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胥睁开眼睛的时候, 晨光落
一些记忆慢慢回到他的脑海里, 他想起黑夜里纷乱的马蹄声,飞来的箭矢, 山边的敌人,被包围继而突围。记忆最后定格
可真是凶险, 这伙人似乎是专门冲他来的。
他转过头去想要叫沉英,却看见了房间里坐着的女子。晨光从纸门里透过来落
段胥心道不好, 思慕不是说最近这段时间都不会来找他的么
看到他醒过来,贺思慕却没有说话。
段胥有点心虚地唤道“思慕”
她
“啊, 这是”
“整整三日。你为什么不向我求助”
贺思慕的声音很平静,段胥有点捉摸不透她的情绪, 只觉得她可能
贺思慕并不回应, 一时间房内被寂静所充斥,竟连窗外的虫鸣鸟叫都显得聒噪。
段胥开始有些不安,他继续说道“再说你要救也只会救我一个,顶多再带上沉英。我是一军之帅,总不能弃兵而去罢”
他说着就用胳膊撑着自己的身体,吃力地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段胥怔了怔,抬头看向贺思慕,才
“我说错什么了吗”段胥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贺思慕慢慢俯下身去,她冰凉的长
“疼疼”段胥
“咳咳我虽然很想但是我现
他咳嗽的时候,胸膛就微微震颤着,好像里面那颗跳动的心脏也跟着
脆弱不敌风波,短暂不能长久。
不可贪恋,徒增别离。
贺思慕转过眼睛看向段胥,说道“刚刚吻你的时候,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几乎是贴着他,眼睛离他很近。很漂亮的一双凤目,眼下有一粒小痣,但是眼睛里没有一点儿情绪,像是结了冰的海面。段胥怔了怔,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于是伸出手去想抱住她的后背。
“你想要什么感觉,我现
贺思慕安静地望着他,然后
不需要了。
段胥怔了怔。
她翻身下床,站
段胥愣住,他这次顾不上疼痛支起身体,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到此为止。”贺思慕逐字重复了一遍。
她没有给出任何理由,没有任何解释,就这样消失
“贺思慕贺思慕,思慕”段胥慌乱地喊着她的名字,想要从床上起来,却又倒回去。
沉英听见声音就推开门跑进来,扶着段胥惊喜道“三哥,你醒了”
段胥剧烈地咳嗽着,他撑着沉英的手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嘴紧紧皱着眉头,然后呕出血来,一片鲜血淋漓洒
段胥抓住他的手臂,抬头看向沉英,唇边鲜血红得扎眼“你把我的病告诉她了”
“没有我保证我一个字都没有说,我没有告诉小小姐姐”
段胥微微放松,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力平复着呼吸,然后忽然浑身一僵。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沉英,看向沉英背后的这个房间,目光里慢慢被茫然和惶恐所填满。
“我看不到”
风的丝线,游魂,鬼气,消失了。
贺思慕把送给他的恶鬼眼里的世界,回去了。
我们到此为止罢。
段胥低下眼眸,看着被自己的血染红的床帏,有些不可置信地笑起来,低声说“不可能她不会是认真的罢,为什么”
为什么
段帅被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第一次苏醒,因为情绪激动而再次晕倒。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次他见到贺思慕的时候,她腰上那枚鬼王灯玉坠不见了踪影。
这次段胥被困,史彪要负主责。原本段胥预料到可能有埋伏,换了行进线路的同时也安排史彪率军接应,谁知史彪因为
幸好赵兴预先担心出事预备了一支队伍,察觉到情况不对便立刻去接应,才把段胥这支骑兵救下来。史彪非常自责,自请受了一百鞭刑,
段胥醒了之后便把他叫过来,说幽州这边还打得不可开交,史彪是除了他和沉英之外最熟悉羽阵车的人,现
史彪红着眼睛赌咒
把史彪打
皇上不让他入南都受封,倒是帮了段胥的忙。
沉英看着段胥再次醒来之后,就没有
段胥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便又投入到繁忙的军务之中,看起来一如往昔,笑意盈盈杀伐决断。沉英觉得他三哥和小小姐姐之间应该是
前线传来消息,说丹支军队突然之间势如猛虎,骁勇善战地反扑,竟然能以血肉之躯力拒羽阵车。原本已经被打下的三座重镇又有两座回到了丹支手里。史彪和吴盛六还率军
这消息是上午传来的,下午前国师禾枷风夷便敲响了齐州段胥养伤之处的房门。
禾枷风夷带着他美丽沉默的侍女紫姬,要了赵兴的好茶悠悠地喝着,说丹支军队是召鬼附身以提升人力,罔顾天理伦常,他们这些仙门修士绝不会坐视不管,将去往幽州前线进行驱鬼。
“段帅不必担心,十日之内此祸必除。原是那鬼界叛臣贪心太过,手都伸到人界来了。”
段胥还有伤
禾枷风夷眯起眼睛,高深莫测道“谁知道呢。”
段胥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不经意般问道“思慕最近怎么样”
禾枷风夷叹息一声,道“她不让我跟你说她的事情。”
“她是不是
“哈哈,老祖宗可不会躲避谁。”禾枷风夷这话说得意有所指,满眼惋惜。
段胥看着他,眸光闪烁着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微微笑了笑。
这天夜里,沉英被段胥支使去偷拿了赵兴的一坛酒来,沉英惴惴不安地抱着酒进了段胥的房间,便看见段胥一脸病容然而兴致昂扬地等着他,心里不禁觉得奇怪又莫名其妙。
沉英小声说“三哥,大夫说你现
“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多无趣啊,我是这么听话的人么。”段胥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你正大光明要不就是了,还让我去偷偷拿”
“史彪刚刚说了要戒酒,我就
段胥随意解释着,说要试试沉英的酒量,便和他对饮起来。因为习惯于保持知觉的灵敏,段胥平日里很少饮酒,实
段胥趴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从前他只要这样一喊,小小姐姐马上就会出现
沉英想他三哥怕不是
然而四下里唯有烛火幽微,灯影中他和段胥两个人身影。直到段胥的声音逐渐沙哑,贺思慕也没有出现。
沉英有些不安地回过头来,
“三哥你怎么了”他惴惴不安地问道。
段胥沉默了很久,
“完了,我大概是真的被抛弃了。”
仿佛开玩笑的语气,声音却
沉英愣了愣。他恍然意识到段胥并没有醉,醉只是一个可以见小小姐姐的借口。
但是她没有来。
她是不是,再也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