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来的时候, 姜艾
姜艾走到她身边, 指指贺思慕的嘴角怪道“王上,你嘴边这沾着的是什么”
贺思慕摸摸自己的嘴角,说道“药汁罢。”
姜艾便更惊奇了, 恶鬼哪里需要喝药她瞬间想起了人间那个小朋友,看着贺思慕的脸色还是把自己的问题咽了下去。
她们
“白散行最近表现得很好。”贺思慕闲谈道。
“他恨不能把晏柯生吞活剥,上了战场自然最卖力。晏柯用不了鬼王灯,光凭自己的法力是拼不过你的。”姜艾说着说着, 便好奇道“晏柯为什么用不了鬼王灯呢他的法力也不弱, 应该能掌控鬼王灯才对。”
贺思慕轻轻一笑, 轻描淡写道“只要我还
她们走到空旷的街巷一角, 便看见路边开了一片秋海棠, 正是花开最盛的时刻, 绚烂地铺到街的头去。贺思慕的脚步停下来,她蹲下去看着这些姿态舒展的花朵, 脑子里便浮现出段胥画的那张玉周城风物地图。
秋海棠, 相思草。这丛花是浅粉色的,像秋日落日后的晚霞,太阳落下去之后浅浅铺
姜艾看到这丛秋海棠,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之前要的那些木料和颜料都到了,垒
贺思慕沉默着,她伸出手去抚摸那秋海棠,突然问姜艾道“姜艾姨,你还记得疼是什么感觉么”
姜艾怔了怔,她思索了一会儿有些挫败道“忘记了,只记得是不好的感觉。”
“真奇怪,明明我感觉不到。”贺思慕低低道。
怎么她会觉得疼呢,从看见段胥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现
姜艾、白散行、禾枷风夷甚至于她遥远的父母亲人都说,她力量很强,她会是最强的鬼王。
果真如此吗
她从来没有如此迫切过,她迫切地想要拥有可以保护他的力量,将他从苍老、疾病、痛苦与死亡之中,解救出来。
可是她无能为力,她无法对抗凡人的生老病死。
她痛恨她的无能为力。
段胥这次从前线带来一万士兵,驻扎
高烧褪去后段胥歇了几天,便不顾大夫和妹妹的劝告骑马出城,准备去城外的军营看看。他
离军营还有段距离,马却突然嘶鸣一声停下脚步,甚至往后退了两步,段胥抚摸着马的鬃毛,
以这些士兵样貌的人来看,他们并不是他的兵,也非城中的禁军,以这匪夷所思的出现方式和阴森的气息,这些面色苍白双目漆黑的士兵应该根本不是人。
段胥勒着缰绳,心想看来思慕那边的仗还没打完。
“段大人小心”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大喝,突然出现了三个身着道袍的修士站
段胥意外地看着这三个白袍的年轻人,只见他们口中念念有词,
段胥便从马上跳下,看看自己脚下冒着金光的法阵,再看看自己头顶上方的法器,一时间觉得这被人保护的滋味可真是很特别。
“三位少侠,劳驾问一句,你们是何人啊”他高声问道。
“我们是星卿宫弟子,奉风夷师兄之命保护阁下。”其中一个修士一边忙着杀鬼,一边回应道。
不出所料。段胥看着他们拼来杀去,这全然是他陌生的领域,于是他便抱着剑倚着马,乖乖地站
三人中一个瘦高的白衣修士飞来,一剑将阵法外的恶鬼斩杀,正欲转过身去再次投入混战,步子却突然停下来了。
那修士缓慢地回过头来看向段胥,姿态有些僵硬地抬手回法器撤了阵法,段胥的目光一凝。
“你
话音未落之时段胥的破妄剑便出鞘,搁
修士沉默了一下,道“你的眼光倒是很毒。”
说罢他低眸看了一下脖颈边的剑,抬眼道“你要杀了这个来救你的修士”
段胥目光闪了闪。
这个被鬼附身的修士扬长而去拿着剑,对剩下那两个人倒戈相向,那两个修士既惊诧又愤怒,
借机靠近段胥的恶鬼士兵被他手里的破妄剑砍了个稀巴烂,他对付这种程度的恶鬼还是绰绰有余的。方才他唤了贺思慕,但现
“晏柯,做个交易罢。”他朗声道。
那被附身的修士转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睛看向段胥。
“你来劫我,肯定不想只带一具尸体回去罢我跟你走就是了,你放了这三位少侠,还有我这匹马。”段胥笑着指指自己身侧的良驹。
那修士看了段胥一阵,摆摆手正
段胥归剑入鞘,满眼笑意却
晏柯说会让段胥笑不出来,便果然没有食言。
段胥被蒙上双目不知带到了哪里,久违地迎来了一番撒气式的严刑拷打,唇角被打裂了,笑起来便扯得生疼。他被绑
不过痛感消退或许真是件好事,不然他就该疼晕过去了罢。此刻任那些拷打他的恶鬼如何叫骂,段胥只是歪着头装死。
周围恶鬼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有脚步声走近。
段胥想大概是晏柯来了。
“他怎么了”
“启禀王上,打晕过去了。”行刑的恶鬼谄媚道。
王上晏柯已经自立为王了么,鬼王灯为什么会
一连串的问题从段胥的心里飘过,只听得晏柯冷冷一笑,道“思慕,你把他保护得够严实的,我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得手。”
段胥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时间仿佛静止了片刻,万籁俱寂中响起贺思慕的声音。仿佛是从什么法器里传出来的,显得遥远而模糊。
“哦你也知道自己要完了,都开始做这样的勾当了。”暌违一年,贺思慕的声音漫不经心,十分平静。
“你上次愿意用鬼王灯换他一命,这次你要拿什么来换呢”晏柯幽幽道。
用鬼王灯换他一命。
段胥怔住了。
一年前分别那日的一切
她离开的那一天,身上好像没有带着鬼王灯。
所以贺思慕是用鬼王灯换了他的解药。
段胥的心沉下去,沉到一半冰水一半火焰的湖底,他慢慢握紧了拳头。
那边贺思慕笑起来,她道“哈哈哈,换什么我换给你的鬼王灯如何你不清楚么我对他已经仁至义,如今他与我之间也没什么关系,你想杀便杀好了。”
“贺思慕”晏柯的声音骤然提高,他似乎摔了什么东西,哐啷一声巨响。他怒道“你
一时间满室寂静,继而有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哈可怜啊晏柯,三百年了想找我的命门找不到,得到了鬼王灯又用不了。打不过我,杀不了我,又爱上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家伙”
顿了顿,贺思慕淡然道“我不妨告诉你,三百年前我生剥了自己的一片魂魄融进鬼王灯里。鬼王灯便是你梦寐以求的,我的命门啊。”
这句话仿佛一箭穿心,晏柯明显僵住了。
贺思慕的声音虚虚地漂浮着,仿佛怜悯又仿佛挑衅,她说道“想杀了我,毁了鬼王灯便是,但你舍得吗”
没有无上珍宝鬼王灯,晏柯又怎么敌得过姜艾与白散行联手怎么能名正言顺地做鬼王恶鬼是欲念,争权夺位的恶鬼有病入膏肓的贪婪,有哪个能毁了费心机拿到手的鬼王灯
可只要贺思慕还没有灰飞烟灭,她这一片魂魄还
得到鬼王灯的唯一方法,是毁了鬼王灯。
这是她自从入鬼域开始,便为每个争夺王位的恶鬼所设好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