为全场MVP！猫猫死鱼眼.jpg
第42章 路回咸阳
本来与韩国公子的交流会谈，现在变成了吕不韦的背景版。
MVP所有者的吕不韦不但不觉得抢镜，还在和嬴政说开一切后美滋滋，整个人都像是卸下了重担一般轻松。再加上被嬴政亲口认证的大才韩非加入，吕不韦觉得自己的未来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过话说如此，治理蝗虫的方法到底是秦国机密，说重要还是很重要的，单靠他们口头承诺未免显得太不正式。
所以在吕不韦见证下，秦王嬴政和韩国公子韩非签订了契约。
契约规定：
韩非作为韩国使臣留在秦国咸阳学宫教育人才，作为交换秦国将预防治理蝗虫之法传授给韩国，但韩国没有权利再将此法转教给其他国家，如有违约韩国将割送城池五座给秦，并入上赔偿金XXX。
契约一共三份，吕不韦拿一份，作为韩非在咸阳学宫‘支教’的证明；嬴政拿一份，作为两国契约存档；韩非拿一份，转回韩国理由同上。
契约的条款不多，但都是经过当事三人精心拟定的。
后面所签的违约割城和赔偿金也是经过韩非本人过目的。
韩非认为此乃他与秦国君王的君子协议，自然没有违约的道理，所以后面赔偿在他看来只是警醒之用。他真正要付出的代价，则是在秦国收徒教人五年。如此一比较，韩非反倒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连他做官的要求都同意了，秦国真不像是他国所说的虎狼之国，反倒充满了人情味……
可能这就是人云亦云的原因吧！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是因为这种原因被他人嫌弃，觉得接近自己会传染口疾，所以大家都远离鄙视他，突然就感同身受起来。韩非觉得秦国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很可怜的！（嬴政&吕不韦：呵呵……）
也幸好，韩非的心声并没有传进嬴政几人的耳中，不然大家高低得给这位傻白甜上节课。（其他被秦国欺负的不要不要的六国：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鲨鱼暴走脸.jpg）
至此，韩非入秦一事算是圆满结束，嬴政得到了他的白月光，韩非找到了心中明君及知己，吕不韦……吕不韦全场MVP不解释，就他得到的最多，名、利、人全是他的，直接登上人生巅峰！
天人视角旁观一切的雍月：“……”
我就笑笑不说话，啥意思你们自行体会……
猫猫半月眼.jpg
*
韩非的事情到一段落，接下来的重点还是在亲政大典上。
就如吕不韦所想的那般，嬴政最近一段时间确实跟楚系很是亲热，这从他会主动称昌平君和昌文君叔父就能看出。虽然嬴政称吕不韦仲父这点来看起来，两人的关系似乎更加亲密一些，但是昌文君、昌平君能被秦王嬴政称作叔父，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三人之间实打实的血缘关系，这一点是吕不韦不能比的。
昌文君和昌平君的身份，在秦国都不是秘密，其母是秦昭襄王之女也就是秦国公主，其父则是当今楚国国君楚考烈王。昔年还是秦国质子的楚考烈王熊元，为回国挣王位抛弃了秦国公主与他的两个儿子，秦昭襄王震怒并担心女儿被抛弃后受委屈，便对其两个儿子关爱有加极为重视，让二人在秦国有了一席之地。
两人深知自己在秦国的地位离不开秦国王室的默许，虽然当初对嬴政突然登基有些意见，但到底没有做绝，尤其在发现嬴政较之成蛟来讲更加聪慧稳重后，楚系这边也就不在多做什么，而是将政治目标对准了身为丞相的吕不韦。毕竟从政治角度上来讲，丞相的位置才应该是他们争夺的目标。
后期才想明白自己一直被楚系针对的原因，吕不韦一脸的深沉：“……”
亏老夫被托孤后还自认为是先王挚友，合着我TM就是嬴异人那混蛋立出来的活靶子！
疯狂咆哮.jpg
现在有了吕不韦的承诺和退步，嬴政立马就想到如何安排昌平君和昌文君二人的位置，那就是左右丞相之位，如此一来楚系那边也有了妥善安排。话说回来，吕不韦主动请辞确实可以说是给嬴政解决了很大一个麻烦！（嬴政好感度+10）
吕不韦和嬴政已经说好了，在亲政大典嬴政正式接过秦王权柄的时候，他就会主动上前辞去丞相之位。
这么做的理由有三。
首先，在秦王嬴政拿回权柄时请辞，能侧面证明吕不韦对秦王嬴政亲政的认可，并选择主动退步，堵住吕不韦一派有自己小算盘的官员之口。
其次，吕不韦阐述辞去丞相之位的原因，并表达出要在后方继续为大秦输送人才的意向，代表吕不韦与嬴政的关系依旧亲密，让吕不韦的政敌们不能轻举妄动影响朝堂。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丞相之位的空缺会让众官员蠢蠢欲动，努力表现自己，嬴政完全可以趁此机会挑选朝上真正有用之才，为其所用。毕竟其他人可不知道，丞相之位已经被嬴政内定给别人了。
前两点都只是求安稳，唯有最后一点在雍月看来才最有用，毕竟这可是政哥建立自己政治班底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至于为什么说是雍月来看呢，因为她真的就是来看的！
亲政大典不用雍月出场，当然也是没有她出场的位置。所以蒙直便领着想旁观的雍月，在典礼较远处的宫殿房顶给她找了个位置。
被抱上房顶的雍月：“！”
两岁的人生第一次上房顶，有点小激动的说！
“不好意思小公主，只能委屈你从这里旁观了，毕竟那边守卫森严，哪怕是奴也无法待你混进去。”蒙直有些愧疚的看向雍月，觉得自己没有完成雍月的意愿。
“没关系，没关系，在这里看就行了，不过……”雍月安抚式的拍拍蒙直的肩膀，然后话锋一转轻声问道，“你想好回去怎么跟春雁解释你带我上房顶的事了吗？”
突然就全身僵硬的蒙直：“……”
有关春雁的问题，他完全将这事给忘了啊！完蛋，今天回去指定又是一顿骂！
双眼失去高光，生无可恋.jpg
再次安抚的拍了拍蒙直肩膀，雍月收起了自己幸灾乐祸的嘴脸，开始拿出正经偷窥道具——古代版望远镜。
这是她早早就跟墨家大师兄墨阳要的东西，但是由于磨镜面过于繁琐玛法，稍有不慎就容易前功尽弃，所以墨阳本人也是研究了制作了好久才做出两个成品，而现在正式启用它的最佳时刻。
比较粗的竹筒两边被盖上竹制盖子，用于预防玻璃镜面磨损，扭动竹筒前段对好焦距，然后便可以正式使用了！
当雍月拿出望远镜时，蒙直疑惑小公主为什么拿竹筒；当雍月扭动竹筒时，蒙直怀疑这是什么新玩具；当雍月将望远镜比在眼前并说看的真清晰时，蒙直……蒙直他眼睛直了……
“这是何物？”
“望远镜！”
“什么镜！？”
“望远镜。”
不要怪蒙直车轱辘问，他就是情急之下嘴笨，真正想问的其实是望远镜的用处。一瞅蒙直的表情，雍月就知道他的真实意思，但她就是不说，哎，就是逗你玩！
注意到雍月揶揄眼神的蒙直：“……小公主啊……”捂脸.jpg
“行了，不逗你了！”见好就收的雍月，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蒙直，并教他使用方法，“对，就是这样……放在眼睛那里，没错……然后，往那边看……”
就在使用望远镜的那一刻，蒙直才直到话本故事里面所说的‘千里眼’原来真的存在，而且现在还就在自己手中。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看到过千米之外的景色，甚至还有些不确定的将望远镜放下又端起来回的看远方的景色。他不但能看到了文武百官的表情动作，还注意到在台下站得笔挺的自家大侄子，以及王上与吕相国对话口型……
那一瞬间，蒙直便明白这‘千里眼’在军事上的作用，能目视千里之外的场景，如果条件足够，会唇语的探子甚至能安全的用它探查到更重要的机密。
这简直就是行伍打仗的大杀器啊！
想到这，蒙直激动的看向雍月，指着望远镜问道，“此物……”
谁知雍月连话都没让他说完，变打断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可能别想了，从去年到现在墨家那边才给我就弄出两个，这东西的制作全凭手感，量产想都不要想，现在咱大秦没这个条件。至于另一个望远镜我打算试验完，就要给我大兄，你也不要想了。”预防蒙直开口讨要，雍月直接一句话将对方堵死。
话被堵得死死的蒙直：“……”
哎，再次生无可恋，双眼失去高光.jpg
不过小公主既然主动说要将此物献给王上，他就不越俎代庖了，不过还是很想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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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结束，接下来就轮到赵姬领着雍月跟嬴政回咸阳了。
突然被告知要离开雍城，雍月还真有些舍不得，但是舍不得归舍不得，该走时她也不会回头，毕竟下一个地点可是大秦的国都——咸阳古城。
为什么要重点表明咸阳古城呢！
因为项羽的一把火将咸阳烧了个干净，又经过千年的洗礼，在现代已经完全看不出大秦时咸阳古城的样子了。
而现在雍月所要前去的地方正式没有被火烧的大秦国都咸阳。怀着网红打卡见证历史的心情，雍月坐上了前往咸阳的马车，然后……
“呕……呕……呕……”
万万没想到，雍月没遇到找茬的，没遇到刺客，自己却被古代的道路打败了。一路上的颠啊颠，雍月感觉自己就是那洗衣机里被搅和的衣服，左右晃悠前后摇摆，最后趴在马车的窗户旁‘一吐千里’……
“我……呕……在雍城……呕……怎么就没遇到这种情况呢……呕……”雍月不甘心，雍月不服气，自认为自己并不娇弱的雍月受不了这种差距，“这是为什么啊……呕……”
这边小团子雍月吐得是昏天地暗，那边可把同程的赵姬心疼坏了，“吾儿啊，你怎么样了，阿母这边还有羊乳，拿出来给你压压吧！”
“不用……呕……我怕我喝完又吐出去……呕……还是别费劲了……”雍月奋力的摆摆手，表示自己很坚强，但是效果众人可见的……甚微……
“小公主实在不行，还是奴婢抱着你吧！”春雁也有些不忍心看雍月呕吐，赶紧伸手提雍月拍背，并提议道，“原先在雍城的时候，您一直是被奴婢抱着坐车，再加上路程并不远，自然感觉不到颠簸。”
额，好像确实如此……
终于从春雁话中提炼出中心思想的雍月，压了压还在上反的呕意，回想起自己刚上车为了看风景不让人抱的情景，悔恨的‘泪水’再次从嘴里出来……呕……
再次吐的昏天黑地的雍月：“……”
合着这罪还是她自找的！
嘤嘤嘤，我想念现代的柏油路，水泥路和人行路了！
“到底我儿还是年幼，早知道再多等几年回咸阳了，不然也不至于让月儿遭这么大的罪，”回想起以前听说谁谁家的孩子死在赶路的路上，赵姬突然就有些惊慌失措起来，“不行，不能再让月儿这样吐下去了，孙嬷嬷你赶紧到前面去跟政儿说一下，让队伍停下来！”
“这……”管事孙嬷嬷听到赵姬的命令后，有些犹豫，“王太后这不合适吧，毕竟这是王驾的队伍……”
“什么王驾的队伍，哪里有哀家的月儿重要，有这废话的功夫，还不快赶紧去！”
母老虎附体的赵姬这个恨啊，这个孙嬷嬷是怎么回事，没看到月儿都吐成这样了吗，还在这里磨蹭！
“不……不用……”雍月一听赵姬想让王驾停下的命令，赶紧打起精神抬头阻止她，“王驾不可停，阿母我没事……呕……”
“可是月儿……”
赵姬还想再劝，结果之见雍月抬手制止了对方，说道，“如果阿母真想帮我的话，就叫嘛蒙直过来……”
赵姬看雍月心意已决，也打消了下达停车命令的念头，让孙嬷嬷去把蒙管事叫来。
春雁坐在一旁一边给雍月顺气，一边疑惑道，“小公主，这种时候你叫蒙管事来作什么？”
只见缓了一会儿的雍月，双目无神斩钉截铁道，“让他出手打晕我。”
赵姬：……
春雁：……
第43章 神仙哥哥
当代诗人臧克家曾说过：“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虽然场景和背景都不对，但是雍月就是觉得她现在就是处于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大概也就薛定谔的猫能跟他媲美了。（薛定谔的猫：你确定是这样喵！？）
估计雍月也是脑子浆糊了，完全忘当初她下令将蒙直留在雍城看管冬小麦。所以被赵姬派出去的孙嬷嬷，在找了半天找不到人才想起对方没跟过来后，便死马当作活马医把马车边上另一位姓蒙的人整了进来。
其实只是被嬴政派来保护雍月的蒙恬：“……”
他可没听说当护卫还要干医正的工作啊！这让他怎么怎，他也不会啊！？
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因此蒙恬只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上，掀开了车帘……
在看到接到命令过来打开车帘的蒙恬时，雍月仿佛看见他背后有光（被遮住的马车内谁打开车帘都有光），那一瞬间雍月仿佛看到了即将要将她救出苦海的菩萨……嗯，大秦没有佛教似乎不应该称之为菩萨，那就当他是上帝吧！（蒙恬：请把我的国籍还回来，谢谢！）
反正甭管对方是谁，只要能把雍月从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拯救出来，那就是她的恩人！
所以当蒙恬一手刀过来的时候，雍月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安详……
接住晕过去的某人的蒙恬：“……”
“这样就可以了吗？”蒙恬抬头看向王太后赵姬，以及车内的其他人，见众人点头，便躬身将人交给春雁，“那属下告退。”
“去吧。”王太后赵姬无所谓的说着，然后将春雁怀里的雍月抢了回来，自己抱在怀里，“孙嬷嬷打赏。”
“喏。”
管事嬷嬷也是人老成精，这种情况下的打赏可是有说头的，就冲蒙恬解救小公主脱离苦海，这赏金就不能给少了，否则王太后赵姬第一个就不干！（赵姬：怎么滴，就给这么点赏钱，是不是看不起我家月儿的分量吗！）
所以当蒙恬从孙嬷嬷手中拿到一颗金豆子的时候，人都有些懵逼。倒不是说他没见过这么多钱，再怎么说他也是蒙家人，眼皮子自然没有那么浅。但是这不代表他能心安理得收到这么赏钱，虽然这不算是收受贿赂，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所以蒙恬便找了机会将此事转告与嬴政，其实正常来说这种事本不用上报，但是毕竟事关小公主和王太后，经过自家叔父打点后的蒙恬，觉得自己谨慎一点也没错。
与一脸懵逼的蒙恬不同，嬴政在听完对方所说的全程过后，便明白王太后那边的打算。
“阿母这是在给月儿撑腰呢！”
只是稍稍沉吟了片刻，嬴政就明白了赵姬的想法。到底是亲母子嬴政早就知道赵姬对咸阳两太后的防备，结合这件事一看，他便猜出赵姬是想通过此事让人知道她对雍月的在意，提高雍月的身价，预防雍月回咸阳城后被随便哪只阿猫阿狗欺负。
“就是没想到，以阿母的头脑竟然会想到这种方法，”嬴政对赵姬的做法不可置否，但是对赵姬突然冒出的智商倒很是惊讶，“这不像赵姬能想出来的主意……”
嬴政将赵姬身边的能人都过滤一遍后，排除已经倒了的雍月，发现竟没有一人能对上。一时间，嬴政的眉头不禁拧了起来。
正如嬴政所料那边，能想出这种主意的人自然不是赵姬本人。至于想要知道那人是谁，只要换个方法思考便能得出结论，谁能用钱将利益最大化呢！只要想出这种思路，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没错，正是还没正式辞退的丞相，商贾出身的吕不韦。要知道真要论起来，他可是玩钱的祖宗。
因为吕不韦惧太后不是一两年了，虽说早年他俩之间有些关系，但是通过这几年的观察，嬴政就发现吕不韦担心晚节不保，一直抗拒与赵姬的继续亲密，不然也不会把嫪毐那厮送给赵姬，所以自然也没有往吕不韦会给赵姬出主意的方面想。
但是嬴政没想到的是，自从雍月出现后，吕不韦的这种心态就有了改变，倒不是想继续与赵姬亲密，而是想要与雍月亲密。脑子好、心肠好、与自己交好，还给自己出谋划策的聪明孩子谁不喜欢呢！反正已经通过雍月吃过好机会福利的吕不韦是真的极为喜欢！
所以就有了吕不韦给赵姬出主意，让她在雍月回咸阳嬴政还没有封雍月公主前，想办法提高众人眼中雍月的重要性，因此便有了今天重金赏钱这一出。
嬴政没有想到是吕不韦，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算是另一种灯下黑的表现。
有关赵姬吕不韦的私下交流如何，在吕不韦提出请辞后，嬴政也不再在意。
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朝中各种势力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时候他就不得不想起那位韩国来的大才韩非了。虽然可惜他没有入朝为官，但是能为大秦教育未来官员，也算是与秦有力，嬴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且韩非也没说自己不能找他探讨问题，到时候他将一些政务问题与之交谈，也无伤大雅。嬴政的算盘是打的噼啪响，只有到这时候他就特别感激吕不韦的退步，建学宫将韩非这个身份敏感的人才留下。
不过话又说回来，蒙恬是不是说雍月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作为自己看中的另一个人才，嬴政觉得他似乎对此应该也有些表示。
所以当雍月苏醒后，见到一名拿着长针要往自己身上扎的人时，也不感到意外了。
眼瞅着自己的手臂被扎成了针线包，雍月简直要失声尖叫了，虽然不怎么疼但是这看起来也太吓人了！
“大夫，咱们就没有什么别的治疗方法吗，比如食疗？哪怕你让我喝药，我都认了！”雍月瞅着自己宛如针线包的手臂，欲哭无泪，“这看起来也太吓人了！”
“不错不错，小公主的身体还是很好的，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被扎成这样也没有哭出来的孩童，当真好孩子啊！”被雍月打商量的某医扶着胡须，笑眯眯的如是道。
哎，他就喜欢病人安安静静的，这样治疗起来省心也舒心，比如眼前这个要哭不哭还要故作坚强的小公主，他是越看越喜欢。（雍月：妈妈，有变态！？猫咪惊恐.jpg）
别以为你夸我就可以隐藏你把我扎成刺猬的行为了！
雍月恨不得张嘴来一把奶猫咆哮，但她内心到底是个成年人，做不出如此丢脸的事，所以只能一怒一下怒了一下，把此事翻篇了。
怒完之后的雍月，直到这时才发现貌似马车好像不晃了，“唉，这针灸当真如此有效，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是扎过之后我真的感觉不到马车颠簸了，好厉害！”不愧是咱华夏千年的国粹，就是这么神奇！
此话一出，坐在雍月身边，扶着她的春燕嘴角一抽，忍不住开口道，“小公主，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咱们的马车根本没走……”
“啊！？”猫脸茫然.jpg
“没……没走吗！？”雍月满脸呆滞的抬头，四处环顾一下发现确实如此后，茫然的看向稳坐在车内的王太后赵姬，“这王驾怎么停了，不是说好不下令停车的吗？”
王驾停下想也知道也就只有几个人有权利下此命令，雍月真的很担心这是赵姬的一意孤行，她母女俩还没到咸阳就搞出这么多事，到时候不得被许多人戳脊梁骨啊！
“还不是你大兄担心你，所以让王驾暂时停下，派夏医正来给你看看，”听到雍月的文化，赵姬长叹一声担忧的看向雍月，后又不禁感慨道，“真是难为政儿如此有心了。”
“什么，大兄！”雍月这回是真诧异了，她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她政哥下的令！
卧槽，她政哥这么贴心的吗！雍月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恨不得立马化身无尾熊挂在老祖宗身上卖萌。这是什么神仙哥哥，简直让人欲罢不能，恨不得将一切好东西都给他！
然后如此想的雍月，也如此做了！
夏医正虽然扎了她一下手臂，但是她另一条手臂还可以用，万幸的是可以用的那条还是右手，这就阻止不了雍月画图纸的行为了。让春燕准备好丝绢，雍月提笔便画。理科生的雍月还是有点画画功底的，趁着马车没走寥寥几笔便将自己所想之物画好。
一匹马，一匹战马，一匹佩戴着三件套‘马鞍、马镫、马蹄铁’的战马！
另附上，三件套具体细节图示。
雍月本来是打算等在咸阳安稳之后，再将此图和望远镜献给政哥。但是此刻的她不想等了，现在就想把东西送过去，以表心意！
别问为什么，她就是有想将好东西送给世上最好政哥的冲动！
*
嬴政收到雍月回礼的时候，蒙恬也在一旁。
所以在嬴政打开雍月送来的箱子时，蒙恬也在旁边瞧了一眼，这一瞧可不要紧，蒙恬瞬间就被里面的‘竹筒’（望远镜）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蒙恬你在看什么？”因为小公主让蒙直保密说要给自家大哥一个惊喜，所以嬴政并没有从蒙直的嘴中知晓望远镜的事，因此他也根本就不知道这箱子里的‘竹筒’是什么，只是好奇蒙恬的态度，并顺手将‘竹筒’拿了出来，“是在看它吗？你知道这是何物？”
“回王上的话，如果臣所料不错的话，此物就是所谓的‘千里眼’！”
其实蒙恬自己本身也对望远镜一知半解，毕竟这是小公主要求蒙直保密的事，蒙直自然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只是在亲政大典后跟自家大兄蒙武见面提供一嘴‘千里眼’，以及小公主欲要将此神物献给王上。
结合此物是小公主献给王上的说法，蒙恬就大胆猜测的一番，所以他才会说此物是‘千里眼’，而不是‘望远镜’。
“千里眼！？”嬴政有些诧异，这他可没有听说过，摩挲了几下被磨得极为圆滑的竹筒，遂问向送箱子的几个奴仆，“月儿有没有说这是什么？”
“回王上的话，公主说过，竹筒名叫望远镜，丝绢里面画的是‘马凳，马案、马体贴’。”可能是当真不知道具体东西是什么，回答的奴仆重复的时候还带了点口音，骑兵三件套楞是一个没念对！
听完更迷糊的嬴政：“……”
马凳，马案、马体贴，这都是什么东西！？
登和案他可以理解为，凳子和桌子，但是这体贴……是让马匹更为温顺的方法吗？
如果雍月能听到嬴政的心声，肯定得抱头呐喊，错了错了，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全弄岔劈了，完全对不上号！
然而雍月不在，所以嬴政只能自己猜。不过蒙恬既然说此物是‘千里眼’，嬴政想了想便根据丝绢上画的使用方法，上手将两边的盖子拿了下来，然后架在自己的眼前。
“呼！”就在把望远镜放在眼边的刹那，嬴政一声惊呼，“此物竟然真能看清远处的景色，‘千里眼’之名，名副其实！”
刚刚回答说那是望远镜的奴役：“……”
好吧，王上你高兴就好。
嬴政拿下望远镜，左看右看，简直爱不释手。就像蒙直一样，嬴政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此物的用处，“如果我大秦将领每人都能有一此物，战场之上定能预估敌情与千里之外。”这‘千里眼’简直就是探秘专用神器。
连一个‘竹筒’都如此惊人，嬴政对奴役嘴上的‘马凳，马案、马体贴’就更期待了。
兴致勃勃的将丝绢打开，嬴政仔细的扫视一番后，就大概明白这三物到底为何。与得到千里眼望远镜的欣喜不同，嬴政在明白此物为何后，赶紧将其收回箱子里。
奇怪的看向自家主上的蒙恬：“……王上，可是小公主送来的礼物有问题？”
将箱子盖好的嬴政摇了摇头，叹道，“礼物没有任何问题，寡人甚至敢说此物是寡人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幼妹她哪是送给他一个回礼箱子啊，‘千里眼’加‘马具三件套’，她这是送给他一支天下绝无敌手战无不胜的骑兵啊！
一时间嬴政的心情是百感交加，同时雍月的重要性在他心中再次提升一个档次，直比大秦和他本人差了那么一点点。
“封公主的旨意似乎应该下达了。”
第44章 百官惊叹
因为小团子雍月晕马车差点升天，所以嬴政便下令让回咸阳的队伍原地休整半个时辰。
本来令王驾停下这事也没什么，毕竟走了大半天，休息一会也无伤大雅，更何况这还是王上亲自下令，大家也只以为是王上想要休息。然而大部分大家以为是以为，可奈何世上总有那么几个欠登儿，非要去探听王上为什么要下令修整的原因。
然后王太后车架里有个小娃娃晕车的事，就被这群家伙扒出来了。
如果是嬴政自己想休息下令这本没什么，但是如果是因为别人比如说这个小娃娃耽误行程……嗯，礼士官就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这不符合礼法啊！”
礼士官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本来王驾的行程都是预定好的，差一点都可以说是不合规矩，更何况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整整半个时辰！这对接下来的行程会造成多大的影响，简直就是不尊重祖宗礼法，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礼的礼士官，在面见嬴政的时候，也是半点不客气，就差指名道姓的说王上徇私，那个晕车的女娃也应该治罪云云。
被‘指着鼻子骂’的嬴政：“……”
寡人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让你一个小小的礼官也敢爬在寡人的头上。
在战国时期，王驾原地修整也是很讲究的，毕竟贵人们都比较金贵，所以随行的仆役也学会了随时搭建帐篷的手艺。
此时被礼士官觐见的秦王嬴政就坐在自己的帐篷里，虽说帐篷里的人不多，但是凡是举足轻重的大臣们基本都在，首当其冲的就是百官之首丞相吕不韦和楚系领头人昌平君和昌文君，以及一群可以上朝议事的文武百官……
这个是礼士官也是胆子大，连屋内什么情形都没看准呢，进了帐篷就是一顿抑扬顿挫的指责，然后话里话外的说王太后车架里的女娃身份不明，影响王驾行程定是灾祸，请求秦王政严厉处置……
在嬴政帐篷内开大会的文武百官：“……”
坐在正位表情已经阴下来的嬴政：“……”
“你通报进来就是来跟寡人说这些狗屁不通的言辞吗？”
刚开始礼士官说他下令临时停车不合礼法的时候，年轻的嬴政还能忍，因为他承认这是他的问题。但是后来这礼士官说什么！？要给幼妹定罪，而且还是严厉处置，这一下子就把嬴政惹火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嬴政当即便对着礼士官大骂出声，“好呀，让我治罪，你可真会说啊！大秦律规定，阻挡王驾定位刺客判为死刑，下令王驾修整的是寡人，你是想制寡人死罪吗！礼官你好大的胆子！”
嬴政的话音刚落，刚刚还意气横指的礼士官当即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臣……臣不敢，臣想说的不是王上您啊，而是……是那个在王太后车架里的女娃……”
这个蠢货还敢提他幼妹雍月！
如果说刚刚嬴政还是火冒三丈的话，现在就是火冒十八丈了，“你还敢提小公主！大秦律规定，未成年者有错其父母也要受罚，你是想让寡人治王太后的罪吗！”
竟然是要王上给王太后定罪，这个人是疯了吗！
大秦一向依法治国，嬴政所说的两点也都是秦律有所规定的事项。
之前还觉得礼士官说停下王驾不合礼法有道理的众大臣们纷纷转变了思想，看向那个礼士官的眼神也跟的不对劲起来。这人是不是有病，前面说王上有罪就已经够离谱的了，现在竟然让王上给自己亲妈治罪，这才是真正的不合礼法吧！
这官员脑子是怎么想的，连最基本的礼教都不懂是怎么当上礼士官的！？
“臣……臣惶恐……是……是臣说错了……”礼士官这下真是痛哭流涕起来了，他是万万没想到，本想为名出这个头，谁曾想现在把自己搭了进去。
见礼士官承认错误，嬴政的火也没有消下去，“大秦律规定，诬告他人同罪，你诬告寡人、小公主和王太后，在场文武百官皆可为证，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身为大秦官员竟然连大秦律都没读明白，当真废物！”
好的呢，确实如嬴政所说，这官员当真是废物一个！
在场官员就没有一个同情他的，就连与他交好的几人都觉得此人脑子有病。将治罪的旗子拉的那么大，还把自己的顶头上司扯了进去，到最后屁用没有不说，还暴露出自己的愚笨，简直愚蠢至极。当初与他交好的自己，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必须得赶紧跟他划清界限。
这下礼士官当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说是错，不说还是错。此时的他只能深深的低下身子，弓着背四肢着地的跪着，全身发抖的等待秦王嬴政最后的判决。
“拖出去，按秦律处置。”嬴政也懒得给这个蠢货定罪名，因为已经看出嬴政态度的众人，自会秉公办理。
“喏。”
随后几名玄鸟卫进来，将此官员拖了出去。
*
将碍事的人整走之后，嬴政这才又坐会主位，率先开口，“刚刚耽误了太多时间，众爱卿不要见怪，话说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回王上，是讨论封王太后之女雍月为公主的事。”提到这个吕不韦可就不困了，当即第一个上前回答，“臣以为，小公主毕竟为先王遗腹子，出身高贵当享食邑。”
“万万不可啊，王上！先不说那女娃的身份还不确定是否先王血脉，就算是大秦也没有给幼年公主封号食邑的先例啊！”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先王长兄，王族赵姓嬴式现任的宗正——赢傒。
赢傒如此说倒也不是为了跟嬴政作对，主要就是事实就是如此，王室公主只有在临出嫁之前才会得到封号和食邑，以是惯例。
毕竟王室公主虽然出身高贵待遇极高，但其婚姻往往充满政治意义，所以临在成婚前封号和食邑，往往代表着王室对公主驸马的态度。当然预先得到封号和食邑的公主也不是没有，但最低也在开蒙展示聪慧之处讨得君父开心后，没有在幼儿时就得封的。
赢傒的言下之意，不止嬴政能猜到，就连百官也心中有数，纷纷跟着点头。
“确实如宗正所言，大秦没有先例。”一旁的几个嬴氏子弟也跟着应和，他们所想的也跟宗正赢傒一样，没坏心思就是感觉不能这么做，“大秦律规定，无功不赏，这可是铁律！”
关于这点嬴政其实早已想好，谁说雍月无功，他幼妹雍月不止有功，还是可以封君封侯的大功。不过雍月有功这话，并不能由他来说，作为秦王的他在朝上的位置乃是裁判者，一旦入席便失去了主动权。
所以端坐在首位的嬴政便对吕不韦是个颜色，让他按之前他们商量好的开口。
得到眼神示意的吕不韦自然欣然同意，之前他还担心嬴政再玩一把不按剧本走，这回得到信号的吕不韦不担心了。
想到这，吕不韦直接上前一步，对着宗正赢傒客气作揖道，“宗正和众位大人所言极是，按照秦律无功确实不可赏。但话又说回来，这也能证明，大秦有功确实要赏对吧！宗正大人，您说呢！”
“确实如此。”
赢傒本就是果敢坚定一心为国的人，不然在知道自己才华不如嬴异人时，也不会甘愿放弃唾手可及的太子之位，并在先王早逝嬴政年少继位后帮着他稳定王室内部。所以哪怕再不喜吕不韦的投机倒把的秉性和商贾的出身，他也承认对方此刻所言无差。
“既然宗正大人承认便好，”吕不韦也很满意赢傒上道，遂扶着胡须面对着众百官，“大秦律规定有功必赏，所以老夫才同意王上赐予太后之女封号和食邑的做法，因为小公主之功当得这些！”
“吕相为何如此断定。”
王太后车架上多个女娃，其实对一些‘耳聪目明’的官员来说并不是秘密。
女娃不大也就不到三岁的样子，考虑到王太后突然离开咸阳的时间，女娃的出身也就不难猜到。但是作为王太后亲子的王上本热不在意，他们这群官员也不可能越俎代庖去处理，又不是之前那个蠢货礼士官。
但是你吕不韦上来就说女娃有功就有点扯淡了吧！你和王上说女娃是先王遗腹子，太后所出的小公主也就算了，毕竟这算是王室的家务事，他们不好出声。但是你说一个不到三岁的女娃有功可封，这就有点过分了吧，你是把满朝文武当傻子吗！
环视众官员疑惑且不信的眼神，吕不韦也不恼，而是将雍月之功对在场所有人一一阐述起来，当然也只是挑几个重点说，毕竟东西当真是在太多了……
“老夫问你们，如果有人能将大秦粮食产量提升五层，当如何？”
“当得爵位，不过具体多少还待定夺。”
“行，先记下。老夫再问，如果有人出谋保我大秦边境黔首免于匈奴之苦，当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众人瞬间就想起今年冬季匈奴边境似乎安静许多，好像确实没有收到过那边传来战事的消息。难道说……
文武百官们：“……”
“不说也没关系，那老夫接着问……如果有人能快速冶铁，短短一日就制造上百成千的兵器，并将此法上交给秦，当如何？”吕不韦笑了笑，对着百官再次问道。
“这……这可能吗！？”众官员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吕不韦所说的话。
可是现在不说不行了，王上就在上首看着，不然就显得他们这群官员也太没用了。
所以便有一官员小心翼翼的答道，“短短一日就可造出上百成千的兵器，于大秦军队有利乃泼天大功，当封公乘。”当然这是保守估计。
“那如果老夫说，此人再将此冶铁方法上交给秦后，又献出提高我大秦骑兵作战水平的神器，有当如何？”
这下所有官员是彻底无言了，之前说献出冶铁之法得‘公乘’爵位就是保守估计，这回还提升大秦骑兵的作战水平，‘上造’的爵位他们不敢说，但是‘庶长’的爵位说什么也跑不了了。可是……
“吕相此话当真，世间当真有此神器！？”
能提升骑兵水平，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又不是死物，让都是活人的骑兵水平，难道说是吃什么灵丹妙药吗！？
“自然有，”吕不韦语气极为自豪，“神器其实就在王上手中。”
在吕不韦直接将最大筹码嬴政抛出，众人将视线又纷纷挪向上首，只见被点名的嬴政不慌不忙的掏出两张丝绢，顺手转交给内侍张林，让他带给众人传阅。
武将之首的蒙、王二家率先上前定睛一看，再细细琢磨，当时就是脸色大变。其他人懂点的皆是恍然大悟，不太懂得也觉得精妙神奇，一点都不懂的则看向先变脸的蒙武和王翦，眼巴巴的等着解释。
“此三样确实可以称之为提升骑兵水平的神器，”王翦扶着胡须率先开口，抬手下意识的比划起来，话里话外都是赞叹，“至于为什么老夫说不上来，但是总觉得此三件神器装在战马上后，不但可以是骑兵更加得心应手的驾驭战马，就连双手也会比之前灵活有力，就连最下面的那个铁块的作用也很大，可以大大的降低战马的损耗……”
“确实如此，”同为武将的蒙武，也不甘示弱的插嘴，“老夫有一爱马，就是因为马蹄磨损严重才不得不放弃，如今马蹄有了这铁块做底……”
后面的话就算不说明白，大家也都心里有数了！能得到蒙武、王翦大秦两大将军的承认，大家也不再怀疑此物的作用。
那么问题也出现了？
这些东西难道……真是的……
“哈哈哈，众大人看来已经明白老夫所言非虚了，想必这功劳如何封大家心里有都明白了吧！”吕不韦大笑着环顾四周，又接着放雷，“老夫也知道你们不相信这是一个女娃能弄出来的东西，但是老夫要告诉众位大人的是，咱们这位小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女娃，而是母胎三年得天所授的天授之人，刚刚老夫所言之物皆可为证。”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文武百官皆是瞠目结舌的看向放出此话后毫不心虚的吕不韦，见他确实面无异色后，又将视线挪向上首的秦王嬴政，得到了王上颔首点头。
文武百官：“！！！”
第45章 争论不休
母胎三年，得天所授！？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吕相，大家都是读书人，开会能不能真诚点！我们可不是那些说‘我读书少，别骗我’的蠢人……可是……可是，吕相拿出来的这些证明……
“吕相，此言当真？”
提出疑问的是王绾，作为老秦人勋贵代表的他率先提出质疑。
毕竟如果承认雍月身份并同意封赏，就代表着属于老秦人勋贵的利益减少，毕竟蛋糕就那么大点，王室多一个人分贵族这边就少一个人。尤其见王上和吕不韦那势在必得的架势，说不定还不止是少一个人，而是很多人。还有雍月的年龄和身份也确实让人病垢，于公于私他都得提出疑问。
“老夫承认刚刚吕相所言的功绩足够在大秦授封授爵，但是两岁的女娃能做到如此程度，老夫却不敢相信。而且王室血脉不容混淆，确认身份并赐予封号和食邑也不是小事，单靠吕相空口白话的说明……对不起，请恕老夫不能认可！”
一段话下来，有理有据，就连当事人吕不韦也不能立即反驳。
王绾所言也是其他官员所想，就像王绾所说，让他们认一个素未谋面、身份有异、年龄有疑的女娃为公主，真的是强人所难。先不说利益不利益的，就说一名不到三岁的女娃能有上面的功绩，在没有见过真人之前，谁能相信，谁敢相信，这是在鄙视谁的智商呢！？
有些脑子比较灵活的官员，甚至脑补出那女娃其实是吕不韦和太后的私生女（嫪毐：我有一句MMP要讲，你等晚上我去找你。嬴异人：嫪毐，出来挨打！），所以吕不韦才会如此努力的给那女娃铺路。至于王上为什么会同意一个私生女入王室，肯定也是看在王太后是他亲母的面子上，出于孝道才会不得不承认此事。
毕竟孝道大过天，子不言母过，甚至还要加以遮掩。
众官员的脑洞大开，表情各异，小眼神也四处乱瞟，看向吕不韦的眼神也变得诡异。至于偷瞄上首王上的表情……对不起，请恕他们不敢，但是在心里的嘀嘀咕咕却停不下来……
到底是人老成精，吕不韦一瞅这些家伙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开什么脑洞。结果还没等他继续想说什么，有位年轻的官员没沉住气，将质疑吕不韦的话脱口而出。
“话说吕相如此积极支持女娃封赏，该不会那女娃其实是你的私生女吧！”
该官员虽然下意识的没有提到王太后，但是这一层码打了就跟没打一样，众人又不是聋子傻子，谁还不会脑补了。一些没往那边想的官员被这么一提醒，瞬间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吕不韦的眼神也跟着不对劲起来。
不愧是吕相想得挺远，算盘打得也挺响，难怪能从商贾一跃成为丞相，没点好使的脑瓜子可不是行啊！
“放肆！”
吕不韦还没张嘴，坐在上首的嬴政倒是先怒了，虽然该官员点名的是吕不韦，但是想也也知道里面包括了王上亲母王太后，不然在场官员怎么会如此看向吕不韦！含沙射影暗指王太后行为不检，无论事情真伪，身为臣下都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
作为王太后亲子的秦王嬴政要是再不出声表态，别人估计都得当他是软柿子捏了，辱母之仇都能视而不见，他当这个秦王还有什么意思！
嬴政的怒斥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突然被骂的年轻官员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霎时间冷汗就冒了下来，整个人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想也知道自己刚刚犯了何等大错，那是秦王亲母，能使你一个小小官员可以随意指责的，得罪顶头上司还想不想在秦国混了！
“臣……臣有罪……”
这时候也不要想着怎么脱罪了，赶紧跪下认错才是正确的行为，说不定王上会看在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网开一面从轻处罚！到底是勋贵出身的官员，对着其中的弯弯绕绕极为了解，跪地认错的速度和态度也是极为端正，这才让嬴政的表情好了一些。
结果嬴政这边是好了，那边吕不韦倒是除了幺蛾子！
“你这话说的太好了，我觉得对啊……”
那边跪地的官员还在等着秦王嬴政网开一面，谁曾想吕不韦会在这边回了他这每一句话，这下好了，别说被回答的年轻官员，就连上首的秦王嬴政表情也跟着扭曲了！
幼妹雍月可是寡人看中的人，也是寡人先发现的大才，寡人费这么大得劲把她弄回咸阳，能让你吕不韦摘桃子！这时候嬴政可不管说这话的是不是他仲父了，那可是他看中的大才，就连他亲父也不能跟他抢，谁抢他整谁！（嬴异人：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啊……）
“丞相是不是身子乏了，怎么开始说上胡话了，月儿是寡人之妹毋庸置疑，也是我大秦的公主，”这都是早就定下的事你敢变卦！嬴政剑眉一竖，就差骂人了，“这种时候，吕相可不要乱认亲戚！”
什么叫乱认亲戚，你还叫我仲父呢！一听我要抢雍月，直接就喊丞相了，变脸都没你这么快的，吕不韦也算是看明白老赢家这群君王的嘴脸了，凡是挡路障碍的通通都是敌人。
但是想归如此想，吕不韦还真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只能不情愿的回道，“王上恕罪，老臣也只是忍不住感慨一下……”
“呵呵……”
一句‘呵呵’包含了嬴政太多的思绪，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就看吕不韦这不情愿的脸，嬴政都能猜出吕不韦的心口不一，指不定在心里骂骂咧咧什么呢，虽然他自己也是如此，但是他就是双标，你能怎么滴！
两人这番对话，可把在场其他人弄懵了，主要表情大概就是这样……
众官员：“？？？”
众官员：“……”
众官员：“！！！”
等会儿、等会儿、等会儿，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现场的文武百官王室勋贵简直是一头雾水，现在的剧情怎么就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你俩不是一伙打算推进封赏的吗？怎么还内讧起来了，这让我们这群对立阵营的‘反派’怎么办，你们这是想让我们到底站哪一边！？
众官员方了，各种方的那种，完全摸不到头脑！
话说回来，对方‘内讧’能不能算是他们的胜利？
众位持有疑问态度的官员：“……”
不确定，再看看！jpg
看什么，还能看什么！
嬴政的一声‘呵呵’想要表达的意思，在场人有点脑子的都能猜到，这是不满吕不韦将人巴拉到自己家的意思！可是根据刚才的推测，如果女娃真的是吕家的话，王上不该是这种态度啊，说好的‘不得不’‘不情愿’‘碍于孝道’呢！
一下子众人的表情又跟着狐疑起来，貌似刚才那位官员的猜测好像确实不对，真相似乎不是如此啊！刚刚还比较喧闹的屋子瞬间变得静悄悄……
见双方都无人说话，这时候就有和事佬出来打圆场了。
“启禀王上，不管如何，既然大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就把当事人招来，问上一嘴便知如何，”现在跟王上亲近的楚系代表昌平君先出来和稀泥，在这方面作为中立的他出言也确实合适，“大家不就是想知道小公主的功绩是否为真，只要人到现场并确定她真是得天所授，结果如何自然分晓！”
不到三岁的娃娃是何模样，家里有娃的人有眼都能知道，只要确定雍月异于其他幼儿，甭管异于多少，到时候想怎样还不是王上一句话的结果！
以上那段话，其实是秦王嬴政亲口跟昌平君说的，因为他相信雍月的聪慧，也相信幼妹的实力，而且真金不怕火炼，嬴政还真就不怕雍月被带到众人眼前‘穿帮’，毕竟真的就是真的，不怕你们验。
说实话，当昌平君从嬴政那里得到这样的命令时，他自己都懵了！
在不知道雍月其人时，昌平君以为嬴政这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封赏的事情告吹，绝了王太后和吕不韦的‘阴谋’，所以他才在吕不韦舌战群僚的时候一言不发。可是在看过两人对话的架势后，他又有些不确定了。看王上的态度，好像是真的想将那女娃留下，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因此在好奇心驱使以及顺水退舟的情况下，昌平君出列提出了建议，也就是嬴政对他下的指示。
嬴政给昌平君下达指示的事，吕不韦是不知情的，毕竟哪怕吕不韦已经打算请辞，但到底是多年的政治敌人，该看不顺眼的时候还是看不顺眼，这里特指吕不韦。
与之相比，楚系那边反倒安静许多，全因在得知自己是内定丞相后，昌平君和昌文君不再与吕不韦针锋相对，甚至还颇为服气对方请辞为公的行为，连带着楚系其他人也对吕不韦态度有转。（吕不韦：老子不稀罕！）
所以当昌平君下场说话的时候，吕不韦警报瞬间拉线，多年的敌意可不会这么容易消去。敌对多年，吕不韦可不相信昌平君是真的出于好心，他完全有理由怀疑对方出口的意图，甚至脑补了一大推阴谋论。
紧盯着昌平君的吕不韦：“……”
狗子的警觉.jpg
被吕不韦紧盯的昌平君：“……”
无奈叹气，以及……想笑……
怎么说呢，自从吕相在亲政大典上提出请辞后，他们就发现吕相整个人都‘可爱’起来了！（吕不韦：……滚）
“昌平君言之有理，既然大家都怀疑，那就让人来一趟辨别一下真假！”
“王上圣明！”
*
不消片刻中，秦王召见雍月的消息便传到了王太后车架中。
刚刚缓过气，休息后得到些力气雍月：“……”
大兄，你果然背着我在搞事情！？
雍月现在是什么心情呢，大概就是那种叼着烟一脸看破红尘视世间于无物的心情，“我就知道会有大事发生，也知道这是他大兄政哥背着她搞的大事，只是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快，感觉突然就尘埃落定了呢！”
目下无尘，猫脸沧桑.jpg
你还记得我是个刚刚苏醒的病号吗！？
雍月特别想对着政哥如此咆哮。
然并卵，她不敢，所以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后，继续沧桑的面对现实……
虽说雍月只敢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但是却不代表王太后车架里其他人不敢继续怒。
没错，说的就是那个人，雍月和政哥的亲妈，秦国王太后赵姬。
在经历过自家女儿差点没了（并没有）的惊吓后，赵姬现在可以说是草木皆兵，看谁看哪都像是能威胁自家女儿生命的危险份子。就连秦王嬴政派过来给雍月扎针的医正，她都要先盘问一番，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问清楚之后才让他上手，而且还必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针灸才行。（夏医正：确认过眼神，是他讨厌的那种患者家属。）
别看赵姬现在是一副波澜不惊沉稳淡定的样子，其实在雍月没醒来之前，跟现在完全就是两幅面孔。完全忘了雍月之所以昏迷，根本就是她主动要求蒙恬将其打晕，并非身体有恙。也幸好蒙恬打晕雍月后立马去王上那边禀报，如果还在王太后车架附近，高低得赵姬找点麻烦。（蒙恬：还好我跑得快！）
此刻收到雍月前往王帐的命令，当事人雍月还没来得及表示，但是听到此消息的赵姬却先炸了！
“月儿才刚刚苏醒，身体也还未恢复，政儿怎会下如此命令，”就跟嬴政发火时一样，赵姬发怒的时候也是眉毛一竖，想到在在雍城时政儿与月儿相处良好的模样，当即便对着来人怒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挑拨，让政儿如此做的！”
“这……”
来人是个年轻的内侍，也是在王帐内见证全程的人，自然直到嬴政为何会下此命令，但是这却不是他一个小小内侍可以透露出去的。
可是他不说，却不代表赵姬看不出来，一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赵姬就明白了大概，瞬间更怒了，“好啊，我就知道果然有人在背后嚼舌根，是不是楚系那个老妖婆的人！”
小内侍猛抬头诧异的神色一出，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就跟什么话都说了一样，在场的人都知道了真相。
这时候雍月就特别想捂脸，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赵姬的怒吼。
“果然如此，月儿不准去！”
第46章 正式亮相
随着赵姬一声令下‘不准去’，雍月的脸都绿了。
这事闹的简直让人无可是从，一边是她心中偶像，一边是她梦中情……呸，是她阿母，雍月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可是面对王召她又不能不去，她可不想被扣一个不尊王命的帽子，更何况还是在政哥刚亲政的微妙期，所以雍月只能耐着性子安抚母狮子附体的赵姬。
“阿母，你还是让我去吧，不然大兄一个人在那边面对那么多人我也不放心，”这话说的政哥就跟小可怜似得，但是不这么说能怎么办，这时候雍月只能用这个借口，让赵姬想起那边还有个‘独木难支’的儿子，“你不是总说让我跟大兄好好相处，现在这个情况，让我过去说不定还可以跟大兄打配合，而且阿母你自己也说了那边还有楚系……”
‘楚系’一词就跟这灵丹妙药似得，说一次让赵姬发疯，再说一次让赵姬清醒！
清醒了的赵姬看向雍月的眼神都快温柔的滴出水来，“我儿啊，都怪阿母没用，连你和你大兄都保护不了……”
雍月一看有戏，连忙趁热打铁，“放心吧阿母，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虽说我跟大兄是兄妹，但是我自认不比兄弟差，让我过去绝对没问题！”
赵姬一看小女儿坚持，又想了想那边‘独木’的大儿子，只能艰难的点下头。
“好吧，那你要照顾好自己。”
母女俩又黏糊一阵才依依分别，直把一旁等候的小内侍瞅得是一愣一愣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女娃被召见似乎是要准备被封赏，怎么在这边弄得好像就要去什么龙潭虎穴一般，难道是他看错了什么吗！？
这边雍月都准备起身要走了，那边见小内侍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好的呢，又一个‘好’人被忽悠‘废’了！
*
一进王帐，雍月就被行注目礼了。
因为王帐乃国家重地，所以门口的护卫便将春雁挡在了外面，只让小团子雍月一个人走进去。因此当小团子雍月进去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进了‘巨人国’，好像所有人的膝盖都比她高似得，让人压力山大。
“民女雍月拜见秦王。”
是的，进入王帐后的雍月自称民女。
虽然被众人都称为小公主，但是雍月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这个公主名号都多水她自己可是一清二楚。平时被人如此戏称没关系，但是在王帐或者说小型朝堂要是敢这么自称，分分钟就等着被问罪吧！
女童如此知礼，不禁让在场众人高看一眼。雍月的行为不止其他人惊叹，也让吕不韦和嬴政很欣慰，只不过与吕不韦相比嬴政在欣慰之余，却略带了些不满……
“叫大兄！”
上首政哥突兀的提醒，直接令雍月笑得裂开嘴，当即便顺水推舟道，“大兄。”
“嗯。”
见雍月如此上道，这下嬴政的不满消失了，也很高兴的应了一声。
两人的互动快速且丝滑，就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跟地下成员对完暗号似得结束了。
在场众人：“……”
等等，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不过想是这么想，现场却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当出头鸟，没看王上对女娃的态度不对劲吗，都点名承认让她叫‘大兄’了，谁还敢先上前找麻烦！而且这女娃看起来当真不太一样，似乎真的是聪慧过头了，想想自家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两岁左右的样子，这么一对比下来……啧，细思极恐！
在嬴政发话让雍月称自己为‘大兄’后，王帐内就变得静悄悄的了，就连之前代表大秦勋贵的王绾都没有出声，只是不停地用狐疑的小眼神瞅着站在王帐中央的小团子，总觉得吕不韦的证词好像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确有其事。
见反对方的众人都不说话，坐在上首的嬴政觉得这样不行，大家都不表态这怎么行。随即便给一边作为‘中立（有水分）’的武将那边使眼色，尤其是对着蒙武和王翦两位老将军，两位老将军帮个忙吧，随便说点什么。顺便还将之前给大家传阅的画着骑兵三件套的丝绢抬了抬。
收到暗示的蒙武&王翦：“……”
王上真会找人，你怎么我们想问这个事呢！之前只是碍于不便掺和王室家务事，但是现在有了王上的眼神……嗯，这个可以有！
这回先说话的是蒙武，之前他已经跟自家弟弟通过‘信’，了解到他现在‘服侍’的女娃有些神异说法，自然在见到真人后好奇的想问问。
“女娃不用害怕，王上召你来只是我们几个老家伙有点问题询问，”在蒙武成为出头鸟后，大家瞬间将视线移向了他这边，考虑到他们将女娃找来的目的，让她来回答蒙武的问话也不无不可。大家各自交流一下眼神，便也跟着蒙武看向当事人雍月，“是有关你献上来的‘马凳、马案、马体贴’。”
本来还信心十足的雍月：“……”
听完后一脸茫然的雍月：“？？？”
什么玩意，啥凳、啥案、啥体贴！？什么体贴，我什么时候献过这东西了听起来就感觉不正经！？
一瞅雍月的表情不对劲，问话的蒙武表情也跟着变了：“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雍月茫然回望。
结果雍月的茫然脸一出来，反对派们就像闻着腥味的鲨鱼一样围了上来，主动之前在众人面前‘信口开河’的吕不韦。
“看这女娃的样子，明显就是不知情的样子。”
“吕相你怎么说？”
“证据确凿了，吕相。”
“果然那些功绩都是吕相乱扣帽子，啧……”
眼瞅着吕不韦被人围攻，这下就连雍月也感觉不对劲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不就是回答了一句话吗，怎么弄得好像犯了什么大罪似得！雍月眨巴眨巴眼睛，将求救的视线投向他政哥，然后就看到上首嬴政也是一脸懵，跟雍月对上视线后当即便抬了抬手上的丝绢。
雍月瞬间福至心灵，秒懂刚刚是怎么回事了！合着蒙武老将军问的是骑兵三件套啊！而吕不韦是因为提出骑兵三件套是自己所献被怀疑作假才回被围攻，偷瞄了一眼吕不韦越来越黑的脸色，雍月有点小心虚。
这时候她也不傻，想也知道面对一群‘财狼虎豹’她一个小菜鸡是说不过他们的，这种时候去回答蒙武老将军的话才是正解！
“对不起，蒙武将军是我没听清楚，你说的其实是骑兵三件套吧！”小步挪向蒙武的位置，雍月仰着小脸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的，老夫说的正是骑兵三件套‘马凳、马案、马体贴’……”见小女娃有些怯生生的样子，想到自家那明显胖了一圈的弟弟，蒙武也不能对她冷脸，遂弯下腰缓和着语气回道。
再次确定对方说的是‘马凳、马案、马体贴’后，雍月当即就无语。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这谁传的话啊，怎么还带口音的！？什么‘马凳、马案、马体贴’，那明明叫‘马镫、马鞍、马蹄铁’！害得自己闹了这么个乌龙，还连累了吕先生。
“那个不好意思，蒙武老将军，”觉得自己有责任给三件套立名的雍月，一手无力的捂脸，低头嗡嗡道，“骑兵三家套的名字你读错了，正确的读法是‘马镫、马鞍、马蹄铁’，如果你说的是这三样的话，那确实是我献上来送给大兄的东西。”
雍月和蒙武将军的对话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反对派们停止对吕不韦的声讨后，大家都将雍月后期的回答听到了耳中，且一清二楚。
“所以说此三件神物，当真是你所献！”
这时候的王绾终于出声了，之前围攻吕不韦他没有说话，是因为见到雍月本人后，他确实怀疑‘母胎三年得天所授’是否属实，不敢轻易下结论。现在亲眼见证雍月承认，并纠正三件套的念法后，王绾赶紧出来确认自己心中所想。
“是的，大兄因为我坏了规矩，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把骑兵三件套送给他表示感谢。”雍月回答的不卑不亢条例分明的样子，再次让王绾心中的天平略微倾斜。
这回得到肯定答复，刚刚声讨吕不韦的反对派们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刚才他们声讨的有多激烈，现在的脸就有多疼，不必挨过真巴掌的轻。尤其是接到吕不韦幸灾乐祸的眼神后，这种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原来是叫这三个名字啊！”蒙武嘟囔着，然后一个向日葵猛回头看向上首，将骑兵三件套介绍给众人的王上。蒙武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那个眼神却仿佛诉说了千言万语……大家懂的都懂……
接收到蒙武视线略微尴尬的嬴政：“……”
好的呢，这回锅成为他的了！头疼.jpg
他果然应该找一个机灵的内侍给雍月了，蒙直也就算了，这回这个竟然连话都传不明白，险些误了他的大事，还好幼妹机灵没怯场，才让事情好转。
不过蒙武的眼神控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老夫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念的啊！”蒙武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然后接着问道，“不知可否请女娃给我们解释一下，起这几个名字的原因，省得再次出现这种误会。”
“当然可以。”
接下来就是科普的时间了，雍月不但将马镫马鞍马蹄铁的起名原因讲了个清楚，就连如何大批量打造马蹄铁并减少成本的方法也说了一小部分，力求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的雍月，在嬴政颔首允许下，还顺嘴提了一下偷窥利器望远镜。
一大段科普讲解下来，愣是忽悠的众大臣是一愣一愣的，实力都漏到这种程度，自然再没人对封赏的事情提出异议。众大臣只觉地脑瓜子嗡嗡的，仿佛自己又长了新脑子一样。经过如此洗礼，涨了见识的众大臣们愕然表示，原来‘母胎三年得天所授’的说法是真的，吕相竟然没有驴他们。
再次被戳的吕不韦：“……”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雍月慢条斯理的讲完后，也觉得口干舌燥，在看到内侍总管张林递过来的水后，她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是一顿‘吨吨吨’，然后就是袖子一抹豪爽的不行，一看就知道是老秦人王室的种，跟她曾祖父贼像，特有气势。（雍月：这滤镜，啧……）
文武百官中立，大秦勋贵闭嘴，楚系一脉不管，现场唯一反对的大概就剩下，之前因为并无先例而提出异议的王室成员了。
作为嬴式宗正的赢傒，这时候就不得不出来表态了。
通过雍月刚才的表现来看，‘母胎三年，得天所授’的说法却又其道理，难怪王上如此着急的想将人认回来，吕相还表示女娃不是他家的可惜。作为老秦人务实代表的嬴式王族，赢傒对此并无意见，甭管雍月的身份是真是假，是不是真的惨有水分，单凭这‘得天所授’的名号就不可以将人让出去。
封号确实可以给雍月，但献出来的这些东西却不能暴出去，毕竟无论是冶铁技术、骑兵三件套还是望远镜都算是国家机密。可话又说回来，功绩不暴出去的话，又显得雍月的这个封号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这就有点让人捉急了。
赢傒如此想了，他也如此提了，因此全场又是一阵沉默。
“那就不用这回的功绩算呗，反正无论是骑兵三件套还是望远镜，都是我送给大兄的回礼，算不算是功绩都无所谓，”雍月一脸不在意的摆摆手，然后回头看向吕不韦，“如果定要安个功绩的话，那就把青瓷算在我身上好了！吕先生意下如何！”
“可以，老夫并无意见！”当然没意见，吕不韦巴不得将青瓷和雍月联系到一起呢！现在可不比以往，雍月得天所授的名号一出来，青瓷的价值估计又得高涨一波，要知道这可是经过天人赐下的神物啊！
“你说青瓷，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算是功绩呢！？”
说话的人是昌平君。
吕不韦的青瓷生意他也知道，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新出的漂亮摆件。但雍月却提出这种观赏的器物能成为功绩，这就超出昌平君的理解范围了。
“那是因为青瓷可以代替有毒的青铜器使用啊！”
“！！！”
第47章 雍城公主
“你说什么！青铜器有毒？”
随着雍月的一声爆料，在场众官员瞬间哗然一片。
青铜器是人类文明史上的重要遗产，用途也极为广泛，衣食住行基本都包含在了其中。由于古代的青铜器制作工艺精湛，能够呈现出各种复杂的造型和精美的纹饰，所以从夏朝开始，青铜器就已经是贵族们心中的‘宠儿。’
战国时代的青铜器更是权势与地位的象征，哪家王室勋贵家要是没有青铜器做器皿都会被人瞧不起。开始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青铜器有毒！
“对啊，青铜器有毒，而且还是可以潜移默化渐渐破坏人体的剧毒，不相信的话你们回家就用小刀在青铜器上刮点粉末喂给老鼠麻雀吃，看看最后有什么效果，”雍月一本正经的说着，看向众人的眼神也跟奇怪起来，“我记得吕先生卖青瓷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件事传出来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雍月问话一抛，得到了全场沉默作答。
雍月：“……”
官员：“……”
大眼瞪小眼一番后，最终还是充满了疑问的雍月开了口，“什么情况？”转头看向另一个当事人，负责宣传贩卖青瓷的吕不韦。
被雍月紧盯的吕不韦眼神微飘，破天荒的没有主动答话，只是有点心虚的摸摸鼻子，最后才悠悠的小声道，“传了，在第一批青瓷贩卖的时候就传了，但是……没人信……”
“……”这下轮到雍月沉默了……
吕先生你是什么情况，说好的大秦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无人能及呢！就这么点事都没宣传好，你说你丢不丢人！猫脸鄙视.jpg
接受到雍月不赞同眼神的吕不韦更尴尬了，说实话这锅还真赖不上别人，宣传不到位这事还真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主要就是吕不韦的树敌太多了，而且大多数都是社会地位顶尖的那群，什么王室成员、大秦勋贵、文武百官以及他国贵族……嗯，基本都囊括在内了……
这群人基本都知道吕不韦是什么出身，也知道吕不韦成为丞相的原因，自然对吕不韦传播消息的原因多有怀疑。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青铜器可是在祭祀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装载祭品、点燃香火、祭酒等等都要用到青铜器。在这个众人皆鄙视商贾的时代，吕不韦这种为了贩卖青瓷而贬低青铜器的做法，自然让他那些政敌们看不上，觉得他为了钱连祖宗的礼法都敢丢，到底是商贾出身，山猪吃不了细糠，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不过与青铜器相比，青瓷也确实更加精致美观，所以被吕不韦拖了后腿的青瓷也不算完全没有销路。（青瓷：老娘能出名全靠本钱硬！骄傲.jpg）
想明白这点的雍月，表情就有点意味深长了，现在她大脑里的格式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吕不韦vs王室成员 政敌关系
吕不韦vs大秦勋贵 政敌关系
吕不韦vs文武百官 政敌关系
吕不韦vs他国贵族 政敌关系
雍月：“……”
雍月：“…………”
雍月：“………………………”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雍月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吕不韦本人也是冷汗直冒，不知道小公主是不是生气了。
其实雍月倒不是生气，只是有些感慨，都说用‘四面楚歌’来形容人被四面八方的困难包围，处于孤立无援、四面受敌的困境。虽然这词出来的有点早，但确实很适合用于形容吕不韦现在的情况，要知道他现在可不止四面楚歌，而是楚、燕、赵、韩、魏、齐都有，外加大秦王室勋贵满朝文武，就这样他还能稳坐大秦丞相位置这么久，不得不说老赢家对他的‘深情厚爱’了……
“吕先生……你……哎……”雍月现在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幸好吕不韦在自己的建议下已经打算急流勇退，他政哥看在未来咸阳学宫的面子上也网开一面，让他晚年有了最佳后路，不然啊……啧……
这边吕不韦被雍月点名尴尬，那边满朝的吕不韦政敌比他更尴尬，就在雍月敢提出用青铜粉末喂小动物实验的时候，他们就猜到青铜器有毒的说法应该为真。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吕相，没想到吕相竟然没说谎，这青铜器真的有问题。
“女……不对，小公主，这事其实不怪丞相，是我们误会了。”
这种时候再说女娃就有点不太适合了，该改口的时候就该改口。
先替吕不韦说话的人是王绾，作为勋贵代表的他，家里有多少青铜器，多是用于什么用途他自然知晓，有时高兴小酌时也会用上青铜酒杯。现在告知他青铜有毒，可不就把他吓到了吗，想他家里才几岁大的小孙子，这万一因为这个中毒……哎……
王绾可不管政敌不政敌的问题了，反正吕不韦都已经宣告要请辞，回到咸阳后就正式递交辞呈，他也不用需要再与对方敌对。现在他主要的任务就是跟吕不韦套近乎，好有机会大量购买青瓷，将家中有毒的青铜器皿全都替换掉。
至于为什么说要跟吕不韦套近乎后再大量购买，主要是他明白经过今天这一招后，王室勋贵满朝文武肯定都会盯上这可以替代青铜器的青瓷，吕不韦手上的青瓷肯定会卖脱销，像他这种吕不韦的头等政敌到时候说不定连青瓷边都够不到。
因此王绾才会如此积极的为吕不韦说好话，为了全家老小的性命，自己豁出这张老脸又算得了什么。然而在场可不止王绾一个聪明人，他能想到的事，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甚至想的还比他多。
要知道王绾是老牌勋贵的首领，就算是政敌，但是这种情况下，该有的薄面吕不韦也是会给的。但是他们这群贵族附庸可不行啊，地位不够又是政敌，吕不韦能管他们的死活，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所以在王绾先替吕不韦说好话后，第二个人也跟着蹦了出来，“确实如此啊，女……小公主（改口改口），吕相为了青瓷真的是煞费苦心，是我们不知好歹辜负了吕相。”
有一有二，就肯定有三有四，讲道理吕不韦估计这辈子都没如此高光过，除了自己刚登上丞相之位时，不过那时候的众人大多数都是惺惺作态，完全没有现在的真情实意。
“是啊是啊，是我们误会吕相，都是我们不好。”
“让吕相努力白费，都是我们错。”
“吕相不愧是百官之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明真相，实乃吾等楷模。”
“就是如此，吕相有功无错啊！”
众人巴拉巴拉巴的对着雍月把吕不韦一顿猛夸，听得雍月耳朵都起茧子了。
双眼逐渐失去高光的雍月：“……”
呵呵，老秦人务实的一面又被她见证了呢！
没想到临走时还能得到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刚刚还尴尬加心虚的吕不韦就有点飘了，刚准备美一会儿然后就对上了雍月的死鱼眼，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完蛋，他怎么忘了这位才是真祖宗呢！
“吕相，大家都这么积极，您是不是得有点表示，”雍月弯了弯眉眼，对着吕不韦露‘和善’的微笑，“我提议将青瓷的价格降低，比如打一折，你觉得怎么样！”
被雍月的提议吓到的吕不韦：“……”
我觉得不怎么样，小公主你这是要我打一折还是打骨折啊，这么多人要买青瓷，竟然还把价格降这么低，您是怎么想的，还想不想好好做生意了！
见吕不韦没有立刻回答，雍月就知道他又犯老毛病了，不行这点她必须得给他扳过来，遇事不能总是向钱看齐。
“吕先生，我们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只是打一折而已，这都是为了我们大秦未来的发展啊！你知道青铜中毒有多可怕吗？它会影响人的血液神经系统，引起贫血、损害肝肾、影响生育，还会导致智力下降、记忆力减退，甚至还会引发绝症（癌症）！”雍月对着吕不韦语重心长的说着，但是每说一句，身后满朝文武就跟着抖一下，“在场的大家都是朝中的中坚力量、大兄的肱骨之臣、咱们大秦的自家人，吕先生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冷不丁被架在火上烤的吕不韦：“……”
话都让你说完了，你还让我说啥！
“不过吕先生你也可以放心，这些待遇只是给咱们自·家·人的，至于别的国家……呵呵，那我们可就管不了……”
言下之意，大秦内的青瓷价格必须要降下来，但是其他六国随便你要价，毕竟国外的韭菜科可比国内的肥多了。你要说这个，他吕不韦可就不困了，只要世上还有把青瓷买上高价的地方，吕不韦他就没有意见。
小公主说的对啊，这可是卖人情的好机会，秦国境内低价就低价，就当临行前结善缘了。但是其他六国的价格如何，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要知道青瓷可只有他大秦独一份，怎么卖自然是他说的算。
前路推好，后路也铺平，吕不韦也不纠结，当即大手一挥高兴道，“小公主说得有理，都是自家人自然是要给打一折的。不止如此等回到咸阳，在场每家老夫还会送上一套红瓷白瓷作为开张大礼。”
呦吼，还有意外收获，没想到吕不韦竟然真的将其他颜色的瓷器弄出来了。
雍月眉毛不禁一挑，那傲娇的小模样看在众人眼中皆觉得眼熟，仔细想想后便将视线悄悄转向上首。然后众人便愕然的发现，坐在上首的秦王政此刻的表情也与小公主如出一辙，虽然两人年龄相差很大，但是就冲这相似的眉眼，就没人会怀疑两人的血脉关系。
直到这时，大家才想起来，他们今天来被王上召来的原因，貌似是要给小公主正名以及封赏的啊！一拍脑门，恍然大悟.jpg
昌平君作为率先提出将雍月召来的人，当即便先开口表了态，“王上，看情况事情已经真相大白，这位女郎已经通过事实证明，自己无论是血脉身份还是功绩都是名副其实，封赏旨意当下臣等无意见。”女娃是不能叫女娃的了，叫闺名也不合适他这个外人，而且如此大才应称之为女郎，也算名副其实。
卧槽，昌平君你个混蛋，竟然敢偷跑！
众大臣一见昌平君先开口，也瞬间想起自己的任务，至于反对封赏……放屁，这时候还反什么对！就像昌平君说的那样，血脉、身份、功绩、才华人家女郎都有，还将青瓷这么重要的器物白送给大家，没错在他们眼里，打一折就跟白送一样！如果这还反对，他们这群老臣的脸还要不要了，前脚占完便宜后脚就过河拆桥，再说人家亲哥还在上面虎视眈眈，想也知道不能在反对了！
只不过就是大家都这么想，却没一人先开口罢了。
现在昌平君先提出封赏旨意，这群人才懊恼后悔的自拍大腿，大呼昌平君不地道偷跑拔了头筹，赚足了好感度！
但是话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不赶紧表态等着吃挂落吗！
所以在昌平君说完后，其他人也纷纷上前附议，“昌平君所言甚是，女郎之功名副其实，确实当赏。”
“臣附议。”
“臣附议。”
“微臣附议！”
“看来众臣们皆无意见，传寡人旨意，封太后之女为雍城公主，赐赏金千两、公主府、食邑千户，计入赢氏宗族族谱。”
“臣遵旨。”异口同声。
百官齐齐跪下请旨的场面何其壮观，坐在上首的嬴政自然满意，同时也对着下首一脸懵逼的雍月眨眨眼，颇有邀功的意味在内，怎么样你还是躲在我手里了。
满头雾水的雍月：“……”
等等，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那，我要干什么！什么封赏不封赏的，召自己过来不就是想让她自证的吗，证明骑兵三件套是她所献，怎么就跟封赏牵上关系了！
她之前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想想政哥突然提出要将她和阿母接回咸阳，该不会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政哥就如此计划了吧！
之前她就察觉到有点不对，没想到她政哥是在这里给她憋个大的，果然是她政哥一旦出手就是不同反响，直接就是食邑千户的公主呢！要知道现在她才不到三岁，不愧是是她亲哥，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一点都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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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两宫太后
“王上，时辰到了。”
修整的时间到了，嬴政立马下令起驾。
雍月也如大赦一般终于回到了王太后的车驾那边，与此同时同行的人还有负责宣读封赏王旨的内侍一名。
作为秦王亲母的王太后面对封赏旨意自然不用行礼，但是架不住她高兴啊！伸手接过旨意的赵姬可是太开心了，有了这个东西，她家月儿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大秦公主，还是记在王室族谱上的那种。
“政儿果然没骗我，这才是我儿该有的待遇！”赵姬虽然识字不多，但是在内侍将王旨内容读完，她就知道这王旨是好东西，“孙嬷嬷将王旨好好收起来。”
“喏。”
雍月知道赵姬会开心，但是她现在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
而且阿母刚刚说什么？大兄答应她了，他答应她什么了！？
雍月脑子都快成浆糊了，阿母知道、大兄知道、吕不韦知道，就连满朝文武都知道，怎么感觉所有人都知道她要被封公主，就她自己不知道呢！故意的吗，你们是故意的吧，就瞒着她这个当事人！
雍月特别想问赵姬真相，但是一想赵姬这智商就觉得主谋肯定不是她，主谋除了她家最有主意的那个，雍月不做她想，至于吕不韦在其中承担了什么角色……呵，妥妥的共犯不解释，雍·福尔摩斯·月就是如此断定！
不过关于被封为公主这事，雍月也不能说自己不愿意，这可是公主啊，哪个女孩子没有个公主梦呢！而且这还是她家偶像老祖宗亲封的、记在族谱里、不怕查验的真公主！
怎么突然感觉就跟要进市场前盖过检验章的猪肉似得呢！
刚刚还高兴瞬间就纠结的雍月：“……”
“小公主，小公主！？”
春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雍月这才回过神，“怎么了？”
“小公主，我们该启程了。”
结果春雁的话音一落，雍月的精神头就瞬间肉眼可见的萎靡了，她不想再坐马车了啊啊啊！猫猫痛苦面具.jpg
回去的路上极为安静，因为雍月再次找上了蒙恬，让他打晕自己，所以再一次陷入昏迷后，雍月终于安详的待在马车上了。
倒在马车内昏迷不醒的雍月：Zzzzz
*
相比起雍月在烦恼坐车的事情，咸阳那边倒是对嬴政新封公主的消息更为在意。
尤其是后宫的两位太后，毕竟在她们眼里公主属于女眷的范围内，自然是算是宫内之人，早晚她们都得与其见面。
华阳太后居住在楚阳宫，宫殿的名字是秦庄襄王嬴子楚取的，就是为了感谢华阳太后对他的照顾。而他亲生母亲夏太后的宫殿，取名为忆韩宫，则是因为夏太后是韩国公主，所以才如此命名。
此时楚阳宫内，华阳太后正在跟楚姬说小话。
“王上马上就要回宫了，你到时候准备一下，与我去见人。”
给秦王介绍楚国贵女已经算是楚系一脉的老手段了，就连华阳太后本人都是当年宣太后芈月做主许给自己嫡次孙的。嬴子楚在没登基之前，就接受华阳太后赏赐的楚女，生下了成蛟。现在轮到嬴政登基亲政，华阳太后自然也要如此，而且因为了解嬴政强硬的性格，华阳太后还特意挑选了人选，没有选择楚国那边的公主，而是昌文君之女楚姬。
主要原因就是怕楚国那边出身的公主性格与嬴政不和，预防结亲变成结怨。而且楚姬的父亲昌文君是算半个秦国人，到时候小两口要是有什么摩擦，看在岳父的面子上嬴政总不会太不给面子。
毕竟华阳太后看得出来，嬴政这小子的脾气跟他曾祖父几乎一模一样，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好声好气的跟他说，他可能还听进去一二，但是你要是硬钢……呵呵，已经请辞的吕不韦就是赤裸裸的例子！
大家都是成年人，吃过的盐自然比年轻人吃过的米多，在华阳太后看来，吕不韦这招请辞就是被嬴政强硬的态度逼得。自古以来，老臣与新君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吕不韦会狠心的丢下权利与利益，肯定是逼得走投无路后的无奈之举。
不过想到昌文君和昌平君传来的消息，他俩已经被内定位左右丞相，华阳太后就忍不住大笑出声，“吕不韦啊吕不韦，这场争斗最后还是我们楚系赢了！”
此时的华阳太后正为打败丞相吕不韦的胜利高兴，完全忘记了，他们楚系之前一直针对吕不韦的真正原因，不得不说嬴子楚临死前竖靶子的主意效果之好。（‘靶子’吕不韦：……滚，莫挨老子！）
再次跟楚姬说了点体己话后，华阳太后便让楚姬回去了。正当她歪在榻上歇神时，门口传来了冲冲的脚步声。
“什么人？”华阳太后眼皮也未抬的问道。
“回太后的话，是昌平君那边差人送信来了。”
“送信，早上不是刚送过了吗，怎么又送来一封？”察觉到不对的华阳太后睁开眼，坐起身形问道，“将信拿过来我看看。”
“喏。”
将丝绢拿在手中，华阳太后上下扫视一番后，勃然大怒，“贱婢尔敢！”
华阳太后也没看到什么，只是注意到上面的一句话，将赵太后之女雍月封为雍城公主，赏金千两，赐公主府，食邑千户。不但封公主还赏食邑千户，华阳太后就没见过哪个女人在初次‘受宠’后得到如此赏赐。
是的，你们么看错，确实是‘受宠’。
因为华阳太后以为雍月是赵姬的义女，就像她准备的楚姬一样，是赵姬打算送给嬴政的女人。之所以封公主和食邑，也是给他亲母面子，早晚这假公主都得入后宫。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之前走的快，现在等政儿拿到权柄后又巴巴回来，还送女人争宠，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商贾出身的贱婢！”
华阳太后这个气啊，没想到赵姬那个女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添堵，虽然都是送女人哪怕楚姬的身份高，但是赵姬到底是嬴政的亲生母亲，嬴政总不能对那个假公主视而不见。她还抱着让楚姬和嬴政多处处青梅竹马的感情，没想到竟然被赵姬横插一脚，让她的打算落空，简直气死个人！
华阳太后吼的声音极大，前来送信的人听得则是满头雾水。
“太后是不是弄错了，老奴就在昌平君跟前伺候，没听说昌平君提到王上有亲近那个女人的事啊！”到底是跟随极为大人身边多年的老人，这时候也敢发表意见。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信中的内容他也知道一二，貌似跟华阳太后所说的好像差得有点多，才会如此大胆发言。
“什么？没提过吗？”华阳太后本人也极为差异，狐疑的拿过丝绢又瞅了半晌，“怎么可能没提过，上面明明写着，封赵太后之女雍月为雍城公主，这女子不就是赵姬那个女人送给嬴政的吗？”
“……”这回轮到送信的奴才无语了，太后果然是弄错了，“回太后，不是女子是女娃，今年才两岁左右。”
华阳太后：“……”
华阳太后：“？？？”
华阳太后：“！！！”
“你说什么，不是女子是女娃，今年才两岁……难道不是二十岁吗？”华阳太后再次仔细地、逐字逐句的读着丝绢，“女郎今年二……嗯……刚才还在的‘十’字哪去了？”
如果不是怕失礼，送信人都想捂脸了。
太后你这是什么眼神啊，这都能看错！不但闹了误会，还白发这么大的火……
终于读清楚丝绢内容的华阳太后也很尴尬，到底是自己冲动了，竟然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也幸好周围都没有外人，不然她一把年纪脸还往哪搁。
“不过赵太后之女雍月，一个两岁的女娃娃竟然被嬴政封为公主？”华阳太后怎么也不敢相信，这让她不禁想起当年宣太后的两个私生子，“嬴政竟然真的认下这个妹妹，还封公主赐食邑，最重要的是还让宗正记入他们赢氏族谱，嬴氏那群老不死的竟然没意见！？”
“回太后的话，似乎是说此女生来不凡，母胎三年得天所授，估计是哪位仙人转世，”送信人小心翼翼的补充道，“这事就连昌平君和昌文君也深信不已。”
“此事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听说有官员不信还特意把人召到王帐内自证，结果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后来所有人就都信了，其中就包括王室成员和老秦勋贵，而且还是心服口服的那种。”
这回轮到华阳太后沉默了，一个两岁的女娃被叫到王帐前自证，如果不是真有本事，满朝文武不可能全部心服口服，相信如此荒唐传言。这时候华阳太后可不会怀疑是不是昌平君和昌文君两人消息造假忽悠自己，毕竟他俩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如果这么说的话，等赵姬回来后，她的态度就得再度变一变了。
楚国是信奉鬼神的国家，大大小小的各种山神水神多到数不胜数，每年的祭祀更是楚国的重中之重。华阳太后作为楚国出身的公主，自然对此也是深信不已，母国鬼神她是没见到，没想到临到晚年在秦国会遇到得天所授的‘仙人转世’。
老人言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连见多识广的昌平君和昌文君都深信不已的女娃，华阳太后自己就是再不相信，也不得不信上一二，“赵姬这个女人倒是好命，先是生了个天生帝王之相的儿子，后又有个得天所授仙人转世的女儿。”
这时候华阳太后可不敢再说什么贱婢不贱婢的了，就算再怎么鄙夷赵姬的出身，但是就凭她肚子争气，担心得罪仙人的华阳太后就不能再继续口无遮拦下去了。
“不行，这事还得跟楚姬说一声，让她也注意一下这个仙人转世，不能失了礼节。”华阳太后如此想着，便差人赶紧将已经离宫回家的楚姬喊回来，“事不宜迟，楚嬷嬷你赶紧去把人拦回来。”
“喏。”
楚阳宫的情况告一段落，忆韩宫夏太后那边则是另一种情况。
“你是说政儿带了一个韩国公子回来……咳咳……”早年担心入赵为质的儿子，因此思虑过重而留下病根的夏太后艰难地爬起来，不敢置信的问道，“是要留在韩国为质吗？”
“不是，听说是个极富才华的公子，被王上留下在秦国传道授业，并非为质。”来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留下的条件似乎是交换了秦国机密。”
“什么，交换秦国机密！？”一听有关秦国机密，夏太后赶紧打起精神追问，“你可知道是什么机密吗？竟然需要韩国公子作为交换！”
夏太后倒不是认为韩国公子比秦国机密金贵，恰恰相反她认为韩国根本就没有足够金贵的公子比得上秦国机密。再说如果秦国当真想要什么才华横溢的韩国公子，也根本不会用秦国机密去换，只会大军压境直接逼着韩国把人交出来。
夏太后这一生只有两个牵挂，一个是她入赵为质的儿子，一个就是她思念已久的母国。不过在她儿子嬴异人回国之后，这个牵挂便只剩下她的母国韩国了。所以她才回对韩国的各种动向极为在意，更是担心作为七国最弱的韩国现今处境如何。
“听说交换的机密是‘预防治理蝗灾之法’。”
“竟然是治理蝗灾之法！？”
韩国去年遭受蝗灾一事，夏太后自然也知道不少，作为三大天灾之首的蝗灾有多可怕，夏太后也是心知肚明。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这个不怎么亲近的孙子竟然会将如此重要的机密送给韩国。
是的，送给韩国，夏太后就如如此认为的。不要钱不要地，只要给连质子都不算的韩国公子传道授业，完全不似秦国一向的做法，这不就是白送吗！
“政儿他这是给身为祖母的我面子呢！”打起精神的夏太后默默抹泪感慨，“说什么留下韩国公子，这是给别人看的！”
“太后您的意思是……”
“以秦国的实力如果真看中哪家大才，怎么会如此低调的将人交换入秦，定是大张旗鼓的大军压境逼迫要人。”到底是在秦多年的太后，秦国什么画风她是一清二楚，“所谓的韩国公子估计就是个幌子，政儿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将治理蝗灾之法送给韩国。”
想到之前嬴政送来的白玉系列，夏太后默默在心里下了决定。
第49章 胭脂水粉
颠簸了两天马车，王驾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咸阳。
雍月几乎是爬着下了马车，也不管身上的公主包袱了，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捡回这两天被马车颠簸以至于支离破碎的身心。
也幸好赵姬以前的住所还在，在到达咸阳之前就已经有人受命打扫干净，可以让雍月她们随时入住。
到底是咸阳的宫殿，豪华程度根本就不是雍城可以比的，不过为了纪念雍城的日子，赵姬就让人将原先的宫殿改名为雍城宫，算是留个念想。
此时雍月被春雁抱着往里宫内走，而自己则跟大观园的刘姥姥似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四处张望。
因为她们是白天到达咸阳，所以为了给大家空出足够的休息时间，洗风宴席是晚上举行。听说这回出席的不止王室勋贵满朝文武，就连后宫的两位太后也会出席，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呢！
“哼，她们两个倒是积极。”
听闻此消息的赵姬不屑的冷哼一声，她现在就防着这两个人呢！之前她当王后的时候，就被这两个女人仗着辈分压了一头没少受窝囊气，现在大权在握的秦王嬴政是她亲儿子，看谁还敢给她找不自在！
不过对此雍月倒是有不同的见解，她不觉得那两位太后会那么蠢的继续跟赵姬硬碰硬，虽然赵姬本人是不聪明，但是架不住她儿子是现任秦王，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她们俩未必会主动跟赵姬找茬，除非另有目的。
而且相比起那两位太后，雍月反倒担心赵姬会主动发难。就像以前说的那样，再怎么说赵姬也是做儿媳妇的，如果闹得太难看影响的反倒是赵姬本人，就连身为秦王的嬴政也不好插手这事，主要的还是那个老原因——孝道大过天。
“阿母，后宫另外两个太后性格怎么样？”
听到小女儿询问此事，赵姬便能猜出了雍月一二分的心思，她这是在探听敌情呢！（雍月：并不是）
反正在自己的寝宫，赵姬也不避讳，大咧咧的回道，“还能怎么样，就是那样呗！天天端着架子，这不对那不对，这失礼那失礼，没事就找茬，好像全宫里就她们做得对一样，看着就让人心烦！”
雍月懂了，双方矛盾未必是赵姬一人起的头，那边估计因为赵姬的出身也是各种看不起，仗着是长辈没事就立规矩找麻烦。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这种立规矩的行为估计是不会再有了，毕竟大家都是太后了，再给立规矩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想也知道那两位公主出身的太后应该不会在这么做了。
“阿母，我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你说的找茬估计不会再出现了。”雍月头头是道看向赵姬，小声分析道，“毕竟以前立规矩是给先王看的，但是现在的秦王是大兄，再怎么说您也是秦王亲母，如果给你立规矩就不只是打你的脸，而是连带着大兄的面子也会被削。那两位都是他国公主，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对此分析，赵姬不可无不可的颔首，幽幽道，“政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所以我才同意回来，毕竟谁也不想无缘无故的受气！”
一提这事赵姬就来气，但是转念一想政儿跟她说的话，赵姬也渐渐心平气和起来，“放心吧，只要那两个老妖婆不找我麻烦，我也懒得去找她们晦气，有这个时间我做点什么不好，再给政儿和你织几件毛衣不比这舒心。”
“阿母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雍月语气欣慰的夸奖，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毕竟大家都住在王宫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总是不见面也不好，关系也没必要真弄得那么僵。别忘了大兄也才刚拿回权柄，在朝中总归是需要人帮助的，阿母……支持一下……”
雍月整个人都趴在赵姬的腿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发出哔哩哔哩的光芒，萌的赵姬是心肝颤，直把雍月抱在怀里恨不得‘心肝儿心肝儿’的喊。
将雍月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的赵姬，想到在朝中孤军奋战的亲儿子，也不生气雍月让她跟老妖婆套近乎，询问道，“那月儿想要为母怎么做？先说好，她们俩可不一定会接受你阿母的示好。”
“其实也不用太积极，只要正常接触就行，”雍月说着便给旁边的春雁使眼色，让她将东西端上来，“这是我花了好大力气做出来的保养产品香皂和香水，晚上洗风宴的时候，阿母找机会或者借口说些好话给两位太后送去。用过之后看完效果她们自会主动来寻，到时候一来二去这关系不就上来了吗！”
“香皂？香水？”赵姬狐疑的看向箱子里的两个盒子，“阿母怎么没听你提过呢？”
“我是没提，但是我给你用了啊！”雍月眨眨眼歪头，卖萌道，“阿母可是我亲母，忘了谁我也不能忘了你啊，你天天用来净手的圆块就是香皂，而且阿母的衣服天天这么香就是喷了香水的缘故，这种味道可不是香薰能做出来的。”
“哎！”这么说的话，赵姬诧异的看向箱子里的方盒，想到最近自己净手净脸的新鲜物，以及味道较比以前清素淡雅的衣服，突然猛地看向雍月，“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说这些东西都是你弄出来的？”
此刻的赵姬终于明白嬴政跟她所提的‘母胎三年得天所授’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谁家三岁不到的幼童会做新鲜东西，但她家月儿就能做到。原来她家的小女儿真的出身不凡，并不是政儿框她的托词。
“是啊，其实不止这些，月儿还单独给阿母准备了口脂、腮红还有水粉，保证让阿母在晚上艳压群场！”也顺便给她的新产品打一波广告，雍月偷偷的在心里加上后半句。
这回轮到赵姬兴奋了！
哪个女人不爱美，哪个女人能拒绝这种诱惑，再加上雍月一阵天花乱坠的介绍，又是颜色好，又是做工细，在加上用料高级，赵姬可不就乖乖上钩了，主动充当产品模特。
见赵姬兴致勃勃的开始试用，雍月又将视线转向管事嬷嬷，“孙嬷嬷，一会儿你将阿母以前的口脂腮红水粉都销毁丢掉吧！”
“喏，”管事嬷嬷见赵姬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些旧的胭脂水粉后，便低头应了一声，随后想了想又问，“是要销毁丢掉吗？这些东西都好多都没怎么用，其实用来打赏下人也是可以的。”销毁丢掉多可惜啊！
“不可以，这些口脂、腮红和水粉必须销毁丢掉，要知道这些都是有毒的，就算打赏给下人用也不行，”雍月看向管事嬷嬷，很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可惜，但是你们千万不要偷偷留下自己用，因为这些东西对人体真的有害，而且还是大危害。”
“有毒！？”管事嬷嬷的诧异声直接惊动了还在试妆的赵姬，见赵姬停下动作转过头来，连忙跪下认错。
赵姬无视了跪下的管事嬷嬷，而是将视线移到雍月身上。
“月儿，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有毒？难道说……你中毒了！？”赵姬见状不对赶紧过来查看，将雍月里里外外打量个遍，没看出个所以然，只能继续追问，“怎么回事，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幽幽的叹了口气，雍月只能慢下性子给赵姬解释，“我在跟孙嬷嬷说销毁丢掉旧胭脂水粉，孙嬷嬷觉得可惜，我就告诉她这些东西有毒，让她不要留下。”
旧的胭脂水粉雍月说要丢掉那就丢掉，反正赵姬有了新的，她也不心疼，但是刚刚月儿话里的重点貌似却不这个，而是……
“你说这些胭脂水粉有毒！？是何人给哀家下毒！”赵姬的女高音瞬间飚起，直接把雍月吓得一抖。
“是的，阿母的这些胭脂水粉有毒，还是不亚于青铜器带来的剧毒。当然这也不是别人给阿母下毒，而是世上所有的胭脂水粉基本都含有这种毒，不过我送给阿母用的除外。而且阿母请放心，您天天用的香皂就能很好的中和这些毒素，不会有事的！”
瞬间放下心的赵姬：“呼……还好还好，你差点吓死阿母了。不过你说世上的胭脂水粉有毒，这是为何？”
接下来又是雍月的科普时间了。
正如雍月所说，这个时代的胭脂水粉大多含有毒成分。其主要原因就是古代的胭脂水粉多是用天然材料制成，包括植物、动物和矿物质。然而天然材料在未经过严格处理下，可能含有对人提有害的杂质或毒素。
以口脂为例，古代的口脂最常用的染色材料就是红藤、红花、丹参等植物材料和朱砂、赭石、雄黄等矿物质。
红花大家都知道，电视剧里经常有演后宫怀孕女子误食红花导致流产，就是因为红花具有通经活血的功效。长期使用红花会导致月经量增多、月经期延长，甚至非经期□□流血现象，影响受孕。而朱砂的毒性就更厉害了，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头晕、头痛、失眠、多梦、健忘、烦躁不安、心慌、胸闷、气短、乏力、皮疹等等都与它脱不了关系，严重时还会出现昏迷、昏厥、消化道出血、肾功能衰竭，最后就是癌症。
至于其他的胭脂水粉，大多数里面都含有大量的铅。
胭脂腮红一般是用红色的硫化铅制作，可以用来增色，让人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红润。水粉铅华则是用白铅也就是铅的氧化物制作，拥有美白的效果。但是无论是硫化铅还是氧化铅，都是重金属铅的衍生物。长期接触和摄入就会对人体产生多种损害，包括神经系统、血液系统、肾脏系统和生殖系统，铅过敏严重甚至还会导致死亡。
“有些家庭男女生育有碍也是与此有关……”雍月跟赵姬和嬷嬷科普了半天，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愣是让两人感到精神一阵恍惚。
“原来竟然如此严重吗！”赵姬轻声嘀咕着，看向孙嬷嬷手中以前最爱的胭脂水粉，眼中闪过嫌恶，“孙嬷嬷你在站在这里做什么，没听到月儿的话吗，赶紧都销毁丢掉！”
“喏！”
这回管事嬷嬷可不在感到可惜了，现在的她只想赶紧把这些烫手的害人东西烧掉，半点想将它拿回去的心思都没有了。
与此同时，雍月在赵姬寝宫对两人科普的内容，也被其他势力的线人偷偷传了出去。
*
楚阳宫内，华阳太后正歪坐在榻上的听着线人上报。
在后宫之中，各方势力都会互相安插钉子，其中属楚系的钉子最多，主要是近几代国君的王后夫人多为楚女。而且各代的楚系钉子细作在上一任主人去世后，也会自动寻找下一任楚系统领投诚。打个比方就是如果这一代楚系首领华阳太后陨了，按插在各处的楚系钉子就会主动去找楚系下一任首领昌平君和昌文君。
华阳太后手中的这股势力其实就是属于当年宣太后芈月手上的，这一点秦昭襄王也是知道一二，所以才看不惯华阳太后，但奈何当时的太子独爱华阳多次求情，所以才让华阳太后活到现在。
本来以赵姬的宫斗水平，华阳太后是不屑在她宫里放人，总觉得浪费资源。但是现在不同了，赵姬宫里多了一名得天所授的公主，为了预防万一，在众人还未回到咸阳前，华阳太后还是动用势力将人插进了雍城宫。
这次线人过来说是有要事相报，华阳太后还寻思这才不到一个下午，怎么就有要事，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把人叫上人问问。
“你说什么，哀家用的胭脂水粉有毒！？”华阳太后震惊的站起身，死死地盯着下首的线人，“是谁，是谁给哀家下毒！”
“回太后，并不是有人给太后下毒，而是世上所以得胭脂水粉都有毒。”
线人如此说着，顺便还将雍月科普的内容转述给了华阳太后。
而听完这一切的华阳太后整个人都失了神，满面哀色的坐在榻上，“原来……原来是这样……就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哀家一直无孕。”
想到自己年轻时为了争宠，大量使用胭脂水粉长年打扮自己，所以才无法有孕。甚至前段时间还因此重病了好久，要不是吃了政儿送来的白玉系列，自己恐怕……
“等等，这个白玉系列该不会也是雍城公主弄出来的吧！？”
细思极恐.jpg
第50章 初见厚礼
华阳太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白玉系列的吃食她以前可是从来没见过的，算算时间按在那个雍城公主身上确实毫不违和。想到自己半年前全靠着白玉系列得以‘续命’，华阳太后就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不过华阳太后如此想，她身边之人却没有。
“太后这会不会是巧合，就算真的是得天所授之人，但那孩子也才两岁啊！”
华阳太后身边的楚嬷嬷忍不住插嘴，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平时也充当陪华阳太后说话的工作，这时候插嘴也不算太过越矩。
“嬷嬷话不能这么说，雍城公主已经得到百官认可，如果没有真本事绝对不可能。你说那孩子才两岁，但是就从昌平君传来的消息来看，你觉得她那些功绩是一个普通的两岁孩子能做到的吗！？别说一个普通的两岁孩子，估计就怕是成年人也做不到这种程度，这仙人之说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华阳太后反驳了楚嬷嬷的观点，随即又神情暗淡道，“如此说来，雍城公主说的胭脂水粉有毒，恐怕也也确有其事。难怪这么多年我一直难以有孕，难怪医正们查不出其中蹊跷，哀家还以为自己是着了谁的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些其实就是我自己弄的……”
可能是悲伤过重的缘故，华阳太后就感到自己一阵心悸，有些喘不过气来。又想到刚刚线人说的那些有毒的胭脂水粉会带来的病状，华阳太后恨恨的一咬牙，“楚嬷嬷，将宫里的那些胭脂水粉都给我丢出去！”
“太后，当真如此吗！这里大多数可都是你喜欢的，而且很多都是只有楚国那边才会制造的稀有……”
没等楚嬷嬷说完，华阳太后就一把将桌上的器具挥落到地上，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咬牙切齿道：“没听到哀家说什么吗！哀家说把那些东西都丢出去，全都丢出去！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就是因为它们……”
想到自己虽得到宠爱却一直无子而受到其他姬妾嘲笑，想到就是因为自己无子才一直没有被扶上正妻之位，想到一直无子而担心受怕多年的自己，华阳太后面上似哭不哭似笑不笑，悲痛的难以自己。
哪怕现在已经被尊为太后，现任秦王也对自己敬重有加，华阳太后也忘不了当年自己受的那些屈辱和委屈。联想到去年自己重病的症状，好像也与线人所提的胭脂水粉中毒的症状相符，华阳太后的双眸就闪现出狠厉之光。
“这些东西已经害了哀家多年，现在哀家可不能再让它祸害了哀家的身体，”华阳太后说着将视线移向刚刚还觉得可惜想到‘求情’的楚嬷嬷身上，“嬷嬷，你跟随哀家多年，是了解哀家的脾气的……”
有的时候语气不重却不代表没有危险，后宫女子大多绵里藏针口蜜腹剑，华阳太后就是其中的中翘楚，这件事跟随华阳太后多年的楚嬷嬷自然清楚的很。因此她也很明白自己刚刚‘求情’的话已经得罪狠了太后，所以只能赶紧跪下，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生怕再触及到华阳太后的雷区。
看在楚嬷嬷多年为自己静心尽力的份上，华阳太后也不想过重惩罚她，而是想让她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子，明知她厌恶还敢求情，让她以后说话的时候长点脑子。
“这么算下来，哀家虽然没亲眼见过雍城公主本人，却已经受了对方两份大礼，”华阳太后转了转手中的玉镯子，对着跪在地上的楚嬷嬷道，“不是说晚宴的时候她要借赵姬之手给哀家送礼吗！那你现在就去准备回礼吧，别失了咱们楚阳宫的礼，办不好的话你也不用回到楚阳宫侍候了。”
“喏。”楚嬷嬷偷偷送了一口气，华阳太后这么说就代表这事她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自己将差事办好，自己就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自己真的被赶出楚阳宫，想想那些失势的嬷嬷出宫后的惨状，刚刚松一口气的楚嬷嬷又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楚嬷嬷的小动作自是逃不过华阳太后的眼睛，不过她也没讲此时放在心上，而是继续看向下首的线人，突然想到她之前说的某件事……
“楚六你是不是还说，赵姬那女人要在晚宴送的礼，可以解胭脂毒……”
“是的，奴婢当时就在屋内，亲耳听雍城公主这么对赵太后说的，不仅如此雍城公主还信誓旦旦的说此物极其稀有，两位太后用过之后肯定还想要。”楚六就是华阳太后安插在雍城宫的线人，也是今天将消息传给华阳太后的人，面对华阳太后的追问自然有问必答有话必回。
“哦，这雍城公主倒是大手笔，如此稀罕物就这么白白送上来。”
想到这稀罕物的解毒功效，以及楚六嘴里说的那些赵姬新得到无毒的胭脂水粉，华阳太后不禁心中一热，“嬷嬷，记得回礼再加厚一层。今天晚上，哀家可要好好跟这位肚子争气的儿媳妇聊聊。”
“喏。”
与此同时，类似的对话也出现在其他人家中。
至于家中的女眷在得知胭脂水粉有毒，不但影响身体还有碍生育的消息后，撕坏了多少帕子、砸碎了多少杯子、哭湿了多少褥子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不约而同的纷纷准备了重礼，就等晚上宴席擦亮眼睛，等着看赵太后所用的据说无毒的胭脂水粉是什么效果。
效果如果好的话，她们就……嗯……
默默的下定决心.jpg
*
雍月虽然还是个小团子，但是真论起来她的珠宝首饰当真不少，都是身为王太后的赵姬给她精心准备的。不得不说，赵姬对雍月的照顾当真是尽心尽力，远比亲儿子嬴政（雍月：对不起，政哥。），几乎打破了雍月对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认知。但一想到当初嫪毐的嘴脸，雍月的理智就有回来了。
不过话虽如此，面对着眼前闪亮亮的包含着浓重母爱的头饰，雍月觉得这东西貌似对自己的脖颈不太友好，不只是母爱包括它本身的重量也是……
“阿母，真的要把这个戴在头上吗，”这玩意儿是真的很沉啊，纯金打造的头饰好看是好看，但是这重量真的很感人，本来自己就不高真要带着东西，雍月很怀疑自己未来的海拔会不会很危险，“宴席的主角是大兄，咱们打扮的这么闪亮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啊！”
雍月努力的劝说着，但奈何对此赵姬比她固执！
“没关系，放心吧！”提到嬴政，赵姬在雍月头上比划的手顿了顿，随即又不在意的说道，“今天也是你第一天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就算为了自己的脸面，政儿也不会介意的，不然丢脸的可不止是你，有我还有他。”
被教育一脸的雍月：“……额”
赵姬虽然不聪明，但是关于脸面不脸面的问题，赵姬倒是很敏感，主要还是以前被两个婆婆‘提点’过太多次，让她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要给异人丢脸之类的。所以就算心里不高兴，她还是记住了不少有关这类的知识。
赵姬的心里想法雍月不太了解，但是仔细品了品赵姬话中的意思，为了不给政哥丢脸，雍月也只能叹口气硬着头皮接受了。
“好吧，”努力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雍月只能含泪应下，做视死如归状，“来吧！”
赵姬被雍月的样子逗得直乐，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安安稳稳的将纯金打造的头饰按在了雍月头上。
“吾儿真好看啊……”将头饰弄完，赵姬左看右看简直爱得不行，怎么瞅怎么觉得在家女儿就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姑娘。
雍月：“……”
这估计就是亲妈滤镜吧！
就这样，赵姬整整将雍月摆弄了近两个时辰，等全弄好之后，那边洗风晚宴也开始了。
雍月被赵姬牵着小手缓缓的走出了咸阳雍城宫，就在踏出宫门的那一刹那，雍月下意识的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刚刚她们所处的宫殿，片刻雍月又缓缓的将头转了回来，看向远处……
大秦的咸阳，我来了。
*
因为是晚上，所以主殿内四处都点了灯。
一二月的天气并不温暖，但可能是灯火足的缘故，雍月并没有感到凉意。
跟着赵姬坐在王座下首左边的位置，雍月的小脑袋又不老实的四处张望，同时看向王座右边空着的两个位置。
战国时代的赵国和秦国，均以右为尊，《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有所记载：‘相如拜为上卿，位在廉颇之右，廉颇不忍为之下……相如曰：“吾所以为此者，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廉颇闻之，肉袒负荆……卒相与欢，为刎颈之交。’，如此看出‘负荆请罪’的起因就是廉颇与蔺相如的左右之争。
现在赵姬贵为嬴政亲母，却坐在左边，可想而知右边的两个位置是留给谁的。
估计重要的人都是最后出场，所以雍月也没有在注意那边的空位，而是朝下面看去。因为今晚的洗风宴算是嬴政亲政的收尾大宴，所以不少官员都带着自己的家眷前来。这也让雍月见识到了大秦官员女眷们的装扮有多贫瘠。
“怎么好像一个打扮的比一个素气，秦国的女眷的妆容是这个画风吗？”雍月有些奇怪的连抽了好几个人，然后怀疑的看向自家阿母，“怎么回事，如果秦国女眷的妆容都是这个样子，那为什么阿母就打扮的如此……啧……花枝招展呢？”
众女眷：因为我们没有无毒的胭脂水粉啊！扼腕.jpg
就在雍月纳闷的时候，后宫另外两位重量级人物终于到了。想到被赵姬每每提起的两个老妖婆，雍月就好奇的伸出头看去。
额……这两位的打扮怎么也是这么个素气的画风！？
雍月缓缓的收回视线，不禁扭头沉思暗道，坏了，如果大秦的女眷都是这样的妆容习惯，那她的胭脂水粉计划还能推的出去吗！猫猫惊恐.jpg
就在雍月纠结的功夫，那边赵姬已经跟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寒暄上了。主要还是华阳太后再说，赵姬和夏太后负责点头。
赵姬：其实我不想听这个老妖婆叨叨叨。
夏太后：难受，见完人聊完就赶紧走吧！
“这个女娃就是王上新封的雍城公主吧！”絮絮叨叨一大段，华阳太后终于说到重点，同时将视线也意向了神游在外的雍月身上，“快过来，让祖母看看。”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点名，雍月整个人都忍不住惊了一下，但是惊归惊作为一名新公主，她也不能失礼。所以雍月在华阳太后点名后，便迈着小步子走上前，跟华阳太后和夏太后打招呼。
“两位祖母安好，祝两位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呦，这词听着新鲜，倒是个聪明孩子。”比赵姬强，华阳太后眉毛一挑，明显的高兴起来。
好话谁都愿意听，但是翻来入去总是那几句也没什么意思，今天雍月公主说的两句祝福倒是寓意不错，‘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福气像东海一样浩大，寿命如终南山一般长久。本就忧虑自己身体的华阳太后自然喜欢，能从得天所授之人嘴中听到这样的话，不就相当于仙人给她祝福嘛！
“初次跟孩子见面，我这个做祖母的怎么也得意思一下，”华阳太后心情好，伸手就捏了捏雍月的小脸，笑道，“孙嬷嬷，将东西拿上来。”
随着华阳太后的话落，孙嬷嬷就端着一木盘上前，上面愕然放着一尊红珊瑚摆件。
“这是当年我从楚国嫁过来时带来的嫁妆，今天小公主合哀家眼缘，正好送给她做见面礼。”华阳太后轻描淡写的说着，满意的看到赵姬和雍月惊愕的表情。
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要知道在中国古代，红珊瑚被视为祥瑞幸福之物，代表高贵权势，因此又称为“瑞宝”，是幸福与永恒的象征。别说古代这东西珍贵稀有，就算是现代红珊瑚的价格也是居高不下，市价能达到每克6000左右人民币，极品的甚至能到每克1.8万人民币。
雍月没想到自己在咸阳收的第一份礼物，竟然如此贵重，一时间都有点不敢接。
华阳太后估计也是看出雍月的犹豫，心中暗暗赞道，好东西都不知道主动收下，跟其母不同，倒是个老实孩子。
华阳太后心下大定，觉得接下的计划有望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