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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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好?像是打开了一个阀门?似的,大?家也都纷纷出声。

    “是啊,这打谷机的确是个好?东西,但造价实在是太高昂了,我们普通老百姓买不起?啊!”

    “你要是说,我们族里?大?家伙一起?凑钱造几台,日后大?家伙一起?轮着?用,那倒也可行,就算是日后让孩子们组成队伍,带着?打谷机去给人打谷赚点辛苦钱,那也可行,可你要说做打谷机这个买卖,我觉得这真不行,不是我们不想?做,而是根本就做不起?来。”

    “是啊,时遇是个读书人,以前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些,他不懂这也便罢了,可族长你是知道的,我们老百姓什么都没有,就一个字,穷!穷的连饭都快要吃不上了,你说谁还有那闲钱买这玩意??”

    “打谷机是很好?用,打谷轻省又快速,还干净!我做梦都想?有一台这样的打谷机啊!可我买不起?啊?怎么办?那就只?能?用稻床,连稻床都买不起?的,就把门?板拆下来用!费力?耗时?那又怎么样呢?我不用花钱啊。”

    “就是这样!”

    ……

    “族长,我们都知道你是好?意?,但这事它就不靠谱啊!”

    站在一旁的韩时云闻言不由得担忧的看向韩时遇,担心他受不住。

    便是韩老爷子也下意?识的朝他看了一眼,见他并没有受到影响,神色依旧从容淡定,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于是转过?头来看向大?家;“大?家都不要着?急,不若先听听时遇的说法?。”

    众人瞬间将?目光转向韩时遇。

    身为族里?唯一的秀才,哪怕他年纪辈分最小,他在这样的场合依旧有一席之地,此时便坐在韩老爷子下首,族老们转向他时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一个族老说道:“时遇,我们说那些不是针对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是啊,你一片好?意?,想?要帮族人们把日子过?好?,这份心意?我们都是知晓的。”

    ……

    韩时遇闻言笑道:“各位族爷爷们放心,时遇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们的顾虑时遇方才也听明白了,不若请各位族爷爷也听听时遇的意?见,若是有不对的地方,大?家伙再指出来。”

    韩时遇这般说,大?家自是要听一听的。

    韩时遇便继续说道:“打谷机的功用,大?家伙都是肯定的,所顾虑的,不过?是成本问题,现?如今打谷机的成本实在是过?于高昂,大?部分的老百姓根本就买不起?,如此这门?生意?表示想?要做也做不起?来。”

    “正是这个道理。”一位族老颔首表示赞同。

    “关于这一点,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韩时遇道:“诚如大?家伙所说的,如果使用了大?量的铁器,造价定然不菲,老百姓绝对是购买不起?的,但除了老百姓之外,那些地主呢?那些富户大?户呢?他们也买不起?吗?”

    “他们当?然买得起?,可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啊。”一个族老道:“他们那么有钱,家里?的田地都是佃出去的,他们只?要佃农们弄好?的收成,根本就不会管你佃农做这件事时是否艰辛,反正又不需要他们出钱出力。”

    “就是这个道理。”旁人附和。

    “这确实有道理。”韩时遇也赞成:“但大?家伙也要明白一点,这打谷机它不仅仅是一个先进的农具,它更是一个可以传世的宝物,只?要好?好?保存,它是可以使用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同时它也是一个脸面,一个家庭是否拥有一台打谷机,绝对是一个家庭的经济条件社会地位的象征。”

    这种说法?大?家都没有听说过?,一时怔住。

    韩时云脑子转得快,立马就明白:“是以如果我们向有钱人推销打谷机,就不仅仅是要推销它的功用,还要推销它的其他价值,比如名声之类的?”

    韩时遇赞许的点头:“正是如此。我们卖一个东西,不仅仅是要卖它本身的价值,也要卖它身上的附加价值。譬如这打谷机,如若我们让它变成犹如织机一样的女子嫁妆必备品呢?但凡家境殷实,疼爱女儿的,配送嫁妆的时候就应该陪送一台打谷机,这样才有脸面,而女子嫁到夫家之后也能?拥有更高的地位,得到更多的尊重?,而夫家也有脸面。”

    “妙!”韩时云不由得眼睛一亮,抚掌赞道:“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还能?如此呢?”

    大?家也都意?外。

    确实从来都没有人这样想?过?。

    但,如果真有儿媳妇带着打谷机嫁进来,那确实很有面子。

    韩时风还想到:“这是女方陪送的,如若男方家里?有一台打谷机,不仅仅是有脸面的事情,便是儿孙的婚事也要更加顺畅更能挑到好的亲事。”

    族老们都抚须点头。

    确实如此。

    如果男方家里?有一台打谷机,那他们的确是会优先考虑将?女儿嫁过?去。

    韩时遇又道:“除此以外,我们还可以根据用铁量将?打谷机分成几个档次,高档次用铁量最多价格便是最高,只?售卖给有钱人,一些关键部位用贴,价格中档,可以卖给那些家境较为宽裕的人家,完全不用铁只?有木头制作作为最低档次,可以卖给普通老百姓。”

    “但即使这样,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依旧太过?昂贵了。”一族老道。

    “确实如此。”韩时遇点头道:“是以他们完全可以以宗族的名义集资购买,亦或者是几个关系好?的邻居一起?集资购买,到时候一起?使用,甚至还可以一起?组成一个队伍,在农忙的时候去别的村子接活,只?要勤快点,总能?赚到一些辛苦钱,既可以将?打谷机的成本收回?来,也可以为家里?谋一条出路。”

    “打谷机虽好?,但过?于昂贵,一年只?能?用两季,用完便收,除此毫无用处,只?能?在仓房里?积灰,老百姓自是不愿意?耗费巨大?来购买它,但若是它能?像牛车驴车一样,也能?为家里?添一条财路呢?”

    “哪怕这财路也是一年只?能?使用两季,但多多少少都能?赚到一些银钱,你们愿意?不愿意??”

    愿意?啊,怎么不愿意??

    韩时遇最后道:“多说无益,行不行得通,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先添上几台打谷机,等村里?的活计一完,就立马组织人手出去揽活,如若果真能?揽到活计,赚到银钱,那便说明这条路是行得通的。

    “再者,如今已经九月,秋收已经开始了,打谷机今年是不可能?卖出去的了,但可以先将?名声打起?来。”

    有了名声,后面的事情就容易办了。

    毕竟造打谷机也是件费功夫的事情,不可能?说有就有的,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做点准备。

    韩时遇这么一说,大?家都没有异议。

    不过?这件事大?家都觉得暂时没有必要宣扬出去,可以几家人先联合起?来试水。

    韩老爷子也觉得这法?子可行,便拍板同意?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至于后面打造打谷机以及尽快将?几户人家水稻收割完成等事宜,自有韩茂去安排。

    而此前所谓的利润收益分配问题,就更不必提,毕竟工坊还没有建造起?来呢。

    等确定之后再谈也不迟。

    剩下的事情就不归韩时遇管了,毕竟他最大?的任务便是读书,此番在家中已经逗留过?久,他不能?再为这些琐事逗留了,得准备回?府学读书了。

    韩时遇回?到家中,天已经黑透了,家中饭菜凉了又热,不知道等了他多久。

    韩时遇不由得愧疚:“是我疏忽了,应该让人回?来跟你们言语一声。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莫要等我了,只?管先用便是。”

    “这如何能?行?”文秀清下意?识的拒绝。

    夫君可是男人,更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们等他一道用膳是理所应当?的,如何能?因为他没有及时回?来便自己先吃了,让夫君吃残羹剩菜?

    “不行的,这不合体统。”

    韩时遇不在意?这种体统:“体统什么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们的身体。若是因为这种体统让你们饿坏了身子,那便让这种体统见鬼去吧。”

    文秀清瞪大?了眼睛:夫君怎么能?说这么粗鲁的话?

    可是,又,好?帅气。

    文秀清下意?识的看向婆婆,韩张氏也顿了顿:“不要胡说。”

    而后又道:“知道了。”

    文秀清不由得抿唇笑了,拉着?韩时遇坐下,“夫君您先坐会儿,我去把饭菜重?新再热一热。”

    韩时萱忙道:“嫂子,我来帮你。”

    姑嫂两去了厨房热菜,韩张氏坐在饭桌前望着?韩时遇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韩时遇道:“是有点事。不是坏事。”

    韩时遇将?打谷机的事情说了。

    韩张氏听完不由得皱眉,望着?韩时遇欲语又止。

    韩时遇问:“母亲可是有什么想?法??”

    韩张氏却?道:“罢了,你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便是。”

    “嗯。”韩时遇点头。

    用完晚膳,文秀清和韩时萱一起?收拾碗筷。

    韩张氏跟韩时遇道:“读书之事一日不可懈怠。此番你在家已经有些时日,是时候回?去府学继续读书,我已经让秀清给你收拾好?行李,后天你就启程回?府学,明儿你陪秀清回?一趟娘家,将?此事告知亲家,也问问亲家是否与?你同行。”

    “是。”韩时遇应下。

    回?到房间,果见行李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文秀清道:“我和娘打算明天做点糯米糍,到时候给你带着?路上吃。”

    “可以。”韩时遇看了一眼文秀清微微生汗的额角,迟疑了一瞬,才轻道:“辛苦你了。”

    文秀清望着?他抿唇笑:“不辛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韩时遇摇摇头,这世上那有那么多的应该与?不应该?

    不过?是情分罢了。

    次日一早,韩时遇陪文秀清回?了文家,将?行程告知,正好?文秀才也已经将?私塾里?的学生以及儿子都安排好?了,师生二人便约定明日一早一同启程前往西宁府。

    因为时间定得有些急,文秀才还要收拾行李,干粮也要准备,韩时遇和文秀清便没有多打搅,很快就告辞。

    临走前韩时遇跟文夫人道:“老师这一次行程定得急,干粮恐怕不好?准备,到时候我让家里?多准备一些便是了,师母不必担心这个。”

    文夫人心知韩时遇这是有心贴补他们,只?话说得好?听,叫人心里?舒服,越发的喜爱他,笑道:“行,那师母便不跟你们客气了。回?去后代我向你母亲问个好?,谢她好?意?。”

    韩时遇应下,带着?文秀清回?去了。

    回?到家中,将?情况跟韩张氏说明,韩张氏自无二话,与?文秀清以及韩时萱三人一道准备糯米糍,韩时遇倒是想?帮忙,韩张氏和文秀清怎么可能?会允?他便只?能?回?了书房,将?自己要带走的书籍笔墨纸砚等物品收拾好?。

    而后想?了想?,便铺纸研墨,将?打谷机可能?会出现?的故障以及解决方法?写下来,晾干之后便拿去给韩老爷子。

    “这是我这些天琢磨出来的,应该有些参考价值,你们且留着?,若是果真出现?了情况,实在不知怎么办,便按照上面的方法?来试试。”

    韩时遇并没有将?话说得太满。

    改变要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韩老爷子犹如宝贝一般收起?来:“你自来可靠,若非有用你不会贸然拿出。”

    得知韩时遇明日便要回?西宁府,很是赞成:“你是该回?去了,读书科举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族里?这些事情你不必再费心,家里?你也不用费心,我会看着?的。”

    “如此便拜托大?爷爷了。”韩时遇拱手。

    要不他为何将?打谷机拿出来,又提议将?打谷机生意?做成族里?生意??

    借他们的手给家里?赚点钱是一个,给自己在族里?树立威望也是一个,但最为重?要的却?是为了家里?的三个女人。

    这古代跟现?代完全不一样,男性地位极高,女性地位低微,如果一个家里?没有成年男性支撑,便会受欺负,还是那种被欺负了连道理都没处说的那种。

    韩时遇自身当?然是尊重?女性的,但环境便是如此,他也要遵从,这三个女人既然都已经是他的责任,那不管他对她们是什么样的感情,都要为她们考虑周全。

    当?然他也相信自己终有一日能?中举,能?彻彻底底的将?她们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但有一句话怎么说的,灾难和死亡,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

    便如原身那般,考个乡试都能?丧命,韩时遇再自信也不敢说自己是天道之子,永远不会出事,是以广结善缘,积攒力量很重?要。

    韩老爷子并不知道韩时遇的心思,他问了一下行程,道:“如此,明日一早让你时云哥将?你和文秀才一道送到县城。”

    韩时遇摇头:“如今正是农忙时候,家里?活计多,哪里?能?因我这点小事浪费时云哥的时间?就请时云哥送我到镇上便行,我已经联系了前往县城的马车,届时让马车送我们去县城便可。”

    韩老爷子见韩时遇坚持,便没有再多说,道:“既如此,那便依你。若有事,只?管开口。”

    韩时遇出来正好?遇到韩时风,他晒了两天,本来就黑的脸越发的黝黑了,但眼神明亮,精神头极好?。

    “遇弟。”韩时风见他便热情的招呼:“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有事你尽管开口。”

    韩时遇笑道:“我明日便要回?府学了,过?来跟大?爷爷告辞。”

    “你要回?府学了?”韩时风有些诧异,也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支持:“不过?你确实应该回?去了,你这脑子可是用来读书的,这手可是用来写字的,哪能?用来下地干活?”

    韩时遇笑道:“时风哥莫要这样说,这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从无高低贵贱之说的。便是种地,也能?千古留名。”

    “遇弟你这可是说笑了。我们种地的都是泥腿子,能?养活一家子,解决温饱就不错了,还敢奢望千古留名?千古留名这种事情,得是你们读书人才行。”韩时风不以为然的道。

    韩时风这种想?法?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不是韩时遇三言两语便能?改变的,是以韩时遇也只?笑笑,没有再多言。

    “去了府学好?生读书,家里?不要担心,婶子和弟妹她们家里?都会看顾好?的。”韩时风再一次表示。

    “多谢时风哥了。”韩时遇问:“打谷机那边如何了?”

    说到这个韩时风便笑:“新的打谷机要打出来得好?些天,现?有的这台除了我家里?使用,其他几位族老家里?也在用,我们安排了一个时间,大?家伙轮流着?来,既可以节省劳力,也可以大?大?的节省时间,我们估摸着?能?比以往提前七八天的时间完成,到时候正好?可以利用这七八天的时间出去干活。”

    “一切顺利便好?。”韩时遇闻言也欣慰。

    寒暄了几句,韩时风还有别的事情忙,韩时遇便没有再拉着?他说话,倒是韩时风家的野小子看到韩时遇,顿时将?新鲜的打谷机给抛到脑后,颠颠的跑过?来:“遇叔叔,上次您说的美猴王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您给我继续讲吧。”

    韩时遇正好?有空,便道:“行啊。那我就再给你讲点。”

    韩时遇给野小子讲到美猴王大?闹天宫,便戛然而止:“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不不不,我不回?去,我要听您讲故事。”野小子正听到精彩处,哪里?肯:“今晚我就跟您一起?睡。”

    “想?什么呢?”韩时风直接拧了他的耳朵:“吃了你遇叔叔家的晚饭还不够,还要打扰人家睡觉?信不信我打烂你屁股!”

    “打烂就打烂吧,打烂之前先让我把故事听完吧。”野小子哀嚎道:“我要是听不完这故事我会死的。”

    他话音一落,韩时风便将?人一把提起?,横放在膝盖上,蒲扇大?的巴掌啪啪啪打下去:“我叫你乱说话!”

    “呜呜呜,救命,爹爹要打死我啦。”

    “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爹爹别打了。我屁股真的要烂啦!”

    韩时风将?野小子放下来,野小子再也不敢缠着?韩时遇要听故事了。

    韩时遇看他那憋屈的样子忍笑道:“这些故事书里?都有的,你要是想?看完故事,就去读书识字吧。”

    韩时风闻言便知道韩时遇这是在哄骗自家小子去读书呢,心里?对韩时遇感激得很。

    毕竟韩家出了一个韩时遇,他们这一脉还是很想?也培养一个读书人的,奈何他爹读书没天赋,他和弟弟也是如此,这下一代里?,也就野小子瞧着?机灵一些,爷爷是对他寄予了一些希望的,但野小子心实在是太野了,整日里?满村跑,根本就找不到影子,跟他们小时候一模一样,叫韩时风心里?绝望得很。

    如果野小子真能?听遇弟的话自愿去读书识字,那自是最好?不过?的了。

    果然,野小子迟疑了:“书里?真的有美猴王的故事?”

    “当?然。”若是没有,到时候他不说背出来,写一个简版还是可以的。

    毕竟也是他少年时的读物,后来电视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具体行文记得没有那么清楚了,但是故事发展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我读了书,识了字,真的能?看完整个故事?”野小子再问,仍有一些迟疑。

    韩时遇点头,不过?他话头一转:“不过?读书识字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非有大?毅力者难成,你若是不行,也无需勉强,可以等我回?来,我届时再看看有无时间再与?你说说。”

    韩时风闻言顿时急了。

    这孩子好?不容易起?了读书识字的心思,遇弟这么一说,岂不是要打退堂鼓了?

    韩时风正要说话,韩时遇给他使了个眼色,他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明白了。

    韩时风也跟着?出声道:“想?读书识字?可拉倒吧!你遇叔叔那可是天底下最聪明绝顶的人,将?来必中状元,出将?入相,拜爵封侯,而你呢,连坐在椅子上多呆一会儿都坐不住,还说甚读书识字?还是早早歇了这心思,再过?两年,就随你爹我一道下地伺候庄稼去!”

    韩时遇被夸却?没有露出窘迫的神情,而是负手站在阶前,清冷朦胧的月色披了他一身,夜风撩起?他的衣摆,衣袂飘飘,恍若谪仙,给人一种顶礼膜拜的感觉。

    野小子瞬间生出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又觉得,若是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多好?。

    这样的念头便如一颗种子种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跟着?韩时风一路上,野小子一反常态,闷闷不语,韩时风都开始担心自己此前是否说得太过?,将?小子给打击得太厉害了,正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安抚一二,谁知野小子突然间便出了声:“爹,我想?去读书?”

    韩时风心口直跳,但他控制住了狂喜,冷哼道:“就为了读故事?那你还是算了吧,家里?赚钱不易,可不是让你这般糟蹋的。”

    “不,我要像遇叔叔那样,将?来做状元,做大?官,拜爵封侯!”野小子的野心不小。

    韩时风心里?更喜,很想?一口答应他,但他想?到野小子的性情,便想?磨磨他,“就你,还想?拜爵封侯?可拉倒吧。就你这泼猴样,连一天都坚持不了。”

    “我能?坚持。”野小子眼神坚定的说:“我一定能?坚持。”

    “那就等你能?坚持再说吧。”韩时风道,回?头却?跟媳妇说起?这件事:“如若将?来野小子能?有大?出息,我们得感谢遇弟。”

    韩蒋氏也高兴:“是啊。可惜最近正值农忙,实在是抽不出空来,要不然我也可以给遇弟准备点干粮让他带着?路上吃。”

    韩时风道:“也没事。婶子和弟妹她们都还在,日后我们多照应婶子她们便是了。”

    韩蒋氏点头:“日后我多往那边走动。”

    不说他们照应人家,就凭遇弟此番落榜回?来的精神状态,韩蒋氏就觉得他将?来必定能?中举,如此跟他们家打好?关系也有利无弊。

    韩时风夫妇的心思,韩时遇并不知晓。

    韩时风将?野小子带走之后,韩张氏便对韩时遇道:“你明日要早起?,今晚便早点歇下。”

    韩时遇应下,沐浴更衣,洗漱擦脸,回?到房间便见文秀清举着?烛火蹲在箱子前一样一样的检查。

    “可是有遗漏?”韩时遇上前问道。

    “应该没有吧?”文秀清蹙眉,将?东西一样一样的报给韩时遇听:“您瞧瞧可有落下的?”

    “没有,都很齐全了。”韩时遇将?笼箱合上:“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早些洗漱歇下吧。”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嗯。”文秀清站起?来。

    因为蹲得有点儿久,脚上有些麻,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韩时遇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小心。”

    文秀清缓了一下才恢复过?来,仰头朝韩时遇柔柔一笑:“多谢夫君。”

    韩时遇这才反应过?来,忙松开手,后退一步,尴尬的轻咳一声;“不用客气。你还没沐浴吧?我去给你打水。”

    说完也不等文秀清回?应,转身出了房间,被夜风吹了一脸,这才感觉脸上的燥意?消退了些。

    韩时遇定了定神,去厨房打了一桶热水,送到浴室,文秀清已经抱着?换洗的衣服站在浴室外,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微红:“多谢夫君。”

    韩时遇不敢看她:“嗯。那我先回?去了。”

    韩时遇走得有些像逃似的,文秀清望着?韩时遇的背影,眼睛弯了一弯,露出一丝笑意?。

    夫君,不仅仅变得比以前体贴,还比以前更害羞了。

    文秀清觉得,这般容易害羞的夫君,真是可爱。

    韩时遇回?到房间,才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消失,他擦了擦额头虚无的汗水,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文秀清。

    小姑娘虽然不是天仙绝色,但那样温柔多情,又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韩时遇想?到自己不能?给对方想?要的幸福,便是想?对她冷漠一点都不忍心。

    可他又着?实是没有跟女孩子相处的经验,以至于每每都被她搅乱心绪。

    好?在明天就回?府学了。

    此后一两个月不见,他定能?恢复过?来的。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这样想?着?韩时遇便镇定了许多,因为书籍都已经收进了书箱里?,韩时遇便坐在床头一边背书一边等文秀清。

    昏黄的灯光下,他靠坐在床头,双目合上,俊脸微微仰起?,柔和的灯光笼罩着?他的脸,将?他英俊的五官照得分明,俊美得叫人一眼便沦陷。

    文秀清站在门?口,目光凝在韩时遇脸上挪不开,心如鹿跳,两颊绯红。

    韩时遇背完书,睁眼看到她,直起?身:“洗好?了?怎么不进来?外面风凉,仔细着?凉了。”

    “嗯。”文秀清回?过?神来,心里?羞极,轻应了一声,微微垂下了头,藏起?了发烫的脸,抬步走了进来。

    转身关门?,她刻意?放缓了速度,待到脸上的热意?稍退一些才回?身走向梳妆台,将?头发放下梳顺,外衣脱掉挂好?,她慢慢的走到床边,像往常一样爬到床里?面,躺下拉过?被子盖好?,好?像如此便能?将?激烈的心跳掩藏一般。

    韩时遇待她躺好?,便吹了灯躺下,拉过?被子盖上,闭眼便睡。

    “夫君?”半晌文秀清忽地开口。

    “嗯?”韩时遇半梦半醒的。

    “我会好?好?调养身体的。”黑暗中,文秀清咬着?唇,羞涩的道。

    “嗯。”韩时遇迷糊应道。

    “我会照顾好?家里?,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文秀清又道。

    “嗯。”韩时遇已经快睡着?了。

    没一会儿,身侧传来绵长的呼吸,文秀清望着?漆黑的帐顶,悄悄的往外挪了一点,又挪了一点……直到手臂贴上他的手臂,她才停了下来,人却?已经羞得脚指头都蜷缩起?来了,脸颊燎原,眼睛却?亮如星辰。

    她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可是,就让她不要脸吧。

    她侧头,将?脸轻轻的贴在韩时遇的手臂上,轻轻抱住,声音微不可闻:“夫君,我不舍得你走。”

    很不舍得。

    韩时遇对此毫无所觉。

    绵长的呼吸好?像蝴蝶呼啦啦的飞落在文秀清的心上,又呼啦啦的飞走,又如潮汐起?起?落落,静寂又温馨,她在这样的静寂中沉沉睡去。

    次日韩时遇一早便醒了,但他睁开眼睛却?发现?床外隐隐有灯光,他半撑起?身体,抬手撩起?床帐,便看到只?披了一件外衣的娇小身子手里?掌着?灯蹲在他的行李箱前,一样一样的检查,嘴里?还念念有词。

    韩时遇不免有些懵,问:“昨晚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怎么又检查?”

    “夫君,你醒了?”文秀清听得声音回?过?头来:“可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韩时遇掀被起?身下床,拧眉望着?文秀清:“你什么时候起?的?怎么又检查行李了?昨晚不都已经检查好?了么?”

    文秀清不好?意?思的说:“我知道,可不知道为甚,就还是担心。”

    韩时遇顿时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记忆中,从来都不曾有人因为他即将?远行而患得患失,明明已经清点过?的行李,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清点,就为了确定没有遗漏。

    见他半晌不语,文秀清有些不安起?来:“夫君,可是我太笨了?”

    “没有的事。”韩时遇回?过?神来,再看文秀清就多了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不要多想?。”

    文秀清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笼箱关上,把灯放到一边,朝韩时遇走过?来:“我来伺候夫君洗漱更衣。”

    “不用的,我自己来就行。”韩时遇忙解决。

    “夫君今天便要走了,便让妾身伺候夫君洗漱吧。”文秀清仰头看他,水润的眼睛荡漾着?情意?。

    韩时遇哪能?接受:“你不必这样。你我乃是夫妻,理应互相扶持,而不是谁伺候谁。”

    “没有尊,也没有卑。”

    只?有爱与?不爱。

    韩时遇说完拿过?外衣披上,大?步的走了出去。

    “可我只?是想?伺候你。”文秀清在他身后轻声说。

    夫君太君子了也是烦恼。

    韩时遇出了房间,才发现?厨房的灯早就已经亮了。

    过?去一看,便见韩张氏忙碌的身影。

    “母亲。”韩时遇心里?微微发暖。

    韩张氏虽然不似前世母亲那样开明,也不像别的母亲那样温柔,但她爱孩子的心却?是一样的。

    韩张氏回?头看到韩时遇,淡淡点头:“起?来了便赶紧洗漱换衣服吧。早点快准备好?了。”

    “是,母亲。”韩时遇顿了顿:“辛苦母亲了。”

    韩张氏回?头继续忙自己的没回?答。

    韩时遇便打了水自己去洗漱,洗漱完回?房间将?衣服穿好?,头发梳好?。

    初来时,对于大?男人也要留满头长发,他是很不适应的,后来慢慢的便也能?自己将?头发梳好?了。

    出来用早餐,还没有用完,韩时云便架着?牛车过?来了,同行的还有韩老爷子。

    韩时遇忙将?两人让进屋子里?。

    “大?爷爷,时云哥,你们用过?早膳了吗?坐下来用点吧。”韩时遇压低声音招呼。

    韩时云朗声笑道:“不用了,遇弟你自己用吧,我和爷爷都是用过?了才过?来的。”

    韩时遇忙朝韩时云做了个压低声音的动作:“萱儿还没起?呢。”

    韩时云这才知道先前韩时遇为何要压低声音,也跟着?压低声音,“是我的不是。”

    韩老爷子则是皱了皱眉头。

    不说农忙,如今家里?人都起?了,韩时萱还没起?,便有些懒了。

    韩时遇见状解释道:“萱儿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充足的睡眠对她成长有好?处。我便不让母亲她们将?她叫醒了。”

    韩老爷子见韩时遇护着?,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吩咐韩时云:“你先去将?时遇的行李箱子放到牛车上。”

    “行。”韩时云朝一旁的文秀清道:“麻烦弟妹帮忙引一引路。”

    “时云哥请随我来。”文秀清忙引着?韩时云去搬箱子。

    韩时云一身的力气,两个木箱子他轻而易举的搬到了车上。

    韩时遇也加快了速度,很快就用好?了早膳,准备出发。

    韩老爷子站在车前道:“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只?记得好?生读书,家里?莫要担心,我们都会看顾着?的。”

    韩时遇先扶着?韩张氏上车,而后又搀着?文秀清上车,最后自己一撩袍子,坐到了车辕上,和韩时云并排坐着?,朝韩老爷子拱手:“大?爷爷请留步。”

    一个多时辰后,一行人便到了镇口。

    雇佣的青帷马车早已等着?,一旁站着?文家众人。

    “老师,师母。”

    韩时遇下了牛车,先将?韩张氏和文秀清扶下来,这才过?去跟文秀才和文夫人等人见礼。

    韩张氏也走过?来:“亲家,久未见面,一切可安好??”

    文秀才和文夫人忙还礼:“一切安好?,有劳亲家牵挂。”

    而后文夫人也向韩张氏问了好?。

    韩张氏回?答得一板一眼的,虽失了温柔,但无论是文秀才还是文夫人都很敬重?她。

    说了一会儿话,韩时云已经将?行李搬到马车上了,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得出发了。”

    文秀才和韩时遇忙与?家人告别。

    文夫人依依不舍,嘱咐完了丈夫又嘱咐韩时遇,十分细心。

    韩张氏便显得清冷许多,她微微颔首:“一路小心。”

    文秀清眼圈都忍不住红了,目光盈盈的望着?韩时遇,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夫君,一路小心。”

    韩时遇拱手:“家里?便拜托你了。”

    说罢与?文秀才上了马车,车夫扬鞭出发,马车便朝着?县城的方向前行,渐渐的走出了身后众人的视线。

    旭日跃升,金光乍破,刺进了文秀清的眼里?,她再也忍不住眼里?不舍的泪水。

    韩时遇在车子拐弯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路口处隐隐几道身影依旧,那殷切的目光犹如丝线越空缠绕而来,叫他心底生出酸涩胀疼,他知晓,那叫做牵挂。

    是他在这个世间的羁绊。

    再回?头,前路漫漫,是另一个征程的开始。

    第25章

    25

    马车一个多时辰后抵达渔阳县,韩时遇很快就找到了早就订好的马车,将行李搬过去没多久,便跟在商队后面一道出发。

    赶路自是辛苦又枯燥的,好在韩时遇跟文秀才都?不是第一次赶路的人,很快就适应了颠簸,师生二人也没有浪费时间?,坐在马车的时候便讨论?功课,各有进益,时间?也过得很快,如此三天后,一行人终于抵达西宁府。

    西宁府乃是岭南下辖的一个中等?府城,属地山多林密,西宁府便建在群山之中,难寻一块开?阔的平整之地,所有的房子,街道皆依山傍水而成,山路弯弯曲曲,上上下下,颇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意趣,因此西宁府也有别名?为山城。

    只山城虽风景秀致,意趣横生,但论?起繁华却?是远远不及岭南府城,是以也有不少人瞧不上,但对韩时遇而言,西宁府却?颇得他的欢心。

    因为眼前这个西宁府让他想起了前世的山城。

    当?然,前世他所见到的山城,早已经脱去了旧貌,乃是一座享誉世界的国际大都?市,与?眼前这座原汁原味的山城大不相同?,甚至他前世也只因公事?方才去过一次山城,那个城市于他而言只是一个过客,但因他这离奇的经历,因为眼前这座城市,那座城市突然间?便与?他有了更为深沉的羁绊,让他一瞬间?生出一丝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前世。

    “两位秀才老爷,前面都?是山路,马车没法子继续往前走,您们得步行或是租赁骡子走。”马车夫勒停马车,敲了敲车门道。

    文秀才也从车窗看到了,闻言忙应了一声,起身准备下马车,却?见韩时遇仍在发呆,便拍了他一下:“下马车了,还发甚呆?”

    韩时遇回过神来?,看到车外情形便知情况,也跟着起身:“这便来?。”

    两人下了马车,只见身处一略平整些?的街道上,四周都?是商贩,人来?人往的颇为热闹。

    马车夫帮忙将两人的行李箱搬下来?,韩时遇忙过去帮忙,只还不等?他出手,便有三五挑夫过来?帮忙,一边招揽生意:“秀才老爷,您们这是要去哪儿?我给您们挑行李吧,我力气大,挑得又稳当?又快,绝对令您满意。”

    “秀才老爷选我吧,我是这西宁府土生土长的,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我都?熟悉,无论?您想去哪里,我都?可以给您们引路,雇我定然不会有错的。”

    ……

    几人围着文秀才和韩时遇七嘴八舌的,甚至还有人已经上手要将他们的行李往担子上搬。

    文秀才虽也曾数次前来?西宁府,但要么是自己参考,要么是陪学生譬如韩时遇等?参考,那时他们携带的行李不多,基本上都?是自己背着走,是以虽曾见过这样的阵势,却?并没有亲身经历过,一时有些?懵,原身此前倒是经历过,但韩时遇自己是没有经历过的,一时也没回过神来?。

    好在二人都?是经过事?的,很快就定了神,商议过后决定雇两匹骡子走,行李箱分别放在骡子两侧的箩筐里,人坐在骡子上,由骡子的主人牵着走。

    倒不是韩时遇他们娇贵连路都?走不得,而是此处离府学还有一段距离,若是走路过去,只怕要走大半个时辰,到时候整个人怕都?要累瘫痪了,而韩时遇他们到了府学之后还要安置呢。

    像文秀才这样初到府学就读的,得先去学正哪里报名?,学正会出题考核他们的功课,只有通过考核才能够正式办理入学手续,同?样的,进入府学之后也要每年经历一次岁考,岁考通过才能够继续留在府学读书,如果没有通过岁考就只能被?退学了。

    其实对于那些?学子来?说,退学很惨,但也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在大魏朝建立之初,魏太?祖为了培养人才,颁发政令各地建设学校,但凡是能够进入府学省学就读的学子,非但不用交学费,还包食宿,如果考试考得好,还有奖励,待遇可谓是极好。

    但同?样的,学校的规矩也极其严苛,如若学子违反学校规定,亦或者入学后不好好读书整日只知玩耍,那就要受到严厉的惩罚,轻者记过,以竹篾打手心,重者开?除,充军,罚充吏役,甚至戴枷,坐牢,就连杀头都?有。

    魏太?祖年间?便曾有一赵姓监生,因“诽谤师长”被?杀头,挂在国子监前的竹竿上,枭首示众,可谓恐怖。

    不过如今大魏朝已经历经六朝,传世百年,学校的规矩早已没有当?初的严苛,岁考不通过者退学就行,不会再有坐牢杀头这样的重罪。

    而又因私学的昌盛,朝廷也不规定学子必须要通过学校的考核方可取得科举的资格。

    山路曲折蜿蜒,两旁青山秀木繁盛,骑着骡子行走山径犹如冶游,文秀才忍不住诗兴大发,当?场作了一首诗,韩时遇乃货真价实的理科生,研习四书五经还行,作诗是真难为。

    好在原身诗才也是一般,韩时遇这才没有露馅。

    文秀才没忍住道:“作诗乃是读书人必备之技能,日后与?同?年友人应酬也少不得作诗,你还是要在这上面多费一些心思才行。”

    “老师所言甚是。”韩时遇点头:“学生也打算日后挪点时间和心思在这上面。”

    文秀才闻言不免有些?稀奇了:“难为你终于想通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韩时遇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原身此前没有将更多的心思在作诗上,是因如今朝廷当?政的乃是首辅周重观,周重观是个能臣,本身也更为注重实务,这反应到了科举取士上,于十年前便取消了乡试和会试种的试帖诗一题,将重点放在经史时务策上,问的皆是当?朝所面临的时务。

    上行下效,因而这些?年大家都?将注意力转移到经史时务策上,对作诗已经不似从前那般高要求了。

    如文秀才这样的老秀才还好,像韩时遇这样的新茬除非本身就有诗才,或者真心喜欢的才会将精力分拨一部分去研究,否则基本上就跟原身一样放弃了作诗一道。

    而韩时遇决定将这一块捡起来?倒不是因为他对此有兴趣,而是他之前看邸报的时候察觉了朝廷风云的端倪。

    次辅庞宽已经势起,不定什么时候就将周重观给干趴下了,一旦庞宽代?替周重观当?政,朝廷上下风气必定大有改变,乡试和会试自然也首当?其冲,被?周重观废除的试帖诗很有可能会被?重新拾起,到时候比重甚至可能不会低。

    韩时遇并不知道庞宽什么时候会斗倒周重观,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但既然有这个端倪,他就要做好这个准备。

    韩时遇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

    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抵达府学。

    西宁府的府学建在一座叫做凤鸣的山上,此山相较其他山峰多了几分峻峭,台阶从山脚下蜿蜒向上,一眼望不到尽头,颇有几分叫人望而生畏的架势。

    骡子将他们送到山脚下府学的山门处便不能再继续往前了。

    韩时遇和文秀才下了骡子,又卸了行李,付了对方银钱,这才转头看向府学。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文秀才有些?发愁:“如今要如何?上去?”

    这行李箱可是用藤条编织而成,虽不如木箱子那般沉重,却?也不轻,他们背个书箱上山还行,既背书箱又背行李箱,那可太?难为人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韩时遇看了原身的记忆,道:“书院中有杂役,我们先将行李寄存在门房处,回头门房会帮忙寻杂役帮忙送到住处。”

    只这样的话,便要给门房和杂役一些?辛苦费了。

    当?然,这些?都?是小钱,比起让他们自己背着这么重的行李上山根本就不算什么。

    韩时遇本是府学的学子,他将自己的宿舍号码告知门房,门房自会帮他安排好一切,文秀才还不曾办理入学手续,行李便只能先寄存在门房这里。

    韩时遇道:“我先陪您到学正哪里报名?。”

    文秀才点头,师生二人一同?上山,韩时遇一边领着文秀才往山上走,一边给他介绍府学的情况。

    其实那山路看着高,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高,往上走百来?阶便有一处平台,两侧皆有书舍和宿舍。

    “府学中分为天地玄黄四等?学舍,方入学的秀才会根据入学考核的成绩分配到各个学舍,成绩优秀者可直接进入地字学舍,成绩方合格者只能进入黄字学舍。黄字学舍为最?低等?级,只有在每半年举行一次的科考中成绩优秀者方可升入地字学舍,其余学舍亦然。此外,黄字学舍的秀才如果在入学后三年不能通过科考进入地字学舍,就会被?勒令退学,且再不能进入府学就读。而黄字学舍的秀才是不允许参加乡试的。”

    因为成绩太?差,参加了也不可能中举,反而会拉低府学的录取率,影响学正的政绩,是以府学的黄字学舍秀才是不允许参加乡试的,除非你退学,你退学之后只要你符合乡试报考要求就可以参加,这些?府学就不管了。

    韩时遇将这些?规定告知文秀才,文秀才不由得紧张起来?,要是他入学考试太?差进不了地字学舍,岂不是连考乡试的机会都?没有了?

    韩时遇忙宽慰他:“以老师的实力,定可进入地字学舍,便是一时进不去也定然很快就能通过科考进入地字学舍的,不必担忧。”

    文秀才点头。

    韩时遇又将入学考试的内容和注意事?项等?再跟文秀才说了一遍。

    其实这些?早先他就已经告诉过文秀才了,毕竟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嘛,只是时间?紧迫,文秀才也没能准备得多充分,好在他此前一直都?没有放弃乡试,课业从来?都?没有落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韩时遇很快将文秀才带到学正处。

    第26章

    26

    韩时遇和文秀才到学正处的时候,学正正好也在,韩时遇便先?跟他补假销假。

    在府学读书不是你想回家就能回家的,平时都是住在府学里读书,只有下学才能出学校买些东西,只有休沐日?才能放假回家。

    韩时遇此?前是参加乡试,乡试后府学也会放一个月的假期,如果他中了举自是不必再到府学读书,但他落了榜,如果不退学就得按时回来上课,而他因为家里的事情耽误了时间,又?因为相隔太?远不能及时请假,便只能到了府学之后再补假。

    韩时遇将补假条递上,学正看过之后也没有为难他,只道:“既然回来了,就将心思放到读书上,莫要三心两意。”

    “是。”韩时遇应道。

    学正给他补了假,又?给他销了假,做完一切才看向?文秀才。

    韩时遇忙介绍:“这位是渔阳县的文秀才,也是学生的授业恩师并岳父,此?次前来乃是想入府学读书。”

    又?为文秀才介绍:“此?乃府学的李学正大人。”

    文秀才拱手见礼:“学生见过李学正大人。”

    李学正有些惊讶韩时遇和文秀才的关?系,不过看他们?俩脸上都没有尴尬之色,便也没有露出异样,肃着脸问:“你是哪一年的秀才?此?前的县试,府试,院试名次各如何?”

    文秀才一一答了。

    李学正得知文秀才乃是十三年前的秀才,且县试府试院试名次都不错,皆在前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此?前为何没来府学就读?可曾参加过乡试?”

    文秀才苦笑:“当年是打算来府学就读的,奈何家里突发事故,不得不搁置了计划,留在家中,一遍读书一遍开办私塾,这些年也曾多次参加乡试,只皆不曾得中。此?番再次落榜,学生深觉韶华易逝,光阴不再,怕再耽误下去,平生意志皆消磨,因此?痛下决心,前来就学,希望在良师益友相伴之下,有朝一日?能得偿平生志。”

    李学正听明白了;“此?前你是因家事蹉跎岁月,此?番前来,家中诸事可都已经安排妥当?”

    “是,皆已安排妥当,若得入学府,必定?夙兴夜寐,勤奋读书,绝不懈怠。”文秀才神?色坚定?的说。

    李学正抚着胡子满意的点头。

    作为学正,他当然更为喜欢年轻有才华的学子,皆因为年轻就意味着更有潜力,但同样的,他也喜欢像文秀才这样经历过世事磋磨却始终不改其志,刻苦进学,努力进取的中年学子,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更加懂得这读书机会的珍贵,会更加珍惜在府学里读书的机会,或许研读三年之后便能桂榜题名,为他们?府学添加荣耀光彩。

    他一眼就觉得文秀才是个心志坚定?的,但他到底多年未曾在学校里读书,又?多次落榜,基础到底如何还不清楚,需要考察过才行。

    李学正道;“想必韩学子已经告知你,若想入学,须得通过入学考试才可。”

    文秀才道:“是。学生愿接受考核。”

    李学正点头:“既如此?,三日?后府学会对?今年秋报名入学的秀才进行统一考试,届时你如期参加,若是通过考试,便可办理入学手续,成为府学的学子。”

    府学自不是你一拍脑门想什么时候入学就什么时候入学的,是有统一的招生时间的。

    一般分为春秋二季招生,秋季招生期为九月份,但大比之年会往后推一个月。

    因为每到大比之年春季,夫子们?便将报名参加乡试的秀才们?集合起来进行集训,而后在八月份送去参加乡试,乡试结束后会给学子们?一个月的假期,让他们?或继续留在省城等到放榜,亦或者回家探亲,若是中举自是最好不过,若是没有中举,便须得按时回来上课,如果不能按时回来上课,便会当做退学处理。

    参考的学子们?都能放一个月的长假,没道理辛苦教书的教授们?还要苦守着岗位,是以乡试之后,教授们?也会跟着放一个月的长假,如此?教授们?是出门游玩也好,长途探亲也罢了,都可自行安排,如此?招生之事自也便跟着往后延迟一个月。

    韩时遇正是知道这规定?,才会在这个时候带文秀才前来报名入学。

    文秀才应道:“是。”

    李学正将文秀才的姓名籍贯记录好,告知了他具体的考试时间和考试地点,便让他回去等消息了。

    韩时遇忙问道:“学正大人,不知学生是否可将老师安排到宿舍住几晚,待入学考试完毕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西宁府地理偏远贫瘠,文风也不及江南兴盛,来府学就读的学子加起来也就七八十人而已,但整个府学占据了一座山,占地面?积很广,虽然可以用来建筑的地方不是很多,但学舍还是比较宽裕的,基本上一个院子有四个房间,每个学子可单独住一个房间,所以韩时遇收留文秀才入住是绰绰有余的。

    但这院子不是说宽敞就可以随便收留人住宿的,这得跟学正报告,得到许可才行。

    李学正从文秀才蹉跎了这么多年才来府学读书便知他家境一般,且他跟韩时遇乃是师生关?系,既然韩时遇自己都不怕被打搅,他自然也不会做这个恶人。

    主要文秀才也是秀才出身,不是那等粗鄙之人。

    李学正便点头道:“不能打搅别的学子读书和休息。”

    韩时遇和文秀才一喜,谢过李学正便告辞出来了。

    走远了一些,韩时遇才对?文秀才笑道:“往年若非院试之年,前来报名入学的秀才并不多,有时甚至没有,每逢这时府学并不会统一安排入学考试,而是报名之后直接命其做题,通过者直接录取,没想到今年倒是有不少人前来报名入学,连府学都安排了统一的入学考试,如此?怕是最少有十名秀才前来应试,压力倒是颇大。不过如此?也好,您正好可以多得三天时间进行准备,届时定?会更有把握。”

    文秀才也笑:“确实?如此?。只是要叨扰你了。”

    “老师说的这是甚话?”韩时遇笑道:“我只盼着老师能早日?入学,将来我们?师生一道研究课业,一道进步,一道在三年后摘取桂榜。”

    文秀才闻言也是精神?振奋,正要言语,却听得一旁传来冷嗤声:“倒是挺自信的。”

    师生二人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侧低矮的青松后隐约露出一角锦衣。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显然树后有人。

    文秀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转头朝韩时遇看去。

    此?人未曾露脸便出声讽刺,要么本性狂狷瞧不起人,要么便是识得韩时遇,故意针对?他。

    韩时遇在府学读书两年,也不知受了多久的气,更不知他能否忍得住这气。

    自家学生清高要强,文秀才是知晓的。

    韩时遇倒是不生气,轻声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陈兄。”

    那人从松树后转出,身着绿色绣团花锦衣,腰悬玉珏,手持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不是老朋友陈秀才又?是谁?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陈秀才下巴扬得高高的,用鼻孔看人:“这便是你的老师?此?番也是来报名入学?真是稀奇了,从来只见老师引荐学生入学,从未见过学生引荐老师入学,韩兄与令师今日?可真是创了一桩佳话。”

    嘴里说是佳话,眼神?却不屑。

    文秀才在这样的眼神?中也感觉到了一丝尴尬和窘迫。

    身为老师,他如今学问其实?已经比不上学生了。

    当然,这其实?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他只是一个秀才,在他没能成为进士之前,他能够带领学生所走的路程其实?很短暂,此?后如若他踟蹰不前,那他便会被学生远远的甩在身后。

    曾经他是学生仰望的存在,乃是学生便是他仰望的存在了。

    如若他安于做一个镇上的教书匠,那么学生有这样的出息,他只会感觉骄傲,只会为学生高兴。

    但他壮志未灭,便多少心里会有一些不舒服。

    若无人当面?揭穿也就罢了,一旦被人揭穿,尴尬和羞窘便会随之而至。

    韩时遇敏锐,察觉到了身侧文秀才的微妙变化,不过他并没有回头宽慰。

    这个时候文秀才肯定?不会希望自己回头看到他的窘迫的,同样的,韩时遇也不认为这需要宽慰,因为这便是现实?,是文秀才留在府学读书必须得面?对?现实?。

    如果他连这一关?都过不去,那他还不如别?入学。

    韩时遇含笑道:“没想到陈兄竟有如此?见地?实?在是让韩某刮目相看。”

    韩时遇朝陈秀才拱手:“往日?对?陈兄多有误解,还请陈兄莫怪。”

    文秀才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这姓陈的笑话他们?老师不老师,学生不学生,却被韩时遇四两拨千斤给化解了,甚至还反讽了回去,真是妙极。

    陈秀才脸色难看。

    韩时遇厚颜无耻的受了他“佳话”的夸赞,还讽刺他以前浅薄无知,简直是岂有此?理。

    陈秀才似笑非笑:“韩兄果然是有了老师撑腰,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自信了呢。”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韩时遇笑道:“陈兄说笑了,韩某何曾卑怯?就像陈兄,当日?在省城瞧着还因落榜而难过,如今还不如一如既往的精神?抖擞?”

    第27章

    看着陈秀才气呼呼的背影,文秀才笑?着摇摇头:“你呀,太促狭了。”

    “是,我?的错,尊老爱幼,我?当礼让他?几分。”韩时遇笑?道。

    文秀才无语的点?他?,好一会儿也忍不住失笑?,胸中郁气全消。

    文秀才最后感叹:“你现如今很好。”

    以前虽然也是谦谦君子,到底多了几分清高自傲和阴郁,哪有如今这份疏朗豁达?

    便?不管他?此前如何,以他?如今的性?子也没人能欺负得了他?。

    韩时遇笑?道:“学生也觉得自己现在很好。”

    文秀才道:“待为师入府学,你我?便?是同?窗了,日后便?莫要再师生相称,便?以翁婿相称吧。”

    韩时遇莫名的想起文秀清,那个温柔秀丽的女子,好一会儿才点?头:“我?听老师的。”

    “嗯?”

    韩时遇拱手:“小婿遵命。”

    路遇陈秀才只是一件小事,翁婿二人很快就将之抛诸脑后,一道下山去了门房去,请了杂役帮忙将文秀才的行?李搬到韩时遇的宿舍去。

    韩时遇如今是地字学舍的学生,所?居住的宿舍要比黄字和玄字的宿舍要宽敞许多,尤其是他?所?居住的那个房间,采光通风极佳不说,从窗户望出去正好可以俯瞰西宁府,视野极佳。

    就是将近两月没住人,屋子里不免布满了尘灰,如此便?先得将房间收拾一番才能住人了。

    韩时遇没有二话,直接挽起袖子拎起木桶:“岳父请到外面的凉亭稍坐片刻,小婿很快便?收拾好。”

    文秀才迟疑了一瞬,“要不,叫杂役来帮忙吧?”

    不是他?懒惰,而是他?不会做家务活。

    便?是当年文夫人生小儿子难产的时候,长女秀清已经七岁是个小大人,家里不重的家务活都可以承担起来,像收拾屋子这样轻松活计,都是那个时候的文秀清领着小妹妹做的,唯有挑水做饭等重活才是他?干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稍稍培养出了一些自力更生的本事,后来文夫人病情好转,他?的私塾也开了起来有了收益,便?请了个婆子帮忙,他?这才从那些杂事中脱身出来,此后便?再也没有做过,最多也就是前往省城赴考的时候自己洗衣服照顾自己。

    韩时遇了解这种情况,说句实在话,若不是他?穿越过来,便?是连原身也是这种没有生活技能的人。

    韩时遇笑?道:“只是擦拭打扫一下房间,并不辛苦,小婿一会儿就能干完了,无需叫唤杂役,岳父只管外面稍坐,等小婿收拾好就请您回来。”

    《论语》有道:有事,弟子服其劳。

    文秀才既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岳父,这房间也是他?的房间,自没有非要文秀才与他?一道打扫卫生的道理。

    文秀才只是习惯性?的将这种杂务交给妻女去做罢了,却并非泥古不化?之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明知道可能会遭受嘲笑?还与韩时遇一道前来府学就读。

    眼下韩时遇这般说了,他?自也很快就能想明白:府学并非家中,各种俗务皆有妻女帮忙打理,此后三年,他?们?须得自己学会照顾自己,像打扫卫生这等小事,更该早早学会。

    虽则给点?银钱,可请杂役帮忙,可他?来府学读书?已经几乎将集中银钱都带走了,家中妻儿过着苦日子,他?作为一家之主?没道理来此享福不是?

    念及此,文秀才也卷起袖子:“为父也来帮忙,只为父从不曾做过这些,怕是会做不好?”

    韩时遇闻言笑?道:“只是打扫卫生,小事罢了,何难之有?岳父且稍待,小婿去提水来。”

    文秀才观院子角落有扫把簸箕,便?去拿来:“既如此,我?先打扫地上。”

    韩时遇如今体力好,很快就提了大半桶水回来,才进院子便?听得房间那边传来一阵咳嗽声,没多一会儿就见文秀才浑身尘灰,狼狈不已的从屋子里出来。

    韩时遇吃了一惊,忙快步走过去:“岳父这是怎的了?”

    文秀才挥挥手,苦笑?:“灰尘实在是太大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韩时遇往屋子里瞧了一眼,地上扫帚痕迹宛然,空中尘灰飞扬。

    韩时遇:……这是扫地,不是扫仇人!

    文秀才站在他?身后眉头皱得紧紧的:“这灰尘也太多了,可怎么?打扫?”

    “没事,用水压一压就可以了。”韩时遇道,回身将水桶拎进来,洒了一些水在地上,没一会儿就将灰尘压住了。

    文秀才惊讶:“竟然可以用水来压灰尘?”

    韩时遇抽抽嘴角,这得多生活白痴才不知晓。

    不过韩时遇也能理解,读书?人本来就地位高受人敬重,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普通家庭,出个有天赋的读书?人那简直就是一家的希望,是可以当祖宗供着的,地不用下,家务活不用干,他?们?只有一件正事,那便?是读书?,如此培养的读书?人自然大多数生活技能为0。

    文秀才现如今能主?动学习做这些事已经很好了。

    韩时遇领着文秀才很快就将房间收拾好。

    文秀才看着打扫干净的房间,再看身上也并没有沾染太多尘灰甚至连汗都没怎么?出的韩时遇,不由得感叹道:“没想到这洒扫擦拭的活瞧着轻省,做起来却也这般累人。”

    韩时遇笑?道:“是以这世上何曾有轻松的事情?不过是熟手尔。”

    文秀才点头:“有道理。”

    韩时遇看文秀才身上脏兮兮的:“先沐浴更衣吧。”

    韩时遇带着文秀才去沐浴更衣,整个人才算是真正清爽起来。

    至于换下来的衣服,韩时遇当时就顺手清洗了,文秀才本来打算交给杂役清洗的,见韩时遇连衣服都是自己洗,便?也打消了念头,也亲自动手清洗。

    “岳父,我?来。”韩时遇见了忙道。

    文秀才摆摆手;“不用,老夫自己来便?可。”

    韩时遇道:“这如何能行??《论语》有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岳父既是小婿的老师,也是小婿的长辈,小婿理所?应当服侍老师。”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文秀才笑?道;“你能有这份孝心很好。只如今老夫也报名入学府学,若是通过考试,便?是同?窗,那还能再论师徒?”

    韩时遇道:“那又如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学生心里,老师便?永远都是老师,是学生最为敬重的长辈。”

    文秀才不由得拍拍韩时遇的肩膀:“好孩子,为师不曾看错你。好了,你也莫要与老夫争了,老夫既然打算入学,此后三年便?得自己学着自己照顾自己,总不能将甚事都交与你吧?毕竟老夫还打算三年后与你一道摘取桂榜呢,可不能因私心而耽误了你。”

    文秀才这般说了,韩时遇也只能作罢,但心里对他?也越发的敬重了。

    既然文秀才愿意学,韩时遇便?教他?如何快速又省力的清洗衣物,而后又带着他?将衣服晾晒在院子里,完后见已到晚膳时辰,便?略作收拾,领着文秀才一道前往膳堂。

    “入学后,膳堂的饭食皆是免费供应,学子可凭证领取,只饭菜的味道普通寻常,也需在规定的时辰里前去取食,如若错过了时辰,便?只能挨饿。”

    “每日三餐取食的时辰分别为,早为卯正至辰初,午为午正至未初,晚则为酉正至戌初。”

    文秀才忙记下,未几翁婿二人便?到了膳堂。

    整个膳堂长约十丈,宽四五丈,高丈余,俱以原木建造,并未雕梁画栋,全见简洁大方。

    其内宽敞,摆了三排长案桌,三五学子零星散座用膳。

    韩时遇领着文秀才进去,有与原身熟识之人与之招呼,韩时遇含笑?还礼,倒是叫那人怔愣了一瞬。

    韩时遇没在意,领着文秀才继续往前,倒是此前打招呼之人回过神来,与身边人言道:“此前闻说韩兄因底号未第,俱都猜测他?此番迟迟未归,乃是未曾从打击中回转。早前听闻他?今日回归,还以为他?定然形容消瘦,神色黯然,可万没想到他?非但不曾消瘦,瞧着倒像是比往日更胖了些,这言行?举止更是与往日不同?,倒是叫人奇怪得很。”

    “确实如此。”旁人点?头附和:“不过他?未因乡试落第而沉湎伤怀,倒是件好事。乡试本就不易,多少人考到老死?都未能成?功,如若因一次挫折便?不起,则太过可惜。”

    “却是如此。”

    两人渐行?渐远。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因着文秀才还不是府学的学生,是以并没有取食的凭证,只能用韩时遇的,韩时遇请打饭的师傅多打了些。

    “这般多饭菜,韩秀才可用得完?若是浪费了粮食,教学正知晓,是要被责罚的。”打饭师傅道。

    韩时遇笑?道:“若是平日定是用不完的。不过今日韩某的长辈在,定是能用完的。”

    打饭师傅看向?文秀才:“可是那位秀才公?”

    “正是。”韩时遇笑?道。

    “那我?给你多打点?。”打饭师傅爽快的打了好大一勺饭菜给韩时遇。

    “多谢师傅。”韩时遇含笑?道谢。

    韩时遇端着饭菜来到饭桌前,文秀才撑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手里的饭菜:“这,便?是府学的饭菜?”

    第28章

    28

    饭,倒是白米饭,可这菜,竟是煮得糯烂的赤小豆!

    就那么一大勺的盖在雪白的米饭上,染得白米饭都带了紫红。

    “这是赤小豆吗?”文秀才不敢置信的问。

    “是啊。”韩时遇拿起筷子吃:“这是赤小豆饭。”

    “不是,食堂里?就吃这个?”文秀才难以相信。

    这可是府学。

    便是县学的饭食也不至于如此?简陋。

    韩时遇回想了一下:“也不是每天?都吃,秋冬吃的多一点,春夏吃的少一点。”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毕竟春夏青菜多且便宜,秋冬菜色则是少,便是有,那是贵如油,膳堂自不可能如此?破费。

    当然,里?面还有种种勾当,便不足提了。

    文秀才感觉太荒谬了:“这样的饭菜,就没人有意见?”

    韩时遇笑了:“岳父,这膳堂的饭食都是免费供应的,自然不可能跟外面饭馆里?的相比。”

    可这也太素了吧?

    韩时遇道:“不素的,这些赤小豆都是加骨头一起熬的。”

    文秀才仔细看了看,还真发现了一些骨头碎末。

    韩时遇道:“免费的饭菜便是如此?了。若是实?在吃不下去,也可以拿钱出来另点。”

    那些家境稍微好一些的都是另点的,家境贫寒的就只有忍耐了。

    原身可是忍耐了两年呢。

    “习惯了就好。”韩时遇宽慰文秀才。

    这虽然有些委屈嘴,但好歹是管饱的,又?是免费不要钱的,还奢求什么呢?

    最起码就目前而言,韩时遇是不打算为了一口?吃的大动干戈的。

    他现如今只是学生?,若是想要彻底的改变这状况,需要调查的事情多,届时得罪的人也多,不划算。

    大不了等休沐的时候他们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酱菜,采买一些回来配送着吃。

    再不济,三不五时凑钱点个菜加餐还是可以的。

    文秀才还能说什么呢?

    总不能为了自己吃一口?可口?的,就让家里?饿肚子吧?

    这赤小豆饭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难吃,翁婿二人很快就将膳食用得干干净净,便回房间看书了。

    因着多日舟车劳顿,疲乏不堪,翁婿二人没熬夜,看夜色有些深沉了便熄灯就寝。

    可等到?人真正躺到?床上,却又?有些睡不着。

    文秀才忽地叹息一声:“也不知家里?如何了。”

    虽说他每隔几?年便要到?省城赶考,每次都是大半个月,今岁更是在省城滞留了一个多月,可此?番求学和?从?前赶考到?底不同,此?番若是顺利入学,他须得等到?腊月才能归家,如此?便得离家两个月,这还算短期,待年后再来,那就得半年后才能归家了。

    这般一想,心里?竟是生?出浓浓的不舍。

    文秀才不由得自嘲起来:“老夫如今倒是儿女情长起来了。”

    韩时遇也不免被他勾起了思?念,特别是离别时文秀清那红眼睛里?依依不舍的柔情,更是叫他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酸涩,只还没待他细察,便听到?文秀才的话,便笑道:“小婿倒不觉得这有何不好。男儿理当志在四方,可家却是最温暖的港湾,家人更是最深的牵挂,有了家的温暖,家人的支持,我们才能洗净一身疲惫,整装出发,走得更高更远,而我们做这一切,除了为我们的理想,又?何尝不是为了家人?是以儿女情长并不可耻。她们是我们最温暖的依靠,也是我们披荆斩棘的动力。”

    文秀才万没想到?韩时遇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由喝彩:“说得好。此?前倒是老夫狭隘了。”

    韩时遇笑道:“并非岳父狭隘,岳父所?作所?为无不为此?,只是有时候人难免看不清自己的内心罢了。”

    文秀才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他追逐功名,一是为了自己,二也是为妻儿。

    妻儿随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头,他希望自己能够走得更高更远,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时遇,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文秀才感叹:“我自小家贫,侥幸方得读书机会,可因多年不曾及第,家中兄嫂也有家累,不愿意再支持我,于是便分了家,虽则父母已是偏袒,可读书耗费巨大,你师母既要操持家务,又?要拿起针线赚钱银钱供我继续科考,可惜我中了秀才之后多年不能中举,不能给她更大的荣耀,此?番出来,也是想拼死一搏,若是三年后能成?,自是最好,若是不成?,便也就罢了,此?后我便安安生?生?的留在镇上教书,陪着你师母,教导秀庭。”

    否则他一日不放弃考举,家里?的日子便一日都不能好过。

    再者儿子也一日日大了,若是日后他们父子皆考举,这负担便太沉重?了,他又岂能忍心老妻为此殚思?竭虑,早早白头?

    韩时遇闻言不由得一怔,好一会儿才道:“岳父既有这等破釜沉舟的决心,小婿相信您定能得偿所?愿。”

    文秀才笑:“便承你吉言。”

    凤溪村,韩家院子里?,文秀清仰望着一弯月牙,思?念亲人。

    “嫂子。”韩时萱走出来:“你在想哥哥么?”

    文秀清叹息:“父亲和夫君已走三日,也不知客曾顺利抵达府城。还有父亲,也不知是否已然顺利入学。”

    韩时萱安慰她道:“嫂子你就放心吧,哥哥和?姻伯肯定会顺顺利利的。”

    文秀清道:“但愿一切如你所?言。”

    “必会如此?的。”韩时萱牵起文秀清的手,一片寒凉,忙道:“嫂子,这秋一日比一日深了,夜里?寒凉得很,还是莫要再在外面待着了,否则若是着凉了,哥哥知晓才叫担忧心疼呢。”

    文秀清不由得脸上微红,“瞎说甚呢?”

    “是,我哥不心疼,我这个小姑子心疼,行?了吧?”韩时萱嬉笑。

    文秀清点她:“你这丫头,竟会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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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嫂二人一同回了房,韩时萱给文秀清冲了一杯红糖水,文秀清也拿出几?颗红枣来与韩时萱一道分了。

    韩时萱望着文秀清笑道:“这些时日嫂子日日饮红糖水吃红枣,气色越发的好了,回头等我哥回来,便可以给我生?个侄子。”

    文秀清脸上绯红,伸手拧她:“你这丫头,怎的甚话都敢说?瞧我不拧烂你的嘴巴。”

    韩时萱娇笑:“嫂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文秀清这才放过她:“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日后可不许再这般口?无遮拦。”

    “是是是,我都听嫂子的。”韩时萱笑:“但我还是希望嫂子能早日给我生?个侄子,正好趁着我还未出嫁,可以帮嫂子带带孩子。”

    “你——”文秀清一时真是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文秀清真是怕了她了,忙转开话题,道:“仿佛今日大堂哥他们与人带着打谷机出去寻活计了,也不知是否能接到?活计。”

    韩时萱也知晓这件事,皆因为那打谷机便是她亲哥所?画的图,主?意听说也是他哥出的,因而一家人格外关心。

    “我觉着应是不错,若是不曾接到?活计,他们定然早早便归来了,那会呆到?这般晚?”

    文秀清也觉得有道理。

    此?时韩老爷子家中,韩时风和?韩时云正在狼吞虎咽,韩老爷子和?韩茂父子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等他们速度缓下来了,韩茂才开口?问道:“你们今日情况如何?”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韩时风顿时露出了笑容:“极好。今日我们帮人收割打谷共计三十亩,零星也打了十亩的谷。收割打谷是三十文一亩,共收九百文,打谷是十文一亩,共收一百文,今日总共赚了一千文,我们共计十人前往,因着我们家中出了打谷机,需收两百文用作机耗费用,余下八百文,也每人赚八十文。”

    此?前他们商议是专门帮人打谷的,但因着其?余的打谷机都还没有造出来,只有一台打谷机,可参与的青壮却不少,如此?便改了主?意,将收割的业务也添加进去。

    一天?赚八十文,已经?是很不错的收入了。

    毕竟他们平素去镇上找活计,多也就二十来文一天?,少更是十来文,现如今一天?便能赚到?八十文,虽然辛苦一些却已经?是大收获了。

    韩时云算计道:“要我说,还是打谷机太少了,若是打谷机更多一些,我们每日可以赚的钱会更多。”

    他们十个人一道出去,两人专门负责打谷,八人专门割禾,到?后来稻禾堆积多了,便留四人打谷,打谷机速度已经?很快了,但还是有些赶不上,如果再多一台打谷机的话,就可以接更多的业务。

    毕竟会愿意出这么高的价格请人收割的人家极其?稀少,但愿意出一点钱请打谷机帮忙打谷的却不少。

    而他们劳动力充足,一亩稻谷片刻就完成?。

    韩老爷子抽了一口?水烟,吐出眼圈袅袅,遮不住他兴奋的眼:“不着急,只要有人愿意花钱请打谷机打谷就成?。除了请打谷机帮忙,可有人想要订购打谷机?”

    韩时风吃完最后一口?饭,抹一把?嘴:“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人问,但后来知晓价格之后,便大多数人都打了退堂鼓,只有那些家境比较宽裕的人家一直围着打谷机打转,也不说要不要买。”

    “这也是个不错的消息。”韩老爷子道:“毕竟价格太过高昂,人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

    韩茂点头,眼下果真能借打谷机赚到?钱便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别的倒是不必那么着急。

    “可有人问你们打谷机的由来?”韩老爷子又?问。

    “当然有。”韩时云道。

    “那你们如何回答?”韩老爷子问:“可有按照我们此?前嘱咐的去说?”

    “自然。”韩时风道:“我们说是遇弟无意中捡到?的图纸,并不知是何人所?创。现如今我们能做,许是那丢失了图纸的人也能做,我们并不知晓。也道若是有人打听得出来,请千万告知,届时会登门道谢。”

    韩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甚好。”

    韩时云道:“我就担心届时会有人上门冒领。”

    韩老爷子道:“那就让他将细节说清楚,如若他说不清楚又?纠缠不清,那就去县衙请县太爷决策。”

    到?时候也正好顺便将这打谷机献给朝廷。

    他们韩氏一族有此?功劳,正好可通过县衙获得正式的生?产和?售卖的权利,彻底的解决问题。

    韩老爷子家的谈话发生?了其?余族老家中,大家都听满意的。

    次日一早众人又?继续出发。

    韩张氏从?韩赵氏那里?听得了消息,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当初她担心儿子做这件事吃力不讨好,现如今也算是有个不错的结果。

    便是卖打谷机的生?意做不起来,族人们也会愿意集资多打几?台打谷机,到?哪时候大家伙能节省更多的时间不说,也可以趁着农忙一起出去赚点辛苦钱。

    文秀清和?韩时萱听了也都很高兴。

    韩时萱骄傲的说;“我就知道哥哥是最厉害的。”

    文秀清也抿唇笑,眼睛发亮。

    夫君自是最好的。

    府城韩时遇连打了几?个喷嚏,怀疑自己是不是着凉了。

    韩时萱跟文秀清说:“嫂子,我们手里?的活计都做好了,不若明天?我们去一趟县城吧。”

    文秀清想着就算是夫君如期抵达府城,也不可能即刻便将消息送回来,总要过好几?天?才行?,她总不能因为心里?惦记就连日子都不过了,该做的活计还是要继续做起来。

    “我跟娘说一声。”文秀清道,回头便与韩张氏商议。

    韩张氏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此?前时遇在家的时候曾说过,现如今他每个月都会有一笔不菲的稿酬,你不必再像从?前那般辛苦刺绣了。”

    文秀清摇头:“夫君是心疼我们才这般说,可我们如何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整日在家养懒?那话本子再是赚钱,也有结束的时候,到?得那时夫君没了收益,又?要养我们,便只能费尽心思?去写别的话本子,如此?岂能不耽误夫君读书?我既是夫君的妻子,便该与他一同担起养家的责任,万不能懈怠。”

    韩张氏眼里?露出笑:“时遇能娶到?你,是他的幸运,也是我们韩家的幸运。只家里?现如今到?底不如从?前般穷困了,你便也无需再像从?前那般拼命,细水流长方是长久之道。”

    文秀清感动的说:“媳妇知晓。”

    次日文秀清便与韩时萱一道前往县城,先去绣楼交了此?前的活计,得了一笔银钱,又?接了新的活计。

    “秀才娘子此?番怎的只接这么点活计?”绣楼的女掌柜惊讶的问。

    韩时萱笑道:“我哥哥现如今也能挣到?银钱贴补家用,便无需嫂子再似从?前那般辛苦,母亲也说要嫂子轻松些,好将身子将养将养。”

    女掌柜顿时就明白了;“韩秀才果然是个体贴人,韩夫人也是个明理大度的婆婆,秀才娘子真真是好福气。”

    文秀清脸颊泛红。

    姑嫂二人领了新活计出了绣楼,打算在县城街道逛一逛,谁知突然间跑出一人,一把?抢了她们怀里?的包袱跑了。

    第29章

    “抢劫啦,快抓住他?。”

    文秀清和韩时萱反应过来,顿时大?急,顾不得?女子的矜持,拔腿便?追。

    那包裹里都是刚刚从绣楼拿到的材料,因着如今她们不赶工,倒是可以沉得?下?心来做一些精致的活计,因此拿的材料价格可不便?宜,要真被抢走拿不回来,那损失可不小。

    反正无论是文秀清还是韩时萱都不愿意?受这损失的。

    偏她们是女子,素日里运动少,而?那小贼则跟鱼儿一样滑溜,在人群中左窜右窜,眼看着就?要溜走了,文秀清和韩时萱都绝望了,却忽然看到那小贼似是被人重重的踹了一脚,倒飞砸在她们面前,砰的一声巨响将姑嫂二人给吓了一跳,不由得?的抱在一起,连连后退。

    那小贼倒地后迅速翻身往一边窜逃,这时一身着蓝色锦衣的年轻男子迅速行近,从后面飞起一脚踹中那小贼的后心,小贼被踹得?扑倒在地,年轻男子上前一脚踩在他?背上,这才回头?看向姑嫂二人,目露关切:“表嫂,表妹,你们没事吧?”

    文秀清和韩时萱这才发现那年轻男子竟然是李江南,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

    文秀清整理了身上的衣衫才上前见礼:“多?谢李表弟仗义出手,帮我们抓住了小贼,要不然我们都不知该怎办才好了。”

    韩时萱回过神则是快步上前将摔在地上的包袱捡起来,回头?恶狠狠的踹了那小贼一脚:“混蛋!”

    她生得?容色绝艳,此番又?是踹人又?是做怒非但无损她的娇艳,倒是活色生香夺人魂魄。

    李江南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她脸上,眼底暗藏着灼烈的火焰。

    文秀清没注意?道李江南的异样,见韩时萱这般泼辣,怕她伤了名声,忙上前拉住她:“好了,东西拿回来便?好,莫要生气了。”

    韩时萱冷哼道:“那也是李表哥帮忙拿回来的,若不是李表哥出手相助,这贼子早就?跑远了。”

    “举手之劳罢了。萱表妹无需客气,不若瞧瞧东西可曾少了?”李江南闻言收起心思,含笑问道,风度翩翩。

    韩时萱和文秀清检查了一番,文秀清道:“并没有少东西。此番多?谢李表哥出手相助。”

    韩时萱也跟着道谢。

    李江南含笑道:“东西没有少便?好。不过日后表嫂和表妹当更小心些,今日是恰巧我在附近,听闻动静出手相助,他?日若是无人,只怕就?要被这小贼给跑了。”

    文秀清忙道:“李表弟说得?是,日后我们定当更小心谨慎些。”

    韩时萱嘟嘴:“这县城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从前也未曾遇到过这种事情,可见是出了这坏种,才有了这等事情。真真是可恶至极。”

    李江南光明正大?的望着韩时萱:“虽是如此,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些。”

    韩时萱瘪嘴:“好吧,我知晓了。”

    李江南觉得?她甚是可爱,不由得?笑容更浓,问道:“表嫂和表妹打算如何处置这贼子?”

    韩时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等贼子自是送去衙门,交给官府处置。”

    文秀清皱了皱眉头?,倒也没反驳她的话?。

    地上小贼哀声求饶。

    李江南脚下?稍微用力,那小贼吃疼,顿时不敢再吭声了。

    李江南道:“若是表嫂和表妹信得?过我,便?让我的小厮将人送去衙门处置可好?”

    文秀清迟疑:“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李江南笑道:“那如何算是麻烦?你们可是我的表嫂和表妹,都是一家人,这等事自是不能让你们女眷出面。”

    虽则岭南这边民风彪悍,女子地位要高一些,不似别处被各种规矩约束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好人家的女眷自是不能进衙门,不管是因着甚原因,总给人不好的感觉,会?坏了女眷的名声的。

    文秀清闻言越发感激:“可我们作为当事人不亲自去可行?”

    “怎的不行?此不过是小事一件,我让人将之送到县衙捕头?处,与他?说明情况,他?调查后自会?禀报县老爷,届时直接关押,根本就?无需开堂审理。”李江南笑道。

    文秀清这才放下?心来:“那便?麻烦李表弟了。”

    “表嫂客气了。”

    李江南给后面赶来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两小厮就?机灵的上前将那小贼拉起来带走。

    韩时萱见了,此前对李江南的偏见才算是消散了许多?。

    文秀清和韩时萱却不知道那两小厮将人带到人迹稀少之处,便?从怀里掏出一颗碎银扔给那小贼,那小贼龇牙咧嘴:“旺哥,你瞧李少爷方才可是用了好大?的劲儿,我到如今都还疼得?很?呢,这银钱是不是应该多?给点?”

    那叫做李旺的小厮是冷笑:“少爷下手自有分寸,不可能真伤了你,你拿着这些银钱便?给我闭紧嘴巴,莫要乱说话?,也莫要贪得?无厌,若是不然,你定会后悔来到这世上。”

    那小贼顿时不敢再多言语:“旺哥放心,小的嘴巴紧得?很?呢,任是谁来,都不会?吐露半个字。”

    李旺一脚踹到他?屁股上:“还不赶紧走?真想让爷送你去牢里?”

    那小贼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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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江南等那边人走了,才对文秀清和韩时萱笑道:“时已近午,不若我请表嫂和表妹到酒楼用餐?”

    文秀清忙道;“这如何能行?”

    李江南道:“难得?在县城碰到表嫂和表妹,如何能不好生招待一番?除非表嫂和表妹瞧不起我。”

    李江南这话?一出,文秀清和韩时萱便?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了。

    毕竟是真真实实的亲戚,人家刚刚又?帮了大?忙。

    李江南带着姑嫂二人去了县城最好的珍馐楼,文秀清虽不曾上去过,却知道珍馐楼名声在外?,东西好,价格更好。

    文秀清忙推举:“李表弟今日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心里已?是感激不尽,未能奉上谢礼已?是不安,如何还能令表弟如此破费?”

    韩时萱也跟着点头?附和。

    李江南叹息:“表嫂这般客气,可是不曾将我当做自己?人?”

    “不不不,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文秀清忙摆手,“我的意?思是,太破费了。若是吃饭,随便?找个地方吃就?是了。”

    韩时萱也道:“对啊。你今日帮了我们好大?的忙,本该是我们请你才是,若是还让你这般破费,回去母亲知晓了,可是要责骂我们的。”

    李江南这才苦笑道:“表嫂表妹不必觉得?不安,今日之宴,一是为尽地主之谊,二则是待家母致歉。此前家母屡屡冒犯,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早就?想找机会?向大?姨母向表哥表嫂还有表妹致歉,只一直寻不到机会?,如今恰逢其缘,我便?想着趁此机会?向表嫂和表妹致歉,希望表嫂和表妹能赏个面子,过去既往不咎,日后我们亲戚常来常往,互相扶持。”

    文秀清和韩时萱呗吓了一跳。

    她们是很?不喜欢李张氏,对李江南和李眉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今日却是李江南帮了她们大?忙,又?如此彬彬有礼,她们多?少对他?改观了许多?,但要说作为亲戚常来常往,这个话?姑嫂两谁都不敢应。

    因为韩张氏才是长辈,韩时遇才是一家之主,这种事情得?长辈和家主发话?才知道要怎么办。

    但同样的她们也不能说不愿意?。

    因为韩家和李家就?是有血脉关系的,斩不断的亲戚关系。

    文秀清忙道:“李表弟千万莫要这样说。韩李两家本就?是亲戚,李表弟若是常来往,我们自是欢迎的。”

    李江南是韩张氏的外?甥,他?若是亲自登门,她们还能将他?拒之门外??

    但原谅不原谅的,是否当个实在亲戚,这就?又?是一回事了。

    最起码,表面功夫都要做好。

    李江南露出笑容:“小弟谢嫂子大?度宽容。”

    文秀清尴尬一笑:“李表弟快别客气了。”

    有了这理由,文秀清和韩时萱便?没有理由再推拒了,于是便?随着李江南一道进了珍馐楼,李江南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桌子好菜,最后还点了一份珍馐楼特有的点心。

    韩时萱好奇的望着那精致白瓷盅里乳白似冻的点心,上面还点缀着一勺赤豆,红白分明,啥是好看,闻着还有浓郁的奶香味。

    李江南笑道:“此点心名为双皮奶,听闻是从甘泉府那边传过来的,渔阳县独珍馐楼售卖,极是有名。用的是牛奶所制,入口香滑鲜嫩,女眷们极是喜欢,常有为了吃一口双皮奶前来用餐的。你们尝尝这味道可好?”

    韩时萱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好吃。跟我们蒸的鸡蛋羹一样的香滑可口,又?带着一股完全不一样的奶香味,更为特别的是,它有上下?两层口感,上层甘香,下?层香滑润口,极是特别。嫂子你快尝尝。”

    文秀清尝了一口,果然美味。

    李江南含笑带着几分宠溺望着韩时萱:“喜欢吃等走的时候我让酒楼打包一份带回去吃。”

    文秀清忙道:“不必如此麻烦。”

    韩时萱也点头?:“尝过便?好,打包就?不必了。”

    李江南便?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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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午膳,文秀清瞧着时候不早了,便?向李江南告辞,谁知李江南竟然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还要骑马亲自护送她们回去。

    文秀清连忙推拒,李江南笑道:“表嫂和表妹今日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安心的让你们回去?自是要亲自送回到家中才能放心。表嫂和表妹千万不要推却,否则便?是瞧不上我,我可是要伤心的。”

    文秀清和韩时萱哪能招架,只得?坐上马车,由着李江南送她们回家。

    李江南骑着马走在车旁,从车窗看去之间他?身姿挺拔,精神奕奕,一派风流。

    韩时萱没忍住跟文秀清咬耳朵:“李家表哥这般瞧着倒是没那么讨厌。”

    文秀清摇摇头?示意?她莫要再说,但心里却也是认同她这话?的。

    第30章

    30

    如文秀清所料,韩张氏看到李江南护送文秀清姑嫂回来很是?吃了一惊,即使还不知晓李江南帮忙之事,也?依旧将李江南请进了家里。

    毕竟这是?外甥,除了她跟李张氏那些恩怨外,以?前李江南的态度最?多也?就是?倨傲一点,礼数上却并没有失礼,她也?不能因?为长辈的事情迁怒到晚辈身?上。

    等进了屋子?知晓李江南帮了文秀清和韩时萱的忙,韩张氏心里就更?没有甚芥蒂了。

    韩张氏看了看天色:“你今日可要回县城?”

    李江南笑道:“前些日子?都没能好生跟外祖父外祖母说说话?,外甥稍候打?算稍候去镇上拜见外祖父,许是?会在外祖父家留宿一晚。”

    韩张氏更?感这孩子?贴心,分明是?因?为此时天色已晚,若是?回县城只怕到达的时候城门都关了,只得先到镇上外祖家留宿一晚,未免她们心中愧疚,才如此说。

    因?为韩家只有三个女?人,特别是?文秀清和韩时萱,一个是?新妇,一个正值妙龄,总是?李江南是?外甥也?不好留宿的。

    韩张氏便道:“既是?如此,便在家里用了饭食再走吧。”

    李江南再三推辞不得,只好应下。

    韩张氏让文秀清和韩时萱去做饭,自己?在堂屋陪李江南说话?,李江南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韩时萱,哪里耐烦陪个老妇人闲谈,隐约听得韩时萱要出去摘菜,便笑道:“都是?一家人,大姨母不必特意招待我,只管忙去,我到外面走走。”

    韩张氏也?知道年轻人大多都不耐烦陪长辈的,便也?不勉强他,道:“既是?如此,那你便在左近走走,待得饭菜做好,我令人去寻你。”

    李江南应好,送韩张氏出了堂屋之后便也?出了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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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很谨慎的,并没有立马就追着韩时萱出去,而?是?先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不出意外的在村中老人和孩子?嘴里频频听到打?谷机的字眼,当然也?遇到一些正值妙龄的少女?。

    不过这种村姑竟然也?敢妄想?高攀他?

    李江南心里不屑,只是?怕自己?倨傲的模样传出去坏了自己?在韩家人眼里的好形象,便摆出一副守礼的样子?敬而?远之,更?是?趁机走到凤溪村人平时洗菜洗衣服常去的小溪边。

    此时正值农忙,除了老的小的,大部分人都还在地里干活,小溪边除了韩时萱并没有其他人。

    已染了几分枯黄的垂柳下,绝美的少女?将裙摆都撩了起来压在膝盖上,露出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穿着粉色绣蝶恋花的绣花鞋,精致得叫人恨不得将之捧在手心里赏玩,放在春上轻咬品尝。

    再往上,她一小截袖子?挽起来,露出一小截皓腕,雪白修长的手指浸泡在水里,好像鱼儿一样灵活的清洗着青绿的蔬菜。

    李江南像是?着了魔一样盯着那双手,脑子?里不由得想?象着这一双手在灵活的抚弄着自己?,身?体瞬间便有了反应,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惊动了小溪边的小姑娘。

    韩时萱猛地起身?,戒备的回头;“谁?”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是?我。”李江南急中生智,向前蹲了下来,将异样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朝韩时萱笑得人畜无害:“萱表妹你原来在这里洗菜?可需要我帮忙?”

    韩时萱见是?他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李表哥啊。”

    李江南抗议:“表哥便是?表哥,萱表妹为何要加个李字,如此生疏?还是?萱表妹心里,并不将我当哥哥?”

    韩时萱一时有些囧。

    她从前的确不曾将李家的表哥和表姐当做哥哥姐姐,毕竟二姨母做的那些事情那么过分,李眉表姐也?总是?高高在上,每次见了她都冷嘲热讽,或者是?捉弄欺负她,李江南倒是?没欺负过她,毕竟年龄相差有些大,玩不到一起去,但那又?如何呢?二姨母可恶,李眉表姐可恶,那李家表哥自然也?是?可恶的。

    可现在李家表哥帮她们抓了贼,又?亲自送她们回家,她若是?再这样的态度就太伤人了,也?没有礼貌。

    韩时萱便改了口:“表哥。”

    “你那么多表哥,我如何知晓你叫的是?我?”李江南又?不满意。

    韩时萱顿时就恼了,双手叉腰瞪眼:“叫你李表哥你不满意,叫你表哥你还不满意,你还想?怎么样?不乐意那我以?后就还是?叫李表哥!”

    李江南目光落在她娇艳如枝头初绽之桃的脸上,轻笑:“你若是?叫我南哥哥,我便满意了。”

    其实亲近的表兄妹之间这般哥哥的叫唤也?是?正常的,可韩时萱总觉得那南哥哥从李江南嘴里吐出来,总有一股特别别扭的感觉。

    她不肯叫,还啐他一口:“呸,想?得美。就你们家对我们家做的那些事情,我肯叫你一声表哥你就该烧高香了,还想?让我叫你南哥哥,做梦去吧。”

    正好韩时萱也?洗好菜了,她弯身?将青菜放到篮子?里,拎着就走。

    “我来帮你拎。”李江南伸手过来。

    “不需要。”韩时萱傲娇的说。

    “是?哥哥错了,好萱儿给哥哥一个改过的机会吧。”李江南嬉皮笑脸的,伸手去抓那菜篮子?,还装作是?不经意的碰触到了韩时萱的手指。

    虽然很想?直接将那雪白柔嫩的小手包裹在手里,但李江南很有心计的只是?碰触到了一小片皮肤。

    韩时萱吓得猛地收回菜篮子?,怒瞪他:“你做什么?”

    李江南顿时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连连认错又?赔礼:“是?哥哥的错。萱妹妹千万莫要恼了哥哥。”

    韩时萱还是?很生气,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李江南望着她的背影,轻轻的捻了一把手,方才那柔腻滑嫩的触感真是?叫人销魂。

    他很快就整了神色追上前,陪了好多小心,韩时萱这才稍微缓了神色。

    李江南忙转移话?题:“对了萱妹妹,之前我在村里走动的时候,听到村里有人提到甚打?谷机,那是?甚东西?”

    说到这个韩时萱就得意了,便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扬起下巴道:“你说打?谷机?那当然是?个好东西。”

    李江南不免好奇起来:“莫非是?专门用来打?谷的农具?”

    韩时萱傲娇的点点头:“你倒也?不笨。”

    “你竟说那是?个好东西?那到底是?甚好东西?可比稻床好用?”李江南问。

    韩时萱得意的说:“稻床那玩意儿如何能跟打?谷机相比?”

    李江南到底是?商人,当即敏锐的察觉到了商机,忙问道:“那到底是?甚样的好东西,好妹妹你快与哥哥说说。”

    韩时萱便跟李江南说了打?谷机,李江南眼睛一亮:“如若真是?你说的那般,那倒的确是?个好东西。”

    “那是?当然。”这可是?她哥哥画出来的。

    至于是?哥哥捡来的图纸这件事,就被小姑娘抛诸脑后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毕竟只看了一遍的图纸就能全然黙画出来,那也?是?顶顶厉害的事情了。

    李江南问:“如今那打?谷机在何处?可能瞧瞧?”

    “如今自是?被我堂哥他们带去揽活赚钱了。”韩时萱怀疑的看他:“你问这个做甚?”

    李江南笑道:“自然是?想?瞧瞧是?否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好用。如若果真如此,那自是?想?采买几台家里使用。”

    韩时萱眼睛一亮:“你想?买?”

    “当然。”李江南点头:“我家里可也?有不少田地呢,每年给稻谷脱穗都要耗费极大的时间和人力,如若果然有这般好用的宝物,自然是?要给家里置办几台,如此以?后家里打?谷便不费劲儿了。”

    “你若是?买了定然不会后悔的。”韩时萱差点儿就要跳起来了,眼睛亮得犹如星辰:“我待你去问问大爷爷。”

    韩时萱带着李江南去了韩老爷子?家里,韩老爷子?不在,但韩茂在,韩时萱便将李江南介绍给他,又?将李江南有意购买打?谷机的事情说了。

    韩茂自是?知晓韩张氏有一妹妹嫁到了县城李家,那绝对是?个能买得起打?谷机的人家,一时也?是?高兴,只打?谷机现在并不在家中,韩茂便对李江南道:“打?谷机现不在家中,得晚上才能回来,不知李公子?今晚可在村中留宿,若是?在村中留宿,届时可请李公子?过来瞧一瞧。”

    为何是?晚上,那当然是?不愿意浪费白天的时间。

    现如今他们的打?谷机每日都有两百文耗损费,再加上韩时风和韩时云的辛苦费,每天可有三百多文的收益呢,韩茂哪里舍得放弃这一份收益?

    李江南皱眉:“这恐怕不行。我晚上得回镇上外祖家留宿。”

    韩茂一时失望,韩时萱便道:“那你今晚留下来不就好了?”

    李江南无奈的看了韩时萱一眼,韩茂便明白了李江南不能留宿的缘故,当即便道:“若是?李公子?不嫌弃,今晚便在我家中留宿如何?”

    李江南迟疑:“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怎会?”韩茂笑道。

    李江南这才道:“如此便麻烦了。”

    韩时萱和李江南回了家,韩茂跑去晒谷场将这个好消息说给韩老爷子?,韩老爷子?听完之后却并没有露出喜色,反而?问道:“你说那是?萱丫头的李家表哥?”

    “是?。”韩茂点头:“便是?弟媳娘家二妹所嫁的县城李家的公子?。李家如今已是?县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定是?能买得起打?谷机,若是?他们肯买,说不得我们能小赚一笔。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韩老爷子?皱眉,韩茂不解:“父亲,可是?有甚不对劲儿?”

    何止不对劲,简直是?太不对劲儿了好吗?

    那李家的公子?何等的尊贵,怎么可能会愿意迁就他们而?委屈自己?住在他们这样的乡下地方?

    更?何况,韩老爷子?知晓韩张氏和那李张氏关系并不友好,如此李张氏的儿子?又?怎么会愿意光顾他们的生意?

    这里面怕不是?有甚内情?

    韩茂道:“管他有甚内情,只要他肯买打?谷机,我们便卖给他,可若是?他想?借此机会做点什么,我们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

    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如今打?谷机虽然有了一点名?声,也?有人问询,但买的人却没有,如此既然有人愿意买,还是?这样的大主顾,他们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韩时萱和李江南回到家中,便将此事告知韩张氏和文秀清,文秀清自是?欢喜的,韩张氏除了有些意外之外,也?并不反对,因?而?李江南留宿韩老爷子?家的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

    等到晚上,韩时风他们带着打?谷机回来,李江南亲眼目睹了打?谷机的神奇,当即大感兴趣。

    “不知道你们可愿意将图纸卖给我?”李江南问道。

    这东西虽然贵,但还是?有市场的。

    韩老爷子?摇头拒绝了。

    李江南只得遗憾的购买了两台,恰巧韩老爷子?他们之前打?造的几台打?谷机有两台次日便能造出来,因?而?次日便银货两讫。

    “若是?那日你们改变了主意,可来寻我。”李江南道。

    待李张氏接到消息,气得鼻子?都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