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这是怎么回事?
季屿蹙眉。
一样的钥匙扣常见, 但一样的刻字、还是他们俩名字首字母的刻字就不常见了。
季屿无意识地摩挲着鱼尾巴,试图想通这其中的逻辑,一时之间竟忘了探究钥匙扣上刻彼此名字的深层含义。
这个牌子就叫C&J?不对, 蓝色锦鲤上的分明是J&C。
季屿实在搞不明白,干脆点开购物软件上的识图搜索功能, 想要找一下同款看看。结果换了几个app,都没找到一模一样的。
怎么会这样?
季屿震惊。
这小锦鲤那么好看,按理说应该很好卖的啊。
难不成是从国外买的?
季屿若有所思, 以岑景淮的家境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 他连上梯子, 点开国外的搜索引擎,把小锦鲤的照片传上去继续搜索。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 仍旧没有搜到。
真是奇了怪了。
季屿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不停地往下翻。第一页没有、第三页没有、第六页还是没有。
季屿没了耐心, 正想着把网页关掉, 干脆去问岑景淮算了, 最下面的一抹红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心里一动,顺着链接点了进去。
那是一家大名鼎鼎的奢牌官网, 季屿略过高定服装彩妆和香水,直接锁定了私人订制这一栏。
和其他栏目里的广告图不同, 这里面展示的都是曾经卖出去的私人订制。
从项链戒指到胸针发卡, 再到吊坠皇冠,珠光宝气光华璀璨, 漂亮得几乎能晃花人眼。季屿的目光却并未在这些上面停留, 而是定格在了最后一张图片上——
一对精致的小锦鲤钥匙扣。
拍照片的应该是品牌的御用摄影师, 全方位地展现出了这对钥匙扣的做工和设计理念,还有……鱼尾巴上面的刻字。
怪不得自己怎么也搜不到。
原来是人家的定制产品。
所以……
季屿心肝儿都颤了, 低头看着手上这个金贵的玩意,恨不得当场给它上三炷香。
所以自己这些天是在身上挂了个金蛋?
不对!
他重新点进贴吧,仔仔细细把主楼内容又读了一遍后,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家定制产品是独一无二的,楼主既然在帖子里写,盒子已经在地下埋了不短时间。那就说明里面的钥匙扣才是正版,而岑景淮送他的应该是盗版。
盗版好啊。
季屿把钥匙扣套在手指上转了两圈,要真是正版。想想那个价格,他今晚觉都要睡不着了!
至于上面的刻字,他思忖片刻,感觉应该是巧合。
可能岑景淮偶然从哪里看到的,觉得上面的刻字跟他们有缘,这才仿制出了一对。
想通了,季屿只觉得豁然开朗。
终于有心思继续看帖子了。
他拿起旁边的红石榴,一边剥一边往下翻。
【什么?真钻??咱们学校还有这种有钱人?我校园百事通怎么不知道?】
【会不会是王集学长?我记得他女朋友挺多的,家境也不错。】
【肯定不是啊。王集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你见他为哪个伤心过?能把真钻都埋起来……明显是情场失意人,噫,原来有钱人也跟我有同样的烦恼,满足了。】
【哈哈哈哈哈楼上你要不要这样啊!】
【楼主呢!再多说一点!那个盒子有什么特征?拍个照片看看,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就找到主人了呢。】
楼主应该是一直在关注帖子的进展,很快就按照要求把照片传了上来。
【幸好老师只拿走了钥匙扣,把盒子留下了。喏,就在这,没什么特殊的[图片][图片][图片]】
【没什么特殊的?哈哈哈哈,我终于在现实中见到平平无奇杨过这个梗了!你们去搜,这盒子C家的,定价五位数!】
【???楼上真假的?你说二中人不骗二中人。】
【二中人不骗二中人,不信你自己去查啊。】
【去了,然后哭着回来了,这世上的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对了,楼主还在不在,这个盒子的夹层你打开过吗?】
【啊?还有夹层?】
【有的,我看官网介绍写的。】
楼主应该也不知道有夹层,直到帖子的回复又多了几页,他才姗姗回来,还带着一个惊天消息——
【卧槽卧槽卧槽!兄弟们,你们猜我在夹层里发现了什么?!一张保存得特别好的高考成绩条,话不多说,直接上图[图片]】
【卧槽?!总分多少?!我眼睛是花了还是瞎了?!】
【妈耶!!!740?!这是人能考出来的分数?!】
【不对,咱们学校往届有考过这么高的吗?】
【明确告诉你,没有,要是有早宣传得人尽皆知了。】
【奇怪,那是谁的?】
屏幕外,季屿倏地瞪大眼睛,手里的石榴哐当一声落了地。
无他,图片里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的高考成绩条!
会不会是看错了?
季屿心脏狂跳,指尖在手机上点了好几下,方才将图片保存到了相册里。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长按屏幕,放大了图片。
许是过去了太久,虽然有好好保存,成绩条仍旧变黄了。但上面印着的字却清晰可见,丝毫没有褪色——
语文:143,数学:150,理综:299,英语:148,总分:740。
跟他上辈子的高考成绩一模一样。
但真正让季屿确认这东西是他的却不是这些数字,而是——
他手指微颤,看向总分旁边的红色划痕。
那是胡老师不小心弄上去的,他去拿成绩条时,胡老师还为此特意跟他解释了一番。
怎么会这样?
季屿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未来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在?
还有这个成绩条……季屿闭了闭眼,仔细回忆。
上辈子,在去学校领成绩条之前,他已经查到了成绩,但虚拟的网络和有实体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出了老师办公室,他第一时间把成绩拍下来发给了他爸。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要分享喜悦而已。
然而他等到的不是夸奖,而是不耐烦地斥责。
“你弟弟都生病了,你还有心情在这炫耀!昨天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有那个时间不如来医院帮帮忙。这么大人了,丁点事不懂!”
当时的感觉实在太沮丧太难过,以至于两辈子了,季屿还能记起来挂了电话后,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撕掉名字,将成绩条扔进了垃圾桶里。
所以已经被丢掉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盒子里?
还是跟那对钥匙扣一起?
按理说上辈子的自己和岑景淮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脑子里的谜团一个接着一个,越想越乱。
季屿用力扒了扒头发,拿起笔尖正想要把这些问题写在纸上,从头捋一捋。
手机忽然嗡的震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是岑景淮。
【年年有鱼】:今晚回来吗?
【年年有鱼】:我来接你。
我来接你我来接你我来接你。
这一刻仿佛空间交错,时光倒流。
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风吹开,露出了一截尖尖的角。
季屿抱着头,在剧烈的疼痛中终于想了起来。
重生前的那次高中同学聚会,他并不是喝完酒一觉醒来就重生了,而是——
他倏地站起来,狂奔出了酒店,连前台小姐姐在后面喊他都没理。
是岑景淮。
那天晚上,岑景淮也跟着他们班的一个同学来了。因为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正好岑景淮跟他顺路,便让他搭了个顺风车。
季屿伸手拦了一辆出租,声音干涩:“师傅,去二中,麻烦开快点,谢谢。”
他那会儿跟岑景淮不熟,觉得劳烦人家一趟怪不好意思的,于是便问岑景淮第二天有没有空,他想请他吃顿饭。
岑景淮是怎么回的来着?
岑景淮说:“好,那明天我来接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辆失控的面包车直接撞了上来。
季屿紧攥着手机,眼圈倏地红了。
原来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并不是噩梦,而是他们上辈子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第32章 32
岑景淮等了半天没等到季屿的回复, 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因为季屿从来不是晾着新消息不管的人。
那是怎么了?
考试没考好?不大可能。
刚刚还是开开心心的,甚至有心情跟他分享屁股桃子。
那是去洗澡了?
也不可能。
上次在他家的时候季屿无意间提过一嘴,说这么多年寝室住下来, 他已经习惯了睡前洗澡,其他时间洗总觉得别扭。
岑景淮从不纠结, 想不通就干脆不想,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结果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这下子,他是真的确定季屿那边出事了。
岑景淮脸色微变, 转身就要往外走。
刚抬起脚, 手机就震了两下, 他拿起来一看。
【季屿】:刚在等快车司机电话。
【季屿】:怎么了吗?
岑景淮啧了一声,浑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松懈下来。
【年年有鱼】:这不是看你不回复, 关心则乱了么。
【年年有鱼】:没事, 就想问问你今晚回不回来。
【年年有鱼】:现在不用问了。
季屿这会儿心情已经稍稍平复了下来, 但不知怎么的, 看到他的回复, 鼻子登时又酸涩起来。
他认识的岑景淮,肩宽腿长、胳膊有力, 单手能轻轻松松将他半抱起来。而不是像他重生前看到的那样,脸色苍白浑身鲜血, 想要张嘴说点什么都办不到。
季屿攥着手机, 指尖微微发颤。
他一直觉得岑景淮每次分别前必须要跟自己击掌,然后说下次见这个习惯很奇怪。
现在他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而是上辈子他没来得及对自己说的话。
季屿忍了又忍, 到底还是没忍住湿了睫毛。
大概是那场车祸太可怕, 所以大脑自动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具体细节他仍旧没有记起来。
比如为什么明明驾驶位上的是岑景淮, 活下来的却是坐在危险位置上的自己?
再比如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重生的?
但现在季屿已经顾不上那些了,他现在只想立刻、马上见到岑景淮。
季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解开屏幕锁。
【季屿】:这就回去了。
【季屿】:你在寝室等我。
寝室等他?
手机另一边的岑景淮诧异地挑了挑眉,无他,这实在不像季屿能说出来的话。
按照他的性格,到第一句的时候就应该结束了。
这考试难不成还有开窍的作用?那他高低得给去主办方送面锦旗!
岑景淮唇角含笑,慢悠悠打字。
【年年有鱼】:怎么,想见我了?
他本没指望季屿会回答,然而没想到,下一秒屏幕一闪——
【季屿】:嗯。
季屿打开车窗,看着外面迅速倒退的夜景,任凭凉爽的晚风拂过略带湿意的脸颊。
经历过生死大事,那些从前觉得难为情的、不好开口的话,好像都变得没什么了。
他确实想见岑景淮。
想看他能跑能跳、生机满满的模样,也想看他……活着的模样。
岑景淮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向来稳如老狗的人头一次不淡定了。
他按灭屏幕再解锁,反复几次进入对话框。见那个“嗯”没有消失,仍旧还在,方才确定这不是自己的臆想,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岑景淮怔怔地靠在走廊的大理石窗台上。
有很多人从他面前经过,有很多声音飘入耳朵。
但他都看不到听不到了,眼里心里就只有屏幕上的那个字。
自己悉心守候、努力浇灌的这颗小铁树,如今终于要开花了吗?
岑景淮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唇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年年有鱼】:好。
发完以后收起手机,迈开大长腿三两步下了楼。
“淮哥?淮哥!”
王明礼几人正准备找他打游戏,结果刚出教室还没开口,就见他风一般刮了过去,怎么叫都不理。
“好啊,他逃课竟然不带我们,还是不是哥们了?”沈休个钢铁直男没察觉出半点异常,拽着王明礼嚷嚷着要追上去,“赶紧的老王,不能让他跑了。”
拽了半天没拽动,忍不住疑惑地回过头:“老王?”
“别叫我老王。”王明礼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脸上是看穿一切的平和麻木,“还有,你上赶着去当电灯泡是想挨揍吗?”
“啊,当电灯泡?”沈休不解,“季屿不是不在学校吗?”
难不成他淮哥移情别恋了?
不是吧,这么渣的吗?
而且放眼全校,还有哪个人能比得上季屿?
不等他继续瞎几把想,王明礼就开了口:“所以他去找了。”
沈休:“?”
沈休大为震惊:“你怎么知道?”
他们俩什么时候背着他私聊了?
“就他那公孔雀开屏的模样谁不知道。”王明礼嗤了一声,而后怜悯地摸了摸他的脑瓜子,“孩子,长点心吧。”
沈休:“……哦。”
季屿到二中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他运气不好,刚好碰上了晚高峰。明明不长的路却一堵再堵,迟迟到不了目的地。幸而越往郊区走,道路就越畅通。
出租车终于赶在他急得想跳车之前,稳稳停在了熟悉的校门口。
季屿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扫码付好钱,迫不及待拉开车门下了车,抬脚往学校里跑去。
正是晚自习的点儿,校园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晚风拂过树叶的飒飒声。是人间最常见也最动听的奏鸣曲。
门卫尽职尽责地拦住季屿,核实了他的信息后缓缓打开了大门。
淡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洒落,照亮了那条通往寝室的路。
季屿按捺住纷杂的思绪,深吸一口气,拐过弯正要往前走,却冷不防撞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
“这是谁啊,”头顶传来岑景淮熟悉的调笑声,“逮住了就是我的人了。”
岑景淮,真实存在的、活得好好的岑景淮。
季屿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说话时胸腔的震撼。从想起上辈子那场车祸起就一直悬浮在空中的心,终于有了一丝丝安定。
他回抱住岑景淮,近乎贪婪地感受他的气息和心跳,压住喉咙里的哽咽:“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说想见我?”
岑景淮扣住他的手,轻笑:“当然要第一时间让你见到了。”
第33章 33
岑景淮个子高、手臂修长, 几乎整个地将季屿拢在了怀里。
青春期男生火力旺,在这秋末初冬的夜晚,身体源源不断散发着热度, 轻而易举便驱走了季屿心头最后那一点惊惧。
还来得及。
季屿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清淡的柚子香,告诉自己不要慌。
这辈子和上辈子的走向完全不同。
他在高三就认识了岑景淮, 也参加了高中生知识竞赛。所以人生是可以改变的,只要避开十年后的那场车祸,岑景淮就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到老。
但知道是一回事, 亲眼目睹亲近的人去世就是另一回事了。
季屿抬起手, 无意识顺着岑景淮的大拇指一点点往上摸去。
从凸出的腕骨到线条流畅的小臂、再到结实的肩膀、最后停留在了能感受到脉搏的颈侧, 像是在用这种方式确认他的存在。
季屿吸了吸鼻子,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感激这轻微的跳动。
他脑袋转了转, 正想要找个方便的姿势听听岑景淮的心跳声, 头顶蓦地传来一声轻笑。
“怪不得。”
岑景淮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 任由他小狗一样在自己身上乱摸乱蹭:“怪不得提前让我到寝室等着。”
季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声音过耳没过心。半晌才迟钝地应了一声:“什么?”
岑景淮啧了一声, 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原来季老师是馋我身子了,早说啊。”
他伸手覆上季屿的手, 作势要带着他往自己衣服里伸:“我肯定配合,说吧, 等下是想我穿着衣服给你摸, 还是不穿衣服给你摸?”
顿了顿,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嗯, 不穿裤子也行。”
季屿:“???”
季屿:“……”
不用确认了, 这人确实活着, 还活得比谁都骚气不要脸。
季屿甩开他的手,什么伤感后怕全没了。
他瞪了岑景淮一眼:“你一直这样就不怕被套麻袋吗?”
话说出口, 他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岑景淮也会牵别人的手吗?或者跟别人开这种亲密的玩笑……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闪过,额头就被轻轻弹了一下。
“少冤枉人,什么叫一直这样。”岑景淮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裤兜里一揣,带他往寝室的方向走,嗤了一声,“除了你还有谁。”
为什么除了他?
这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好在季屿及时刹住了闸。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从小树林里挖出来的礼物盒。
会是岑景淮吗?捡回了他的成绩条,又将成绩条和那对钥匙扣放在了一起的人,会是岑景淮吗?
如果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屿只是迟钝,却不是傻。
没谈过恋爱不代表他不懂这代表的含义。
这一刻,重生后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部浮现在脑海。
岑景淮对他的维护、家里分他的一半衣帽间、平日里的肢体接触、还有时不时的嘴上调戏,季屿脚步一顿,猛地抬起了头。
是他想的那样吗?
季屿心脏砰砰狂跳,大得几乎要震破耳膜。
可怎么会?他难以置信地捏着指尖,他们上辈子明明没有任何交集。
会不会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或许岑景淮的性格就是这样,自己又刚好跟他投缘,成了他最好的朋友,所以才有这独一份的待遇。
季屿深深地呼吸,竭力保持冷静。
“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自己脸上,岑景淮不动声色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力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帅一点,侧头问道。
“我……”季屿缓了片刻,试探着道,“我去搜了那对钥匙扣,网上没有卖的。”
“嗯。”岑景淮神色如常,轻描淡写道,“是订制的。”
“订制的?”
“嗯,”岑景淮指了指自己的脸,大言不惭,“我长成这样,用丑东西岂不是糟蹋了。”
季屿:“……”
很好,这很岑景淮。
不过——
他掏出放在兜里的小锦鲤,抿了抿唇,又问:“这个钥匙扣是只有一对吗?”
“一对”这个词取悦了岑景淮。
他翘起唇角,痛快地承认:“他们家订制产品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
季屿抬眸深深望着岑景淮,也就是说上辈子那个盒子确实是他埋的。
在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他没法问,问了也注定得不到答案。
但……季屿脑子里灵光一闪,既然上辈子的小锦鲤能在这辈子找到,那其他东西是不是也行?
现在的岑景淮不能回答的问题,过去他留下的东西却可以!
刹那间,季屿有了决定。
第34章 34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小树林附近, 路灯的光开始变得微弱,却无法掩盖小锦鲤本身的璀璨。
季屿用指尖摸了摸冰凉凉的鱼尾巴,而后将它递还给了岑景淮:“这个太贵了, 我不能要。”
何况他现在还没完全弄明白岑景淮的心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接受他的礼物。
季屿看着岑景淮, 神色微微有些复杂。
虽然他刚刚说是因为网上卖的那些钥匙扣太丑了,才去品牌定制的。但情侣钥匙扣、上面又有彼此的名字、再加上前世那个被埋在地下的礼物盒,季屿总觉得不太寻常。
直接问以他的性格实在做不来, 而且如果不是, 那就太尴尬了。
既然如此, 就从前世寻找答案吧。
人可以撒谎,物品却不会。
“贵?”岑景淮诧异, “谁跟你说的?”
这还用得着别人说?
季屿无语, 他虽然不了解奢侈品, 但也知道私人订制肯定便宜不到哪里去。
岑景淮多了解他啊, 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捏了下他的脸,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瞎想什么呢,根本没花钱, 人家免费送的。”
季屿:“?”
季屿死鱼眼看着他:“你再编。”
“真的。”岑景淮揽住他的肩膀,坏心眼地将大半重量都挂在他身上, “我们家庄女士是那家的超级VIP, 卡里有很多积分。年底不用就清零了,我就换了对钥匙扣。”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季屿仍旧怀疑:“钻石还能用积分换?”
连这个都知道, 看来回去做了不少功课。
岑景淮莞尔, 不动声色地继续忽悠人:“不是天然钻, 是人造钻。很便宜的,卖的就是一个设计。”
这倒是。
季屿点了点头, 他上辈子看过不少新闻,说大牌子的包和衣服质量还没高仿的好什么的。
“继续用吧,”岑景淮将钥匙扣塞回他兜里,随意道,“用坏了跟我说一声,我再去换。”
季屿:“……”
倒也不必如此豪横。
知道了这玩意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贵重后,季屿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重新把自己的钥匙挂了上去。
倒是岑景淮看着他的动作,注意到了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你就这一把钥匙?”
“不然呢,”季屿歪了歪头,没理解他的深层含义,“就一间寝室,要那么多钥匙做什么。”
岑景淮顿时在心里“艹”了一声。
季屿竟然连家里的钥匙都没有,可见他爸忽略他到了什么程度。
妈的。
岑景淮骂骂咧咧,也就那老畜生现在不在这儿,不然他高低要给他两拳让他醒醒脑。干的这叫人事儿么。
岑景淮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火,问季屿:“我家的密码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
“没什么。”岑景淮掏出两块糖,先剥了一块塞进他嘴里,自己才吃了另一块,“就是怕某些人忘了家,帮着复习一下。”
某些人季屿:“……”
季屿无奈:“放心,忘不了。”
总共就那么几个数字,他扫一眼就记住了。更别说那天临走之前,岑景淮又逼着他背了好几遍。季屿觉得自己银行卡密码记得都没那么牢。
“真听话。”岑景淮轻笑,伸手直接把他揉成了一头乱毛。
季屿拍开他的手,抬脚进了小树林。
“哇哦,”岑景淮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戏谑地吹了个流氓哨,“夜黑风高,无人的小树林……季老师是想对我做坏事吗?”
季屿回头甩了他一个眼刀子:“闭嘴。”
他只是觉得既然装着钥匙扣的礼盒埋在这里,那其他东西会不会也一样。
虽说经历过一场台风,又被其他班清理过,可能性很小,但万一呢。
“闭是闭不上的,只能堵那样子,”岑景淮半倚在树上,目光缓缓扫过他的唇,意味深长道,“要来试试吗?”
被荼毒太多秒懂的季屿:“……”
其实这人就是单纯骚吧。
真正喜欢脸红害羞还来不及,哪会这么大咧咧的调戏。
季屿想不通,干脆不去想,一把揪住岑景淮的衣领将他薅了过来:“帮我找点东西。”
现成的苦力不用白不用,何况他这都是为了谁。
“嗯?”岑景淮纵容地倾过身。
“之前有人说在这里挖出了宝藏。”季屿指了指前方那个明显的树坑,努力装出一副自然的样子,“我们也来找找,万一还有呢。”
岑景淮:“?”
岑景淮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不是在说笑,而是认真的。终于没忍住,噗嗤了一声笑了出来。
“笑屁啊。”季屿恼羞成怒。
他也知道这么说很幼稚很傻缺,但他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重生了,然后发现了他前世留下来的东西,想要探寻一下因果吧。
那岑景淮还不把他当成神经病?
季屿瞪他:“你找不找吧。”
对上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岑景淮立马举手投降:“找,怎么不找。”
岑景淮实在没想到季屿平日里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实际上还有点中二的潜质。
相信学校里会有宝藏什么的,实在是太可爱了。
岑景淮学着他的模样在树坑前蹲下来,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这不就来了。”
“别闹,”季屿甩了甩胳膊,想要挣开他的桎梏,“有正事呢。”
“谁闹了,”岑景淮哼笑一声,轻而易举地压住他的反抗,“忙都帮了,收点报酬怎么了。”
他眯了眯眼,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还是你想白嫖?”
这人到底会不会用词?
“谁白嫖了,”季屿瞪他一眼,“别乱讲。”
“那就好,”岑景淮眼里的笑意加深,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我就说季老师不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人。”
季屿:“……”
季屿咬牙,因为蹲着没法踹人,手又不得闲。只能靠过来狠狠撞了下他肩膀:“你给我收敛点!”
这是警告么?
不,这是天降馅饼。
岑景淮闷笑,顺势揽住了他的腰。
“你!”
季屿拼命蛄蛹着想要挣脱,奈何岑景淮下盘稳得很。不管他怎么挣扎,那两条手臂仍旧牢牢箍在他身上。
季屿:“?”
他还就不信了。
季屿倔劲儿上来了,暗暗加大了力道。
这是要跟自己比力气?
岑景淮挑眉,将重心又往下移了移。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拉拉扯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热恋期难舍难分的小情侣。
到了最后,季屿实在受不了了。正打算叫停,一道强光直直地打了过来。
紧接着,教导主任暴跳如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那边那两个学生!搂搂抱抱的干什么呢?!给我过来。”
季屿:“???”
季屿:“!!!”
第35章 35
季屿头皮一炸, 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不用想就知道教导主任肯定误会了,可要怎么解释?
说他们虽然逃了晚自习、一起呆在无人的小树林、还搂搂抱抱拉拉扯扯,但他们只是单纯的好朋友?
别说教导主任, 连他自己都不信。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反了天了!”教导主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愤怒的咆哮, “晚自习不上跑这里来谈恋爱,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哪个班的!”
季屿:“……”
他是不想学习了,但这不代表他想丢人啊!
万一被抓到了让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去国旗下念检讨, 那场面……季屿光想想就觉得眼前一黑, 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行,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电光火石间,他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 拽着岑景淮就往前冲。
管他三七二十一, 先逃了再说!
见他们还敢跑, 教导主任登时勃然大怒, 举着手电追了上来:“我告诉你们, 跑是没用的。我已经看到你们的脸了!站住,听到了没有?我让你们站住!”
“别怕, 他诈我们的。”季屿当了一辈子乖孩子,冷不丁遇到这种事都快紧张死了。心脏狂跳手脚僵硬, 却还不忘安慰岑景淮, “不然就直接叫名字了,他认识我。”
怕?岑景淮挑眉。
这倒是个新鲜词。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自己怕了。
事实上, 要不是季屿脸皮实在薄, 这会儿就不是教导主任抓他, 而是他去抓教导主任了。
遇到这么个慧眼识珠的人不容易,那必须得让他过来亲口说说他们俩到底哪里像一对, 是姿势动作还是口气?
都是教导主任了,文学素养什么的肯定不差,随便讲个五六千字没问题吧。
可惜了。
岑景淮按捺住心底的蠢蠢欲动,反手握住季屿的手,带着他换了个方向:“别去操场,去晾衣场。”
现在是上课时间,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他们跑过去目标太明显了。晾衣场就不一样了,中间要经过商业街,随便拐一拐就能把人甩开。
季屿恍然大悟:“这种事还得是你啊。”
岑景淮挑眉:“故意埋汰我?”
季屿:“?”
季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歧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
小树林里很安静,因此他这声笑就格外明显。饶是教导主任离他们不近也听到了,登时气得咬牙切齿。
“笑笑笑,违反校规校纪早恋还有脸笑!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季屿和岑景淮对视一眼。
岑景淮说:“跑!”
两人一起发力,借着树木的遮掩,飞快出了小树林。
“哎你们——!”
教导主任的大嗓门还在继续,季屿却已经听不到了。
湿润的晚风从耳边刮过,月影晃动间,几片树叶打着旋儿飘下来,亲昵地贴贴他的脸颊,而后悄然落地。
季屿闭上眼,不去想什么被抓、也不去想满是谜题的上辈子,只跟随着岑景淮的步伐,尽情地往前冲。
将所有烦恼和教导主任一起甩到了身后。
两人个高腿长,又是体力最好的年纪,很快就绕过商业街,来到了晾衣场。
晾衣场上空空如也,只有各色衣服和床单挂在绳子上。飘飘荡荡地被风吹起,像是在跳一支轻快的圆舞曲。
季屿很久没有跑这么远了,那口气松懈下来后就撑不住了,扶着栏杆剧烈地喘息。
岑景淮莞尔,扳过他的脑袋让他靠着自己:“季老师,你这体力不大行啊。”
跑得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停下来季屿才发现自己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喉咙里像是燃了一团火,灼烧着难受。
他没反抗,顺势将大半重量都压在岑景淮身上,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
“好点了没?”岑景淮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等下去我宿舍,我帮你按按,不然明早起来小腿肯定酸疼。”
岑景淮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季屿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
晾衣场里没有灯,只靠着路边那一盏孤零零的路灯照明。黯淡的光线下,他眉眼含笑,神色中竟带上了点儿温柔的味道。
“这么看我做什么,”捕捉到他的视线,岑景淮扬了扬眉,“发现我的帅了?”
哪里来的自恋狂。
季屿条件反射就想要骂一句,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却笑了出来。
真好啊。
现在的岑景淮是鲜活的,会说话会调侃也会逗趣,而不是记忆里那满脸鲜血、了无生机的模样。
季屿垂眸掩住了眼里的热意,将脸往他肩膀里埋了埋。
岑景淮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并不妨碍他跟着开心。
他抬起手,就着这个姿势揉了揉季屿的脑袋,凑到他耳边:“你说,咱俩这算不算是被人捉了一回奸?”
季屿被“捉奸”这个词逗乐了。
刚刚升起的那丝感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抬起头忍笑:“算吧,起码在教导主任眼中算。”
“真特么新鲜,”岑景淮啧了一声,“他都五十了吧,跑得还挺快,实力派啊,怪不得一天天的那么多情侣被抓。”
季屿深以为然,无意识接了一句:“下次再不去小树林了。”
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这次刚结束就开始想下一次了,”岑景淮吹了声口哨,饶有兴致地转向季屿,“没看出来啊季老师,这么期待跟我约会呢。”
季屿:“?”
季屿面无表情:“你家约会是那样的啊。”
“不然呢,”岑景淮揽住他的肩膀,暗搓搓夹带私货,“我没约过我不知道,你教教我?”
“滚蛋。”季屿推开他的脑袋,“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了?照着电视剧学去。”
“哇哦。”
岑景淮闻言,顿时笑了。
季屿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句戳中了他的笑点。正想开口问问,就听见岑景淮道:“那我们这是双初恋啊。”
夜色静谧,一轮圆月挂在头顶,向人间撒下清幽的光辉。
季屿抬眸,恰好撞进他含笑的眼。
“初恋”两个字重重地落在心头。
那一刻,季屿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怦然加速的心跳声。
第36章 36
季屿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不得不说, 岑景淮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原本紧绷酸胀的腿被他这么简简单单一按,立马松快了,连走路都变得轻飘飘的。
季屿颇觉神奇地低头看了一眼, 犹豫片刻,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季屿】:你刚刚那个按摩手法是从哪里学的?
【季屿】:网上有教程么。
他盯着手机屏幕, 无意识地放慢脚步,等着那边的回复。
其实季屿不是真想学,他平常不怎么运动, 学了也没处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就很想跟岑景淮说说话。
彼时岑景淮正在卫生间里准备洗澡, 衣服都脱了一半,看到新消息顿时笑了。他没回复, 而是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放着我这么个大活人不用, 找什么教程。”
他偏头用肩膀夹着手机, 撕开新牙膏的包装, 低笑:“怎么, 下了床就生分了?”
刚刚季屿是躺在他床上的。
季屿:“……”
季屿心里本来就有鬼,被他这么一调戏, 耳根子霎时红了。这会儿刚下晚自习,走廊里来来往往的有很多人。
他心虚地左右看看, 确认没人听到自己的电话内容, 这才小声道:“别瞎说,我就问问。”
“问也没有。”岑景淮接了杯水, 将牙膏挤到牙刷上, “岑老师独家秘籍, 概不外传。”
季屿“哦”了一声,正想再说点什么, 就听见岑景淮又道:“不过你要是懂事一点、软和一点,主动来坐坐老师大腿什么的,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季屿这下子别说耳朵,整张脸都红了,他咬牙:“岑景淮!”
“咳,”岑景淮咳了一声,忍笑道,“好了不逗你了,这玩意是给别人按摩的。你学了也没用,以后有需要了就来找我。”
他拿起牙刷,懒懒一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手指特别灵活,保证让你舒服。”
舒服什么的,真的很有歧义啊!
季屿头顶冒烟。
从前岑景淮也会对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但今晚他显然更加放飞自我,骚气都要突破天际了。季屿实在招架不住,匆匆找了个借口:“今天考试太累了,我要睡觉……”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僵在了原地。
岑景淮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怎么了?”
“我……”季屿闭了闭眼,抓狂,“我书包什么都忘在酒店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事后,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立刻、马上见到岑景淮,哪还顾得上其他。结果就是人回来了,东西却落下了。
岑景淮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季屿懊恼地转过身,想要趁寝室没关门赶紧回去一趟。刚迈开腿,就被岑景淮叫住了。
“回去睡吧,”他点开手机免提,将脱下的衣服重新穿上,“这事儿我来处理。”
“不用。”季屿连忙拒绝。
大晚上的让岑景淮跑市区他实在不好意思,也……有点舍不得。
“我自己去就行。”
岑景淮走出卫生间,随手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推开了寝室门:“开什么玩笑。”他嗤笑一声,“有我在用得上你?而且……”
他举着手机,在宿管老师的死亡凝视中挑唇一笑:“毕竟你是因为太想见我才落了东西,我得负责。”
直到回到宿舍,坐在自己的床上,季屿耳根子还是红的。他使劲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一点用都没有。
岑景淮那张脸跟长在他脑子里了似的,时不时就出来晃一晃,搅得他什么都干不进去。
季屿吸了口气,正想趁室友们没回来先去洗个澡,寝室门就被推开了。宁乐彬边看手机边走了进来,蹙着眉心事重重的模样,连他在屋里都没注意到。
这是怎么了?
季屿怕冷不丁开口吓到他,故意弄出了点动静,直到宁乐彬看过来方才问道:“你怎么了?”
“啊!”宁乐彬惊了一下,看清是他后松了口气,“吓我一跳。”
“你……”他放下手机,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季屿:“?”
季屿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事?”
宁乐彬细细端详着他的面色,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把屏幕往他眼前一怼:“喏,你今晚跟淮哥抱在一起被拍到了,他们都说你是考砸了在求安慰。”
什么玩意?!
被拍?还是他和岑景淮抱在一起被拍?
这和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季屿霎时头皮发麻脚趾抠地,猛地夺过了宁乐彬的手机。
【深更半夜的举止那么亲密……他们俩不会在一起了吧。】
【楼上的恋爱脑醒醒吧,肯定不是啊。主楼的照片很清晰,季屿的表情明显不太对,不用想也知道是考砸了。】
【不会吧,一班的人之前不是说他不怎么在乎这个比赛,连书都没看么。】
【不在乎是一回事,考砸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哎,本来还指望学霸给咱们学校再添点传奇呢。】
【搞不懂,可能是学霸的脑回路跟我们不一样?明知道不行还去参赛,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自我认知不清晰吧,觉得自己平时考试不错,竞赛肯定也能拿到成绩。结果哭着回来了,笑死。】
【话说回来,季屿和岑景淮这两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不知道,反正突然有一天他们关系就好了。】
【不是,你们真觉得他们这么抱着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都是好朋友抱一个怎么了。】
【就是就是,我跟我朋友还亲过呢,小意思啦。】
…………
还好还好,季屿稍稍放下了心。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没考好上,没怎么在意他和岑景淮的事。
感谢主办方,感谢竞赛!
季屿将手机还给宁乐彬,如释重负般的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回事,”宁乐彬见他这副模样,登时瞪圆了眼睛,“你你你!你不会真没考好吧?”
如果是对别人,季屿肯定说成绩没下来还不知道。但对宁乐彬,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他摇摇头:“没,我觉得还行。”
“那稳了,”宁乐彬高兴地一拍桌子,“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打没把握的仗!等成绩出来看他们还怎么逼逼。”
他拖了把椅子在季屿旁边坐下,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忽然不学习了,原来是什么都会不需要努力了。”
季屿:“?”
不!他是真摆烂了!
他试图解释:“其实我……”
结果刚开口就被宁乐彬打断了:“行了,不用说了,我都懂。”
季屿:“……”
你懂什么啊懂!
季屿还想再说点什么,宁乐彬已经开始低头打字,不理他了。
季屿无奈。
算了,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也不影响什么。
宁乐彬是个藏不住事的,在季屿这里得了第一手消息,便迫不及待去贴吧上分享了。
【别瞎说,季屿考得很好,他不看书是因为他都会!】
他不常玩贴吧,因此id十分眼生,在贴吧里的等级也不高,很快便被当成了小号。
【兄弟是不是一班的?上大号说话。】
【哈哈哈哈哈还都会,季屿本人都没你这么能吹。你说他学习牛逼我认,但课外知识也丰富到足够应付竞赛的程度,那就是笑话了。】
【楼上+1,本高三生已经快被卷子折磨疯了。脸都没时间洗,季屿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课内外兼顾。】
看着回帖里那一水儿的反驳,宁乐彬不但不生气,心里反而还生出了点儿先知者的优越感。
算了,不跟他们计较,他们不是季屿的朋友他们能知道什么?
等成绩出来看谁是小丑!
季屿不知道宁乐彬还为了他去贴吧跟人掰头了。
因为岑景淮的那一通按摩,这天晚上他睡了个好觉,翌日醒来只觉得浑身轻快,肌肉一点儿也没疼。
室友们都去教室自习了,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季屿踩着拖鞋下了床,拿着洗漱用品正想去卫生间洗漱,寝室门忽然被敲了敲。他揉揉眼睛抬起头,就对上了岑景淮那双含笑的眸。
季屿打开门让他进来,诧异道:“你今天怎么那么早?”
结伴去教室那么久,他早知道了。这人跟自己一样,都是不磨蹭到最后一分钟绝对不会起床。
岑景淮晃了晃手里的书包:“来给你送这个。”
刚刚季屿的注意力都在他脸上,这会儿定睛看过去才发现,他拎着的正是自己昨晚落在酒店的东西。
季屿接过来挂在床栏上,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都不自觉轻了:“那也不用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刚起床,身上还穿着暖蓬蓬的睡衣。头顶一撮头发翘起来,羞赧的模样柔软又可爱。
看得岑景淮心里痒痒的:“这不是为了献殷勤么。”
他低笑,仗着寝室没外人在,伸手肆无忌惮地挑了挑季屿下巴:“加个印象分,多争取点好感度。”
第37章 37
两人吃了早饭从食堂出来。
岑景淮拎着书包, 慢悠悠地跟在季屿身后。看着他红扑扑的耳根,愉快地吹了声口哨。调戏小书呆子什么的,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季屿一僵, 登时走得更快了。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他摸出来一看。
【年年有鱼】:故意让我追你?
【年年有鱼】:哇哦, 玩还是季老师会玩。
季屿:“……”
刹那间,季屿的脚跟长在地上了似的,再也挪不动了。
一条胳膊从后面伸过来, 自然地环住了他。岑景淮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 懒懒道:“哦不对, 我说错了。不用追,季老师会等我的。”
虽然是这样没错, 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呢。
季屿甩开他的手, 嫌弃:“你能不能正经点?”
操场上那么多人看着呢, 这人就真不觉得害臊吗!
事实证明, 岑景淮不但不害臊, 甚至还可以更不要脸一点:“我怎么不正经了?”他哼笑一声,伸手拽拽季屿的头发, “实话都不让说……看不出来你还挺霸道。”
岑景淮啧啧:“还是相处得太少,对彼此不够了解, 所以你今晚还来我宿舍吗?”
季屿拍开他乱摸的爪子:“不来。”
他又不需要再按摩拉伸, 去做什么。
岑景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来就不来。”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季屿正疑惑,就听见他又道:“那我去找你。”
季屿登时一个激灵:“不行!”
想起上次岑景淮去他们班时的场景,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那还是当着老师和那么多同学的面, 自己室友加上宁乐彬也只有三个, 万一他真骚起来……
季屿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再次重复道:“不行。”
“哦, ”岑景淮笑了,“那你来不来?”
季屿:“……”
可恶,又被拿捏住了。
季屿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他忍辱负重的模样莫名可爱,看得岑景淮心里直痒痒,趁着还没进教学楼可劲儿地欺负人:“具体时间呢?光这么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
季屿咬牙,一字一句:“岑景淮,你不要太过分!”
“这就过分了?”岑景淮嗤了一声,摇头叹息,“是我的错,做得太少。”他握住季屿手腕,作势要将他拉过来,“来来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过分……”
季屿:“!!!”
季屿立马怂了:“放学就去!”
这么快就服软了?
岑景淮意犹未尽地捻捻手指,他还有一肚子的浪言浪语没说呢。可惜教室已经到了,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再继续就有些不合适了。
岑景淮只能咽下到了嘴边的骚话,将书包挂到季屿肩膀上:“早这么乖不就得了。”
想了想,实在不甘心,又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这才转过身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徒留季屿攥着书包带站在原地,恨不得跳起来打爆他的狗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动脚,他不要面子的吗?!
早自习铃声适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季屿走进班级,一改之前一来就趴桌子睡觉的行事作风,拿起笔开始出卷子。
都高三了还有心情搞七搞八,肯定是作业太少!
季屿冷笑一声,个狗东西给他等着。
岑景淮不知道季屿正准备用知识的力量来制裁他,他拉开椅子坐到座位上,想起分别前季屿瞪得溜圆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也不知道他脸皮怎么就那么薄,跟含羞草似的,轻轻一碰就缩起来。捏个脸而已就害臊成这样,那以后他们俩要是……
咳,岑景淮咳了一声,压下了脑子里那些不健康的黄色废料。
不行,不能再想了,大早上的太容易冲动了。
他灌了口凉水,正想玩一局游戏醒醒神,耳边就传来王明礼贱嗖嗖的声音:“呦,这是谁啊,终于抱够舍得回来了?”
岑景淮诧异:“你怎么知道?”
不是,现在的人都这么自觉了吗?他还没开口呢,就会主动找糖吃了。
“你应该问咱们年级谁还不知道。”王明礼一把提溜起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沈休,坐到岑景淮同桌的位置,“昨天有人把你俩拍下来发贴吧上了,现在那个帖子还在首页飘着。”
干得漂亮。
岑景淮在心里给楼主云点了个赞,现在这么懂事的同学不多了。
珍惜!感恩!
“说吧,你是不是趁人之危了?”王明礼啧啧出声,看向他的目光十分鄙视,“趁着季屿没考好,借安慰之名,行占便宜之事。噫,无耻!下流!”
岑景淮直接一个矿泉水瓶砸了过来,冷冷道:“少诅咒他。”
王明礼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捡起瓶子抱住胖胖的自己,弱声反驳:“我哪有,这不是贴吧上都这么说么。”
“贴吧还说你和沈休好了,”岑景淮冷笑,“怎么,你俩也搞上了?”
王明礼:“……”
王明礼瞬间弹出去两米远:“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喜欢妹子!大长腿妹子!”
岑景淮嗤了一声没说话。
“哎不是,”王明礼有心离这个护犊子的人远点,但实在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重新坐了回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季屿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想了想:“是不是小树林那次?”
也是直到现在王明礼方才想起来,之前季屿跟他们是有过一点交集的。
那会儿岑景淮刚从省队退下来不久,因为一直在训练没怎么来学校,他和沈休还有詹浩宇便陪他一起熟悉环境。
逛到小树林,他正开玩笑说这里是情侣圣地,成全了不知道多少对,说不定在这里多走几圈就能招来桃花运,一个人影就踉跄着撞了过来,直接扑到了岑景淮身上。
王明礼当时怕死了,生怕他直接暴起打人。
毕竟回来后岑景淮的心情就一直不好,整天沉着脸,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爆炸。学校里的那些刺头都被他找理由揍了个遍。
但季屿不是那些人,那可是老师的心尖尖。
真要动他一根手指头,不说别人,一班班主任都能撕了他们。
王明礼都做好以身为肉盾、誓死护住季屿的准备了。万万没想到岑景淮不但没生气,甚至还伸手将他扶住了。
那叫一个温柔,就差没轻手轻脚地把人送班里了。
那会儿没觉得有什么,只当是他淮哥有分寸,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现在一回忆,这分明不同寻常啊!
王明礼戏谑地看着岑景淮:“说吧,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对人家见色起意了?”他摸着下巴,“我就说你这个老狗逼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叫见色起意,”岑景淮嫌弃地扫了他一眼,“语文不好就别拽词,怪不得你母胎solo,肤浅!”
王明礼:“???”
好好说着话怎么开始人身攻击了?
而且他自己不也是母胎solo,有什么资格嘲笑他?
看出他的想法,岑景淮挑了挑眉:“当然有资格,同样是千万富翁,一千万和九千九百九十九万能一样么。”
王明礼:“……”
妈的,这给他嘚瑟的。
知道这人嘴紧得很,再纠缠也问不出什么,王明礼拖着椅子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岑景淮身体后仰靠在墙上,因为王明礼的话又回忆起了小树林里的意外。
那确实他和季屿的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季屿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虽然只有“谢谢”两个字,但也足够他翻来覆去地回味良久了。
岑景淮转着手中的笔,失笑。
那时候他还去找保安要监控,想把这一段视频保存下来。奈何破学校不给力,小树林里压根没监控。
气得他差点直接喊他妈来砸钱。
幸好最后忍住了,没干那么傻逼的事。
岑景淮莞尔,点开季屿的微信头像,温柔地摸了摸上面的小鱼。
季屿花了一天时间,给岑景淮出了一套全科卷子。题目大多很简单,十分适合基础薄弱的人,只最后几道稍难一些,用来拔高的。
吃过晚饭,他便拿着卷子去了二班。
谁知道特别不巧,岑景淮今天没吃食堂,而是跟王明礼他们去外面吃了。
季屿只能托他们班同学把卷子放到他桌子上,自己一边往回走一边给他发消息。
【季屿】:你什么时候回来?
许是正在看手机,岑景淮回得特别快。
【年年有鱼】:怎么,想我了?
【季屿】:……跟你说正事。
【季屿】:我出了几套卷子,你晚自习的时候做一下。
【季屿】:先做数学,不许问别人也不许去网上搜答案。
【年年有鱼】:……
【季屿】:?
【季屿】:什么意思,不想做?
【年年有鱼】:我哪儿敢啊。
【年年有鱼】:做,做到你满意为止。
季屿:“?”
虽然但是,这句话怎么怪怪的?
但他没深想,而是继续打字。
【季屿】:晚自习时间有限,你先挑会的做。
【季屿】:不会的圈出来,等下回宿舍吻我。
【季屿】:……
【季屿】:问。
岑景淮上楼的脚步一顿,他将上面那条消息看了又看,撑不住笑了。
“淮哥?”沈休回头叫他,“不走站那儿干什么呢。”
岑景淮说了一句:“你们先回去。”便低下头继续打字了。
“哎?”沈休疑惑,“你去哪……”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詹浩宇面无表情地捂住嘴拖走了。
最开始被捂嘴沈休还会惊讶,现在却已经被捂出经验了。懂了,又是淮哥和季屿之间那点不能被别人掺和的事儿。
他放弃挣扎,安详地闭上眼,跟着詹浩宇和王明礼一起走了。
岑景淮没看他,打下最后一个字,点击了发送。
【年年有鱼】:回宿舍吻你?
【年年有鱼】:问。
【年年有鱼】:真的?
这有什么真不真的。
季屿没回班级,而是走到走廊最深处,拉开窗户靠在窗台上。
【季屿】:嗯。
这个字一发出去,他就看到岑景淮迅速撤回了上面那个“问”字。
季屿:“?”
季屿还没反应过他这是什么意思,脖子就从后面被搂住了。紧接着岑景淮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等不到回宿舍了。”
他低笑,伸手扳过他的脸:“就现在吻吧。”
第38章 38
“岑景淮, 你疯了吗?!”
季屿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红了。
他皮肤白,因此这红就格外明显。仿佛雪山之巅的唯一一抹艳色, 明晃晃地诱人采撷。
岑景淮原本只是想逗逗他,这会儿眼眸却渐渐深了。
他喉结滚动, 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季屿唇上流连,连回话都有些心不在焉:“疯什么,不是你让我亲的?”
“我那是手滑!”季屿抓狂, “手滑懂吗?!”
“不懂, ”岑景淮故意耍无赖, 托着他的脸让他更靠近自己,“聊别的怎么没手滑, 偏偏这个手滑了, 可见还是平时想得多了。”
季屿:“……”
输入法害他!
感受着男生越发具有侵略性的气息, 季屿瞬间心跳加速头皮发麻。
怎么办, 这人不会来真的吧?
这可是在教学楼里!
“别闹了。”季屿抬手抵在他胸膛上, 不让他更进一步。担心他骚起来不管不顾,破天荒没有硬刚, 而是服软道,“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行么, 万一被老师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呗, ”岑景淮屈起手指,沿着他的下颌线缓缓向下滑动, 不甚在意道, “又没跟他要份子钱。”
季屿:“……”
这是份子钱不份子钱的事吗!
季屿抓住他的手指攥在掌心, 不让他再乱动,略略提高了声音:“岑景淮!”
岑景淮眯了眯眼睛:“嗯?”
不管什么时候, 要脸的总干不过不要脸的。
季屿刚刚提起的勇气瞬间落了回去,他抿抿唇,小声道:“放、放开吧,待会儿有人来了。”
“不放。”岑景淮心里全是被他撩拨起来的火气,这会儿燥得不行。肉吃不上,占点小便宜总行了吧。
他嗤了一声:“我凭本事抱到的人,你说放就放了?”
季屿:“……”
“那你想怎样?”
他想怎样?
岑景淮笑了。
他想把他双手捆住按到自己大腿上,再扣住他的下巴,让他一动不能动,只能乖乖张开嘴让自己亲。
能实现么。
岑景淮轻轻拽着季屿后脑的头发,强迫他跟自己对视,眼里尽是痞气:“你刚刚说回宿舍再说?”
季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他有点有危险。
他咽了咽口水,没敢反驳:“嗯。”
“那怎么说随我便?”
随便这个词就很有发挥空间,季屿迟疑了一下,没敢马上应承。
“那算了。”岑景淮作势要低下头,“我还是现在……”
“可以!”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季屿浑身的毛差点炸起来。他打断岑景淮的话,急急道,“你说了算。”
管他怎样,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得了准话,岑景淮终于大发慈悲放开了手。他顺势在季屿脑袋上揉了一把,似笑非笑道,“到时候不承认我可要算总账的。”
季屿:“……”
季屿硬着头皮“嗯”了一声,生怕他还要继续,忙生硬地换了话题:“那什么,快上晚自习了,你赶紧回教室做卷子吧,我也要回去了。”
岑景淮:“……”
卷子,又特么是卷子。
但他能怎么办?卷子再碍眼,也是季屿一笔一笔写出来的。他再混账也不能辜负了他的心意,只能应下来。
“知道了。”
可算是结束了。
目送着岑景淮走进二班,季屿大大松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彼时宁乐彬刚做完一道阅读理解,正抬起头揉脖子,冷不丁看到季屿的大红脸,登时吓了一跳:“你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
季屿拉开椅子,含糊道:“有点吧。”
“你这身体……才降这么点温度就受不了了。”宁乐彬无奈地放下笔,在桌洞里摸了一会儿,摸出一包板蓝根,“给,冲着喝,虽然没什么用,但聊胜于无。”
季屿:“……”
其实并不需要。
但对上宁乐彬那双关切的目光,他默了默,到底还是收下了:“谢谢。”
“跟我说什么谢。”宁乐彬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盯着他泡了板蓝根、又盯着他全部喝下去,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晚自习铃声适时响起。
宁乐彬翻开练习册继续做题,季屿则抱着抱枕趴在了桌子上。
之前岑景淮的骚话和调戏还可以强行解释说是朋友间的玩笑,但刚刚那一幕显然超出了朋友的范畴。关系再好也不会那么做,那……
季屿攥着抱枕一角,哪怕再不敢相信,他也不得不承认,岑景淮大概也许可能……真的有点喜欢他。
可怎么会?
他们之前明明没什么接触的,难不成有什么事是他记得自己不记得的?
季屿拼命回忆,然而关于岑景淮的记忆仍旧是一片空白。
他叹了口气,正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办,桌面忽然被敲了敲。紧接着,胡老师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季屿,起来。”
胡老师早对他的学习状态不满了,只不过之前有知识竞赛不好说。现在比赛结束了,应该也拿不到什么成绩,那就必须要专注高考了。
全市第一看着很风光,实际上却如履薄冰。
他这边懈怠了,后面却有无数人在拼命努力想要把他拉下马。此消彼长,再这么下去胡老师根本不敢想下次考试他的名次。
季屿放下抱枕,懵懵懂懂地站了起来。
胡老师板清了清嗓子,第一次对自己的心尖尖板起了脸:“你跟我到办公室走一……”
最后那个“趟”字还没说出来,目光落到他红通通的脸上,浑身的气势顿时一泄:“你病了?”
季屿还没开口,旁边的宁乐彬先抢答了:“老师,季屿发烧了。”
原来是发烧了。
他就说季屿怎么会在自习课上睡觉。
“你这孩子,生病了怎么不说,”胡老师嗔怪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挺烫的……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这都是什么事啊!
季屿第一次觉得朋友太贴心不是好事。
他尴尬得脚趾都要抠地了,正想说不用,不知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有点热,那我去趟校医室。”
胡老师摆摆手:“去吧去吧。”
顿了顿,还是感觉不放心:“老师陪你一起吧。”
“不用,”季屿连忙拒绝,“就是受凉了,我拿点药就回来。”
胡老师仔细观察一下他的面色,见他眼睛有神,精神头也不错。知道没大碍,便没再坚持:“行,那你有事就给老师打电话。”
“好。”季屿谢过他的好意,穿上校服外套出了教学楼。
刚刚他忽然想到,假设岑景淮是喜欢他的,那小树林里的礼物盒应该就是他埋的。
为什么埋在小树林而不是别的地方,是那里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季屿点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站在那个已经被填平了的树坑前,仔仔细细将周围打量了一遍,连掉下来的树枝都没放过。
然而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事到如今,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季屿坐在小树林外的长凳上,回忆着岑景淮几个朋友的性格。
王明礼,性格活络情商高,看着就是个精明人。
詹浩宇,话少情绪稳定,轻易不开口,每次开口往往都会一语中的。且成绩好,脑子应该转得也快,十分不好忽悠的样子。
那就只有沈休了。
大大咧咧且粗神经,是最好的套话对象。
季屿点开微信,打开和沈休的对话框,发了条消息过去。
上辈子,他和岑景淮没有任何接触,岑景淮依然对他有好感。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见过或者接触过自己了。
那这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岑景淮本人他不好去问,但却可以委婉问问他的朋友。他们几个关系好,除了放假总是同进同出的,总会知道点什么吧。
彼时,沈休正偷偷在桌子底下看言情小说。没错儿,虽然是钢铁直男,但他却有一颗向往爱情的心。
为此还跟不少女生成了朋友,当然,仅仅是纯粹的小说搭子,没有一点点发展友情之外感情的迹象。
沈休正看到高-潮处,男主即将告白跟女主在一起了。他激动得不要不要的,手指都不自觉攥紧了。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嗡的震了一下。
谁啊?这么没眼色。
沈休摸出手机,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屏幕,下一秒,眼睛登时瞪得溜圆。
消息来自:季屿。
第39章 39
沈休点开微信。
原本和季屿空白的聊天框里, 此时多出了一条消息。
【季屿】:岑景淮在做卷子吗?
沈休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
他淮哥正蹙着眉,时不时转一下笔,显然心情烦躁到了极点。但饶是这样, 他也没有停下来玩手机,而是继续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能让体育生变奋进生, 让学渣努力差生从良。
这不比小说好嗑?!
手里的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突然就不香了。
沈休瞬间上头, 乐颠颠地给季屿回复。
【诺贝尔最帅奖】:在。
【诺贝尔最帅奖】:看着挺认真的。
【诺贝尔最帅奖】:学神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监督他?没问题, 包在我身上!
【诺贝尔最帅奖】:文字图片视频都可以, 我有的是时间。
他话又多又密,新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进来。季屿一句话卡在输入栏中, 愣是没找到机会发出去。
果然, 找沈休是最正确的选择。
都不需要套话, 他自己就突突突什么都说了。
季屿莞尔, 删掉原本打的字重新编辑。
【季屿】:谢谢。
【季屿】:不用监督, 他做完告诉我一声就行。
想了想,斟酌着措辞又发了一条。
【季屿】:他从前学习状态是怎样的?
一墙之隔的二班, 沈休脸上立马露出了姨母笑。
噢噢噢,主动了解。
这不就是爱情的开始!
沈休看向岑景淮, 没想到啊, 他淮哥母胎单身十九年,居然还挺有手段的。
耳边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皮痒了?再盯着我试试?”
沈休:“……”
又不是卫玠, 看一下会死啊!
沈休不忿地在心里逼逼, 却不敢跟岑景淮正面硬刚, 麻溜地转回去给季屿发信息了。
你不仁我不义,兄弟是干什么的?当然是用来出卖的!
【诺贝尔最帅奖】:他?他根本不学的。
【诺贝尔最帅奖】:仗着能降分录取就肆无忌惮啧啧啧。
【季屿】:降分录取?
【诺贝尔最帅奖】:对啊, 淮哥是国家一级运动员。
【诺贝尔最帅奖】:之前省队自由泳的,成绩非常不错,后来受伤退役了。
季屿愣住了。
原来岑景淮是游泳的么。
怪不得他个子那么高身材又那么好。
但受伤……
他抿了下唇,运动员能达到国家一级的水平,肯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汗水和努力。结果还没来得及在赛场拼搏就退役了,他是得多遗憾。
季屿心脏忽然疼了一下。
【季屿】:他伤哪儿了?
【诺贝尔最帅奖】:膝盖,具体情况我没敢问。
季屿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学校的夏季校服是T恤配长裤。岑景淮也没在他面前穿过短裤,因此他还真没见过他的膝盖。
以后有机会得看看,能断送职业生涯的伤应该挺重吧。
也不知道他平日里难不难受,刮风下雨天呢?
季屿将这桩事放在心里,继续跟沈休聊天。
【季屿】:什么时候的事?
【诺贝尔最帅奖】:你不知道?
【诺贝尔最帅奖】:你俩不是早认识了吗?不应该啊。
季屿:“?”
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问出来,沈休的消息就噼里啪啦进来了。
【诺贝尔最帅奖】:高一受的伤,高二退的省队。
【诺贝尔最帅奖】:就你在小树林撞了他那次,那会儿他刚回来学校不久。
【诺贝尔最帅奖】:心情特别差,逮谁创谁。我们都以为你会挨揍,结果他一点儿没生气。
【诺贝尔最帅奖】:不是,你俩之前真不认识?
季屿没回复,他呆呆地看着屏幕,自己和岑景淮在小树林撞到过?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季屿使劲敲了敲太阳穴,第一次觉得这破脑袋有些不争气。
那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他仔细将沈休的回复又看了两遍,很快抓住了重点。
小树林那次是高二,也就说在此之前,他们应该还见过。
那又是什么时候?
季屿给沈休发了一个表情包,结束了话题,深吸了口气。
没关系,不要急慢慢来。
他会弄清楚的,前世错过的一切他都会弄清楚。
岑景淮不知道自己被好兄弟卖了个底掉,他写了一晚上卷子累得不行,放学铃一响立马收拾好书包往外走,顺便摸出手机给季屿发了条消息。
【年年有鱼】:走了没?
季屿的笔记还是有用的,哪怕只是每天翻一翻背一背,他也比之前强了不少。最起码今天的数学卷,有一半的题他都会做。
会做题的淮哥觉得自己强得可怕,迫不及待拎着书包去了一班,嘚瑟炫耀的心藏都藏不住。
然而让他失望了。
门口的人来来往往,他甚至看到了一班班主任,就是没有季屿。
走了?
岑景淮眯了眯眼,他该不会以为跑得快就能逃过今晚的事吧?
想得美!
岑景淮哼笑一声,正想要再发一条,对话框忽然一闪。
【季屿】:我没上晚自习,你自己回来吧。
这倒是稀奇了。
岑景淮纳罕,季屿现在不学习归不学习,却是不怎么逃课的,今天是怎么了。
他打字。
【年年有鱼】:出去玩了?
季屿指尖顿了顿,想起傍晚走廊上他滚烫炙热的眼神,小小的耍了个心眼。
【季屿】:没,有点感冒,去校医室了。
感冒?之前不还好好的么。
岑景淮蹙眉,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难道在走廊上被风吹着了?
也是,季屿那个畜生爸放假都不让他回家,又怎么会好好养他。从小到大吃不好穿不暖,学习还拼命,体质能好才怪了。
岑景淮有些懊恼,自己当时不应该开窗的。他退出微信打开外卖软件,搜索了一下附近的药店,见都开着门,这才给季屿回复。
【年年有鱼】:严不严重?拿药了吗?要不要我出去买点?
季屿怕他担心,赶紧打字。
【季屿】:不严重,已经好了。
【年年有鱼】:真的?
这人是把他当成脆皮了么?
季屿心里有点暖,又有点说谎骗人的愧疚。
【季屿】:嗯,真的。
那就好,岑景淮松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一路朝宿舍跑去。
刚上五楼,准备把书包放到寝室再去找季屿。省得他要带病给他讲题,就看到了自己门口那道清瘦的身影。
“病了怎么不在寝室休息?”
岑景淮快步走过去,摸了摸他脑门儿,又在自己额头上试了一下:“还好,没发烧。”
“已经好了,”季屿有点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开门吧。”
岑景淮打量他片刻,见他脸色正常也没鼻塞,这才放下心。一边开锁一边揶揄道:“怎么,迫不及待想继续傍晚的事了?”
季屿一呆,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后,一把推开他走进寝室:“别瞎说。”
“那你着什么急?”岑景淮反手关上门,慢条斯理地跟在他后面。趁着他转身的时候,突然伸手将他拉到了床上。
季屿毫无防备之下,被他压了正着。
抬眸想要呵斥一句,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眼,耳根子登时红了:“我……”他佯装淡定,“我那不是想早点给你讲题。”
岑景淮“哦”了一声,轻笑:“这么关心我?”
“少自恋!”季屿往后缩了缩,试图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起来,你太重了。”
“没事,”岑景淮不甚在意道,“习惯就好了。”
季屿:“?”
他为什么要习惯这种事啊!
好在他聪明地没把这句话问出口,只推了推岑景淮:“起来吧,我胸口有点闷。”
他身体不舒服,岑景淮就算有再多骚劲儿都没法使了。
只能意犹未尽地直起身:“这次放过你,再有下次……”他轻佻地揉了揉季屿肉乎乎的耳垂,低笑一声,“你给我等着。”
季屿虽然不知道他让自己等着什么,但仍旧被他笑得脸红耳赤。
他麻溜直起身,借着说正事的工夫光明正大地转移话题:“不扯淡了……你不会做的题圈出来了吗?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病了就早点睡,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岑景淮屈指在他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拉着他走出门,“去拿换洗衣服,今晚来我宿舍睡。”
季屿:“???”
他自己宿舍睡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他这里?
季屿一口拒绝:“我不,给你讲完题我就回去了。”
“不什么不,”岑景淮才不听他的,“没个人看护你晚上又烧起来了怎么办,想变傻子?”
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烧傻?
不对,季屿甩甩头,拉回被带偏的思绪,他压根就没病!
“我没……”
剩下的话被岑景淮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直接堵了回去。
“别逼我直接在走廊里把你抗走。”
季屿:“……”
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呢,季屿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岑景淮见状笑了,一把将他推进宿舍里:“去吧。”
说完,施施然等在了门外。
第40章 40
季屿:“……”
季屿硬生生被噎住了。
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人, 这话他信都不会信。
走廊里那么多同学呢,有本事他抗一个试试,不要脸了吗?
偏偏说话的是岑景淮。
这狗东西压根就没有脸这东西!
季屿试图再挣扎一下, 他摆事实讲道理:“不会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那药挺好用的, 吃了就没事了,用不着特别看护。”
回答他的,是岑景淮一字一字清晰地倒数。
“十、九……三、二……”
季屿:“!!!”
还讲不讲武德了?一点缓冲时间不给就开始了!
而且中间的八七六五四呢, 被他吃了吗?
然而眼瞅着岑景淮步步逼近, 手都抬起来了。季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人已经飞快打开柜门,将今晚的换洗衣服抓在了手里。
“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岑景淮哼笑一声, 伸手抢过他的衣服, 施施然走了出去。
季屿:“……”
这把他能的。
算了。
去就去, 谁怕谁!都是大男人, 他还能把他怎么着了不成。
而且——
季屿从床底下把洗漱盆拉出来, 蹲在那儿微微有些出神。正好,他可以趁机看看岑景淮的膝盖到底伤成了什么样。
其实他是想直接问的。
但又怕贸然提起来让他难受, 只能暂时偷摸着来。
想到这里,季屿不再犹豫, 端起洗漱用品转身就走。
“呦, 这是去哪儿啊?”宁乐彬从床上探出一个头,调侃道, “男大不中留啊, 这就跟隔壁老岑跑了, 啧啧啧。”
他看向季屿,忽然突发奇想:“话说, 你俩这算不算是校内同居?”
宁乐彬越说越觉得是怎么回事,不由地肃然起敬:“牛啊兄弟,别人还在躲躲闪闪地搞地下情,你们俩已经盖一条被子睡同一张床了。”
季屿:“???”
季屿低喝:“别胡说,我就是去给他讲题。”
“哦——讲题,”宁乐彬拖长了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懂了,和那个夜光剧本一样,你们这是夜光练习册。”
季屿一巴掌排在他的床栏上,冷笑:“你这么浪是数学考到140了?”
高中两年多,数学从未上过140是他最大的痛点,季屿一戳一个准。
宁乐彬瞬间萎了。
他怨念地瞪了季屿几眼,再没了八卦的心思,咬着笔头继续琢磨着他的抛物线大题了。
还治不了他了?
季屿扬了扬下巴,拿着洗漱用品脚步轻快地出了寝室。
岑景淮是一个人住,他东西又不多,因此宿舍便显得很大。季屿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见岑景淮正倚着床栏注视着他,莫名有点不自在。
“那什么,”他胡乱卷起床上的睡衣,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那我去洗澡了?”
“不然呢,”岑景淮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季屿几眼,“你还想跟我一起?”
“也是,”他点头,“洗澡是个力气活,生病了确实不好操作。”
他拉开校服外套拉链,作势要脱衣服:“这还不简单,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乐于助人……”
话还没说完,手就被按住了。
“怎么了?”岑景淮任由他动作,一点也没反抗。
“我不是那个意思,”季屿紧紧按着他的手,生怕他浪劲儿上来了真的脱衣服,忙解释道,“我就是、就是不确定你要不要先去,才多问了一嘴。”
岑景淮坏心眼地装听不懂:“说好了一起,我先去做什么,我不是那样的人。”
季屿:“……”
你确实不是,你只是单纯的骚!
季屿拿掉他的手,一口气给他把拉链拉到了顶,面无表情:“老实点,不然揍你。”
他故作严肃的模样莫名可爱,岑景淮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
在季屿的死亡射线下,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行了不逗你了,去吧,卫生间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你随便用。”
这还差不多。
季屿不跟他纠缠,省得他又搞出什么逆天的操作,拿起牙刷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岑景淮的声音:“季老师。”
又怎么了?
季屿脚步不停:“说。”
岑景淮:“你耳朵怎么红了,是寝室太热了吗?”
季屿:“……”
季屿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撞到卫生间的门上。
后面,岑景淮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闷声狂笑。
等两人都洗完澡,就寝铃已经响了。
机会难得,季屿本想趁着查寝老师没来,给他多讲几道题,奈何岑景淮死活不答应。被子一卷,直接把他按到了床上:“讲什么讲,病了就老实点。”
“那你那些题怎么办?”季屿扑腾着探出一个头来,犹不甘心。
这就是学霸的执着吗?
岑景淮服了他,无奈道:“你好好睡觉,我明天去问老师行了吧。”
季屿才不信:“你真会去问?”
“真的,”岑景淮那点儿不可说的旖旎心思,全被他的知识之火浇灭了。他面无表情地将季屿拉到怀里,“我保证明天一有时间就去问行了吧。”
季屿“哦”了一声,躺下了。
岑景淮正松了口气,就听见他又道:“我会监督你的。”
岑景淮:“……”
岑景淮:“……行。”
寝室的床很小,他们俩又都是一米八以上,长手长脚的非常占地方。好在现在是十一月份,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两人挤在一起暖烘烘的倒是挺舒服。
季屿正是沾枕头就睡的年纪,眼皮子没几分钟就开始打架了。
只不过他牢记着自己今晚的任务,死扛着不肯睡。
夜色深沉,宿舍楼里安安静静的,只偶尔能听到宿管老师在走廊里走动的声音。
又一轮查寝结束,季屿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感觉岑景淮的呼吸挺平稳的,便试探着喊了他一句:“岑景淮?”
没有回应,应该是睡着了。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又喊了一声:“岑景淮?”
还是没有回应。
这下子季屿放心了。
他抓起手机,起身慢慢挪到了床中央,轻手轻脚掀开了被子,露出了岑景淮那两条大长腿。
可惜了,他穿的是长裤,要是短裤哪里用得着搞这一出。
季屿屏住呼吸,一边竖着耳朵听岑景淮的动静,一边捏住他的裤腿慢慢往上推。
因为担心将人弄醒,他的动作很小心。
一点一点,偶尔还会停下来缓一缓。等到终于将裤腿卷到膝盖附近的时候,因为长时间紧绷身体和神经,季屿鼻尖已经微微沁出了汗。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季屿抬眸,见岑景淮睡得安安稳稳的,一点没有被吵到,轻轻吁了口气。
他趴下去,一手捏着岑景淮的裤子,一手拿起手机,正要打开手电筒仔细看看,手腕就被捏住了。
下一秒,岑景淮微微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