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捆绑
姜盛笑而不语。
南允真使了下眼色, 姜盛依然笑而不语。
南允真看出来老狐狸的不怀好意,咬了咬牙,心说道:谁怕谁啊!然后, 他拿起了餐桌上的一颗葡萄放进了嘴里轻咬着,然后一步跨坐在了姜盛身上, 揽着他的脖子,将口中的葡萄送了过去。
姜盛眼神迷离地看着南允真, 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腰, 口中含着温热的葡萄咬碎,清甜的汁液沾满了两条纠缠的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英丽捂着滚烫的脸跟花痴一样喊出了声,她还没看够, 可两人却停了下来。
南允真转身, 舔了下唇角伸出了手,说道:“姐姐, 我们要的东西呢?”
李英丽立刻取下了脖子上的项链, 将那夸张的翡翠背面展示了出来,“这其实是个优盘,你们想要的证据都在里头!”她将项链放在了南允真手上,握着双手抵着下巴恳求道:“能不能给姐姐再演一段啊?”
南允真有些尴尬和无语,姜盛直接将南允真抱了起来, 朝李英丽点头笑道:“李小姐想看,网上资源多得是, 就算是真人表演, 相信您也能找到场所, 没必要看我们的了吧?”
李英丽失望地摇了摇头,盯着两人说道:“第一次见到你们这么好看的, 真是绝配啊!”
绝配两个字让面上淡定的南允真心里乐开了花。
姜盛抱着南允真与李英丽告别,直到坐上车时,都没将他放下。
抱在怀里,抚摸和把玩着他的手指,姜盛脑子里却想到了别的事情,对正开车的金钟山说道:“到家后给我整理一份西川韩镇的详细资料,整理完后立刻给我。”
“是,先生。”金钟山回答道。
吩咐下去后,他才注意到手指间的粗糙感,他垂眸抬起了南允真的手,看到了手背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皱起眉头,在南允真手背上轻轻吻了几下,说道:“一会儿回家后,给你抹药。”
南允真依偎在姜盛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回到家后,姜盛再叫来了东原市的另外两只红雀,将李英丽的优盘交到了红雀手里,让他们务必回到金山,亲自交到姜明贤手中。
天色渐暗,姜盛在书房的柜子里翻找出止痛生肌的膏药,准备关上柜门时,看到了柜子角落里的一捆红绳。拿在手中,总觉得这鲜艳的红色与南允真雪白的肌肤非常非常的配。
姜盛笑了笑,来到了南允真的房间。
“先生,”南允真刚回头,就见一个红色的东西飞了过来,紧接着脖子一紧,一阵窒息感袭向了大脑。南允真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姜盛抱了起来,坐到了床上。
姜盛痴迷地看着南允真雪白的脖颈上的红绳,手指勾住绳结,稍微松了松,露出了浅红的勒痕。
南允真深吸口气,就见姜盛吻了下来,吻上了脖子上的轻微刺痛处。
“先生,”南允真抱住了姜盛的脑袋,喘息着问道:“先生又打算玩什么呢?”
“捆绑。”姜盛抬头,带着坏笑,扯出了长长的红绳。
南允真只脱了西装外套,还穿着衬衣和西裤。姜盛的红绳在南允真胸前打了几个结,然后紧紧地勒住,绕过了腰,将他两双细白的手腕绑在了身后。
还未捆完,姜盛便按耐不住,咬上了南允真的衬衣。
南允真轻哼出声,湿润的衣服带着温热的触感摩擦着肌肤,让他忍不住地颤抖,发出了阵阵让姜盛难以自拔的声音。
姜盛猛扯了下红绳,将红绳从南允真身下绕过,紧紧勒住,一分为二,绑在了南允真的腿上,提起了他的膝盖。
眼前的画面,对于姜盛来说太过于刺激,让他一时间忘记了抹药,直接扑向了这个对他敞开着一切的人。
穿了衣服的样子,好像比不穿衣服更加的惹火。
姜盛狠狠地亲吻撕扯了一番后停了下来,发现眼前的人,已经凌乱不堪。
衣服乱七八糟地挂在身上却被红绳勒着掉不下来,咬痕和勒痕像是在他身上作的画,那迷醉的眼神,那颤抖着的身躯,那身上和衣服上残留的水渍,刺激得姜盛整个人快要炸开。
“允真呐,你看你这样子,你一定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姜盛克制着野兽般的兴奋,将南允真抱了起来,抱向了隔壁换衣间,放在了巨大的落地换衣镜前的地面上。
南允真看到了跪在镜子前的自己,那副他从未见过的淫=//荡模样让他涨红了脸,巨大的羞耻感涌出,他闭上了眼睛别过了头。
“看着,我的允真,”姜盛在他身后握着他的脸扭过了他的头,“睁开眼睛看着,看看是谁让你变成了这副样子?”
南允真抬眼,眼神却只敢落在贪婪又疯狂的姜盛脸上。
是姜盛,是姜盛
他在心里回答着。
姜盛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锋利的匕首。南允真从镜子里看到了匕首在身后划出的寒光,身体猛的一抖,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南允真咬唇,睫毛轻颤,眼里一片氤氲水雾。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了那匕首在姜盛手中不停转动,最终,刀柄暴露了出来。
那手指粗的漆黑冰冷的刀柄拍打在了南允真的腰上,然后
南允真痛哼一声,撞在了镜子上。
姜盛扯住了他脖子上的红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忍着允真,否则,一会儿会更疼”
冰凉的液体落了下来,南允真呼了口气,抬起了眼眸,看着镜子中那完全沦为了姜盛的玩物的人,嘴角竟然扯出了一丝,病态的笑
许久过后,姜盛用温热的湿毛巾擦干净南允真身上的污渍,将他抱到了床上却舍不得解开他身上的束缚,因为还没玩够。
看着怀里人颤颤巍巍又昏昏欲睡的可怜样子,姜盛稍稍给他松了绑,放松了他的腿。
“我的允真真乖,”姜盛忍不住夸了一句,忍住没去看那破碎的衣裤下诱人的红印,开始替南允真的手背上涂抹药膏。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门外,拿着平板电脑的金钟山已经等了很久了,听到屋内安静下来后,才敢敲门,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您让我找的韩镇的资料,我已经找齐了,您现在是否要看一下?”
很快,房门被打开,姜盛拿过金钟山手里的电脑,走向了走廊尽头的书房。
屋内,南允真的身上多了条薄毯。虽然今天还只被折腾了一次,但用被绑成奇怪的姿势跪在地上是非常累人的,南允真等了一会儿,眼皮越来越沉重。
书房内,姜盛翻看着韩镇的详细资料,竟然看得入迷起来。
韩镇原本是西川市警察局的一位能力出众且背景深厚的刑警,父亲是西川市前市长。后来,他竟然伪装失忆潜伏在西川上流社会,抓到了他父亲和西川财阀勾结犯罪的证据,并查到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上一任在野党领袖冯河均。韩镇扳倒了亲生父亲,间接扳倒了冯河均,清洗了西川背后的黑色交易网,还了西川一片蔚蓝的天。
让姜盛感兴趣的,还有韩镇的私生活。这小子竟然因感情问题住过大半年的精神病院,后来追回了恋人才回归正常生活,成为了西川市警察局局长,也成为了西川上流社会最有权势的人。
姜盛手指滑动,翻看着韩镇的照片,突然停了下来,视线落在了韩镇的恋人李仁善身上。(韩镇,李仁善的故事在《成为狂攻的命门里》)
姜盛瞳孔放大,手指微微颤抖,冲金钟山命令道:“立刻!给我查李仁善的所有信息,从出生到长大,到他与韩镇的所有交往细节!”
“是,先生!”
“李仁善,李仁善”姜盛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嘴里一直在重复着这个名字,掌心竟捏出了汗。即使二十多年没见,他依然敢确定,李仁善就是他的亲弟弟,姜善!
一个多小时后,金钟山将自己查到的信息以及西川红雀传递过来的信息汇总,再次交到了姜盛手上。姜盛看着李仁善小时候的照片,看着他一段段人生经历,忍不住热泪盈眶,他深深吸了口气,对金钟山摆了摆手,说道:“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李仁善就是弟弟姜善!姜盛认真地看着每一个文字,好像要通过这种方式,补上他缺失的二十多年。
夜色已深,金钟山路过南允真卧室时,听到卧室里传来了一声不大的惊恐呼喊。金钟山连忙推门而进,就见南允真蜷缩在床上不停地发抖,脸色惨白,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
他连忙跑了过去,蹲在了南允真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没法发烧后,才放下心来。
“不要,不要过来我杀不了他,别逼我了”南允真哭喊不停。金钟山手足无措,想着要不要去通知姜盛时,南允真翻了个身,掀开了薄毯,露出了他那凌乱不堪的身躯。
金钟山猛地后退,跌坐在地上,脸涨得通红,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姜盛,姜盛”南允真痛苦地抽泣着,挣扎着扯着身上的红绳。
金钟山想都没想,立刻给南允真解开了红绳,解开后他又感觉大事不妙,万一被姜盛发现了怎么办?可是想要再绑回去,他不仅不会,还下不了手。
懊恼地将红绳扔到一边,他正准备起身去向姜盛自首时,南允真突然扑了过来。金钟山怕他摔在地上便没躲,将他接进了怀里。
“别走啊,姜盛”南允真死死地拽住了金钟山的衣服,眼睛却未睁开,显然还在噩梦之中。
怀里香软的人,和怀里香软的人的身份直接将金钟山的大脑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在说:好喜欢,另一半在说:你敢喜欢脑袋不保!
金钟山欲哭无泪,知道自己再犹豫下去大事真的不妙!他连忙拿起毯子将南允真包裹了起来,抱向了书房。
第32章 知错不敢改
南允真醒来时, 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姜盛的怀里,他欣喜地喊了声先生,却见姜盛的脸色十分阴沉。发现周围竟然是书房, 他立刻从姜盛身上跳了下来,略带愧疚地问道:“先生抱了我一晚上?”
“过来, ”姜盛没有回答南允真的问话,只是抬了下僵硬的胳膊, 让南允真靠近, 然后替南允真扣好了昨晚匆忙扣乱了的扣子。他的神色依然冰冷,看得南允真有些紧张又一头雾水。
大夏天的, 扣子一直被姜盛扣到了领口。
“出去吧,”姜盛按了按南允真脖子上的红印, 语气淡漠地说道:“早饭不用等我, 过会儿我还会出去一趟,晚上会准时回来。”
南允真哦了一声, 不明所以地走出了书房。到了一楼餐厅吃饭时, 南允真突然听到了餐厅外花园里的哀嚎声,转头一看竟是金钟山在花园里做俯卧撑摔在了地上。
“这么早就出来运动了!”南允真惊叹道。
“做了一晚上了,”一位女佣在旁边小声说道:“听说是惹先生不高兴了,先生罚的。”
“啊??”南允真脑袋上冒出了好多个问号。
姜盛离开别墅后,将跑车开到了大海边, 打开顶棚,吹着清爽的海风, 想着心里的事。
昨晚见到南允真被金钟山抱过来时, 他几乎要气炸, 恨不得立刻扭断金钟山的脖子,是南允真的状态让他分了神。接过南允真后, 感受着怀里人的颤抖,听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姜盛心里的火才降了下去。
金钟山跪在一旁解释了半天,姜盛最终只是罚他去做一万个俯卧撑。
抱着南允真的晚上,姜盛才知道他每晚竟睡得这么不安稳,从他断断续续的呓语中,姜盛听出了他内心对于复仇的挣扎,他好像在求着他的父母放过他,他说了很多次“我下不了手”。
深夜,握着南允真冰凉的手,姜盛心想,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杀死我一次试试?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心病?
于是,姜盛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需要很多人参与,而且,这个计划同时也是为了他弟弟姜善日后的幸福。
姜盛立刻联系了姜明贤,让他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即刻召集他掌舵十多年以来从金山雀笼走出的两千多名情报人员,开启隐藏在北部边境荒山里的高山城。
他需要演一场大戏!
几天后,姜盛带着南允真去了西川。
南允真一直不知道姜善的身份,也不知道李仁善就是姜盛,就算找姜盛问起,姜盛也会刻意回避,所以他只以为姜盛是对西川的风云人物韩镇产生了兴趣想收为己用才去的西川。
去了西川后,两人又将韩镇与李仁善迷晕,然后绑去了高山城,与两千多个“群演”一起,上演了一场“楚门的世界”。(这里的具体故事感兴趣的话可以看《成为狂攻的命门》里的福利番外:楚门的世界)
在这个被布置成几千年前的李氏朝鲜时代模样的高山城里,姜盛扮演成姜大监,南允真扮成了姜大监的独子姜允真。姜盛布下了局,是为了考验韩镇对李仁善的感情,也是为了让南允真有一次杀掉自己的理由和机会。
可姜盛发现,当自己真的死在了南允真面前时,没看到他的解脱与欣喜,只看见了他深深的悲痛。
姜盛感觉自己好像失败了,失败的不仅是这次试验,还有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想要彻底驯服南允真想法和行动。
是自己的无知与狂妄,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弄得如此混乱,是自己的欺骗,让南允真的心病越来越严重。并且,好像没有退路了,因为戏演得久了,面具就摘不下来了。
他不敢想象,一旦告诉了南允真实情,一旦让南允真知道了自己曾经的那些欺骗和试探,南允真会崩溃到什么地步。
尽管知错,但姜盛不敢改。
他怕失去南允真,所以也就只能这么错下去,用今后的时光来弥补对南允真的亏欠。
后来,他们又回了趟西川与李仁善认亲。李仁善过得非常幸福,韩镇对他一心一意,这让姜盛很开心,了却了压在心里多年的一桩大事。
然后,他们回到了金山,开始着手另一桩大事:搞垮尹正锡。
大选在即,石昌珉的黑料被不断爆出,但即使是姜盛那里给出的证据,也只能证明石昌珉与邪=教头目张东敏有过来往,并不能直接证明他犯了罪,也不能证明他与几年前世界号沉船事件有直接关系。
石昌珉支持率大跌,但仍然牢固地霸占着候选人之位。
但尹氏集团已经认为胜利在望。
大选之日临近,一则爆炸性新闻突然席卷了各大媒体头条,与此同时,一封实名举报信送到了汉城大检察厅。爆炸性新闻自然是尹正锡参与淫==乱聚会的视频,而实名举报人则是姜盛安排的红雀,举报尹正锡在那次聚会上强行与自己发生了性==关系。
举报的证据自然是不足的,但这两招加起来,足够给尹正锡造成致命的打击。
运筹帷幄的姜盛,只需要舒舒服服地待在金山,静待一个结果。
一周后,一个消息被姜明贤送到了姜盛办公室。
姜明贤来得不巧,闲着没事的姜盛正在办公室里与南允真玩游戏,当然,玩的是不可描述的游戏。
对于两人的白日宣淫姜明贤是有心理准备的,进门前还特地听了听办公室里的动静,没听到声音才敢进来,哪知道推门后,竟又看到了让他老脸不知道搁哪儿的画面。
事实上画面也不算太香艳,只不过是南允真被口=//塞=//球堵上了嘴,戴上了黑色眼罩坐在了姜盛身上而已。
两人衣冠整齐,但姜明贤进来时,还是看见姜盛按住了南允真晃动的腰。虽是被办公桌挡着,但瞎子也能猜到两人在办公桌后面在做什么。
姜盛一个冷眼扫了过去,姜明贤立刻退出了办公室,长舒口气守在了办公室外。
屋内,姜盛突然起身把南允真翻了过来,按在了办公桌上,低声笑道:“看起来有重要的事,得加快速度了。”
南允真无法反抗也不想反抗,在一片漆黑中感受着让他颤栗的阵阵欢愉
许久之后,姜明贤才得到了进屋的许可。走进办公室的他忽视了倚靠在姜盛肩上略显疲惫的南允真,向姜盛汇报道:“先生,半个月前您让我抓的金山的叛徒,当时一共揪出了九个,但只抓住了八个,都按他们各自犯过的事交给了金山警局。跑了那个是您的旧识,名叫薛昌旭,您年轻的时候,他曾是下湖区的老大,当时照应过您一段时间,之所以被他跑了,是因为他说手里握着您当年杀人的证据。”
听到这话,南允真立刻坐起身,惊讶与探究的眼神落在了姜盛身上。
姜盛抓住了南允真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冷哼一声,说道:“当年我在下湖区混的时候,不过才十四岁,我可不记得,那时候我就有胆量杀人了。”
“我派出去抓捕的红雀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中了他的计让他跑了,但昨天,有红雀在金山市郊发现了他的踪迹,”说着,姜明贤眼里露出了老鹰般的凶狠和锋利,“先生,是否就地处决?”
姜盛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冷笑出声,说道:“没必要,这家伙我记起来了,是个只会投机取巧没点真本事的蠢材,当年不是他照应我,而是我给他收拾烂摊子!别再上他的当了,找几个人把他抓回来就行了。”
“是,先生。”姜明贤刚鞠躬,南允真就举起了手:“我!让我去抓吧!”
姜盛疑惑地看向南允真。
南允真歪了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太无聊了天天待在雀笼也没什么有意义的事做,让我出去抓个人嘛。”
“陪我不是有意义的事?”姜盛不高兴了。
当然不是!每天换着花样被艹能是什么有意义的事吗?!南允真心里气道。
但嘴上他当然不敢这么说,只能拽着姜盛的胳膊撒娇道:“先生您就让我参与点任务吧,否则明年我的积分不够还是个蓝雀,多给您丢人啊。”
“怎么会呢,”姜盛揉了揉着南允真的脸,无比宠溺地说道:“你想当红雀,我可以立刻给你批准的。”
“不!”南允真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我要走正规晋升渠道!”
看着南允真认真的样子,姜盛笑了,只觉得眼前人不管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都非常的可爱。
“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姜明贤,派只红雀跟允真一起就行。”姜盛说道。
“是,先生!”
“谢谢先生!”南允真激动地在姜盛脸上亲了一口,跟上了姜明贤。
明亮的下午,明晃晃的阳光透进了办公室里,将办公室的地面,分割成了一块块光明与阴影。
当南允真的背影出现在那光芒下时,这个一直乖巧可爱却有些低落和恍惚的人,身上出现了姜盛少见的天真与活泼。
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南允真,姜盛都无比的喜爱,无比的沉迷。但这样的南允真,让他更觉得不可多得,是他这辈子该珍惜的,宝贝。
南允真衔过的口=塞=球还被藏在口袋里,他将手伸进了口袋,把玩着那颗小球,心情变得轻松又愉悦。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他的南允真已经完全忘掉了仇恨,他的南允真会跟他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可他不知道,这将是他与爱着他的南允真,在光明中的,最后的一面
第33章 不过是一场游戏
在红雀的办公楼层, 南允真遇到了金钟山,惊讶道:“前辈您还没回东原市呢?”
自从不小心撞见了南允真无比诱惑的一面又被姜盛狠狠惩罚过后,金钟山一直不敢直视南允真, 更是不敢与南允真独处,此时见姜明贤也在, 便稍稍放松了一点,笑道:“在外地的红雀每年都需要回金山雀笼一次, 汇报工作, 刚好这次来了,所以打算汇报完工作再走。”
南允真哦了一声, 眼睛一亮,笑道:“前辈我这里刚好有一个任务, 跟我一起啊?”
金钟山十分为难, 刚想拒绝的时候,姜明贤开了口:“我看可以, 金钟山你就带着南允真吧, 注意保护好他。”姜明贤熟知金钟山的过往,一直对他非常信任。
“是,会长”金钟山十分无奈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姜明贤走后,金钟山尴尬地带着南允真上了车,他不与南允真搭话, 也不去看南允真,表现得十分生疏。南允真感到莫名其妙, 心想自己也没得罪过金前辈啊?带着满脸问号盯了金钟山一会儿后, 没找到原因的南允真也就不再理会, 望向了窗外,正巧看到了从教学楼里走出的孔信阳。
“前辈, 停一下车,”南允真连忙喊道。
金钟山立刻停车,南允真按下车窗,朝窗外喊了几声。
孔信阳惊讶地转头驻足,在瞬间的愣神之后,激动地跑向了南允真:“允真哥!您回来了?真是好久不见!”
南允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把他叫上了车。
从西川回到金山后,南允真就一直被姜盛拴在身边,根本没有机会独自出来见朋友。期间得知上次借用孔信阳的手机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后,就一直心中有愧,所以想在这次任务带着他,能给他积累不少积分。在金山雀笼,蓝雀只能在红雀的带领下做任务,但这种机会很难得,毕竟这些任务也不是儿戏,很少有红雀想带个拖油瓶。
“抓捕一个名叫薛昌旭的人,这是他的近期样貌,”南允真坐到了后排,将手机里的资料递给了孔信阳,“目前他是藏身在郊区七孔街的铭泰小区,铭泰小区是个老小区,人员成分十分复杂,有学生、有赌鬼、甚至还可能有亡命之徒”南允真认真地给孔信阳阐述着。
孔信阳点着头,眼神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南允真脸上,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金钟山从后视镜里瞥见了孔信阳眼里的“不怀好意”,重重地咳了一声,严厉说道:“孔信阳是吧?这次行动可不是模拟考试,掉以轻心就可能送命!千万不能蛮干,没有经验就不要打草惊蛇,躲在后面一切听我指挥!”
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通孔信阳缩了下脖子,朝南允真撇了撇嘴,老实答道:“是,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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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姜盛坐在办公椅上,瞥见了前方办公桌下来不及擦掉的一点飞溅的污渍,想到了十几分钟前南允真趴在办公桌上踮起脚的诱人模样,就不自觉地滚动喉结,舔了舔唇角。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姜盛点开一看,是一条从汉城传来的信息:尹正熙被批捕,尹氏集团彻底倒台。
姜盛扯了扯嘴角,脸上尽是嘲讽,心里说道:在这个世界,在这个国度,越是站在高位的人,越容易对付,每个人都有污点,其他人我管不着,但得罪我的人,必须死!
姜盛想亲手解决尹正熙的私生子尹镇宇,所以在行动之初就一直派汉城的红雀盯着他。这几天,尹镇宇一直躲在别墅内几天没出门,现大局已定,姜盛准备让盯着尹镇宇的红雀立刻采取行动,将人绑到金山来。
指令下达下去后,三分钟后便收到回信:“先生,尹镇宇不在别墅,可能几天前就跑了!”
姜盛眉头蹙起,隐隐觉得尹镇宇的失踪不简单,很快,他又想到了叛徒薛昌旭去而复返。
他既然已经逃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死?还在这么一个十分巧合的时间点?
“尹镇宇薛昌旭”姜盛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猛地抬头,眼里闪烁出寒芒,然后立刻跑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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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达铭泰小区的南允真收到了姜盛的信息:按兵不动,薛昌旭可能是个圈套。
他将这条信息展示给了金钟山,金钟山点头说道:“好,那我们先四处转转,熟悉下沨周围的抓捕环境,顺便确定薛昌旭的位置。”
今天或许有当地的习俗,小区内大部分人都出了门,将家里不用的杂货都摆了出来,在几栋楼下形成了一个人头攒动的二手货市场。若是目标藏在人群中,将非常不好抓捕。南允真在拥挤的人群中转了几圈,向几个面相老实的学生和老人打听了薛昌旭的住处,最终确定,薛昌旭应该藏身在5号楼,此时,距离他们到达铭泰小区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走向5号楼时,南允真看到了5号楼一单元门口一闪而过的姜盛的身影,他连忙回头叫上金钟山和孔信阳,朝5号楼挤了过去。
姜盛是通过查薛昌旭的手机信号直接定位到了他的位置,来到铭泰小区便直奔5号楼而去,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南允真。走进了堆满杂物的楼道内,姜盛很快通过门口的杂物和垃圾判断出哪家是长住的住户,哪家是临时住进来的。
来到十楼,看到了堆积在门口的快餐饭盒时,姜盛确定了目标的所在。他侧身藏在门后,按住了猫眼敲响了房门,“您好,您订的餐到了。”
房门被打开,姜盛立刻推门,一脚踹了过去。三两下解决开门的薛昌旭后,姜盛果然看到了从卧室内走出的尹镇宇,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枪。
姜盛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果然是你让这蠢货回来的,怎么?想替你爹报仇?”
“没想到啊,导=弹都炸不死你!”尹镇宇的半边眼镜碎裂,下巴全是胡茬,衣服也布满褶皱,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完全没有了曾经的上流社会精英气质。并且如今,他已毫不掩饰地暴露出了他丑陋的嫉妒心与疯狂的杀意:“我们大H民国,总统才最尊贵的人,你不过是个金山市的掌舵者,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养这么多人,霸占这么多权利?凭什么我汉城的检察官,见到你都要卑躬屈膝?你就该死!!”
吼完,尹镇宇疯狂开枪,姜盛立刻躲在了被他击晕的薛昌旭身后,推着薛昌旭的尸体向前,一脚踢飞地上的玻璃碎片,砸在了尹镇宇握枪的手上。
尹镇宇痛呼一声,手中手枪掉落在了地上,握着满是鲜血的手腕惊恐后退。
姜盛扔掉了薛昌旭的尸体,冷漠向前,逼得尹镇宇退无可退,然后飞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踩上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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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允真虽然早就看见了姜盛进入5号楼的身影,但挤过人群时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进入楼道内后,立刻就听到了枪声。他心中大惊,冲上楼去,却在那虚掩的十楼门口,听到了尹镇宇的声音:“姜盛,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就算我杀不了你,总有人能杀得了你!你说我是蠢货?你自己才是蠢货!养个仇人在身边,迟早死得不明不白!”
“仇人?哼!”姜盛厌弃地看着被踩在脚下的垂死挣扎的尹镇宇,明白他指的是南允真,于是冷笑道:“你懂什么?南允真从来不是我的仇人!”
门外,听到这句话的南允真猛地止住了脚步,挡住了想要闯进去的金钟山。他的心跳加速,心中生出了自己也不理解的强烈的不安。
“哈哈哈你骗谁呢?”尹镇宇已经完全是一副不知死活的疯癫状态,“南允真亲口跟我说,是你逼死了他的父母!”
姜盛冷哼一声,看笑话似的看向尹镇宇,掏出手枪指着他的脑袋,冷笑道:“既然你已经要死了,就让你死个明白。逼死南允真父母的,是上一任掌舵者李在元,后来死在了我的手里,我不是南允真的仇人,我是他的恩人!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懂啊,你这个蠢货!”
尹镇宇愣住,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你也不用懂,这不过是,我与允真之间的,游戏!”姜盛拿出了消音器,装在了手枪上,然后果断朝尹镇宇头顶开了枪。
门外,南允真浑身僵硬,脸色煞白。他的大脑无法思考,眼泪却先涌了出来。他转过身,神情木然地走向了楼顶。
金钟山和孔信阳虽然没听明白两人的对话,却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见南允真情绪奇怪,怕他出事便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
屋内,姜盛打电话给姜明贤让他派人来处理尸体。楼下的喧闹声掩盖了南允真和金钟山几人离开的脚步,所以他一直没注意到,短短几句话之间,他已经与他最珍视的人,与他计划好的未来,失之交臂
南允真来到了顶楼,瘫坐在地上,抱着脑袋一句句地分析着姜盛说过的话。
姜盛不是我的仇人?他是我的恩人?那为什么他一直在骗我?为什么我杀了他那么多次,他从来都不解释?为什么他要顶着灭门仇人的身份跟我在一起?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过是,我与允真之间的游戏!”
南允真猛地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脑中混乱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姜盛的这句话,让他瞬间找到了所有疑团的原因:姜盛将这一切,当成了一场好玩的游戏!
他把欣赏我藏不住爱意的幼稚模样,当成了游戏!
他把观赏我满脸仇恨却杀不了他的无能模样,当成了有趣的游戏!
他把欣赏我每日内心挣扎的愚蠢样子,当成了好玩的游戏!
我的噩梦,我的煎熬,我的后悔,我的痛苦,在他眼中,全是游戏!!
是啊,我曾问他为什么明明很在乎我却还要把我推向别人,他说,是因为比较有趣。
南允真捂住了眼睛,却挡不住狂涌的眼泪,他哭得无声,哭得绝望,哭得肝肠寸断。
手机铃声响起,南允真拿了出来,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了姜盛的名字。他一声冷笑,站了起来,快步走向了天台边缘。
“南允真!”
“允真哥!”
金钟山与孔信阳同时大惊,扑向了南允真。
第34章 逃
“允真哥!你干什么!”孔信阳一把抱住了南允真, 把他拖离天台边缘,惊慌地喊道:“允真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想不开啊!”
“放开我!”南允真的声音嘶哑又冷漠,“我没有想不开!”
孔信阳立刻松开了怀抱, 但仍然不放心地拽住了南允真的衣服,金钟山也担心地挡在了他面前, 劝道:“南允真,我不知道先生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但先生对你的喜欢是有目共睹的,你不要想不开!”
南允真苦笑一声:“你什么都不懂。”
手机依然在响, 南允真扒开了金钟山,将手机狠狠地从十二楼楼顶扔了下去。然后, 他转过身, 眼神痛苦又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回金山雀笼了,原本我混进雀笼, 只是为了报仇, 刚才你们也听到了,我的仇人早已经被先生解决,所以我没有了再待下去的意义!我要走,我要离开金山,你们, 是放,还是拦”
两人均是满脸惊讶, 金钟山皱起眉头, 内心挣扎, 说道:“南允真,回去吧, 先生不会让你走的,红雀遍布天南海北,你也无处可躲。”
南允真脸上露出了苦涩又哀伤的笑,然后看向孔信阳。
“允真哥!我跟你一起走!”孔信阳激动向前一步,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燃起了什么样的希望,“允真哥,我跟你一起,我帮你逃得远远的,保证谁也找不到你!”他激动地抓住了南允真的手腕。
“好,那现在就走!”南允真反手抓住了孔信阳,大步走向楼梯间。
“南允真!”身后,金钟山拳风袭来,“你不能走,你更不能跟他走!”
南允真推开了孔信阳,侧身一躲,手掌化作鹰爪扣住了金钟山袭来的拳头往身侧一带,抬腿踢了过去。
金钟山压臂格挡,说道:“南允真你不能走!你是先生的人,我不会放你走!”
“前辈,我非走不可!”南允真后退了几步,金钟山紧追不放。
“哥!”孔信阳喊了一声,朝南允真扔过去一根生锈的铁棒。南允真敏捷地躲过金钟山的拳头,抓住他粗壮的手臂猛地翻起,在半空之中接住了孔信阳扔来的铁棒,落地之时左臂紧紧地扣在了金钟山脖子上来了个绞杀,在金钟山窒息的半秒钟内松开了手臂,转身借助身体的惯性将铁棒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颈上。
南允真当然不想要了金钟山的命,只是金钟山实力很强,不用全力很难让控制住他。
金钟山在南允真的全力一击下,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地上。南允真扔下了铁棒,不忍地看了看倒地不起地金钟山,对孔信阳喊道:“我们走!”
孔信阳立刻跟上。
“手机扔了,不然会被定位!”
“好!”
两人从另一个单元楼的楼梯下了楼,随便找了一家没人的房间破门而入,换了一身衣服戴上了帽子然后下了楼,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之中。
===
上一次南允真没接电话后的恐慌还记忆犹新,这一次,当手机里的嘟嘟声在长时间的无人接听后戛然而止时,姜盛的心猛地一坠,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眩晕,心理性窒息感猛地袭来。
他立刻按下车窗,猛吸了几口气,然后再次拨通的南允真的电话。
依然没人接听。
姜盛脸色发白,拨通了姜明贤的电话:“立刻,定位南允真的手机位置。”
挂掉了电话,他靠在了方向盘上等待着结果,脑子里什么都不敢想。
几分钟之前,挤出铭泰小区的姜盛坐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低调黑色越野车,他并没有立刻发动车辆,而是拨打了南允真的电话。他想告诉南允真行动已经结束,想等着他一起离开。
尹氏集团已经覆灭,再无顾忌的姜盛准备带南允真去金山闹市区好好玩几天。
他不是在雀笼憋坏了么?那么他想去哪里,我就会带他去哪里。他会选音乐会还是游乐园?餐厅还是电影院?或者是酒吧,也许是电玩城,甚至,还可以逛一逛情==趣用品店。
想到这里,姜盛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任谁也想象不到,让人闻风丧胆的金山掌舵者,此时竟笑得像是一个孩子。
只是这笑,很快消失在了一阵电话忙音里。
姜盛只不过等待了五分钟,便像是等了一辈子一般煎熬。
“先生,定位点就在铭泰小区,位置我发您手机上了。”
就在铭泰小区?姜盛稍稍松了口气,立刻下车,跑回了铭泰小区。手机信号的定位能精确到两米的范围内,姜盛又走回了5号楼附近,他的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找到南允真摔坏的手机时,这不好的预感蔓延成了铺天盖地的恐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尹镇宇说的话,也许被南允真听到了。
再次拨通了姜明贤的电话,姜盛声音颤抖:“允真,允真和谁一起出的任务?联系上他!”
“金钟山,先生,”姜明贤预感到出了什么事,连忙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金钟山的电话,无人接听后,又立刻让手下定位金钟山的位置,“先生,您先别挂电话,”几分钟后,他说道,“金钟山手机无人接听,位置距离南允真的不远,应该就在那栋大楼内,或是楼顶!”
姜盛立刻跑进了大楼内,最后,在楼顶找到了被击晕的金钟山。
已经无需多问,眼前的一切已经告诉了姜盛:南允真什么都知道了。
他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咽下了眼角的泪水,看着茫茫天空,说道:“允真呐,我的允真,你又跑哪儿去了呢?”
此时的天空,明明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在姜盛心中,却是乌云密布。
“允真应该还跑不远,立刻,启动金山市所有情报人员,以铭泰小区为中心,全城搜索南允真的下落。联系警方查铭泰小区附近的监控,没找到南允真之前,在出入金山市所有路口设卡排查,车站、机场重点派人蹲守,不能让他出了金山市,不管他在哪儿,都得给我找出来!”
===
金山市郊的一个普通商场内,乔装打扮的南允真失魂落魄地坐在商场长椅上,用长椅周围的装饰物挡住了身形。
孔信阳跑了过来,将怀里抱着的一袋快餐塞给了南允真,小声说道:“允真哥,来,吃点东西。”
“哪来的钱?”南允真挑了一个汉堡。
孔信阳得意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储物柜,说道:“我被卖进雀笼之前呢,意外发了笔横财,怕被债主找到,就藏在了这个商场里,嘿嘿,现在我全部拿出来啦!”他拍了拍自己怀里的黑色双肩包,“放心吧,允真哥,咱们至少五年衣食无忧!”
南允真嗯了一声,快速解决完汉堡,抬眼便瞥见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直觉告诉他,那是红雀无疑。
“信阳,有红雀,”南允真压了压帽檐,小声说道。
孔信阳明显紧张起来,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吃着炸鸡。
“对,吃完再走。”南允真说着,抱住了孔信阳的胳膊,靠在了他的肩上,帽檐垂下完全挡住了他的脸。孔信阳心绪微动,用空闲的手揽住了南允真的腰。两人姿态实在是太过自然,就像是一对在午后小憩的亲密恋人,并没有引起路过的红雀注意。
对于未来,南允真没有确切的打算,他现在只想逃,逃得远远的,远离姜盛这个几乎要掌控他灵魂的人。
回想这段时间与姜盛的相处,南允真非常喜欢,喜欢到沉迷,喜欢到不可自拔。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这种在一起是非常病态的。两人根本没有在交往,就正如姜盛所说,这种相处,只是满足他兴趣与欲望的游戏。
我从来没当成过游戏,却早就深陷进了他的游戏当中,抛弃仇恨,失去自我,成为了他随意掌控的玩物。
南允真心里难过到了极点,也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曾经,他人生的目的就是复仇,后来,目的变成了与姜盛在一起,可现在,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人生的意义。
他坐直了身子垂着头,声音低哑无力:“信阳,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孔信阳看向南允真,放在腿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探了过去,抓住了南允真冰凉的手,见他没反抗,心中一喜,说道:“哥,我们出国吧。”
南允真愣愣的,半晌才说道:“可以,但是有点难,先逃出金山吧。”
入夜,孔信阳带着南允真来到了一家不需要登记身份的旅馆。来自外市农村的孔信阳家境贫寒,考上金山市的大学后,曾在郊区的这种便宜的旅馆住过很长时间,对周围的情况都熟门熟路,还专门找了一家监控摄像头坏掉的旅馆。
“放心吧哥,有我在,一定能逃出去的!打架我虽然不在行,但逃跑嘛,嘿嘿,我路数可多着呢!”孔信阳按住了南允真的肩膀让他坐在了床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南允真抬头看着这个笑得阳光灿烂的人,他的眼里看不出一点逃亡的恐慌和紧张,完全是度假般的兴奋和雀跃。
“信阳,你是不是喜欢我?”南允真问出了心中的猜测。
孔信阳愣了愣,眼神躲闪,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被哥看出来了啊”
南允真叹了口气,沉默半晌才说道:“我喜欢姜盛”
孔信阳脸上的笑意消散,难过地看向南允真:“哥你不是要逃走吗?怎么还喜欢他?”
“我,我”南允真垂下头,眼眶发红。
“没关系的哥!”孔信阳蹲在了南允真身前,握住了他的手,“哥,我会对你好的,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哥,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见南允真情绪有些失控,孔信阳没再说下去,打开了电视,“哥看会儿电视吧,放松一下。”
突然,孔信阳僵立在了电视机前。
“下面播放一则寻人启事:来自大崎市风铃村的老人申美淑前来金山寻孙,其走失的孙子名为孔信阳,20岁,是金立大学的学生”
电视上,一位头发灰白、满脸皱纹的老人手里拿着一张放大的照片,边擦着眼泪,边对着镜头呼喊着孔信阳的名字,她的手颤抖不停,那枯瘦的手臂上依稀可见不少浅红的痕迹。
旁人看不出来,但南允真和孔信阳都看得出,那是被绳子绑过的勒痕!
第35章 南允真的死亡
姜盛的反应速度之快, 手段之狠超乎了南允真和孔信阳的想象。
不过半天的时间,找不到两人的姜盛便绑来了孔信阳远在大崎市的奶奶,逼着她在电视上上演了这出戏。手臂上的勒痕是赤裸裸的威胁, 姜盛很明确地告诉孔信阳:你若不把南允真送回来,那么你全家都得遭殃!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孔信阳捏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电视, 额头青筋暴起。
南允真垂头沉思了片刻, 说道:“信阳,我不能连累你。”
“不, 哥,是我要跟你走的, ”孔信阳声音颤抖了起来:“我不信, 我不信姜盛会杀了我的家人。”
“也许不会杀,但雀笼的手段, 你是知道的, 让你的亲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多得是,”南允真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孔信阳,“信阳,为了我不值得, 给我找个手机,我来联系姜盛。”
“不!不!”孔信阳立刻扑到南允真腿边, 双眼发红:“哥, 你不能回去, 我要带你离开,我要带你出国, 我要跟你在一起!”
南允真叹了口气,摸了摸孔信阳的脑袋,说道:“我不回去,借我一些钱,我自己想办法离开,我会让姜盛向我保证给你自由并且不会再动你的亲人,但我们以后不能再见面。”
“哥,”孔信阳紧紧地握住了南允真的手,语气里全是自责与痛苦:“哥,我真没用!”
“那你以后就好好上学,别再借钱也别再犯糊涂了,”南允真苦涩地笑了,“也许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面。”
深夜,南允真手里拿着一只老旧手机和几张手机卡,独自一人坐在清沙江边二十多米高的悬崖上。孔信阳在他的劝导下,已经在回金山雀笼的路上了,估计着他快到时,南允真装上了一张手机卡,拨通了姜盛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是一阵沉默,几秒过后,传来了姜盛压抑着痛苦的嘶哑声音:“允真。”
南允真捂住了眼睛,深吸口气,平静地说道:“放了孔信阳的家人,以及给孔信阳自由,并保证不会再为难他们,可以吗?”
“允真,回来吧,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姜盛边说着,边用手势指挥着手下定位南允真此时使用的手机号的位置。
“先答应我的要求,”南允真的语气十分的冷漠。
“允真,对不起”道歉的话语刚说出口,手机里便传来了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姜盛眼眶通红,他深吸口气,压抑住心里翻涌的情绪,对一屋子从警方调来的技术专家问道:“查到了吗?”
“对不起,姜先生,通话时间太短,对方显然已经拔掉了电话卡,没能定位到位置,”技术组长十分抱歉地说道。他虽不知姜盛的真实身份,但曾被局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得好好配合工作,否则不仅会丢了工作,还可能会丢了脑袋,所以此时,见姜盛面色沉了下去,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
“多长时间才能定位到?”姜盛问道。
“如果对方仍然采用这个号码拨打的话,半分钟便能定位,如果换了新号码,至少两分钟。”技术组长连忙说道。
姜盛点了点头。
清沙江边,南允真将手里的卡扔进了翻腾的江水中,然后抹掉了眼泪,吹了半个多小时的冷风。
孔信阳一回到金山雀笼,便被押送到了姜盛身边。姜盛没有发怒,只是冷冷地盯着他,问道:“允真呢?”
“我不知道,”孔信阳心中难过,面如死灰。
姜盛上前一步。他面无表情,语气极其平静,却给孔信阳带来了莫大的压迫感,“你知道我现在想把你碎尸万段,把你和你的家人全部剁了喂狗,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允真让我放了你。”
孔信阳抬眼看了眼姜盛,咬了咬牙按住了自己颤抖的手,垂下了眼眸。
“我会答应允真,前提是我能找到他。”姜盛继续说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孔信阳壮着胆子说道:“是他让我回来的,他没告诉我他会去哪里!”
“行,”姜盛按着孔信阳的肩膀,将他狠狠地按在了座位上,手上的力道几乎捏碎他的骨骼:“就坐在这里,老实配合我,等着允真的电话。”
终于,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是一个全新的号码。
姜盛接通,立刻说道:“允真,我什么都答应你。”
“孔信阳呢?”南允真问道。
“在我身边,我让他接电话。”
“不用,”南允真立刻说道:“放了他和他的家人,并保证不会再为难他们!”
“行,我答应你,允真,别挂电话,千万别挂电话!”姜盛颤声求道:“我求你了,允真。”
“我该不该相信你呢?姜盛,”南允真蜷缩在一团,按住了胸口,声音哽咽:“你的游戏不好玩,我一点都不想参与,你不要再骗我了,既然你没有伤害过我的亲人和朋友,那就请你以后也不要伤害他们,这是我的底线!”
“允真,对不起,”姜盛走出了房间,来到昏暗无人的走道里,靠着墙蹲了下来,整个人显得狼狈又落魄,“允真,对不起,对不起”他重复了很多遍,“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骗你了。”
南允真深吸口气,看着漆黑的江面,缓缓开了口:“我每天都会做噩梦,执念变成的恶鬼每晚都会折磨我,因为我对你下不了手,我把你当成了我的解药,只要一醒来能看到你,每天做噩梦都没关系,哪知道,这一切竟然都是你造成的,你说我可笑不可笑?你给我下了毒,我却甘之如饴,姜盛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允真,我”
“我讨厌你,你才是魔鬼!”南允真哭了起来,“你耍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居然还想着你!姜盛啊,你知不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不杀你?看着我痛苦很有趣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不是这样的,允真”
“所以你从来没爱过我是吧?姜盛。”南允真擦了下眼泪,绝望地说道:“可是我一直爱你,以前爱,现在爱,未来也不,我没有未来了”
南允真垂下了手,却未挂断电话。风声和水流声从电话中传到了姜盛耳朵里。
“允真!允真!你在哪儿?允真,回答我!”姜盛心中惊恐无比,回答他的却依然只有风声和水声。他立刻站了起来,跑回了房间,吼道:“位置呢?查到没有!”
“快了!快了!”技术组长喊道。
姜盛再次抬起了手机,“允真,你不能”话还没说完,他便听到了重物落水的声音,他僵立在了原地,恐慌凝固在了脸上。
“查到了!”技术组长喊道:“清沙江边上!”
姜盛立刻回过神来,说道:“位置发我手机上!”说完,冲出了房间。
姜明贤走到技术组长身后,看着那定位点的中心居然是在江面,瞬间神色大变:“不好了”他立刻派了大量人马,跟上了姜盛的脚步。
疾驰的跑车上,姜盛根本什么都不敢想,因为那个结果,会吞没他的理智,吞掉他的一切!他只能当南允真还活着,还在江畔乖乖地等着他。找到他的允真后,他会道歉,会答应允真的任何要求,哪怕是要他的命。
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要么是南允真,要么是深渊。
他知道自己已经濒临崩溃。
当他来到了目的地附近,跑下车时,他看到了山崖上的南允真。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弯月早已经藏身在了浓云之中,几百米远处的山崖上一片漆黑,可姜盛还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风中,不合身的宽松衣服在风中晃动,让他那孤单纤薄的身体,显得更加的瘦弱和凄凉。姜盛心疼了,可他又笑了,因为他的允真还在等着他。
只要他还在,只要他还给自己机会,那么一切就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允真,”姜盛喊了一声,却不敢太大声,害怕惊吓到他。
南允真转身,退后了几步,喊道:“别过来!”
“好,我不过来!”姜盛立刻停下了脚步,停在来了南允真十米开外,“允真你过来一点,你离悬崖太近了!”姜盛说着,往后又退了几步。
南允真一动不动,看起来十分平静,语气也平静了许多:“姜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问什么都可以。”如此异常的平静难以让姜盛安下心来。
“你爱我吗?”南允真问道。
“我爱你允真!”姜盛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没有骗你,除了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我轻视了我对你的感情,所以我犯下了很多错”
“够了!”南允真打断了姜盛的话。姜盛以为他会生气,却看到了他脸上的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等你过来吗?”但他却笑得非常不正常,“我因为你所经受的那些煎熬和痛苦,总得还一点给你吧?我只想确定你会因为我的死而难过,我想看到你为了我而难过的样子!我也很爱你,姜盛,记住,我很爱你,姜盛!”
南允真再次退后一步,展开了双臂,“我爱你,姜盛,永别了!”在姜盛冲过来的那一刻,他向后倒去,跳下了悬崖。
“允真!”姜盛悲痛万分,声嘶力竭,他想跟随他一跃而下时,被冲过来的姜明贤拖了下来。
漆黑的河水吞没了南允真,姜盛眼前陷入了一片昏天暗地的旋涡之中,他已经分不清那旋涡是幻觉还是事实,他感觉有无数恶鬼从漩涡中涌了出来,在撕扯着他的肉=体,啃咬着他的灵魂。
很痛,无论哪儿都很痛。
泪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他的脸庞,他想哭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跪在了悬崖边上,周围明明有很多拼命拉扯着,呼喊着他的人,他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眼前漆黑的世界吞没了他深爱的人,这是第二次,吞没了他活着的希望。
第36章 离开姜盛的生活
第一次是在二十多年前, 父母遭遇车祸丧命的噩耗传到姜盛耳中时,小小的姜盛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嚎啕大哭。是他懵懵懂懂的小弟弟姜善抱住了他, 成为了他坚强活下去的希望!
这一次,他又一次尝到了失去挚爱的滋味, 一如二十多年前那般痛苦,那般恐惧, 那般的无助。
“先生!先生!”姜明贤摇晃着他, 吼道:“先生,我已经派专业人员下水了!南允真还有救!”
姜盛立刻清醒了过来, 撑在悬崖边看到了崖底的人群和手电的亮光。
“一定要找到他!姜叔,一定要找到他!”姜盛抓住了姜明贤的胳膊, 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姜明贤, 姜盛的父亲最信任的心腹,为姜家贡献了一辈子的忠诚老仆, 他那双原本狠毒老辣的眼眸, 在此时此刻,布满了心疼与酸楚。
黎明前的黑暗吞没了不少人的意志,疲惫的救援人员爬上了又跳下,周而复始地在清沙江冰冷湍急的江水中搜索着渺茫的希望。
直至天明,都没有人找到南允真的尸体, 救援人员换了一波,开始顺着河流向下, 不放过一寸地方, 地毯式地搜索着南允真的痕迹。姜盛的所有精力、姜盛手下的所有力量几乎都扑在了南允真的搜救上, 其他地方的管制就变得非常松懈。
所以,没有人注意到黑夜里悄悄游到上游岸边, 披着漆黑的披风隐入夜色中的南允真。也没有人注意到背着一包现金,逃票乘坐最拥挤的火车离开金山市的南允真。
当南允真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的丰山市时,清沙江的搜救工作依然没有停止。姜盛没日没夜地待在清沙江岸边,跟着搜救队顺流而下,他的脸色越来越疲惫,直到五天后,彻底晕倒在了江边。
在医院躺了两天才清醒过来的他,睁开眼时便恍如隔世,他望着雪白的房间,首先涌出的依然是无限的痛苦,他紧紧地按着胸口,紧咬着牙,不敢去回想那个深夜里的画面,也不敢去承认,南允真已经不在了。
他深爱的南允真,已经不在了。
半晌,他拔掉了手上的输液管,蜷缩在了病床上,掀起被子盖住了全身,不停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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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山市有一个僻静优美的村落,名叫雨田村。雨田村人口并不多,大部分家里都有田地,田里种满了蔬菜和庄稼,家里的院子里圈养着牲畜,生活基本上都能自给自足。
南允真在村子里待了一个月,已经可以确定,村里没有红雀潜伏。他给了一位留守老奶奶不少钱,借住在了奶奶的家里,每天陪奶奶去地里干点农活,或者就待在家里照顾满院子里跑的鸡鸭鹅。
一个月后,他开始咳嗽,咳嗽越来越严重,后来频频咳出了血来。奶奶担心极了,劝南允真去村里的诊所看看,南允真都笑着拒绝。再过了几天,南允真抱回来了一个骨灰盒。
见到骨灰盒的那一刻,奶奶差点吓得背过气去,她拍着胸口,喘着气问:“允真呐,这,这是谁的骨灰?”
南允真笑了:“奶奶,是我的。”
奶奶满脸惊恐,翻着白眼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南允真连忙跑了过去,顺着奶奶的后背说道:“奶奶对不起,吓着您了,我是说,假装它是我的,我是想拜托您给我演场戏。”
“演,演戏?”奶奶不解地看着南允真。
南允真点了下头,将口袋里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放在了骨灰盒上,说道:“五个月后,帮我把这些东西,寄给金山市的,”他顿了顿,压下了心里的痛,强颜欢笑地说道:“寄给金山市的,一个叫姜盛的人。”
奶奶不明所以地接过了骨灰盒,没拿稳撒落了盒子上的照片,发现照片上竟然都是南允真在田地里或者村子里走着时的虚影。
奶奶连忙放下骨灰盒,捡起照片,笑道:“谁照的?照成这样你都印出来?还不如让我好好给你拍几张。”
“我故意的,找村里的小孩拍的。”
奶奶越发地听不懂了,抬眼慈爱地看向南允真,问道:“允真呐,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想报复一个人,想让他反反复复地尝到痛苦的滋味!
南允真听说,一对亲密爱人的热恋期,最多不超过半年,所以他猜测,一段锥心刺骨的痛苦持续的时间,最长也不超过半年。所以他想让姜盛的痛苦彻底消失之前,再痛一次!
那天黑夜里,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南允真看到了他想要的,姜盛眼里的绝望和痛苦,这让他明白了,姜盛心里是有他的。
姜盛会因为自己的死亡而痛苦,这种痛苦,南允真没看够!他还想看到更多,他想折磨这个人,就跟他当时折磨自己一样!
直到自己失去兴趣,才会放过他!
姜盛啊,这就是我这辈子,活下去的第三个目的。
“奶奶,过几天,我就会假装病重,您陪我去市里治病,然后我不治而亡,您带着我的骨灰盒回到雨田村,我演了这么多天,村里人不会有任何怀疑。然后,我会离开雨田村,去下一个目的地。五个月后,也就是十二月十三号,您将我的骨灰和照片寄给姜盛,我会留给您地址的。到时候,他一定会找来,他问您我在村子里的生活,您都可以如实回答,只是一定得告诉他我死了,我是生了肺病病死的。”
“可,可,要是他问起你在哪儿看的病,你在哪儿火化的,问起这些的时候,总是会露出破绽的。”
“破绽,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南允真笑得意味深长。
奶奶不理解,想了想,也没再多问。南允真这个孩子,身上藏了太多不愿意告诉别人的秘密,他温和、平静、乖巧又听话,还给了自己很多钱,但从不愿意袒露内心。奶奶曾问过南允真从哪儿来,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人,可他只是以微笑回应,后来,奶奶也就不再问了。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奶奶能感觉出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也能感受得到,他的微笑下掩饰的伤痛。
几天后的夜晚,南允真咳血咳得晕厥,奶奶借了邻居的电动三轮车带着他连夜赶去了市里,却在几天后带回来一盒骨灰。
奶奶神情悲痛,村里人都唏嘘不已。这个突然出现,时常在雨田村的小路和田埂上走出一幅画的漂亮男人,就这么突然的离开了。
就像是偶然降临人间,来体验一下人间滋味的神秘仙人。有人难免会这么想。
离开雨田村后,南允真辗转去了临海的南平市。南平市有不少姜盛的耳目,南允真只待了两天便去了南平码头,准备乘船去离得不远的白龙岛。
买好票排队上船时,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
“让一下,麻烦让我一下,让我先上船,求求你们了!”
一个面容憔悴、发型凌乱、衣服破旧的消瘦女子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包袱,向队伍前挤着。不少人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见那女子都快急哭了,也就没与她计较。
“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队伍后方,突然传来了几个男人的怒喝,“拦住那个疯女人!她是我媳妇儿,她疯了要抱孩子跳海!”
此时,女子正好挤到了南允真身边,她边挤边哭道:“不是的!我不是他媳妇,他是,他是个无赖!”
女子哭得十分可怜,离得近了,南允真看出女子的年龄并不大,也许还不到二十岁,而她那紧紧抱着的包袱里,果然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有人开始阻拦女子,苦口婆心地劝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事情回去好好谈谈嘛。”
“对啊,对啊,回去吧,别想不开。”
“回吧回吧,跟你男人回去,这么闹多丢人”
一群群自以为热心肠的路人拦住了女子的去路,女子突然崩溃大哭道:“我说了不是!他不是我老公,他只是个强=暴我的流氓!”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尴尬的气氛蔓延,刚刚还无比热心的大爷大妈们都噤了声,他们看向女子的眼神里,除了同情还多了不少的鄙夷。
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挤了过来,骂道:“贱货!我让你还敢跑?”他们伸出了粗壮的手臂,伸向那惊恐女子干瘦的脖颈。
一直冷眼注视着一切的南允真突然出手,他一手揽住了女子轻轻推向了身后,一只手钳住了男人的手腕,往反方向狠狠一扭。只听一声哀嚎,男人握着晃荡的胳膊摔倒在了地上。
“你!你是谁?”男人的同伴吼道。他们见南允真身手不凡,均不敢贸然接近,吼出的声音还有几分颤抖,透着几分恐惧。
戴着口罩的南允真,眼里露出了阴寒的杀意,他招了招手,说道:“不用管我是谁,想找死就过来!”
地上的男人停止了哀嚎,吼道:“肯定是这贱货的姘头!给我打死他,打死他们!”
三个男人冲了上来,围观群众惊恐散开,但那女子没退,她看着南允真轻而易举解决三个人的背影,原本绝望痛苦的眼里闪烁出了希望的光芒。
南允真救了这位名叫车有珍的可怜女子,和她一起去了白龙岛,住在了她的老宅里。
车有珍同样父母双亡,但她在世上还有一个最亲的亲人,就是她那个出生不到两个月的女儿。
后来,小女婴的生父时常找上门来,均被南允真打跑了,最严重的一次直接打折了腿,打得他再也不敢出现在白龙岛上。
在白龙岛的村民眼里,南允真仿佛成为了车有珍的丈夫,成为了这个小女婴的父亲。
车有珍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厚,去海产养殖场工作的路上遇到村民问起:“你丈夫呢?”她就会羞涩地垂下头,说道:“他在家看着喜恩呢。”
“你们家也真有意思,男人在家里看孩子,女人出来干活,”村民善意地打趣道。
车有珍连忙替南允真辩解:“他喜欢孩子!而且,他也不会干这些活儿,但他很厉害,你们不都见识过吗?”
“是是是,你男人最厉害了,”有位婶婶凑上前来,小声问道:“在床上也这么厉害?”
车有珍红了脸,连忙跑走了,跑远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因为只有她知道,南允真根本就不是她的丈夫,而且南允真喜欢的是一个远在金山市的男人。
南允真从来没有向车有珍隐藏过自己的身份,他把车有珍当成了朋友,两人在无数个夜晚,倾诉完了自己这辈子所有的经历。即使知道南允真用情至深,忘不了金山市的那个男人,但车有珍也一直抱着一个幻想:或许有一天,南允真会喜欢上我的,会成为我真正的丈夫的。
这天,太阳很毒,正投喂饵料的车有珍晕倒在了船上,婶婶们手忙脚乱地把她扶到了村里的诊所,叫来了南允真。
南允真抱着孩子等在了诊所里,经验老道的医生给出了一个让他惊讶的诊断结果:胃癌。
后来,南允真带着车有珍去了南平市的大医院,得到了更加准确的结果:胃癌晚期。
在一个火红的晚霞布满天空的非常非常美丽的傍晚,南允真一手托着孩子喜恩,一手搀扶着车有珍走下了回到白龙岛的轮船。
站在码头上,两人都不想再迈开一步,只想静静地站着,欣赏着天边的美景。
那是出生在内陆的南允真很少见过的,海上的晚霞。
一辈子凄苦不顺的车有珍,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没有父母的打骂和催促,没有仇人的追赶和逼迫,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珍爱的人在身边,一起欣赏这辈子,最后的美景。
小小的喜恩在南允真怀里探出了手,咿咿呀呀,车有珍转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南允真和喜恩,嘴角扬起了笑,泪水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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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有珍的病情恶化得很快,进入冬季后,便一直卧床不起,整个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南允真一直悉心照顾,还时常把喜恩带到车有珍床边逗她开心。
一天,趁车有珍状态还挺好的时候,南允真来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枯瘦的手,轻声说道:“有珍,十二月了,你知道的,我该离开几天了。”
车有珍点了点头,她知道南允真想做的事,知道他会在十二月回到丰山市的雨田村,所以她不会阻拦,当然,也阻拦不了。
“我请张婶和李婶来照顾你和喜恩几天,我会很快回来,放心吧。”
尽管车有珍没有一点不高兴,但南允真还是看出了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慌张和担忧,于是保证道:“我一定会回来的,有珍,等我回来后,我们就领证吧,这样,喜恩就是我真正的孩子了。”
车有珍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南允真,声音嘶哑:“你,你说什么?”
“等我回来后,我们就去登记结婚,以后,我会照顾喜恩一辈子,放心吧,有珍。”南允真认真的说道。
车有珍干瘦蜡黄的眼眶内,泪水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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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五日,南允真回到了雨田村,乔装打扮藏身在奶奶家对面的老屋内,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第37章 南允真的第二次死亡
清沙江的水一如既往地流淌了半年, 从夏日走到了寒冬,带走了江边茂盛的绿叶,带来了深冬的凛冽和萧条。
江上的搜救船一直都在, 姜盛不计后果地投入着钱和资源,却没敢再靠近清沙江, 因为他害怕再听到江水翻腾的声音,同时, 他也开始害怕没有南允真在的黑夜。
无论是他的办公室, 还是他居住的酒店,都是彻夜的灯火通明。但即使是这样, 他也很难在正常的时间合眼入睡,为了消耗自己的精力, 他开始不分昼夜地插手金山市的任何事, 托他的福,金山市这半年的治安好上了一个新台阶, 犯罪率下降了百分之五十以上。
他的插手, 不只是发号施令,通常都是越俎代庖、亲力亲为。
有一次警方布控一个准备逃出金山市的经济诈骗团伙,他直接驾车拦截了团伙的退路,在警方赶来之前,独自一人解决了十几个持枪的亡命之徒。
警灯闪烁警笛长鸣的现场, 无数警车的车灯投射在了浑身鲜血的姜盛身上,辨认出他的身份后, 行动组组长立刻下令所有警员收枪, 然后紧张地走向这位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的魔神, 越是靠近,便越感觉恐惧, 他根本不敢直视那冰冷僵硬的脸庞和冷漠无神的双眸,恭恭敬敬地将姜盛请出了抓捕现场。
姜明贤赶到,将姜盛接回了金云酒店,并劝慰道:“先生,您不能这么下去了,您的身体吃不消,您的精神也扛不住”
姜盛一言不发。
姜明贤明白一切,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南允真的尸体没找到,这么大强度的搜救都没找到,说明他还活着,先生!”
姜盛依然一言不发。
“全国的红雀都没找到他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很多农村、乡下都是没有红雀覆盖的,就算是大城市,有的城市也只有不到两位数的红雀,找不到很正常。”姜明贤在很努力地将南允真还活着这个信念灌输给姜盛,因为不这样,姜盛就会彻底地毁掉自己。
沉默了许久的姜盛,缓缓开口只说出了四个字:“我很想他。”
姜明贤深深地叹了口气,待姜盛洗了澡后,叫来医生替姜盛注射了些镇定药剂,这才让姜盛睡了过去。
姜盛想南允真快要想疯了,实际上在外人看来,他已经疯了。
但不知从哪天开始,在姜明贤的洗脑下,他开始潜移默化地认同了南允真还活着的事实。
南允真以为,过了半年姜盛便会淡化失去他的痛苦,但实际上,这种痛苦没减轻分毫,反而在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姜盛的分分秒秒,日日夜夜!
只要静下心来,他就恨不得掐死自己,某一次他甚至直接拿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在生与死的关键时刻,是脑中回闪的南允真的画面阻止了他扣下扳机。
在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泪流满面,要不是想到南允真还活着,他即使回过神来,也会立刻扣动扳机。
金山市的这个最安静最恐怖的疯子,在冬日的一个寻常的午后,收到了一个来自丰山市雨田村的包裹。包裹是姜明贤亲自送过来的,也提前扫描过没有危险品,但包裹上的邮寄地址精确到了金云酒店的房号,极少有人知道姜盛是住在这个房间内,所以这让姜明贤起了疑,提高了万分警惕。他不敢离开姜盛的房间,亲眼看到姜盛拆开了包裹,然后僵在了原地。
几分钟后,姜盛笑了起来,这是半年来,姜明贤第一次见到姜盛的笑。
“他还活着,他果然还活着”姜盛拿出了南允真的照片,却在下一刻,感受到了几乎要撕碎他全身的恐惧:他看到了一个骨灰盒。
姜盛再一次僵住,照片全部从手中滑落,掉了满地。
姜明贤见状况不对,立刻抱走了包裹,扫了眼包裹中的骨灰盒,喊道:“先生,您先冷静,也许是恶作剧,我会立刻派人去调查,先生!”
一口鲜血从姜盛口中喷出,眼神空洞的他晕倒在了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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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盛的吐血是长期疲劳以及情绪应激所致,睡了一晚便清醒了过来。
这一晚,姜明贤派了最得力的红雀前往了雨田村,在姜盛醒过来之前就查清了绝大部分情况,见姜盛醒来,立马说道:“先生,南允真一定还没死!”
这句话,仿佛成为了姜明贤的口头禅。
见姜盛目光呆滞,姜明贤揪心地解释道:“事情我都查清了,南允真的确去了雨田村,只待了一个月便离开了,村民都说他死了但那位自称看着他火化的老人说话纰漏百出,市里的医院根本查不到接诊记录,也没有给南允真开过死亡证明,她所说的火葬场也没有任何记录。”
姜盛看似十分平静,嗯了一声,说道:“我要去雨田村。”
“好,先生,我立刻安排,但南允真肯定没死!”姜明贤说道。他没有劝阻,是知道劝阻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他能做的只有稳住姜盛的情绪,让他不要情绪激动,也不要做傻事。
几个小时后,姜盛便到达了雨田村,他手里握着南允真的照片,走在了南允真曾走过的乡间小路上,路边有些许积雪,周围的风景已经与照片上大不相同,但姜盛还是找到了照片上南允真曾驻足过的地点,学着他的样子,望向了头顶的那棵粗壮的老槐树。
片刻后,他又垂下了头,看向身前,仿佛半年前的南允真,正站在自己身前,仿佛立刻就能将他拥入怀中。
“允真呐,”他痴痴地看着那个空无一人的地方缓缓开口:“你怎么能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呢?我想向你认错,我想求你原谅我,我好想你啊。”
虽是正午,但冬日里的乡间小路上行人并不多,偶尔有身穿棉袄的老人拉着板车走过,偶尔有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踩着三轮车经过,他们都惊讶地看了这群身穿黑色西装的外乡人几眼,便匆匆离开,毕竟这些人一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惹。
只是有一人,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注视的时间也稍微长了一点。但在凛凛冬日,没有人会注意到那层层围巾、口罩和帽子的包裹下隐藏的悲伤。
南允真还想多看几眼的,姜盛的样子憔悴了很多,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非常的惊讶,进而心里涌出了浓浓的心疼。但他还是走开了,他不想在此刻就暴露自己,就心软的原谅姜盛,姜盛眼里的痛苦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过了一会儿,姜盛又走去了第二张照片里的地点,姜明贤保持着距离,紧跟在他身后。
一群天真无邪的孩童抓着雪球你追我赶地跑了过来,看见凶神恶煞的姜明贤以及一群同样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后,吓得立刻扔掉了雪球,转身就要跑。
“慢着,”姜盛叫住了他们,声音并不大,却比这冬日里的风还要冷:“你们几个过来一下。”
胆小的孩子直接吓哭,姜盛眉头皱起,调整了一下语气:“那个没哭的小家伙过来一下。”
没哭的小男孩儿走了过去,其他孩子落荒而逃。
“认识这个人吗?”姜盛展示了手里的照片。
“小真哥哥,”小男孩儿立刻答道。
“他去哪儿了?”姜盛问道。
小男孩儿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爷爷奶奶都说他死了,但我没见过他怎么死的,我只见过他吐了血,吐了很多很多血。”
姜盛愣住,心里一阵揪心的疼,握着照片的手一阵虚软无力,“他死了?”
“也许是吧,他生了很重的病,后来都不跟我们玩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小男孩回答得很认真,说完后好奇问道:“叔叔,您是小真哥哥的朋友吗?”
姜盛眼眶发红,神情因极力克制而变得僵硬和恍惚,“我,我是他的,爱人。”
小男孩不理解这句话,很快被姜明贤打发走了。
“先生,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我们没查到南允真的”姜明贤又想重复一遍南允真没死的推论。
“或许是他不敢用真实身份登记,只要钱给得够多,想不留下任何痕迹也有可能,”姜盛说着,迈开沉重的脚步走向南允真在照片里出现的下一个地点,“我要见到他,才相信他还活着,我要见不到他,就算他死了,我也要找他一辈子,他走过的路,他见过的人,他经历过的所有,都要留下我的痕迹”
最后,姜盛去了奶奶家。姜明贤以及一众手下都被姜盛下了命令不可踏入奶奶的院子,姜明贤只好遣散了一部分人,就带着一只红雀蹲在了院子外。
姜盛在奶奶家吃了午饭,然后与奶奶聊起了南允真在雨田村的生活。那段朴素的日子并不精彩,但奶奶说得事无巨细,因为眼前这孩子的眼神太过于迫切,好像自己一旦漏掉了什么,他就会立刻情绪崩溃一样。
这一聊,便聊到了天黑。奶奶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草草对付了一顿晚饭后,带着姜盛去了南允真住过的房间。她本还想说些客套的话,但她看到了站在房间里的姜盛颤抖的背影。
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奶奶深深地叹了口气后,关上了房门。
夜深了,只有零星几盏路灯的雨田村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几乎所有人家都关上了灯,但姜盛所在的房间内那盏老旧昏黄的电灯依然在散发着光芒。房间里很冷,蜷缩在被子里的姜盛紧闭着眼睛,额头却溢出了细密的汗珠。
奶奶家对面的老屋内,南允真看到了下午发生的一切,他仍在黑暗中偷偷观察着那个亮着灯的房间,心想姜盛为什么还不睡?几个小时后,困得不行的南允真偷偷翻进了院内,决定一探究竟。他小心翼翼趴在窗口,看到了睡得很不安稳的姜盛。
原来是忘了关灯,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
南允真心里吐槽了一句后,推开窗子轻手轻脚地跳进了屋里,关上了灯。
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姜盛翻了下身子,发出了几声难受的呻==吟。
南允真止住了脚步,适应了黑暗后,转身走到了姜盛床边蹲下,看着黑暗中眉头紧皱的姜盛,感受到了他扑打过来的滚烫呼吸。
怎么这么烫?他疑惑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姜盛的额头,只觉掌中滚烫。
怎么还发烧了?南允真心中惊讶,正准备收回手时,被姜盛握住了手腕。
“允真”姜盛并没有睁开眼睛,就像是在梦中呓语。
“我的允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他将南允真拽上了床,压在了身下,深深地吻上了他的唇。
第38章 葬礼上相遇
这个吻, 热切且滚烫,带着姜盛半年来所有的思恋和痛苦,压得南允真喘不过气来。
唇舌纠缠之间, 南允真根本无处可逃,他非常的紧张, 害怕被姜盛识破,可也无能为力, 因为不管是这个吻, 还是压在双手上的力道,都是他挣脱不了的。
深冬的夜里, 南允真居然感觉到了热。抱住自己的人实在是太热了,热得他快要窒息, 他张开嘴想要呼吸, 却只感受到更加猛烈的侵袭,他感觉, 好像要被吃掉了
在南允真大脑发晕时, 这个吻才停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却仍然推不开身上的人。一只大手不知何时伸到了颈后,握住了南允真修长的后颈,另一只手, 扯掉了南允真的外衣。
“允真,我的允真, 我好想你”迫切的吻落在了南允真脖颈上, 又一寸寸地向上, 落到了南允真的耳边。姜盛卷起了南允真的耳垂,含在口中忽轻忽重地轻咬, 不停地说着:“允真,我爱你,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
南允真试着挣脱,却被姜盛猛地抱住,姜盛把脸埋在南允真肩头,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在哭泣:“允真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只肯在梦中来见我?为什么在梦里也要跑?”
原来他还以为是场梦。南允真放下心来。
漆黑的夜里,发着烧的姜盛真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只想把怀里深爱的人,永远地留在身边。他一遍一遍地亲吻,他脱掉了他的衣服,他不舍得远离他半分,他只想把他揉进身体里。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他深深的爱与亏欠,对不起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滚烫的热泪不断地洒在南允真身上。
在这个梦里,姜盛不算温柔,毕竟他的爱意和悔意都太过强烈,半年没应对过这种情况的南允真被折腾得够呛,却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把他从梦中惊醒。
姜盛的深爱、姜盛的后悔,南允真都感受到了,他甚至有些动摇,想一直拥着姜盛直到天明,然后捧着他的脸告诉他:我回来了。
可他不能这么做,除了报复心还没被满足外,远在白龙岛的喜恩和车有珍也还在等着他。
如果这时候就原谅姜盛的话,他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回到车有珍身边。
所以,南允真坚持到了身上的姜盛沉沉睡去。
他摸了摸姜盛的额头,发现高烧已经退下,便放心了下来,将姜盛轻轻推开。
有什么东西被抽离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轻颤了几下,他抱着姜盛的手臂,额头抵着他的肩膀缓了一阵子后,眼角淌下了眼泪。
“姜盛”他哽咽着,轻轻地喊了声这个半年没再叫出口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他果断起身,穿好衣服擦掉了床上沾染的污渍后,翻窗离开了房间,连夜离开了雨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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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盛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回想着晚上发生的一切,仍然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允真,允真”他低头喃喃着,突然注意到了被人关掉的电灯。他立刻穿上了衣服,没穿外套就跑出了屋子,抓住了惊慌的奶奶问道:“奶奶,您昨天给我关灯了?”
奶奶摇头:“没有啊。”
他又跑出了院子,对着院门外轮流蹲守了一晚的红雀问道:“昨晚有人偷偷溜进院子里吗?”
红雀一头雾水地摇着头,小心地回答道:“没有,先生。”
没有没有人来过允真没来过
姜盛失落转身,在院子里站立。他抱住了胳膊,感觉格外的冷。
可明明昨晚还是那么的温暖,明明昨晚他就在我怀里,允真,我的允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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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
在一个初春的早晨,病了几个月的车有珍突然感觉浑身轻松,她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探头望向了屋外正逗着喜恩玩耍的南允真。她干瘦的脸上,扬起了笑。
南允真信守承诺地从雨田村回来后,由于车有珍一直卧床不起,登记的事便一天天地拖延了下来。
如今的车有珍,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了期待,她能坦然地走向死亡,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女儿喜恩。所以她时常感到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如此热心善良的南允真。也许自己倒霉了一辈子,为的就是现在这份幸运。
是喜恩先看到了面带微笑的车有珍,她挥舞起胖乎乎的小手,嘴里咿咿呀呀了几声后,朝着车有珍爬了过去。
车有珍眼里,涌出了热泪。
“有珍今天精神好,那我们去登记去吧。”南允真把喜恩抱到了车有珍怀里,虽面带微笑,但心中酸楚,他知道车有珍今天的状况很大可能是油尽灯枯前的回光返照,如果再不去登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他之所以这么执着于登记,是想给喜恩一个完整的家,他不想这个孩子沦为孤儿,他真心地想成为喜恩的父亲,将她幸福快乐地养大。
离开姜盛后,他曾以为,他此后的人生只能围绕着姜盛打转,不停地折磨他也折磨自己。是喜恩的出现,让他的人生,有了新的期待。
车有珍换上了最漂亮的裙子,拿出了很长时间没用过的化妆包,她将自己打扮成了最美的样子,扶着南允真的胳膊走出了房门,在春日的暖阳中,走向她人生中,最幸福的终点。
他们在婚姻登记处抱着喜恩照了一张合照,后来又去给喜恩登记了户籍,从此,小小的喜恩有了新的名字,名叫:南喜恩。
这天过后,车有珍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弥留之际,她时常不舍地拽着南允真和喜恩的衣角,她睁不开眼睛,嘴里一直在有气无力地说着一些混乱的话。
“喜恩呐,要听爸爸的话,你爸爸多漂亮啊,比妈妈还要漂亮,喜恩以后要保护好爸爸”
“爸爸很厉害的,喜恩呐,你只有一个爸爸,只有”
“妈妈很喜欢喜恩,妈妈也很喜欢爸爸,爸爸也喜欢妈妈,爸爸还喜欢那个”
“呵呵,允真哥,我很好奇姜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点想见见他”
“允真哥,别折磨自己了,如果你还爱他,那就原谅他吧,人这一辈子,不长的”
“允真哥,谢谢你我真是幸运”
南允真握住了车有珍冰冷的手,很长很长时间,那手都如同在冬日的寒风里一般的冰凉。南允真泪流满面,将有珍的手塞进了喜恩怀中。
小小的南喜恩,第一次发出了那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妈,妈妈,妈妈”
车有珍的葬礼是在白龙村的葬礼堂举行,来吊唁的都是村里人,南允真抱着喜恩在门口迎接,几个关系好的叔叔婶婶在礼堂外帮忙准备餐食,招待来吊唁的村民。
入夜后,已经不再有村民过来,南允真便抱着熟睡的喜恩坐在了灵堂前,替她守灵。雪白的菊花摆满了简陋的灵堂,映衬得有珍的笑,如同少女般纯真且明媚。
南允真望着有珍的照片入迷,想象着喜恩长大的模样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沉重的脚步声。
脚步声逐渐靠近,他听到了他熟悉无比的、克制的声音:“你爱她吗?允真。”
南允真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却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在南允真用真实的身份信息和车有珍登记的时候,他便料想到姜盛会查到他的下落,但他仍然这么做了,是因为想给喜恩一个真实的身份。
两人登记后的第七天,姜盛便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看着南允真与车有珍的合照,足足僵了五分钟,才笑出了声,“他还活着,允真还活着,还活着就好”他捂住了眼睛,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得像是一个崩溃的孩子。
赶来白龙岛的路上,姜盛便得到了车有珍去世的消息,他早早的就来到了灵堂外,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去见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等到夜色降临,他才敢踏入灵堂,看到那个人的背影,每迈出一步都心急如焚且心如刀绞。
他怎么会跟女人结婚?他怎么还抱着一个孩子?是他的孩子吗?他怎么可能和别人有了孩子?不,不对,他才离开我一年,不会跟别人生下孩子。
姜盛终于走到了南允真的身后,他强压着想去拥抱他亲吻他的冲动,问出了口:“你爱她吗?允真。”
南允真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将喜恩小心翼翼地放回了一旁的婴儿车内,然后转过身看向了姜盛。
他依然十分憔悴,原本锐利的眼眸中布满了红血丝,头发也长了许多,不太整齐地堆叠在了脑后,他脸上既有痛苦又有期盼,他克制的双手捏出了青筋。
“我爱她,姜盛。”
折磨姜盛的计划还未走完,南允真只能这么说。但他猜不到姜盛的反应,所以始终站在婴儿车前,用身体挡着喜恩,害怕姜盛突然发疯伤到喜恩。
姜盛依然站在原地,垂下了头,过长的刘海垂落了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眸。
“你不是爱我吗?”颤抖的声线透出了姜盛心里的难受。
“你不该来的,姜盛,”南允真的神色依然警惕且冷漠,“我在你面前死了一次又一次,就是为了和你彻底结束,划清界限。我有了新的生活,你也把我忘了吧。”
“忘了?”姜盛苦笑了一声,抬起了赤红的眼眸,脸上的神情是南允真从未见过的痛苦,那痛苦揪住了南允真的心,让他在姜盛逼近时都忘了反抗。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我爱你啊,南允真!”
姜盛将南允真紧紧地拉进了怀里,握住了他的后脑,吻上了他的唇。
第39章 死皮赖脸的姜盛
南允真推着姜盛却不敢太用力, 怕反应过度导致撞翻身后的婴儿车。他紧闭着嘴唇,手抵在了姜盛胸口上。
姜盛早就看出了南允真对那个婴儿的紧张,他紧紧揽住了南允真的腰将他抱离婴儿车, 抵在了墙上,手捏住他的下颌打开了他的牙关。激烈的吻席卷而来, 南允真再也无处可逃
边吻着,边按住了南允真试图反抗的手, 膝盖抵住了墙, 几乎将他架了起来,让他连腿都无法反抗。
“你是我的, 南允真你是我的”每一次亲吻,每一个触碰, 哪怕只是手指划过皮肤, 都在刺激着姜盛克制了很久很久的欲望。
“我爱你允真,是真的对不起, 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他还想说很多话, 但都无暇说出口,他有些着急,甚至想直接剖开自己的心,让南允真看看自己真的没有撒谎。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他扯下了领带, 绑在了南允真手腕上,手探入了南允真的衣服下, 扯开了他的腰带
南允真猛地一惊, 清醒了过来, 吼道:“滚开,姜盛!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 滚开!”
“是你爱人的灵堂,”姜盛似乎是着了魔,说出这话时,嘴角还扯出了疯狂的笑。
“姜盛!!”南允真咬牙切齿,双目通红。
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响起,南允真紧张地看向婴儿车,见姜盛也停下来望了过去,立刻揪住姜盛的衣服,紧张地喝止道:“别动她!”
喜恩似乎感受到了南允真的恐惧,感受到灵堂内怪异的氛围,哭得更大声了。
姜盛在喜恩的啼哭中清醒了下来,挣脱了南允真的手,走向了婴儿车。
“姜盛!你别动她!”南允真害怕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哪知姜盛竟然十分轻柔地将喜恩抱起,放在了肩上,轻轻摇晃着身子,轻拍起了她的后背。
小小的喜恩在身材高大的姜盛身上就像一只肉嘟嘟的小兔子,在姜盛的安抚下竟然再次合上了双眼。
南允真解开了姜盛的领带,整理好衣服来到两人面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姜盛嘘了一下,小声说道:“还没睡熟,稍等一会儿。”他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喜恩的后背,几分钟后才慢慢将喜恩横抱在怀里,轻轻地放回了婴儿车里,替喜恩盖上了被子。
“我小时候,就这么哄过姜善,我很会带孩子的,”姜盛看着南允真,认真说道:“别紧张,我不会伤害她的,我答应过你,不会伤害你在乎的人。”
南允真呆立了片刻,有些尴尬地说道:“谢谢,那就,请回吧”
姜盛走了出去,南允真很惊讶,心说这么容易就打发走了?正惊讶的时候,姜盛又走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一束菊花。他将菊花放在了车有珍的遗照前,默哀了半分钟后,走到南允真面前,问道:“你要在这里,守一晚上?”
“当然,我是有珍的丈夫,这是我必须做的。”南允真坐回了坐垫上。
丈夫两个字,像是针一样刺入了姜盛心里,他深吸了口气,忍了忍,也拿了个垫子坐了下来,“那我陪你。”
“你干嘛要陪我?你跟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还请回吧!”南允真加重了语气。
姜盛有些委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证明,在南允真眼前晃了晃,说道:“我是车有珍的远房表哥,所以我也有资格待在这里。”
南允真惊呆了,没想到姜盛竟然准备如此充足,连亲属关系证明都搞到了,也更是没想到,姜盛竟然会用这种方式,赖在自己身边。
“无耻啊,姜盛”南允真感叹了一句。
姜盛准备这个证明的时候还不知道车有珍已经病逝,他原本打算先接近车有珍,以车有珍亲人的身份强行留在白龙岛,留在南允真身边的,所以用到这种场合,也并非他所愿。
“允真,你要累了就去歇会儿,我守着”姜盛静静地盯着南允真,眼神就没从他身上挪走过。在姜盛眼里,半年多没见的南允真,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即使是穿着丧服,也很好看。可南允真看向灵位时眼里流露出的感情让姜盛嫉妒,姜盛甚至在想,如果他能那么看我,让我躺进去也行。
“姜先生您还是走吧,您不适合待在这里。”南允真燃起了一支香,说话期间连看都没看姜盛一眼。
姜盛十分难过,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的想把南允真绑走,来填补他这半年多来的思念。即使知道场合不对,他刚才都差点失控。
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离开南允真半步,不管南允真是不是别人的丈夫,不管南允真有没有孩子,不管他心里还有没有自己。南允真就是他姜盛的,这一点没人能改变。
“允真,我不会走的,”姜盛盯着南允真,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允真,我很想你。允真,对不起,一开始我的确对你目的不纯,那是我还没意识到我有多爱你”
南允真不理会姜盛,独自上香、叩拜,时不时地去照看一下熟睡的喜恩。
“是我太自私了,只知道满足自己的欲望,忽视了你的感受,对不起,允真”
南允真听得昏昏欲睡,搬了把凳子趴在了凳子上。
“允真这么长时间都在做些什么?跟我说说好吗?我每天都在想你,你有没有想过我?”
“允真是怎么认识车有珍的?她长得也不漂亮怎么会爱上她的?她没我有钱,也没我好看,她到底哪里比我好了?为什么要跟她结婚啊允真”
姜盛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卑微地乞求着主人的原谅,却不知主人早已经趴在凳子上睡了过去。
许久得不到任何回应后,姜盛才凑了过去,把刚巧从凳子上滑落的南允真抱进了怀里。
看着怀里的人,他脸上的苦闷才消失不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我的允真,乖乖睡,”他蹭了蹭南允真的脸颊轻声说着,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灵堂外袭来的凉风。凉风吹得灵位前的蜡烛晃动不停,姜盛抬起了眼看向灵位,仿佛看到了车有珍不愿意离去的灵魂。
姜盛的眼神变得冰冷且妒意满满:“他是我的!就算他爱过你,你也抢不走他,他是我的!”
凉风停歇,蜡烛停止晃动,姜盛收回眼神,抱着南允真靠在了墙上,喃喃道:“你是我的,是我的”
三天后,车有珍的丧事彻底办完,南允真抱着车有珍的骨灰盒回了家。
这三天,姜盛寸步不离,有时帮南允真接待客人,有时帮南允真照顾喜恩,有时帮南允真整理杂物
姜盛任劳任怨、亲力亲为也从不摆架子,村里人都以为他真的是车有珍的远房表哥,简直对他赞不绝口,闲谈中得知仪表堂堂的姜盛居然是单身后,不少大姐、婶婶甚至还当起了媒婆,给姜盛四处介绍村里还未出嫁的姑娘,有些甚至还想把自己推销出去,看得南允真很是无语。
家门口,南允真挡住了姜盛,下了逐客令:“丧事也办完了,你该走了吧,大舅哥!”
姜盛一笑,竟然扭头就走。
南允真连忙放下骨灰盒,喊道:“喂!把喜恩还给我啊!”
姜盛停下了脚步,得逞地笑着,逗着怀里的喜恩:“喜恩喜欢舅舅吗?很喜欢是吧!那就留舅舅住下来吧。”逗得喜恩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姜盛!把喜恩给我!”南允真凑了过去,气道。
姜盛举起了喜恩,躲避着南允真过来抢的手,笑道:“你够不着!”
看着喜恩被高高举起的样子,南允真吓坏了,生怕姜盛一个不小心把孩子摔下来,连忙说道:“别闹了,快把喜恩给我啊!”
小小的喜恩蹬着小腿儿,一点都不害怕,还挥舞着小手想去够天边的海鸥。
姜盛边躲边故意往后仰,让南允真不断地扑到了怀里。
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边,弯弯曲曲的白色石板路上,婴儿铃铛般的笑声被海风越吹越远,两个人跑着,闹着,脸上的阴霾消失不见,仿佛成为了两只点缀着身后青山绿树的自由飞鸟,而那个孩子,仿佛成为了引领飞鸟的精灵,而他们,仿佛成为了一幅画。
南允真跑累了,停了下来,他意识到姜盛的捉弄,瞪了姜盛一眼,转身走向屋子。
姜盛立马抱好了喜恩,追了上去,“允真,你生气了吗”
南允真趁其不备,转身夺过了他怀里的喜恩,然后迅速冲进了屋内,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喜恩被关门声吓了一跳,哇哇大哭了起来。南允真焦头烂额地哄着喜恩,完全忽视了门外姜盛的敲门声和呼喊。他是不可能让姜盛进来的,因为放他进来就是引狼入室,毕竟在这些天的很多个时刻,他都快被姜盛如饥似渴的眼神给吞掉了。
终于,喜恩停止了哭闹,在南允真怀里睡了过去。
天色渐暗,窗外突然浓云密布,变得灰蒙蒙的一片,屋外也安静了下来,再也听不见姜盛的敲门声。
也许他走了吧。南允真心想着,将喜恩放到了床上。周围很安静,连风声都小了许多,沉闷的气息在空中弥漫,让忙了几天几夜疲惫不堪的南允真感觉昏昏沉沉,直接在喜恩身边躺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南允真是被一阵窗子的碰撞声惊醒的,醒来时,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刮起了狂风暴雨。他连忙跑了过去,关上了风雨中岌岌可危的窗子,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之内,便被雨浇了满身。准备去换衣服的时候,他听到了门口的碰撞声。
不是风吹的声音,也不是暴雨拍打的声音,而像是有一个人脱力般地撞在了门上。
不会是姜盛还没走吧?
南允真心猛地一颤,跑向了门口。
他打开了大门,果然看到了蹲在门口屋檐下,被淋得浑身湿透的姜盛。
狂风刮进了屋内,刮得南允真双眼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冰冷的雨水和温热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湿润了他的脸庞。
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姜盛扶着墙缓缓站起,然后转过了身。他甩了甩满头的水渍,双眼有些失神,却在看到南允真的那一刻便一步跨了过去,捧起了他的脸,吻上了他的唇。
唇间是如此的冰冷,冷得南允真立刻张开了嘴,用温热的舌不断地去温暖着他的唇,还搂紧了他的腰,手伸向他身后努力去关那忘了关上的大门。
狂风暴雨之中,两个湿透的身体紧贴在了一起,仿佛在互相取暖,互相慰籍
第40章 赢不了一个死人
南允真, 我好喜欢你。
姜盛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怀里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变得非常主动,吻得不让人喘息,吻得不给姜盛任何说话的机会, 吻得姜盛昏昏沉沉。
姜盛紧紧地搂着南允真转身,终于关上了风雨中的大门, 然后连带着怀里人重重地撞在了门上。他护着南允真的后脑,沉醉地亲吻着怀里湿漉漉的人, 却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 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葬礼的这几天,姜盛也很少睡个完整的觉, 再加上在门外被风吹雨打了两个多小时,即使是铁打的身体也出了问题。起先冰冷的唇越来越烫, 当南允真感觉到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也热得发烫时, 姜盛已经靠在他身上,昏迷了过去。
南允真紧紧地抱住了他, 靠在他身上哽咽着骂道:“傻子!把自己淋成了这个样子!”
他扶着姜盛来到了车有珍曾经住的房间, 给姜盛擦干了身子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扶到了床上,给他吃了退烧药,照顾了他一晚上。
清晨时,暴雨已经停歇,但屋外的风声依然很大, 呼呼地从窗子缝隙里钻了进来。十分疲惫的南允真早已经趴在姜盛身边沉沉睡去,姜盛醒来时, 睁开眼便看见了睡得很乖巧的南允真。
那一瞬间, 心里涌出的巨大幸福感让姜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不敢出声,怕打破这难得的梦境, 却又不自觉地凑了上去,吻上了那柔软的唇。
南允真很快醒来,推开了姜盛站了起来,瞪着他说道:“离我远点!”
姜盛的神色失落又可怜,“明明允真昨晚不是这个样子的。”
“昨晚什么样子?你烧糊涂了吧!”南允真嘴硬狡辩,然后转身就走:“我去给喜恩做早饭,你没事了就赶紧走!”
“烧糊涂了?”姜盛垂下头想着,好像以前在雨田村也烧糊涂过一次,但昨晚明明是现实,那这样的话,莫非雨田村那次也是?
想到这里,他连忙跑下床追了过去,问道:“允真,去年冬天,你回过雨田村吗?”
正准备着辅食的南允真微微一愣,然后十分自然地否认道:“没有。”
“怎么可能”姜盛呆呆站着,开始怀疑自我。
南允真转过头来,看到姜盛的样子,噗的一下笑出了声。昨天晚上随便拿了件自己的衣服给姜盛套上,夜里没开灯也没感觉出不对劲,今天一看,发现哪儿都不合身,就像是一个成年人强行穿上童装的样子,连腹肌都露出了一大截,裤子甚至被撑得有些难以直视
笑过之后,南允真立刻又意识到不该露出这种表情,连忙收起了笑容,板起了脸。
“允真刚才笑了!”姜盛自然是不会错过南允真难得的好脸色,他不再纠结雨田村那天到底是不是做梦了,连忙凑到了南允真身边想抱住他,却被南允真手中飞速提起的水果刀抵住了胸口。
“离我远点!”南允真严肃说道。
姜盛无奈地退了一步,倚靠在橱柜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南允真准备精致的早点。
身后突然传来了喜恩的哭声,姜盛连忙说道:“我去看看就行。”循着哭声来到南允真的房间,姜盛抱起了小小的喜恩,轻拍了几下便哄得喜恩又合上了眼睛,舒舒服服地趴在了姜盛宽厚的臂膀上。
“喜恩乖,要起来吃早饭了,”姜盛边哄着,边打量着这个卧室,发现卧室内竟然只有男人和婴儿的衣服,完全没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他立刻兴奋地跑出卧室,问道:“允真,你和车有珍是分房睡的?”
南允真“啊?”了一声,很快明白了姜盛话里的意思,说道:“有珍病重的时候当然不能和我睡,但只要她状况好点,我都会去她的房间陪她。”
这是模棱两可的实话,南允真当然没有和车有珍同床共枕过,但在很多个车有珍疼痛难耐的夜晚,都是南允真在她身边贴身照顾和陪伴的。
南允真的回答让姜盛十分难过,失落地问道:“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乖巧,听话,诚实,和我一样的孤身一人,不,她比我好一点,她还有喜恩。”南允真眼里流露出了几分伤痛,在姜盛看来,那是对车有珍的怀念,他咬了咬牙,压下了心里翻涌的嫉妒。
喜恩睡醒后,姜盛逗着她吃完了早饭,然后把她放到了婴儿围栏里。
南允真端来了两碗香喷喷的海鲜面,姜盛尝了一口惊讶夸奖道:“没想到允真的厨艺这么好!”
“都是有珍教的,”南允真淡淡地说道:“一开始她都不让我下厨,后来她病了,才开始教我的,我第一次做出的东西简直不能吃,她有些生气,把我骂了一顿”说到这里时,南允真微微笑了起来,想到了当时的情形。
第一次下厨的南允真做的东西的确是难以下咽,但车有珍骂他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南允真既切到了手指又烫到了胳膊。
扶着椅背在一旁站着的车有珍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心疼地骂道:“允真哥!你连砍过来的刀子都能躲过,怎么就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呢!”
“有珍你别动气,我下次一定注意!”南允真话刚说完,就一脚踩到了地上的滑腻腻的厨余垃圾,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车有珍气笑了,无奈地坐在了椅子上。
回想到这个场景,南允真依然觉得有趣。
可看在姜盛眼里,就是一副疼爱妻子的丈夫回忆起过去甜蜜时刻的样子。姜盛不再言语,难受地吃完了这碗南允真亲自给他做的海鲜面。
可是车有珍也吃过。
姜盛的妒意快要把心口撑爆。这个家里,有太多车有珍的痕迹,南允真心里有太多与车有珍相处的记忆。车有珍虽然不在了,但车有珍已经占据了南允真的心。
姜盛原本以为,只要南允真还活着,只要自己赖在他身边,就能将他再追回来,他相信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可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也许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一个死人。
悲哀的情绪蔓延,姜盛看着南允真忙碌的背影,小声问道:“允真,你就真的,不爱我了吗?”
南允真心里一颤,却假装没听到,走向了二楼。
“允真,你去做什么?”姜盛又喊了一声。
南允真眼眶微微发红,指着二楼阳台的方向,说道:“有珍之前种的花我竟然忘了,昨天下暴雨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又是车有珍!竟然连车有珍的花死了都会让他这么难过!姜盛心里难受到了极点,他深吸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我来帮你。”
二楼的阳台是露天的,两人一出门便感受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狂风,花花草草早已经不成样子,南允真顶着风看到了几盆还算有救的,连忙指挥着姜盛一起抱进屋内。
狂风中裹挟着的湿沙迷了南允真的眼,抱着最后一盆花回来的他蹲在地上泪流满面,正擦拭着眼睛的他突然被情绪激动的姜盛搂进了怀里。
“允真,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姜盛终于克制不住心里的情绪,痛苦哀求道:“你不要为别人这么难过,好不好?”
之前几次提起车有珍,的确是南允真有意为之,为了气姜盛,可这一次,真的是姜盛误解了,南允真只是被风沙迷了眼。
对于车有珍的逝世南允真并不难过,因为被病痛折磨到快要死掉的人,死亡反而是他们的解脱,所以,南允真由衷地为车有珍感到高兴,她摆脱了疾病的痛苦,摆脱了生活的煎熬,她进入了轮回,重新开始了新的人生。
所以当姜盛扑过来时,南允真还是有点懵的。
“允真,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欺骗你戏耍你了,我会对你好的。”姜盛的声音极其痛苦,抓在南允真肩膀上的力道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南允真,南允真,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你,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那你先松开!”南允真推不开大狗狗似的姜盛。
“我不!”姜盛竟然还耍起了无赖,将南允真整个扑倒在地上,脸埋进了他脖子里。
南允真越是挣扎,姜盛那不合身的衣服越是挡不住身体,不知什么时候,温热的皮肤已经毫无阻隔地贴在了一起,眼看着即将擦枪走火,南允真赶忙大喊道:“姜盛!!你要是敢碰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姜盛立刻停了下来,捏紧了南允真的手,难忍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然后松开了他,跑下了楼,冲进了卫生间。
南允真按着发疼的肩膀,小声骂道:“简直就是!发=情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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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台风影响,白龙岛下了将近一周的暴雨,虽说后面几天雨小了不少,但风依然很大,使得前往南平市的轮渡持续停运了一个星期。因为这糟糕的天气,姜盛有充足的理由赖在南允真家里不走了,虽然接二连三地被无处不在的车有珍打击,但姜盛越挫越勇,脸皮也越来越厚,甚至在南允真面前说出了要当喜恩“后妈”的话。
听到后妈两个字时,南允真稍稍想象了一下高出自己一个头、肩膀有自己两个宽、浑身肌肉的姜盛被自己压在身下羞红了脸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骂道:“滚!”
姜盛抱着喜恩呜呜呜地跑开,逗着喜恩说道:“爸爸不喜欢我,我好难过啊。”喜恩被逗笑了,抱着姜盛的脑袋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不停地拍打。姜盛假装受伤倒地,将喜恩放在了地上。喜恩愣了一下,嘴巴一撇,委委屈屈地眼看着就要掉下泪来。
南允真正准备去抱的时候,喜恩居然朝着姜盛伸出了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喊道:“妈,妈妈妈,妈”
姜盛和南允真都愣住了。
先反应过来的南允真一把将喜恩抱进了怀里,转身就朝姜盛飞出一脚,气呼呼地骂道:“别教坏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