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长青并没有让镜中‘前辈’等太久。
就在第二日,她便再度灌注灵力,开启了传讯通道。
为了能在那如无底洞般的灵力吞噬下坚持得久一些,她提前准备了快速补充灵力的丹药。
一颗颗饱满而圆润的丹药被灵玉包裹着,如雨滴般飘浮于空中,盘旋在骆长青周围。
当她需要服食的时候,只需催动神识,相应丹药就会破开灵玉,准确地落入其红唇中。
传讯通道成功开启,骆长青立马朝着古镜出声:“昨日时间仓促,未能请教前辈名讳,还请前辈赐告。”
镜面很快就有回应传出:“呵,请教前辈之前,不是应该你这个晚辈先自报家门吗?”
这样的回复,是骆长青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古怪,却又合理。
她想起了自己曾看过的一些人物秘传。
据记载,不少大能前辈的脾性都有着古怪之处,不能以常理度之。
稍作犹豫,她选择了如实相告:“晚辈云海宗骆长青。”
昨日她在恢复灵力的时候,便已有过推测,古镜那方的前辈,修为最低也是炼虚境。
那样的存在,放眼整个云海界,也不见得能找出三位来。
在其面前,自己不必太过遮遮掩掩,真诚相待,才是正确的相处之道。
当然,骆长青也没有把话说得太细。
数息之后,古镜镜面传来了一声无波无澜的‘哦’。
骆长青略略一愣,默然吞下两颗丹药,没有急着说话。
却听古镜前辈继续出声:“你们宗门伤损情况如何?现存多少人?”
“伤损情况?”骆长青凤目微凝,“不知前辈指的是哪方面?”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我云海宗现有弟子约是六万左右。”
“你说什么?六万!”古镜镜面迸出一道惊呼。
与此同时,自镜内扩散而出的气息也变得越发迫人。
威压如山岳般笼罩而来,骆长青不得不调动大量灵力去抵挡。
洞府内,因两股力量的对抗而掀起了一股小型的能量风暴。
风暴将飘浮于半空的丹药吹得东摇西晃的同时,也将骆长青的青丝吹得猎猎飞舞。
白色裙袍紧贴着她的娇躯,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
同一时刻,神陨大陆,九幽玄古塔。
祁欢欢无比震惊地站立而起,走到空间涟漪波动不断的塔壁跟前。
她想,镜中那人族女子莫不是在骗自己?
神魔大战席卷的可是整个神陨大陆,战力强横的九幽玄鸟一族都落得个倾覆的结局,那什么听都没听说过的云海宗怎么可能留存下数万人?
但仔细想想吧,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毕竟大陆之中有着不少避世之地,或许那个什么云海宗没有参战,如此一来,没有损伤也就说得通了。
再说了,万一人家是最近几年才新组建的宗门呢?
这般想着,祁欢欢面上不禁浮现出一记了然的神色。
感应到塔壁波动的紊乱,她皱了皱眉,赶忙出声:“以灵力为基,以神魂作桥,便能稳固空间!”
塔壁波动处,清晰悦耳的嗓音立时回应:“多谢前辈指点。”
然而,对方的话音落下之后,传讯空间的紊乱情况却并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善。
祁欢欢细细感应之下,当即就找到了问题。
“你的神魂之力太弱了,缺少磨砺,这便是避战所带来的弊端。”
说罢,也不待对方回话,她心神一动,一只周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袖珍玄鸟立时凭空而现。
袖珍玄鸟乃神魂之力凝聚而成,模样有些类似于飞燕。
它的出现,另整座九幽玄古塔都变得炙热了起来,火焰过处,就连空间都被焚出蛛网状的裂痕。
祁欢欢心里感叹着‘还得是我’,操控袖珍玄鸟飞至塔壁,打算用自己强大的神魂替传讯那端的修士撑起桥梁。
没曾想,袖珍玄鸟刚触及塔壁时都还好好的,可正要往里钻入时,却被一股阵法之力猛然轰出。
袖珍玄鸟发出一声不甘的鸣叫,而后化作炎雾,被祁欢欢吸入口中。
望着轰然崩塌的传讯通道,少女眉毛一抖,面上随即出现了懊恼之色。
“坏了坏了!给整崩溃了,希望那人族修士不要伤得太重呀!”
……
时间退回到片刻之前。
“以灵力为基,以神魂作桥。”
骆长青一边感悟,一边出手稳固镜面空间。
可就算她悟性再怎么好,在面对未知之事时,也不可能乍然接触就直接掌握到关窍。
这个道理就如同刚刚学习剑道的修士,即便将剑诀背得滚瓜烂熟,也需要勤加练习,才能将功卷上的文字转化为手里的剑招。
骆长青起点较高,自然不会真如新晋学徒那般迟迟不得其法。
十数息之后,她已是有所眉目。
可就在她调节好灵力与神魂之力的特殊平衡时,镜面空间却突然出现了坍塌。
强横的阵法波动以古镜为中心,朝着四方层层扩散开去,破坏力极强!
骆长青暗道不好,立马将所有力量收缩而回,全力防御阵法的冲击。
刹那间,其一身元婴境大圆满的修为尽数爆发,凝作大盾,挡于身前。
屋内原有的安全机制也被触发,万千灵剑被幻化而出,金铁交鸣间,极大地削减了阵法余威的破坏力。
可怕的轰鸣声在宗主洞府内连连炸响,如雷霆震动。
尚未来得及收起的丹药统统变为齑粉,屋内桌椅书架也全都被震碎。
得亏骆长青事先就开启了阻隔波动的阵法,否则的话,不知得引来多少长老的紧张查探。
阵法风暴的冲击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
当一切终于归于平静后,骆长青挥袖散去防御之盾,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看着满目狼藉的洞府,她摇头苦笑:“是我太急于求成了吗?”
“还有,那位前辈口中所说的避战弊端又是何意?下一次再开启传讯的时候,一定要抓紧时间多问几个问题。”
将完好无损的古镜收回纳戒,骆长青径直走向自己的另一处修炼地所,无奈叹息:“眼下,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其他吧。”
转眼之间,便过去三日。
由于骆长青自身修为扎实,再加上防御得当,所以在那场阵法冲击之中,她的伤势并不算严重。
静养三日,已是恢复如初。
另外,骆长青察觉到,自己对于天地规则的感悟在不知不觉间竟是多了一丝。
“是因为加固镜面空间的那段口诀吗?”
究竟是不是这个缘由,骆长青也说不准。
但经由这件事后,更加坚定了她探索古镜的决心。
就在第三日傍晚,她再度耗费灵力,开启传讯通道。
然而这一次,她与古镜‘前辈’却并没有如前两次那样顺畅交谈。
受上一回镜面空间坍塌的影响,在其自行修复之前,两人的声音绝大部分都会被紊乱的空间所吞噬。
好不容易传讯成功,可落入两人之耳的内容往往只剩下只言片语。
骆长青:“前辈,真是抱歉了,我想是因为我的操作有误,所以导致了现在通讯的阻碍。”
传入祁欢欢耳中的言语是:“前辈..抱..”
祁欢欢眉毛一扬,双目瞪得溜圆。
她叉着腰冲塔壁出声:“你想得美!我才不是那样随便的人,再说了,你连化神境都没能踏入,跑来禁地那还不得成为魔族的粮食?”
传入骆长青耳中的是:“随便..化神境..”
听到了自己最关注的话题,骆长青精神大振。
她赶忙尽最大努力去进行沟通:“前辈可是有所指点?不敢相瞒前辈,我曾三次尝试冲击瓶颈,但皆因天道规则所困,从而失败。”
传入祁欢欢耳中的是:“前辈..我..困..”
祁欢欢急得直跺脚:“岂有此理!困什么困?才说了两句你就犯困,族里刚孵出来的小崽子都没你那么懒!”
如此这般的鸡同鸭讲持续了好几天,聊得两人都十分头疼。
如果不是天机谷老祖留下的‘缘藏此镜’的卦解,骆长青都不会再想着继续沟通了。
但眼下,她明知古镜内有着自己的机缘,又哪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于是,与古镜前辈见上一面的念头便在她心里浮现而起。
只不过,这件事她还有着诸多顾虑。
此行的危险性,所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对方是否愿意指点,以及对方的配合度等等,都是她要提前考虑好的问题。
认真思索之下,骆长青很快便有了决断。
境界的提升从来都是与风险为伴,越往上走,所要承担的风险就越大。
修行本就是个不断打破桎梏的过程,若是因为害怕涉险而举步不前,那不如趁早断了向上攀升的念头。
打定主意后,骆长青从纳戒中取出宗门传音玉简,向其内灌入灵力后,平稳出声:“吕峰主、赵长老,速来上云阁议事。”
……
收到宗主传音后,半盏茶的时间不到,吕柔与赵启二人便已赶至上云阁内。
上云阁是宗门议事之地,相较于专议大事的宗门主殿,这里更多的是商讨一些特殊的任务。
两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骆宗主尚未出现。
整个大厅空空荡荡,连个在旁负责杂事的道童都没有一个。
见此情况,二人心中各有疑惑。
默默等待片刻,赵启便开始向另一人搭起话来。
“吕峰主可知晓,此番宗主召你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啊?我觉着,不太像还有人会来参与议事的样子。”
赵启在宗门内司掌外交之职,修为虽不高,但他面容和善,仙风道骨,跟门内所有长老都处得不错。
立于不远处的吕柔,是宗门明王峰的峰主,身材凹凸有致,双腿修长,举手投足间透着十足的女人味。
而在那妩媚动人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元婴境中期的高强修为。
听到赵长老的发问,吕柔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口答道:“谁知道呢?”
说话间,骆长青的身影已是出现在厅内。
今日的骆宗主依旧是白色裙袍加木簪束发的简单装扮,但因其气质出尘脱俗,再简单的衣裙,也能被她穿出高贵优雅的美感。
走动间,其裙摆摇曳,仿若云海涌动,美不胜收。
落座之后,骆长青直接切入主题。
“今日让你们过来,是要为不久之后的一次外出做些准备。”
“待时间定下,吕峰主随我一同前往,近日若非是急事要事,尽量不出宗门。”
吕柔端正行礼:“谨遵宗主法旨。”
言罢,她又赶忙询问:“宗主,我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是否要选带一些精锐弟子顺道历练?”
主座之上,骆长青缓声开口:“此行就你我二人,无需额外的准备。”
见吕柔没有再出声提问的意思,她又将目光落向赵启。
略作犹豫,才吩咐道:“赵长老,你尽快替我备好一份见面礼,我出行时要带走。”
备礼这种事,赵启最是擅长。
故而,闻言后,他立即应下,并且开始展示自己的专业能力:“敢问宗主,您要去相会的贵客,其身份、性别、修为层次以及功法偏好如何?”
身为外交长老,快速揣测他人的喜好,这简直就是基本功。
骆长青默了默,说:“对方是位前辈,她….”
‘她’字之后,就没了下文。
立于下方的吕柔、赵启二人面色如常,心里却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近几年来,两人从未在任务事情上见过宗主大人举棋不定。
现在谈及送礼这种事,居然让宗主大人犯了难,可见对方要去见的那位前辈,身份不一般呐!
片刻后,骆长青终于再度出声:“你就按炼虚境修士的规格准备吧,礼物在精不在多,认真挑选即可,但切莫失了我云海宗的礼数。”
一听这话,下方两人心神顿时齐齐震动。
什么?!炼炼炼..炼虚!
那种级别的大佬,真是我可以观摩/揣测其喜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