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野回房间点上灯时, 一抬眼便看见房间里有个黑衣身影端坐
“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段胥一身轻便的夜行衣墨黑
方先野坐
“你这些新请的侍卫倒还算机敏。”
“他们再机敏也机敏不过闻声阁的杀手, 是你失手了。”
段胥摩挲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轻笑道“这两日反应有些迟钝,过几天就能恢复。兵部那边裴国公怎么安排”
“孙自安被斩首,秦焕达失了实权, 郁妃巫蛊案让他们元气大伤,杜相那边盯得也紧。裴国公这边希望兵部尚书一职暂时出缺, 由侍郎代理, 待风头过去再做安排。杜相这边, 是你还是孟乔岩”方先野问道。
孟乔岩正是孟晚的父亲,曾参与西南平叛有功, 统领南都禁军,
“应该是孟乔岩, 父亲的意思杜相会让我继续留
方先野点点头,道“孟乔岩此人谨言慎行,但他的儿子们没什么出息, 都是
“对于裴国公来说,这个位置只要不是杜相的人得到就是赢了。这样的话各退一步,推一个没有明显立场的人也不失为好选择。我看曹若霖就不错,他也参与过西南平叛,如今
方先野与段胥对视片刻,两人会心一笑。
“最近皇上要大建云州马场,要任命云洛两州巡边使,统领云洛军政要务。这个差事我想去。”方先野道。
他
那毕竟也是段胥拿命打下来的土地。
更何况这是个极为重要的差事,做出功绩回朝之后必能高升。
段胥想了片刻,打个响指说道“再过一段时间便是祭天大典,照例要准备青词向上天宣。圣上十分看重青词,当年杜相就是因为擅写青词而被圣上赏识,你若能准备一份让圣上惊艳的青词,再求任命应当大有胜算。”
青词是献给上苍的奏章祝文,以形式工整文字华丽为要义,很考验文字功底,满朝文武没有几个能写得出来。段胥靠近方先野,小声道“其实杜相也不会写青词,他每年的青词都是我爹替他写的。”
方先野挑挑眉毛。
段成章因病赋闲这么久,却仍然能
“我知道他已经写好了,改日我去偷看然后默出来给你。”
“你叫我抄他的”
“自然不是,文采斐然的方大才子怎么会需要抄他的。不过你先看看他是怎么写的,心中有个底,知己自己百战不殆。”段胥笑盈盈地说道。
方先野沉默一阵,观察着他的神情,悠悠道“外面的人都说,段家三公子婚礼突遭变故,重金搜寻新妇,身心俱损闭门不出。但段三公子看起来似乎非常开心。”
从一开始段胥说什么都带着笑意,虽然平时他就很爱笑,但是今日他笑得格外春风得意。
段胥摸了摸他的唇角,笑得更灿烂了,说道“
方先野闻言大为惊讶,他端着茶的手僵
“是她,鬼王殿下。”
“鬼还会生病”
“她比较特殊嘛。”段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我毕生心愿又多了一条,复关河以北十七州后,我要去做他们贺家的上门女婿了。”
方先野看着段胥,瞪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段胥拍拍他的肩膀,笑起来“当初说好了,我为将军执剑策马打天下,你为宰执执象牙笏板治天下,我不介意飞鸟良弓
说罢段胥带上面巾一个闪身从窗户翻了出去,这次他的身手比来的时候敏捷了些,没有再惊动府里的侍卫。段胥走后良久,方先野才端起茶杯继续喝完那口茶,摇着头道“这人究竟是不是个疯子”
段胥端着药回到他的皓月居时,贺思慕正抱着腿靠
乌枝红梅白雪,贺思慕。
沉英趴
段胥坐
贺思慕总算清醒了些,她揉着眼睛愤愤地看着段胥,声音沙哑道“做人也忒麻烦,吹个风都能生病。”
每次和段胥换五感之后她总会遇到点什么倒霉事,比如坐牢被捅成筛子,比如被鬾鬼殿主袭击,比如伤风生病。她现
段胥笑着舀起一勺药
贺思慕侧过头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喝下段胥喂的药,说道“这种事情还是少体验好。”
她喝下药,嘴里又被段胥塞了个蜜枣,贺思慕含糊道“我又吃不出来味道,也不怕苦,你给我吃蜜饯干什么给沉英吃得了。”
段胥给沉英嘴里也塞了个蜜枣,俯下身去
“所以呢”
“一会儿我要吻你的。”
“”贺思慕偷眼看了一下旁边眨巴着大眼睛的沉英,将段胥推开道“你敛点,难道也想生病啊”
虽然话这么说,但是段胥给贺思慕塞蜜枣的时候她还是吃了。她便这样一口药一个蜜枣,将这一整碗药喝完,考虑到这也是段胥平时的喝药方式,她无法想象这家伙有多怕苦,他居然是这么娇气的
沉英也没被亏待,他嘴里含着蜜枣举着手去贴贺思慕的额头,认真感受一阵后跟段胥汇报道“小小姐姐的额头不烫啦。”
段胥笑道“那就好,她这是退烧了。”
沉英的目光
贺思慕想,几个月不见这小家伙的成语倒是进步不少。还不待她回答,沉英又开始说道“小小姐姐,三哥可喜欢你了,你喜欢三哥吗”
沉英的大眼睛看着她,段胥的眼睛也看着她,贺思慕安静片刻后亲切地抚摸着他的后脑道“许久不见,姐姐来考考你的功课罢。”
沉英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
他最近同段以期一起听学习武,段以期早就开蒙,和他差不多的年岁样样都比他强,先生问的问题他还云里雾里呢,段以期立马就能回答。他深感挫败,最怕段胥问他功课。
如今小小姐姐来了,先生知道他姐姐过来给他放了几天假,没想到小小姐姐也问他功课。
沉英耷拉着脑袋支支吾吾,段胥便替他答了他的学习近况。贺思慕摇着头,瓮着声音道“我把沉英托付给你,你可不能就把沉英丢给先生啊,至少武艺你要教他罢”
段胥思考了一瞬,转头看向沉英道“跟我学武艺非常辛苦,比现
沉英看看段胥又看看贺思慕,欲哭无泪地点点头,说道“好,我要。”
屋子里除了沉英之外的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沉英想他不就是问了个问题么,怎么会有这么悲惨的下场
待沉英离开房间去皓月居的客房歇息后,段胥揽着昏昏欲睡的贺思慕的肩,不轻不重地拍着,笑道“你什么时候能病好呢”
“干什么”贺思慕含含糊糊地问。
“闭门了许多日,也该出门转转了。过两天有场马球赛,你想不想看我打马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