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三月,直郡王府传来消息,大福晋又生了一个格格。
惠妃一下子没支撑过去,直接晕了过去,宫人连忙去喊太医。
听闻惠妃听到直郡王府的喜事后,“高兴”的晕倒了,各宫都来探望。
荣妃先行赶到,看到惠妃靠坐在床上,控制住嘴角的弧度,面色担忧,“惠妃姐姐,您这是怎么了?妹妹听说您晕倒了,马不停蹄地前来看您了,现在您又有了一个孙女,可让我羡慕死了,啧啧,自从雅若嫁出去后,我在宫里就冷冷清清,十分想让胤祉生个小格格养在身边,谁知道去年他不争气,一下子生了两个阿哥,一个格格都没有,真是让我失望死了,香香软软的小格格可比皮小子好多了。”
惠妃哪能看不出她故意这样说的,偏偏还不能生气,只能强颜欢笑,“无论男女,都是我的孙子,本宫自然都喜欢,既然妹妹这么喜欢,那就祝愿三阿哥以后多给你生些格格。”
“哈哈……我就收下姐姐的吉言了,反正咱们这些婆婆想的、说的多半也不会成真。”荣妃控制自己的白眼,平静道。
她来钟粹宫,是来看荣妃的笑话,如果气到自己,那就得不偿失。
惠妃嘴皮子再利索又能怎么样,事实就是大阿哥一连得了三朵金花。
想到这里,荣妃再次笑开花。
惠妃深吸一口气,“妹妹说的没错,确实咱们想的、说的都做不了数。”
……
宜妃到来时,见荣妃已经到了,语气诧异,“没想到荣妃姐姐速度这么快,这么关心惠妃姐姐。”
荣妃:“宜妃妹妹也不多让,对了,今年大选,妹妹可打听到,皇上给五阿哥找了哪家的姑娘?”
“唉!这种事情本宫虽然心急,但是也管不了,只求皇上能给胤祺选个贴心、贤惠的就行,我家这个心眼不多,选个聪明的要好些。”宜妃随口道。
荣妃:“是的,不过皇上还是会顾及阿哥的心意,宜妃妹妹你如果有什么要求,早点和五阿哥说,不要像我家那位,什么都不和我说,等到他们爷们决定了,我才知道。”
虽说董鄂氏生了一个阿哥,但是荣妃还是对她的家世有些膈应,但是如果惠妃一比,她现在就舒服了,不管如何,单是生孩子这一点,就比大福晋强。
宜妃:“惠妃姐姐身子怎么样?”
惠妃淡笑,“无碍,太医说有些肝火有些旺,修养些日子就行了。”
荣妃偷笑:“昨日大福晋又给她生了一个大胖孙女,应该适宜惠妃姐姐养病,我真是羡慕。”
宜妃饮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到一旁,然后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的茶渍,“荣妃姐姐说这话过分了,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说这话,多伤惠妃姐姐的心。”
荣妃:“本宫也是没办法,本宫听说民间一些人家有连生了七个姑娘才得了一个儿子,呀!大福晋不会也是这个体质吧。”
“……荣妃,这里是钟粹宫,不是你的景阳宫。”惠妃脸色微沉,硬声警告道。
荣妃佯装失言地捂住嘴,面色担忧道:“罪过,罪过!本宫一时没忍住,惠妃姐姐,不是我说你,我知道大阿哥心气高,想要一个嫡子,但是现下已经成婚的阿哥中,就他没有阿哥,也要加把劲,趁今年大选,让皇上多给他选几个秀女吧。”
“是啊!惠妃姐姐,本宫也是快要当婆婆的人,你要拿出魄力,现下你因为这事病倒了,大阿哥若是还拿不出态度,也就有些不孝了。”宜妃同样神情痛心的宽慰道。
“宜妃,慎言!”惠妃嘴角勉强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警告道:“胤褆心疼、喜欢他媳妇,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是没想到,小时候的混小子,长大居然是个情种,一心只想和伊尔根觉罗氏有个嫡子,我还能怎么样,再说,我担心什么,胤褆身强体壮,儿子总会有的,他们夫妻感情好,才是难得的。”
“惠妃姐姐真是想得开,本宫是自愧不如。”荣妃讥笑道。
惠妃:“大概本宫不似荣妃妹妹这般做派,孩子们都有自己的缘法,出了宫,就是放飞的鸟儿,本宫也是时候放手了。”
荣妃:……
说的怪冠冕堂皇,还不是病倒了。
按照大阿哥这运气,估计下一胎也是个格格。
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将探病的嫔妃都送走了,惠妃虚脱地倒在床上。
“娘娘!”流萤惊慌道。
惠妃摆摆手,“本宫无碍。”
沈嬷嬷递过一杯温茶,“娘娘您要振作起来,否则被外人知道了,恐怕会说大阿哥不孝的。”
“本宫就是顾及他,可是没见他为本宫考虑的,本宫就搞不懂了,本宫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不顺心。”惠妃饮了半杯茶润了口,泪水不禁滚落,“那个不省心的家伙心疼他媳妇,怎么不心疼本宫,本宫也是为他好。”
流萤:“主子,你要想开点,奴婢听说,大福晋也在劝大阿哥去其他人房里,是大阿哥不愿意,现下咱们养好病,一起劝着大阿哥,这一连四个格格,大阿哥也死心了。”
“只能这样了。”惠妃擦了擦眼睛,“若是胤褆想要见本宫,你就给本宫推了,本宫现在见他就烦,对了,再送些东西去直郡王府上,不要让旁人拿了话柄,说本宫不喜欢小格格。”
现在是大阿哥的重要时间,迟迟没有儿子已经让一些人诟病了,如果再因为她生病,再按上一波“不孝”罪名,她要呕死了。
昨日听到消息后,她已经让人送了一波赏赐,现在大家既然想看她的笑话,她就再送一波赏赐。
流萤:“奴婢遵命。”
……
佟安宁听说惠妃病了,估摸着和大福晋生的那个格格有关,叹了一口,让人给惠妃送了慰问品。
康熙也知道惠妃病了,派人送了药材和补品,晚上到承乾宫,说起大阿哥得了四个格格的事情。
康熙皱眉道:“安宁,胤褆不会这辈子就只有格格了吧。”
佟安宁嘴角微抽,“皇上,有您这样说的吗?大阿哥和大福晋还年轻,说不定下一个就是阿哥了。”
“可是成亲的阿哥中,就他没有阿哥。”康熙担心道。
“皇上,人家大阿哥都不担心,您担心干什么,再说大阿哥又不是不会生,迟早都有的。”佟安宁叹气道,“大阿哥日子过得好好的,就是格格又能怎么样,只要健健康康的就行。”
康熙:“惠妃都因为此事病了,朕这个皇阿玛难道还不能担心一下。你虽然不是他亲额娘,也是皇贵妃。”
“皇上,你什么意思?”佟安宁两眼微眯,站起身来,两手撑桌,这人不会在控诉她吧。
她就算是皇贵妃,也不能管后宫所有人的吃喝拉撒。
康熙一脸莫名,“你起来干什么?”
佟安宁面色不善:“是您先找事的,大阿哥不就是没有阿哥吗?还是臣妾的错了?人家和自己的福晋和和美美,后院也管的好,没见您夸他其他的,就因为这个,不止埋怨他,连臣妾也怪罪了,大阿哥也是您生的,福晋也是您选的,好事您揽着了,坏事往臣妾身上扔,换做您是我,您还能给笑脸。”
康熙看着佟安宁居高临下的姿态,无语地看着她。
后宫也就她被自己惯成这样了,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不软不硬的话,对方就一大堆回击,“朕没那个意思,是你敏感了。”
“哼!是臣妾敏感,还是您过分,咱们冷暖自知。”佟安宁重新坐回椅子上。
康熙:……
殿内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
康熙给梁九功使了一个眼色。
梁九功心中叹气,眸光转了转,满脸堆笑道:“佟主子,皇上,今天奴才听小徒弟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要不要奴才说出来乐呵乐呵?”
康熙:“是什么事?”
佟安宁虽然没吭声,不过用眼神催促了。
梁九功:“奴才也是听说,事情是真是假,奴才也不知道。”
康熙催促道:“快说。”
梁九功:“有一户殷实人家娶儿媳妇,成亲后,婆婆经常给儿媳妇立规矩,儿媳妇看公公长得好,有钱,就将自己的亲娘接到身边,想要将公公拉拢过来,这亲娘有手段,就和公公在一起了,后来被婆婆知道了,事情就闹开了。”
佟安宁:“然后呢?”
梁九功卖关子道:“要不佟主子猜猜?”
佟安宁闻言,看向康熙,很有互动精神道:“皇上您见多识广,也猜猜?”
康熙:“难道这家将新妇和她亲娘都赶走了?”
佟安宁:“这种结果太过普通,梁九功不会和我们说的。”
“佟主子英明!”梁九功笑道。
康熙挑了挑眉,“莫不是新郎或者女子婆婆将女子和她亲娘杀了?”
“这个结果也说的过去,可还是不够奇,不行!”佟安宁再次否决了。
“……”康熙眼皮微跳,“既然咱们皇贵妃接二连三否定真的答案,您聪明,一定能猜对结果吧,让朕见识见识。”
佟安宁闻言,素手摸了摸下巴,想起上辈子上网冲浪看到的奇闻,思索道:“难道亲娘和公公私奔了,婆婆不忿,杀了新妇?或者亲娘被赶回去,新妇为了出气,再次勾引了公公,公公就将儿子和妻子赶出家门,重新娶了新妇?”
佟安宁说完,期待地看向梁九功,示意对方给自己解惑。
梁九功:……
他觉得佟主子说的这两种,也挺稀奇的,让他叹为观止,但是他还是能保证说出来,让皇上和佟主子惊掉下巴。
康熙:“这些都是你从哪里想到的?是平常那些话本吗?应该没有这么奇特吧。”
佟安宁摇头:“皇上,有时候现实更加没有逻辑,戏剧和话本还讲究逻辑呢。梁九功,你快公布结果。”
梁九功:“嘿嘿,佟主子猜错了,因为婆婆闹得太狠,公公就一下子将婆婆休了,准备娶了女子的亲娘,然后女子的乡下亲爹听到消息,不满了,来到城里闹,儿媳妇见状,想着她婆婆现下剩下了,就将她婆婆和她亲爹凑成了一对。”
梁九功说完后,殿内众人一阵呆滞。
这确定是真事?
佟安宁半张着嘴,最终冲着梁九功拱了拱手,“佩服佩服!”
“唉吆!佟主子可折煞奴才了,这事可不是奴才想的,可是奴才听到的。”梁九功连忙解释。
康熙最后评价:“荒唐!”
佟安宁闻言点了点头,“确实挺荒唐的,有时候世事就是荒唐,好了,梁九功的乐子已经说完了,皇上,您也该消气,大阿哥有没有阿哥,咱们外人就不要掺和了,说不定明年就否极泰来,给您弄个大孙子呢。”
“哼!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先不骂他,等他年纪大了,他自己会知道着急,到时候看他怎么哭!”康熙冷冷道。
佟安宁敷衍地点头,“是的是的,是大阿哥不懂您的一片慈父心肠,未来后悔,咱们也不理他。”
……
三月中旬,福建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去年,福建船厂生产了一艘一千多吨的大船,为了生产这艘船,莫尔根可是上下打点,用五年才完成,此船全身用铁皮包裹着,而且配备了二十门火炮,虽然和后世那些动不动重达万吨的大船不能相比,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巨无霸了,要知道福建水师大部分都是百吨以下的战船,二百多吨的战船都少。
去年十一月,莫尔根亲自指挥出海,先后拜访了几个领海的国家,在一月份到达印度洋,正好遇到了一场战斗,结果是鹬蚌相争,莫尔根他们得利,很快就将战斗的双方俘虏,缴获了对方的船还有无数珍宝。
莫尔根现下将所有人和战利品都拉回了福建港口,现在给康熙上折子,当然借口已经找回来了,莫尔根表示他在海上巡逻,谁知道英国的不明船只联合在一起攻击他,他迫不得还手。
众大臣看到奏折内容后,默默骂娘,两艘不足五百吨的船要打劫你,就好比两个五岁小儿,打劫你这个三十岁的大汉,何况你周围还带着那么多“打手”,就是那些人再眼瞎,也会学会避开吧。
莫尔根表示,那些人确实不敢打他,不过一开始探听消息时,他派出去的是艘百吨小船,那群外国人打劫上头了,直接追了上来,没想道他在后面顶着呢。
据俘虏交代,他带回来的这群英国强盗领头人名叫基德,受英国伯爵请求,对印度洋的海盗船和法国船只进行攻击,英国的国王也向基德发放了劫掠许可证,规定其抢劫财富的一成归皇室所有。
至于基德身为英国官方允许的海盗,为什么还打劫英国船只,实在是他运气不太好,在很长时间没有找到海盗或者法国船只,然后就袭击了一个由东印度公司保护的莫卧儿帝国使者船只。
然后……这些人就被莫尔根弄到了大清。
本来大家以为此事会牵扯到两国外交,可是他们现在收到英国那边的消息,基德被英国政府宣布为海盗了。
朝廷也就更没有压力了,他们推算估计英国那边消息只听了一半,或者不知道后面是大清接手了所有东西。
既然是“海盗”,还是官方认定的,莫尔根在上岸后,就将基德一行人押进了大牢。
不过朝中的一些西洋传教士对此事有不同想法,觉得应该派使者和英国谈一下,因为这事,几名西洋传教士和一些官员差点打起来。
这段时间,朝堂上可谓是十分热闹。
至于船上的东西早就被莫尔根送进京城了。
英国那边即使知道了,不找大清麻烦还好,如果不知好歹,他们还要反问,为何基德会抢劫大清的船只。
就算英国那边知道真相也无法辩驳吧,因为基德连他们本国官方的船只都敢抢劫,何况是一个东方大船呢,这点本国人也无法辩白。
佟安宁听说康熙不打算赔本赚吆喝,彰显礼仪上国的姿态,将东西送回去,松了一口气。
康熙淡淡道:“对于一个明目张胆下发劫掠许可证的国家,和他们讲什么礼仪,也讲不通道理。”
想到这里,康熙叹气,“偏偏这样的国家催生了许多大清没有的技术和知识,上天有些不公平啊!”
佟安宁翻了一个白眼,“皇上,您要知道,你可以鄙视一个人无耻,但是不代表他无用啊!就好比朝堂上许多人,贪腐堕落,您不是用的也趁手吗?”
可怕不就是无耻能力还强悍的人,这种人无敌好吗?
康熙:……
好吧,想从佟安宁这里听到他一些好话,除非是她有利可图的时候。
三月,有陕西咸阳的县民进京告御状,状告康熙三十二年原任陕西巡抚布喀等官员,以民众缺少良种为由,向民众搜取银两购买良种,最后银两大半被官员贪腐,良种也没有见到。
康熙知晓后,命令刑部尚书和左都御史前往陕西查案,顺便这一次将三阿哥也派了过去,让他去长长见识。
而那个巡抚布喀暂时免职在家,本来前朝这事传不到佟安宁的耳朵里。
一是因为此事是民告官,直接告御状,平时难见,二是布喀算是佟国维的人,还是关系亲密的那种。
事情传出来后,不少御史开始弹劾佟国维一派的官员。
佟安宁听到事情原委后,叹了一口气,让人暗地里给咸阳百姓送了一批良种。
原以为这事背着人干的,不会有人知道,毕竟如果传出去,恐怕会被人怀疑有收买人心之嫌,再说她要脸。
谁知康熙那边知道了,噙着笑上门:“你给咸阳百姓送良种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朕一声?”
佟安宁见他知道了,也不遮掩,垂头丧气道:“我要脸啊!”
康熙见她这样子,心中愈发好笑,“布喀只是舅舅手下的一个普通官员,朕有没有埋怨舅舅,你也不要担心了,话说按照你的逻辑,他们是朕手下的官员,这良种朕也要分担一部分的。”
“话是这样说,如果您有这觉悟,可能官员的行为应该会有点克制吧。”到时候康熙花了自己的钱,就会知道心疼了。
佟安宁撑着下巴,歪头看着康熙,“皇上,我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嗯,古往今来,估计谁也做不到这程度,但是你也要管管吧。”
这些年贪腐亏空安越来越多,每次朝廷雷声大、雨点小,派出一品钦差大员和御史去调查,花费数月、甚至有的数年,最后来来回回,只查到几个贪腐的州县官员,亏空贪腐的证据和原因早在调查的过程中,多半被磨平了,无非就是又肥了不少参与调查官员的腰包。
康熙:……
他何尝不知道,但是大清手底下官员无数,层层相护,不少官员之间分肥侵蚀,有时候他这个皇帝也无可奈何,他何尝不想手底下官员廉洁奉公,爱民如子。
这种场景也只有戏文中才能出现。
康熙摸了摸她的头,“朕也无奈啊!”
佟安宁睨了他一眼,觉得无话可说。
人家皇帝都说无奈了,她一个后妃还能怎么办。
“你这是什么眼神?”康熙故作不满道。
佟安宁:“当然是心疼的眼神了,嗯,那些官员居然敢为难皇帝,简直该死。”佟安宁敷衍道。
康熙:……
六月,前去调查亏空案的三阿哥回京,将自己调查的结果告知了康熙。
当然不是全部,此案太过繁杂,还牵扯到朝廷数个封疆大吏,估计要查个一两年。
同时佟安宁还听说,三阿哥顺便还带回来一名小姑娘,听说陕西一名县太爷的女儿,去上香的时候被地痞拦截,三阿哥英雄救美,相处了三个月后,就将人带回了京城。
茉雅奇歪在佟安宁身上,好奇道:“三嫂呢?”
三阿哥和三福晋感情很好,三福晋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嫁给三阿哥后,没听说对方和三阿哥吵架,可是现在三阿哥带回来一个女人,难道还不发脾气吗?
说这事的宫女慧言道:“听说三福晋哭了,然后三阿哥忙着哄人,直接将姑娘晾在了原地,在院子里待了半天,最后还是三福晋给她安排的住处,外人都夸三福晋贤良呢。”
“唉!这种贤良没用。”茉雅奇叹气道。
佟安宁用肩膀推了推她,“你不是说最近学院有不少功课吗?怎么舍得回来了。”
茉雅奇噘起嘴:“这不是正在大选,今年说不定我要有个嫂嫂了,肯定要回来看看。”
现下大选秀女已经入宫,就等着康熙、佟安宁他们选呢。
佟安宁:“哦!”
茉雅奇抱着她的脖子,不停地蹭着她的脸,撒娇道:“额娘,哥哥的福晋你知道是哪家吗?小七的你知道吗?小八呢。”
据她打听,今年康熙打算一下子给五阿哥、六阿哥、七阿哥还有八阿哥都指婚了。
等到大选结束,估计内务府那边就要累惨了,一下子四个阿哥要成亲,下一届大选,又要轮到小九、小十他们。
佟安宁:“这些事情都是你皇阿玛做主,额娘只知道胤祚的王府地址,其他一概不知。”
胤祚今年十五岁,她属意找个同岁的,或者年龄稍大一点的,不过想也知道,大选年龄界限是十三到十六岁,像“宜妃”那种特殊情况,是凤毛麟角的。
不过这些事情,她也做不了主啊,想到这里,佟安宁失落地摸了摸茉雅奇的脑袋,“茉雅奇,你放心,额娘不会允许你现在嫁出去的,怎么也要撑到十八岁,你就在文澜学院好好玩,想要学什么都可以。”
“额娘,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责任,科尔沁的那群人不敢欺负我。”茉雅奇两手圈住佟安宁的肩膀,“嗯,要不我去问一下皇阿玛,看看能不能问出来,就算打听不出来哥哥的,小七、小八他们皇阿玛总要漏一个吧!”
这些天,成嫔也在愁着这事情,担心康熙给小七选厉害的福晋,未来嫌弃他的足疾,可是她平时在康熙跟前说不上话。
“行啊!额娘就拭目以待了。”佟安宁眉梢微扬,将她的手掰开,示意对方起身。
茉雅奇起身,清了清旗装上的褶子,轻松道:“您就等着瞧吧!皇阿玛如果不给我一个答案,我就哭。”
佟安宁微微抬手,表示自己拭目以待。
“嗯,待我换一个装扮!”茉雅奇笑嘻嘻道。
佟安宁目送她离开,靠坐在凉榻上,拿起一个话本默默打发时间。
第202章
“额娘!”
一阵风冲到佟安宁跟前,将她手中的书页都掀了半张。
“怎么了?”佟安宁按住书角,含笑抬头,眸光微颤,惊诧道:“这就是你换的衣服?”
茉雅奇蹦蹦跳跳地转了转身,得意道:“怎么样?皇阿玛如果不答应我,我就学着小十的模样一哭二闹,抱着他的腿不放开。”
面前的人内穿靛青云蟒纹长袍,上半身套着暗金色小褂,五官秀气雅丽,头戴八宝吉祥纹帽,看人时,微微抬眸,带着几分熟悉的犀利和气势,有几分康熙少年的气势。
原先清丽烂漫的格格变成了俊雅的阿哥,眉眼中满是张扬和朝气,让人移不开眼。
佟安宁缓缓点头,带着几分“我儿初长成”的欣慰,含笑问道;“你热不热?”
这般热的天,这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穿着,尤其看着越是华丽精致的衣服,越是厚重,脚上还穿着靴子,不热才怪。
茉雅奇一听,用手扯了扯领口,苦着脸道:“热!”
换完衣服后,就觉得身上有些黏腻了。
不过很快就握起拳头,“为了打听哥哥他们的福晋身份,我拼了!”
佟安宁见状,也配合地拍了拍她的的肩膀,“额娘就等你凯旋而归了!”
“嗯,我会努力的!”茉雅奇理了理领口,面色严肃道。
“我等你的好消息。”佟安宁笑道。
在茉雅奇快走到门口时,佟安宁连忙喊住她,“等一下!”
“额娘?”茉雅奇停住脚步,又走了回来。
佟安宁吩咐道:“琥珀,我记的去年裕亲王府送来一柄白玉折扇,你给咱们小公子拿过来。”
琥珀点头道:“是的,娘娘记得没错,一共送了两柄折扇,您给了六阿哥一柄,另外一柄打算给皇上留着呢。”
琥珀说完,就去库房去找了。
茉雅奇一把抱住佟安宁,“额娘,你对我最好了。”
她怎么忘了这一点呢,宫外那些装文雅的人好多都带了折扇。
“好了,热死了,快松开。”佟安宁推了推她的肩膀。
茉雅奇笑嘻嘻地松开了。
不一会儿,琥珀将折扇拿了出来,递给茉雅奇,茉雅奇撑开折扇,用力扇了扇,面色舒爽,“凉快多了!”
然后学着戏文里的姿态,绕着殿内一个小宫女转了一圈,风度翩翩地冲着小宫女一拜,邪魅一笑,“小姐,在下有礼了!”
小宫女两颊秀红,不敢看她。
佟安宁指了指她。
……
等到茉雅奇蹦蹦跳跳地离开,佟安宁仍然看着门口失神,叹气道:“真的长大了。”
珍珠笑道:“可是主子和年轻时还是一样,真让奴婢羡慕。”
“呃……这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佟安宁摆摆手,“不知道茉雅奇能不能探查出来胤祚福晋的身份。”
毕竟历史上没有记录,她也不知道康熙会给胤祚选个什么样的福晋。
珍珠:“皇上一向宠阿哥,应该会给他选个合心意的福晋吧。”
“合心意?”佟安宁摇了摇头,除非是胤祚自己选,再说就是自己选的,也许是各种权衡后的。
“说来,我这个额娘真是无用,进宫二十多年,都成了皇贵妃,居然连两个孩子婚姻自由的权利都没有。”佟安宁苦笑。
有时候恰恰她是皇贵妃,康熙对待两个孩子的婚事反而更谨慎,各方会盯紧,她这个亲娘也不好插手。
“娘娘,奴婢觉得你要学两个格格和阿哥,在亲事方面看开。”珍珠轻声劝道。
自从大选开始,她就感觉主子情绪中夹杂着似有若无的焦躁,估计六阿哥发觉了,所以将八格格喊回来了,八格格回来这些天,主子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否则这个时间段,八格格在文澜学院待得好好,就算牵涉到六阿哥选福晋,她一个公主份量肯定没有主子大,现在回宫也没有多大作用。
佟安宁轻哼一声,“那是他们年轻。如果选的不好,等到时间长了,要埋怨的。”
“阿哥肯定不会这样想的。再说以阿哥的性子,就是再头疼的性子在他面前,也会变乖的,您看格格不就是这样吗?”珍珠笑道。
佟安宁:“那还是不要了,我就想他娶个合心意的妻子,不想他折腾那么多。”
又不是演电视剧、或者戏剧,还是少点磨难,只要过得好,就是成为剧情里的路人甲又能怎么样。
……
乾清宫殿前,此时艳阳高照,值守的侍卫暴汗淋漓地站在檐下,心中暗骂老天爷太狠,就不能少发点火。
忽而侍卫发现从前方出现一群人,顿时绷紧了身子,因为太阳照的太亮,一时看不清,不过能认出领头的两个人应该是宫里的阿哥。
等到离近了,才认出来其中一个是十阿哥,另外一个……
门口的侍卫再三辨认,终于通过身量认出,此人不是旁人,就是承乾宫的八格格。
这气势,宫里的这个年龄段的阿哥可没有,只能说不愧是八格格。
十阿哥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纠结道:“八姐姐,皇阿玛会告诉咱们六哥的福晋人选吗?”
上午师傅留下了一些课业,他连午膳都没用,就被八姐姐拉出来了。
茉雅奇手中把玩着自己的辫子,而后往后面一甩,“如果皇阿玛不答应,到时候你看我的眼色,咱们一人抱住他的大腿哭。”
没办法,只有十弟最憨最乖,小七、小八他们放不开,而且这么些年,皇阿玛已经对于让十弟“开窍”死心了,他做的一些事,也不会被罚。
十阿哥闻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茉雅奇闻言,使劲垫脚摸了摸他的头,“乖,等到事情结束,我求皇阿玛,让你去学院玩两天,省的在宫里学傻了。”
别说,这些年十阿哥虽然脑子看似开窍不多,但是个头上可没吃亏,除了大阿哥,现在已经是诸位阿哥中个头最高的了,个头看似还要继续长。
每次犯错的时候,这么大一根柱子杵在康熙跟前,让他连发脾气的力气都发不出来。
佟安宁表示,看着一米八几的十二岁小孩乖乖跟在茉雅奇身后,就好像一头哈士奇老实巴交地跟着一只橘猫,实在是可乐啊!
茉雅奇觉得有十阿哥这样的体型帮忙锁住皇阿玛,皇阿玛肯定逃不了。
乾清宫门口的侍卫竖起耳朵听着姐弟俩的谈话,算是明白八格格和十阿哥来这里干什么了。
殿内梁九功听到汇报,连忙出来迎接,看到茉雅奇这装扮,愣了一下,“八格格,您这是干什么?”
茉雅奇摇着扇子,“给皇阿玛惊喜啊!”
十阿哥:“梁公公,皇阿玛现在有空吗?”
“这个……皇上刚刚用完午膳,听到格格和阿哥的动静,让奴才请二位进去呢!”梁九功满脸笑意道。
茉雅奇和十阿哥见状,连忙入了殿。
感受到殿内的冷气,两人面上一松,大热天的站在外面可不好受。
两人入了侧殿,康熙此时正站在书架前找东西。
茉雅奇和十阿哥齐齐给康熙行了礼。
康熙听到动静转身,看到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公子打扮的孩子,眼皮微跳,“茉雅奇,你怎么这副打扮?”
别说,还挺好看的。
茉雅奇起身,撑开扇子晃了两下,问道:“皇阿玛,你看,我这样好不好看?”
康熙:“还算不错。说吧,大中午的,来朕这里是因为什么事?难道……小十,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皇阿玛,儿子可没有。”十阿哥连忙解释,他今儿来这里,是来给八姐姐帮忙的,可不是来讨罚的,就算要受罚,也不能无故受罚。
“皇阿玛,我和小十想问一下,你给五哥、哥哥、小七、小八他们的福晋定了没有?能不能给我们透几个?”茉雅奇摇着扇子,凑近康熙,笑容有些谄媚,给他晃着扇子,“额娘因为这个,寝食不安,你就给我透个底呗!”
康熙笑问:“所以你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问这个?”
“……咳,当然不是,只是为了给皇阿玛一个惊喜。”茉雅奇笑嘻嘻道。
康熙:“人选朕差不多定下了,不过胤祚的福晋,不能告诉你。”
十阿哥立马道:“皇阿玛,五哥他们的福晋也可以,五哥他们肯定想知道。”
康熙负手看着面前的两个子女,似笑非笑道;“可是朕不想告诉你们。”
茉雅奇:“……皇阿玛,不要这么残忍!”
十阿哥:“皇阿玛,我和八姐姐真的想知道。”
康熙直接无情道:“不行!”
十阿哥一听,大眼看向茉雅奇,眼含询问。
是不是要一哭二闹抱大腿了?
茉雅奇冲他眨了一下眼,让他看她行事。
康熙和梁九功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眉眼往来,好奇这两人要干什么。
茉雅奇向前一步,笑靥如花,“皇阿玛,您就告诉我们吧!否则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最后头疼地也是您。”
康熙同样也是一脸笑意,“朕倒想看看你们如何做?先提醒你们,如果惹了事,就是你们额娘也救不了你们。”
十阿哥再次看了看茉雅奇。
茉雅奇下巴微昂:“一人做事一人当。”
十阿哥凑到茉雅奇身边,大身板即使勾着身子,也比茉雅奇高出一个头,小声道,“八姐姐,如果皇阿玛动手揍人怎么办?”
茉雅奇仰头看了看面前的大弟弟,瞪了他一眼,“你今年才十二岁,记得这个啊!”她是女孩子,十弟弟虽然长得大个,但是年纪小,皇阿玛动手也会注意轻重。
十阿哥挠了挠头,懵懂地点了点头。
康熙看着面前的子女,头疼地按了按额头。
他怀疑十阿哥将所有精力都花费在长个上面了,看着挺强壮的,但是行为幼稚,压根还是个孩子。
唉!
茉雅奇:“皇阿玛,你就偷偷告诉我和小十,我们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嗯嗯!”十阿哥连忙点头。
等到他知道后,他就去威胁五哥,想要知道就要讨好他。
康熙板着脸道:“不行!”
“皇阿玛!”
康熙觉得腿边一重,没等他反应过来,脚边的地好像震了一下,然后听到十阿哥的咆哮声,“皇阿玛!”
十阿哥的声音好似响鼓,连殿内都有了回音,这一声嘶吼让康熙心跳都慢了两拍。
康熙太阳穴直跳,低头看着腿边一左一右抱着他腿的人,强忍怒火,声音克制,“小十,茉雅奇,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十阿哥仰头,“我不,您不告诉我答案,我和八姐姐就不起来。”
康熙:……
茉雅奇抱着他的腿,点头道:“皇阿玛,您死心吧,我和小十决定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康熙板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你们确定?”
茉雅奇和十阿哥齐刷刷地点头。
康熙深吸一口气,在两人的期待中,开口道:“梁九功,将朕的桌子搬过来,朕就在这里办公了,朕就看看,咱们谁能坚持住。”
茉雅奇:!
十阿哥:!
“哇啊——皇阿玛,求您了,我现在不求其他的,就想知道哥哥的福晋人选,您不能这么残忍。”茉雅奇直接嚎出声,两手两脚抱住康熙的腿。
“哇啊啊啊哇!皇阿玛,你就快说吧,要不然我和八姐姐就长在你身上了。”十阿哥的哭嚎声一下子炸起,让人吵得耳膜疼。
康熙:……
梁九功见状,半蹲着身,小声哄着,“八格格,十阿哥,你们这样不行,快起来吧,地上凉。”
茉雅奇:“梁公公,那你哄着皇阿玛,让他告诉我们哥哥的福晋是谁。”
梁九功:……
十阿哥半个屁股压在康熙的靴子上,点头道:“梁公公,你知道吗?”
“额……皇上不说,奴才也不知道啊!”梁九功也不再说了,指挥几个太监将御桌搬了过来。
虽然康熙这样说着,不过因为腿上长了两个大活人,其中一个体型不亚于成年汉子,他也做不好事,只能批些没用的请安折子。
茉雅奇和十阿哥见状,哭嚎地更狠了。
“哇啊啊——皇阿玛,求您告诉我们吧……”
“皇阿玛,呜呜……我和八姐姐好难的……”
……
殿外的侍卫听到里面的动静,一头雾水。
“我没听错吧,八格格和十阿哥好像在哭?”
“哭什么哭,你没养过孩子吧,这动静一听就知道光打雷不下雨,估计在求皇上事情。”
“也对,八格格好似从未对皇上来过这一招,就不知道皇上吃不吃了。”
“听这动静,好似皇上不吃吧。”
“嗯,别说风凉话,也许八格格、十阿哥真在哭,要不要通知承乾宫、延禧宫?”
“当然通知,说不定还有赏银呢。”
……
佟安宁和宁贵妃知道消息后,装作不知道,继续在宫里纳凉,好奇茉雅奇和十阿哥能把康熙闹到什么程度。
视线转移乾清宫,此时已经末时三刻,茉雅奇、十阿哥嚎的有些累了,目前在休整阶段。
主要是康熙让人将殿内的冰给搬走了,来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效果,茉雅奇、十阿哥觉得自己身上都湿透了。
当然康熙同样也一样,就是夏日的衣服再透薄,也穿着两层布,加上脚边两个人造“火炉”不放手,他身上也湿了好多,快坚持不下去了。
梁九功大汗淋漓地给康熙和茉雅奇、十阿哥摇扇子,一遍劝道,“两个小祖宗啊!你们别折腾皇上了,大热天的,如果热病了,那就不好了,阿哥们福晋的事情,再等几天,大家就都能知道了。”
茉雅奇:“皇阿玛,你就告诉我一个吧,就算六哥不行,五哥、小七、小八随便给我一个,让我回去好和额娘交差也行。”
“皇阿玛,我为了这件事情,连午膳都没吃,您听,我肚子现在叫唤呢,你如果再不告诉我,我就要饿死了。”十阿哥苦着脸道。
他这个年纪饿的最快,午膳又没吃,现在肚子饿得慌。
康熙正要开口。
忽然听到十阿哥的肚子果然响起“咕噜噜”的声音,十分清晰。
茉雅奇有些惊奇了,没想到人肚子饿的事情,居然能发出这样的动静。
十阿哥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康熙,“皇阿玛,好饿!”
康熙挑了挑眉,目光落到角落桌子上的点心上,嘴角上扬,给了梁九功一个眼神。
梁九功将点心端到康熙跟前。
十阿哥希翼地望向康熙……手中的盘子,“皇阿玛。”
“胤俄,你将茉雅奇带出去,这盘点心就给你了。”康熙语带诱惑道。
茉雅奇闻言,警告道:“小十,你敢!”
十阿哥闻言,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道:“皇阿玛,可是我不用带八姐姐,出去也能找到吃的。”
“聪明!”茉雅奇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
“……”康熙一头黑线,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有些愚蠢,“既然这样,那你还是继续饿着吧!”
康熙将点心递给梁九功,示意他拿走。
梁九功转身之际,忽而被康熙喊住,“慢着!”
“皇上?”梁九功回身,疑惑地看着他。
康熙指了指桌角,“放这儿。”
然后看向十阿哥,“不许偷!不许拿。”
十阿哥震惊状。
没想到皇阿玛这么残忍,让他看得到,闻得到,但是吃不到。
……
隆科多接到皇上的宣召,拿着折子来到乾清宫。
一路顶着大太阳,原以为能在乾清宫享受一丝凉意,才进乾清宫,虽然感受到一点凉意,但是和他幻想中的凉爽的规模不能相比,门口的冰山塔也没了,让他诧异,难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拐进内殿,隆科多下意识看向康熙往常办公的地方,发现空荡荡的,目光疑惑地看向梁九功,示意对方解释。
梁九功在袖子的遮掩下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隆科多顺着方向一看,直接惊掉了下巴。
怎么回事?
只见侧殿书架旁,康熙两腿岔开坐在那里,腿边依偎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等到离近了,才认清,大的那个是十阿哥,至于小的那个,好似是他家八格格。
十阿哥全身靠在康熙腿上,半张着嘴,额头冒着细汗,肚子间断咕噜噜发出响声,现在饿过头了,肚子抗议的没有那么频繁,不过十阿哥现在是又饿又渴。
茉雅奇也已经快麻了,她没想到康熙那么能忍,居然将冰都让人移走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得不到答案,那也太亏了。
隆科多:“皇上,您这是……”
康熙:“不用管他们。”
反正隆科多此次进宫,是要汇报康熙三十四年山西平阳地震赈灾事宜,让他们听到也没事。
隆科多嘴角微抽,开始给康熙汇报事情。
……
不知过了多久,隆科多终于说完了,默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低着头等待康熙吩咐。
康熙听完后,发现脚边压力小了,低头看到十阿哥已经睡着了,口水都流到他的腿上了,仔细听,还能听见小呼噜。
真是二十岁的身形,十二岁的脸。
康熙叹了一口气,目光微移,正好和茉雅奇澄澈的眼睛对上了。
大眼睛精神奕奕,一点也没有疲惫。
康熙;……
茉雅奇小声道:“我还能坚持!”
康熙闻言,薄唇微勾,“皇阿玛也是。”
茉雅奇:……
将他们这一来一回看在眼里的隆科多脸皮直抽,心想八格格真是颇有姐姐的雄风。
康熙:“隆科多,你可知茉雅奇和朕在说什么?”
隆科多:“奴才不知。”
茉雅奇:“小舅舅,我和小十想知道皇阿玛给哥哥们指了哪家福晋,可是皇阿玛一个都没有透漏,简直是太过分了。而且还将冰搬走了,热死了。”
隆科多面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如果是其他家的格格,他还能帮忙劝一下,可是这是他们家的格格,隆科多为了避嫌,也不好说,只能道:“格格,此事皇上既然不愿意说,咱们就不用折腾了,皇上一定会为阿哥们选个适合、贴心的福晋。”
“我又不影响皇阿玛选福晋,就想知道结果。”茉雅奇松开康熙的腿,用手扇着风。
康熙板着脸,“朕是皇上,就连你额娘都不干涉朕,你以为你能得到答案吗?”
茉雅奇见状,将辫子一甩,冷哼一声,“额娘是没办法,所以我这个闺女就要关心了。”
康熙沉声道:“看来是朕将你宠坏了。”
茉雅奇不理他,晃了晃身边的十阿哥。
十阿哥一下子惊醒,脑袋差点撞到椅子,双眸迷惑,“怎么了?”
茉雅奇叹气;“此次抗议失败,我们下次吃饱喝足了,再来战斗。”
听到“吃饱喝足”四个字,十阿哥的肚子又抗议了起来,可怜兮兮地看着茉雅奇,“饿,渴!”
茉雅奇见状,指了指康熙。
然后两双湿漉漉的眼睛期盼康熙,一副不给他们吃喝,他们就要再哭再闹的节奏。
茉雅奇想好了,总不能一败涂地,怎么也要蹭皇阿玛一顿饭。
康熙想起之前十阿哥的大嗓门,光是想起,脑门青筋已经啪啪直跳了,加上隆科多还在一旁,只能叹了一口气,吩咐梁九功给他们上些食物和喝的。
冰鉴也重新挪了出来,殿内重新充满了凉意。
等到隆科多和康熙谈完事,离开乾清宫时,目光落到角落里享用食物的茉雅奇、十阿哥身上,唇角经不住发笑。
回去后,将这件事说给佟国维听,“阿玛,你能猜到皇上给六阿哥指了哪家姑娘吗?”
今年入宫大选的名单他研究来,研究去,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但是皇上的心思一般人猜不准。
佟国维饮了一口茶,然后用帕子擦了擦胡须上的茶渍,缓缓道;“不止我们紧张,索额图、明珠他们也看着呢。不管如何,这两家先排除,大福晋、二福晋娘家姑娘也不会是,皇上给前几个皇子选的福晋地位都比较高,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六阿哥的福晋范围其实也缩小了。”
隆科多耸耸肩:“说来说去,您也说不出大概。”
“皇上的心思启是咱们能猜的。”佟国维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咱们八格格抱着皇上的腿哭嚎了那么久,都没有答案,我猜测可能皇上现在还没有确定。”
“没有确定?不能吧。”隆科多有些不信。
佟国维:“这也是我猜测的,具体结果还要等皇上公布,咱们只能等着了。不管如何,等到六阿哥出宫开府,咱们佟佳氏就彻底忙起来了。”
隆科多点头,了解佟国维的意思。
……
乾清宫,康熙洗完澡,换完衣服,神清气爽,端着凉茶抿了一口,随口问道:“胤俄、茉雅奇回去了吗?”
“十阿哥回去洗漱换完衣服后,去了上书房,被师傅训了两句,八格格也回了承乾宫,也换了衣服。”梁九功笑道。
十阿哥、八格格闹腾这一遭,浑身不知道出了几次汗,亏他们也能忍下来。
“你笑什么,朕也是遭了罪,看来要将胤祚的福晋早日定下,朕看茉雅奇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是带小十,下次说不定带更多的人。”康熙摇头失笑。
他可没忘茉雅奇离开前放出的豪言。
下一次要“吃饱喝足”,再来战斗。
梁九功同样发笑,“按照八格格的脾气,说不定真是这样。”
康熙叹气,“茉雅奇这性子真是投错了胎,也幸亏投错了,如果是个阿哥,恐怕朕也管不了她了。”
梁九功:“奴才八格格是觉得扮作公子,和您年轻时有几分相似,所以才想着这样做的。”
阿哥中有和皇上年轻时更加相似的,但是气质不一样,而八格格妙就妙在她的面相说不上相似,但是那双丹凤眼和皇上如出一辙,加上气势,男装时的气质,真的能唬住人。
当然抱着皇上大腿哭嚎时,也挺震撼的。
康熙扶额苦笑,“就是因为这样,朕才头疼的。”
总觉得茉雅奇是在故意丢他的脸。
第203章
佟安宁对于茉雅奇、十阿哥失败的结果也不惊讶,但是她搞不懂,一个福晋人选,要不要捂得那么紧。
宫里对于各个阿哥的福晋人选也多有猜测,不少人提前押注的,内务府还查获了四起涉嫌赌博押注的事情,宫外的一些地下赌坊也开始下注,几个热门人选开始被大众熟知。
毕竟这次大选可是关系到一个皇贵妃的阿哥,一个宠妃的阿哥福晋人选,对比往年,今年参加大选的秀女发达的机会也高了。
六月中旬,康熙公布了五阿哥福晋的人选,让众人瞠目结舌。
因为对比其他已经成亲的阿哥,五阿哥嫡福晋的父亲只是一名五品的员外郎,对比其他人,实在太低,而且宜妃在宫中素有盛宠。
宜妃也被这结果泼了一盆冷水,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给胤祺指一位背景地位如此低的福晋,难道是她有什么事惹恼了皇上,还是郭络罗氏做错了事,让皇上不满,想要敲打他们。
如果佟安宁知道宜妃的心思,估计会感慨,这就是帝王的威慑,看看发生一件坏事,许多人第一时间在自己身上找错,一点也不敢怀疑皇上。
康熙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五阿哥虽然幼年有些调皮,不过心地淳厚,也有些不机灵,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性格变得稳重了,知道自己是个哥哥了,虽然学问仍然不拔尖,但是也没有吊车尾,平时也会多管着更加调皮的九阿哥。
他不需要出身太过高贵的嫡福晋来帮助他,尤其宜妃还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若是给她指了背景深厚的儿媳妇,谁知道行为会不会更加没有分寸。
宜妃这边怎么想都想不通,她让人将他塔喇氏调查了底朝天,除了相貌好些、脾气好些,找不出其他优点,而且也没有才名,怎么就让她的儿子摊上了,过往她还笑话三阿哥、四阿哥的福晋背景低,谁知道她家的更低。
越想越想不通的宜妃钻了牛角尖,直接病了。
不过没让人传出去,怕被外人说,自己不满康熙的赐婚。
五阿哥听说后,前来探病,“额娘,皇阿玛不会害我的,你就放宽心吧。”
宜妃头上箍着额带,听到五阿哥这话,顿时火气上来,“我这是为谁担忧,你身为皇阿哥,额娘不图你的福晋背景能像二福晋那样深厚,最起码也不能低大福晋太多,可是皇上给你找的这个媳妇太低了,小户人家养出的闺女,就是性子再好,也有些上不了台面,等到一起出场时,给你丢面,到时候你就怨起额娘了。”
现在已经成亲的阿哥中,二福晋的家世背景最深厚,不止父亲有兵权,兄弟叔父也都争气,二阿哥是皇上的嫡子,她一个妃位是羡慕不来,但是也不能相差太大吧。
五阿哥接过宫女的药碗,用勺子舀了舀里面的汤药,让温度降下一些,然后凑到宜妃面前,“我知道额娘疼我,只是现在圣旨已下,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我当然知道事情无法挽回,否则早就努力了,还将自己气病了。”宜妃没好气地张嘴饮下一勺药,“我看皇上是年纪大了,心态已经和前面已经不同,你的婚事已经是这样,六阿哥的婚事说不定也不行。”
宜妃想到这里,心情有些轻松起来。
“……”五阿哥不语,顿时皱起了眉,他觉得额娘还是不要做这种梦好。
……
佟安宁对于五阿哥的赐婚无感,她就是想着既然五阿哥的公布了,她家的也该出来了。
佟安宁将胤祚喊到承乾宫,给他打预防针,“额娘不求你未来福晋有什么大背景,只求对方品性好,能和你齐头并进,乘风破浪,毕竟我是皇贵妃,天底下也没有比我背景更大的了,可惜你皇阿玛早就决定让茉雅奇嫁到科尔沁,否则你的选择会更多,选个爽朗的蒙古格格也不错。”
“嗯,我记下了!”胤祚应道。
佟安宁:“等到这边皇上公布你的福晋,额娘就让钦天监选个动土的好日子,让你的王府开始动工,速度快了的话,说不定等到你结婚后,直接搬进王府,到时候就能自由了!”
胤祚唇角微微弯起,含蓄地点了点头。
佟安宁看向面前的少年,心中感慨万千。
真是神奇,一晃十多年过去,当年的小小一团婴儿居然长得这么高了,想到此,惹得她眼眶发红,叹气道:“可惜啊,现在时代不好,如果放在以后,额娘现在也不会愁这些。”
按照胤祚现在这么冷清的性子,在现代社会估计到三十岁都找不到伴。
“嗯?”胤祚眸光疑惑。
“没事,你就当额娘说胡话。”佟安宁摸了摸胤祚的脑袋。
等到胤祚离开,成嫔上门,她此次来,是和佟安宁商量要给七阿哥选两个安分的人事宫女。
佟安宁:……
她忘了这一件事。
还没有给胤祚挑选。
可是这是宫里的传统,如果不给他选,会不会别人诟病她不上心啊。
佟安宁:……
而且胤祚对医术研究颇深,这点生理知识应该已经熟知。
佟安宁目光失神地落在成嫔身上,思绪已经飞走了。
“娘娘?娘娘!您在想什么?”成嫔的话打断佟安宁的思绪。
佟安宁缓过神,拍了拍额头,苦笑道:“要不是你提醒,本宫还忘了这事。”
“娘娘的意思是还没有给六阿哥选人事宫女?”成嫔惊诧。
佟安宁:“我家那个不用我操心,所以也就没有管这个,他平时不让不熟悉的陌生女人近身。也没见他催,所以本宫也就没管,被你这样一提醒,要问他一下了。”
成嫔艳羡道:“还是六阿哥省心,我家那个有些单纯,就要看着点,就不知道皇上给小七指个什么样的福晋,这样我也好做找补啊。”
佟安宁知道她的意思。
五阿哥的福晋刚刚公布,背景有些低,那么相对应的人事宫女也要找省心的,否则可能仗着宠爱压着福晋起不来,当然也有人可能故意想给儿媳妇找事做,故意找不省心的,好拿捏儿媳妇。
……
又过了四五日,康熙公布了胤祚的福晋人选——富察·诺敏,父亲是富察·马斯喀,满洲镶黄旗人士,现任镶黄旗满洲都统,领侍卫内大臣兼管火器营,还是议政大臣。
马斯喀素有战功,经常跟着康熙南征北战,沙俄还有康熙亲征准噶尔都有参与。
背景不错,而且富察氏还是满洲八大姓之一,马斯喀这一族祖上荣耀颇多,其父亲米思翰乃是康熙初年的重臣,当年康熙主张撤藩时,其就坚定的站在康熙这一方,力主撤藩,三藩之乱爆发后,也恪尽职守,可惜英年早逝,康熙十三年就病逝了。
胤祚福晋的身份一公布,顿时让后宫不少人红了眼,尤其宜妃。
气的再次上火了,嘴巴生了好几个泡。
翊坤宫中,宜妃一边面无表情地饮着降火的汤药,为了降火,太医比往常多放了一钱黄连,但是宜妃没有感觉,汤再苦,难道还有她的心苦吗。
“玉蝉,你看,本宫果然无用,都说母凭子贵,都说本宫受宠,可是和皇贵妃一比,本宫和胤祺都快被挤到角落里了,本宫的儿子只能得一个五品员外郎的女儿,皇贵妃家的什么都有,要地位有地位,要实权有实权,果然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不一样啊!”宜妃冰冷道。
“娘娘,您放宽点心,说不定五福晋有过人之处,让皇上另眼相看。”玉蝉轻声劝道。
娘娘虽然在妃位中最受宠,但是地位还是不能和皇贵妃相比啊!皇上和皇贵妃可是从小的感情。
宜妃:“本宫知道,本宫不是为自己心疼,就是心疼本宫的儿子。”
宜妃过了这一遭,好不容易平复心绪,谁知道后脚知道七阿哥、八阿哥的福晋人选后,直接给气晕了。
七阿哥福晋,哈达纳喇氏,满洲正红旗人,父亲满洲正红旗副都统法喀,家族累代高官,有和宗室有亲缘,和六阿哥福晋比不上,但是已经远超五阿哥福晋了。
八阿哥虽说是卫贵人之子,其母是辛者库罪人,但是康熙却给他找了一个家世高的福晋。
八阿哥福晋,郭络罗氏,乃是正蓝旗统领安亲王岳乐的亲外孙女。郭络罗氏为和硕额驸明尚之女,当年朝廷禁赌,明尚因为百两的赌资被康熙杀鸡儆猴斩首,此事说实话,是安亲王心中的刺。
在明尚之妻郁郁而终,郭络罗氏成为孤女,安亲王就将郭络罗氏接入王府,极尽宠爱。
此次康熙下旨,让八阿哥与郭络罗氏订婚,也是安抚安亲王一派。
郭络罗氏虽然出身富贵,但是其实也只有出身,在安亲王府虽然受宠,可也只是外孙女,所以嫁给八阿哥,说不好谁委屈谁。
不过宜妃觉得,她家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康熙一连给四个阿哥赐婚,她的地位虽然无法越过佟安宁,但是在赐婚的阿哥额娘中也排第二吧,可是偏偏五阿哥福晋的背景是阿哥中最低的,哪哪都挨不上边。
这下宜妃真的坚持不住了,直接晕了过去。
荣妃、惠妃听闻宜妃晕了后,也乐颠颠地过来看望了。
惠妃虽然对落井下石不齿,但是谁让上次她晕了,荣妃和宜妃也去看她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荣妃看到平时喜欢耀武扬威的宜妃这副虚弱的样子,面带担忧,“宜妃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们这群奴才,怎么伺候主子的?”
宜妃听到荣妃的话,也顾不得维持自己的架子,一把抱住荣妃,低声啜泣,“荣妃姐姐,皇上是不是厌了我……呜呜,我想了这么久,还是想不通啊!”
“……”荣妃被她这一遭给弄蒙了,她以为宜妃会强颜欢笑呢,谁知道现在这个样子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荣妃向惠妃求救。
惠妃含笑,然后将视线移到别处,压根不搭理。
荣妃:……
宜妃:“荣妃姐姐,我不求胤祺的福晋能有多好,但是也不能太差吧,可是为什么连八阿哥都能超过他,皇上如果烦了我,我就认了,但是胤祺是他的儿子啊!”
“宜妃,慎言!”惠妃沉声警告道,在众人面前,宜妃这话有非议皇上的嫌疑。
“呜呜……惠妃姐姐,现在我知道你的难处了,以后再也不笑话别人了。”宜妃用帕子捂着脸哭了一阵。
荣妃头疼道:“你别哭啊!都快当婆婆了,现在这样子成何体统。”
“嘤嘤……呜呜……脸面这东西我已经不想要了,我和胤祺的脸面也早就没了。”宜妃继续哭。
荣妃和惠妃看热闹的心态在对方的啜泣声中消散,只能耐着性子哄人。
最后彻底坚持不下去,只待了不到两刻钟,就离开了,看架势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大宫女玉蝉和桂嬷嬷将荣妃、惠妃送走后,回到殿中,宫女正在伺候宜妃洗脸。
宜妃擦干净脸,平静道:“消息散播出去了吗?”
玉蝉恭敬道:“娘娘破天荒哭这一遭,又生了病,皇上肯定知道了。”
宜妃闻言,嘴角露出一个冷笑,“都想来看本宫的笑话,本宫就让你们看个够。”
现在木已成舟,又不能让皇上改圣旨,只能卖惨,让皇上知道自己的委屈,在其他地方给胤祺找补。
再说,皇上也知道她的性子,这次赐婚在她眼里,就是胤祺的委屈最大。
果然,傍晚的时候,梁九功到了翊坤宫,给宜妃送了不少补品和赏赐,当天晚上,康熙也去了翊坤宫。
荣妃、惠妃此时回过味来,暗骂宜妃狡猾。
……
佟安宁这边知道福晋人选后,就让人去打听富察·诺敏家的情况了。
据说富察·诺敏是家中最小的闺女,十分受宠,有两个哥哥,纳穆柱、纳尔泰都成了亲,现下有两个侄子,因为是大家闺秀,平时较少出来,性格温婉大气,也喜欢读一些国外书籍,喜欢画画。
佟安宁听着打听出来的消息,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感觉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珍珠建议道:“娘娘,要不,您宣富察·诺敏见见。”
人还在宫里,主子是皇贵妃,想要见一面,轻而易举。
佟安宁想了想,“嗯……算了,还是不吓到她了,让茉雅奇去招待她这个未来嫂嫂吧。”
……
茉雅奇得了这个活计后,拍了拍胸脯,“额娘,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帮您观察这个富察·诺敏。”
佟安宁嘱咐道:“别吓到人哦!”
茉雅奇点头:“一定一定。”
……
富察·诺敏接到圣旨后,一直忐忑的心落了地,不管怎么样,嫁给皇子要比留在宫中好多了,而且没想到她居然能嫁给皇贵妃的儿子,从知道结果后,她就仿佛在梦里一般,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比其他个,住她对门的他塔喇氏觉得更加震惊,因为她一个五品员外郎的女儿居然也成了阿哥的嫡福晋,还是宜妃娘娘的儿子。
有了他塔喇氏在前面顶着,富察·诺敏的结果也就不那么惊讶。
这两天,拿到指婚圣旨的他塔喇氏、富察·诺敏、哈达纳喇氏、郭络罗氏都得到了阿哥额娘们的赏赐,算是未来婆婆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
身为胤祚的未来福晋,富察·诺敏对胤祚现下十分好奇,可是她现在在紫禁城,又不能随便打听。
比起胤祚,她其实对皇贵妃更了解,应该说京城人许多人都知道皇贵妃,每一个进京的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皇贵妃让人建的康熙客栈、路易客栈两栋楼,她也让哥哥带她去长见识,光是一天的房费就花费了她一个月的月银,还不算上吃喝的,就这样,里面仍然客似云来。
听大哥说,许多商贾常年在两个客栈包房,就是为了有机会认识一些达官显贵,而且在这里能眺望大半个京城。
还有皇贵妃主张禁缠足、建设文澜学院、经常修桥铺路,皇家玻璃厂、京郊的水泥厂都有她的手笔,康熙十八年地震时,皇贵妃大方施舍粮食、现下丰台区的建设,也是那个时候定下的底子,许多在丰台区居住的人家住处还供着皇贵妃的长生牌……
林林总总下来,她真觉得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成了皇贵妃的儿媳妇。
这些日子,富察·诺敏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想着既然圣旨已经下了,说不定什么时候皇贵妃就会宣她觐见,可是过了这么多天,皇贵妃只派人送了一些礼物和吃食,并没有见她。
想到此,富察·诺敏有些失落,正想着,忽然伺候的宫女红菊一脸欢喜地进来,“姑娘,承乾宫来人了。”
“哦……又送了什么东西啊?”富察·诺敏兴致缺缺道。
“哎呀!是六阿哥的同胞妹妹八格格来找您。”宫女红菊急的直跺脚。
“哦……啊!”富察·诺敏呆了一瞬,连忙起身,紧张地去找镜子,“快给我上妆,哎呀,我这里怎么有了一个红点……”
“晚了,八格格就在外面。”红菊拉起她,安慰道:“反正圣旨已经下了,丑姑娘总要见大姑姐,您就不要让八格格等着了。”
富察·诺敏叹气,理了理旗装上的褶皱,然后提气挺胸,微微弯了弯嘴角,确定不僵硬、不失礼后,带着宫女出了门。
茉雅奇和富察·诺敏约好在御花园的万春亭见面。
到了地方,富察·诺敏就看到茉雅奇已经在亭子里守着了。
茉雅奇看到她,连忙招手,“富察姐姐,我在这里。”
“八格格吉祥!”富察·诺敏上前给茉雅奇行礼。
虽然圣旨已下,但是她还没有过门,按理八格格是君,她是民,理应行礼。
屈身一半,被对方拉起,茉雅奇笑道:“你快要成为我的嫂嫂,不用这般见外。”
说话时,目光不住打量对方。
富察·诺敏眉眼清致秀丽,一身淡红色旗装将她衬托的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微笑时右颊时不时地露出酒窝,举止落落大方,不似见到的一些秀女,知道她的身份时,讷讷不敢言语,虽然不知道品性如何,但是牌面上算是过去了。
富察·诺敏也在打量茉雅奇。
这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八格格,听说皇上为了哄八格格开心,当年和沙俄谈判时,硬是逼着对方将整条黑龙江流域都让了出来,将黑龙江赐给了八格格,而且前些年,还送了八格格一艘大船,这艘船经常在远东航行,许多人称呼八格格为“黑龙江格格”、“黑龙江公主”。
果然长得好,张扬明艳,眉眼带着一股英气,虽然举止带着傲意,却不让觉得冒犯。
富察·诺敏越看,眼睛越亮,和茉雅奇说话时,态度也渐渐亲密起来,等到结束时,富察·诺敏已经拉着茉雅奇的小手不放了。
茉雅奇有些迷惑:……
总觉得怪怪的。
等到两人分开,富察·诺敏感慨道:“八格格真好看,小手也好摸。”
红菊:……
……
茉雅奇那边回去后,将自己的感想告诉了佟安宁,“未来嫂嫂长得不错,待人接物有理有度,您就不用担心了。”
佟安宁:“就这些,你就没有其他告诉我的?”
拜托,茉雅奇这段话,她已经听了好多遍,试问康熙给阿哥选的哪个福晋不是这个评价。
听出佟安宁的不满,茉雅奇单手撑着下巴,皱着鼻子想了想,“我想未来嫂嫂应该很喜欢我,对我很满意。”
佟安宁一脑门黑线,“你是要讨打吗?”
茉雅奇歪头一脸问号,“为什么,我说的是真话。”
佟安宁不知道如何吐槽了。
不过茉雅奇出去玩后,佟安宁觉得有些不对,派人又打探了一波。
总算让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富察·诺敏的性取向没问题,对方纯粹是个颜控,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富察府中就她院子里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两年前,她哥哥纳尔泰想要强要她院子里一名丫鬟,后来被丫鬟逃脱了,富察·诺敏知道后,先向马斯喀告状,后来觉得马斯喀处理的不满意,拿着马鞭追着纳尔泰满院子跑,直到将纳尔泰抽了二十多鞭才歇气。
这件事不为外人道也,毕竟名声传出去不好,富察·诺敏在外也克制些。
佟安宁:……
这个儿媳妇有点非同寻常啊!就不知道胤祚满不满意了。
……
胤祚听完佟安宁的话,神情淡然,看不出喜忧,“既然这样,儿子应该会让福晋满意。”
额娘说了,他现在的相貌别说在宫中,就是在大清,也是数一数二。
佟安宁嘴角微抽:“你倒是想得开。”
“额娘,既然皇阿玛圣旨已下,您就不用纠结了,儿子长大了,完全能处理好这些。”胤祚凝望佟安宁,温声道。
额娘因为他的事情,已经操劳了这么多。
“我信你个鬼!”佟安宁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以为我想管这些,还不是因为你年纪小。”
这个年纪在现代,还在上学啊。想到再过两年,她就要当玛嬷了,佟安宁就感觉呼吸急促起来,实在没办法放轻松。
胤祚:……
……
七月,大选事宜结束。
朝堂上,康熙将整个浑河干流赐名永定河,并且首次敕封永定河神,以求保证永定河永远安定。
原先二月初,浑河发生水灾,和永定府南边的河水汇流一处,涨势凶猛,大片庄田和村落被淹没,康熙看到汛情后,十分焦急,担心重蹈康熙七年的覆辙,曾经带着胤祚、还有阿哥们亲自巡视浑河水灾,命令直隶巡抚治理水灾。
看到灾民为了果腹吃水藻,他带着百官和阿哥们亲自尝了水藻,下定决心治理浑河泛滥的情况。
事实证明,只要上下一心,速度还是很快的,在七月雨汛来之前,将浑河的泛滥清理好了。
当然此事不能一劳永逸,虽然时间的推移,永定河河底还会再次积满泥沙,河床被抬高,那时候就要靠后面帝王的治理了。
康熙也知道这点,也只能祈祷上天让这一天晚一些,或者看在他的面子上,让永定河真的永远安定。
……
宫里大选结果尘埃落地后,十阿哥拉着九阿哥过来找茉雅奇,让茉雅奇实现诺言,带他们去文澜学院玩。
“八姐姐,你说过,要带我们去文澜学院玩的。”十阿哥站在九阿哥身边,将九阿哥衬托的格外娇小可人。
茉雅奇看着面前一高一矮的两个弟弟,没好气道:“我没忘记,但是我只答应你,这个家伙怎么回事!”
茉雅奇无语地指着九阿哥。
九阿哥见状,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她。
第204章
十阿哥挠了挠头,“可是九哥和我玩得好,我不能抛弃他啊。”
“没错,没错,我和小十关系最好了。”九阿哥一听,右臂一伸,想要搭在十阿哥的肩上。
结果就是明显高估了自己,最后只能干笑着挽着十阿哥的胳膊,心中暗叹,都是皇阿玛的儿子,怎么十阿哥感觉像是吃人参长大的,个头越窜越高。
小时候还能仗着脑子欺负两下,随着人家越长越高,他也欺负不了了。
实际上,除了大阿哥,谁站在十阿哥面前都要杵,因为个头太高,嗓门又大,而且脑子还不怎么灵活,但是力气足够。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这也是长大后,自己压制不了十阿哥的原因。
茉雅奇:“反正我就只能保证了你,剩下的小九可不关我的事。”
九阿哥闻言,上前给茉雅奇谄媚地捶着肩膀,“我的好姐姐,你就带我们出去吧。我们整日在上书房念书,实在太无聊了。”
外面的人总说做大清的公主苦,从小到大没有自由,长大要嫁到蒙古联姻。
可是他觉得阿哥也不好过啊!每天都要读书,寒暑不辍,就算去了木兰围场、承德这些地方,也要继续读书。
而且皇贵妃心疼宫里的公主长大后远嫁,给她们求了去文澜学院上学的恩典,他们这些阿哥享用不到,只能苦哈哈地在宫里念书。
他听说文澜学院占地颇大,比皇宫都大,里面各种风景都有,还建设了好几个实验室,甚至还占了一座山,秋季的时候,学院还组织秋猎……
比紫禁城有趣多了。
“本来我求着皇阿玛带小十出宫就困难,再加上你,你觉得皇阿玛会答应吗?”茉雅奇转身,两手环臂地看着他。
九阿哥闻言,皱着眉,试探道:“要不大家一起求皇阿玛?”
“好啊!”十阿哥大手拍了两人一下,正好一左一右,十分方便他用力。
九阿哥身子一震,捂着胸口,夸张道:“小十,你这熊劲太狠了。”
十阿哥指了指茉雅奇,“九哥,可是八姐姐没有反应。”
九阿哥目光正好和茉雅奇鄙夷的视线相撞。
茉雅奇冷哼:“幼稚!”
十阿哥脑中是少了一根弦,又不是傻,他过去用力气是不知分寸,现在已经知道了。
九阿哥:……
不过茉雅奇,看在十阿哥的面子上,打算带着两人去求一下康熙,说不定能成呢。
康熙听完三人的来意,挑了挑眉,“茉雅奇,朕是不是太宠你了。这样吧,让小十、小九去文澜学院也行,但是你要代替他们留在上书房念书,他们在文澜学院待一天,你要在上书房待十天。”
十阿哥、九阿哥一听,期待地看着茉雅奇。
茉雅奇此时脸都绿了,瞪了他们一眼,警告他们老实点。
十阿哥挠了挠头,“皇阿玛,你这样对八姐姐不公平。”
听到这话,茉雅奇欣慰地点头,不愧是自己护着长大的大弟弟。
康熙闻言,似笑非笑道,“你这话,是不想出宫了?”
十阿哥挠了挠头,“想,但是以一换十太狠了,我怕八姐姐打我。”
九阿哥点头:“拿八姐姐自由换的日子,我们良心也不安。”
康熙:……
茉雅奇此时眉开眼笑,得意洋洋地看着康熙,“皇阿玛,你看,小九、小十还是挺乖的,不如你就应了我们吧。”
康熙见状,低头理了理袖子,目光扫了扫面前的三个子女,薄唇翘起狡猾的弧度,“不行,他们是阿哥,现下年纪还小,不能随便出宫,除非你代替他们留在宫中,当然课业也要你做。”
十阿哥和九阿哥见康熙这么斩钉截铁,两个人的肩膀都耷拉下来。
康熙含笑看着两人,而后望向茉雅奇,见她神色淡定,微愣一下,心中有些戒备。
可惜已经晚了。
“皇阿玛!”
“皇阿玛!你就答应我们吧!”
脚边熟悉的重量让康熙嘴角的笑容呆滞。
又用这一招,这一次他决定不会屈服这群孩子的。
乾清宫的宫人听到喊声,定睛一看,只见九阿哥和十阿哥一人一边抱住皇上的腿,皇上浑身冒着黑气站在那里,面色阴沉。
与之相反的就是,边上的八格格面上春光明媚,气定神闲。
康熙低头看了看两个蠢儿子,又看了看茉雅奇,深吸一口,“茉雅奇,让他们松开,朕既往不咎。”
茉雅奇晃了晃手指,“皇阿玛,既然我们打算这样做,已经确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康熙闻言,俯身敲了敲两个儿子的脑壳,出声警告道:“小九、小十,你们如果再不起来,朕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我不!”十阿哥仰头道:“皇阿玛,这次我可是吃饱喝足了,也去过恭房,而且还带了吃的。”
他用另外一只手将腰侧的荷包晃了晃,荷包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放了不少东西。
康熙:……
他想起上次这家伙因为没用午膳,肚子闹的好似响鼓一般。
听他的这话,这次真的准备充分。
九阿哥抽了抽鼻子,“是肉干吗?”
十阿哥点头,“皇玛嬷赏的,我喜欢,就是吃多了,有点口渴。上次我去看小十二,看到他啃肉干,将牙都崩掉了。”
十二阿哥今年三岁,小米牙还不怎么坚固,最近在换牙期,别说啃肉干,就是随便喝口粥,都有可能掉牙。
十阿哥喜欢逗他玩,所以经常去看他。
茉雅奇看向康熙:“皇阿玛,怎么样,我们可是准备充分。”
康熙看着脚边的两个儿子,神情渐渐恢复平静,打算给自家儿子女儿好好上一课,“茉雅奇、小十、小九,你们可听过一句老话?”
十阿哥:“皇阿玛,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们不知道?”
“呆子!皇阿玛要开始教训我们了。”九阿哥踢了踢他的脚。
茉雅奇闻言,猜测道:“皇阿玛,额娘曾经说过,招不在新,有用则灵。”
“……茉雅奇真是聪慧!”康熙笑容微顿,没想到让茉雅奇抢了话。
十阿哥总结,“原来皇阿玛想说的是这句话啊!八姐姐真聪明。”
康熙见状冷哼一声,“朕想说的是,朕身为皇帝,有无上的权利,一些事,朕允许它发生,才让你们干成,让你们逃过了第一次,你们不知悔改,第二次,就不要怪朕残忍了。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一边应道,一边给十阿哥、九阿哥使眼色,让他们见好就收,赶快逃了。
十阿哥、九阿哥有些迟疑,看了看茉雅奇。
茉雅奇神情平静,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
如果皇阿玛将他们赶出皇宫最好,正好可以出去,等到皇阿玛消气了,他们再回来。
十阿哥顿时底气足了,默默将康熙抱紧了。
康熙察觉力道,太阳穴青筋开始跳了,“梁九功,将朕脚边这两个家伙给扔出去,十天内,朕不想在乾清宫周围看见他们。”
梁九功闻言,喊了六七个侍卫进来,谄媚地靠近十阿哥、九阿哥,苦口婆心地劝道:“九阿哥、十阿哥,咱们就从皇上腿上下来吧,否则双方闹的难看,大家都不好过。”
十阿哥摇头,“不要。”
如果皇阿玛哄他几句,他就松开了,现在派了人来拉,他怎么样也要坚持到底,
想到这里,十阿哥和九阿哥对视一样,都看出对方眼里的坚持,默默将自己锁紧了。
就这样,茉雅奇站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侍卫们拉着十阿哥、九阿哥和康熙一起玩“拔河”。
因为双方身份都特殊,即使是经过身经百战的侍卫也不敢用力,只能一边哄着、一边用着力。
如果不是殿内放着许多冰,现下估计大家都出了一身汗了。
茉雅奇抿住嘴角绷着笑,看着康熙那边乱糟糟地一片,有些惋惜额娘不在现场,否则也能看热闹了。
闹了一刻钟后,康熙摆手让侍卫们退下,深吸一口气。
算了,佟安宁说的没错,谁的儿子谁教训,不要想着旁人替你管教孩子。
再说堂堂皇阿哥,除了他,也没人敢管。
十阿哥和九阿哥见侍卫们散开,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们这是熬过去了。
“你们去给朕守着门。”康熙吩咐旁边站着的侍卫,他打算亲自动手。
正好这个“好闺女”也要教训一下,想到这里,康熙瞥了茉雅奇一眼。
凛冽的眼神,让茉雅奇背后一凉,总觉得皇阿玛不怀好意。
……
守门的侍卫站在门口,时不时往里面探着头,好奇皇上要如何收拾两个调皮儿子,尤其一个身板都赶上他们现场的各位了。
“啊——皇阿玛,你真打啊!”十阿哥的声音如洪钟一般,一下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有胆大的人探出头,就看到康熙举着一把竹条,抽着十阿哥、九阿哥,在抽了两三下后,终于将两个长在他腿上的人给赶跑了,然后将长袍掖在腰间,开始满殿追着十阿哥、九阿哥跑。
呃,还有八格格。
怪不得皇上让他们守着门。
只是……
门口的侍卫将目光落在“哇哇”叫唤的十阿哥身上。
这位阿哥体壮如牛,年龄又小,正是横冲直撞的年龄,他们能不能拦住,还是一个未知数。
“皇阿玛,你教训弟弟,干嘛打我啊!”茉雅奇灵活地躲开康熙的竹条,闪到梁九功的身后。“哎哟!八格格,您悠着点。”梁九功也吓得脖子一缩。
康熙没好气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姐姐带头,否则以小十的脑子,想不了这么大胆的事情。”
茉雅奇:……
康熙手中的竹条抽的呼呼起风,茉雅奇、九阿哥、十阿哥在殿内不断躲避,仿佛没头的苍蝇一般,一边咋呼,一边躲。
……
守门的侍卫正探着头看着热闹,忽然鼻端嗅到一股脂粉香夹杂着药香,身子一震,连忙扯了扯身边的人。
宫里的娘娘用的香粉各有千秋,但是只有承乾宫的皇贵妃身上常年会带着一股药香,也只有她能不经通报靠近乾清宫。
果然一转头,就看到皇贵妃一行人站在一旁。
侍卫们刚想行礼,被佟安宁制止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对方噤声。
侍卫们让开地方,佟安宁走到门口,也不进去,用身边宫女的身子做遮挡,气定神闲地看着热闹。
指了指里面满屋乱跑的九阿哥、十阿哥、茉雅奇,“他们谁挨的打多?”
侍卫们嘴角微抽,互相对视了一番,最终一名侍卫轻声道:“九阿哥和十阿哥最多,八格格动作灵活,似乎只受了三四下。”
佟安宁看着满脸是汗的康熙,叹气道:“皇上果然还是心软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追着三个正值热血年龄的少年,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侍卫们:……
其中一位侍卫小声道:“启禀皇贵妃,其实一开始皇上也命奴才们出过手,是我们无能,拿两位阿哥没办法,皇上就自己动手了。”
其他阿哥受罚,都是乖乖站着受罚,偏偏十阿哥、九阿哥是犟头,皇上就只能自己出手了。
佟安宁点了点头。
……
殿内,十阿哥身板最大,挨打也最多,也叫的最惨,可是他又不能和康熙动手,只能在殿中东躲西藏。
三个没头苍蝇在殿内转了十多圈后,见门口的侍卫防范的没有那么严实了,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全力往门口跑。
康熙见到后,连忙呼道:“给朕拦住他们。”
门口的侍卫看了看佟安宁,动作有些迟疑,不知道要不要做,不管如何,肯定不能让十阿哥他们冲撞到皇贵妃。
十阿哥率先冲到门口,面色一喜,嘴角咧开的弧度在看到佟安宁时,瞬间垮了下来,连忙紧急刹车,整个身子往后仰,失声道:“皇贵妃!”
他身后的九阿哥惊恐地看着十阿哥的身子压了下来,连忙往旁边闪,听到声音,连忙抬头看,就看到佟安宁站在门口冲他招手。
九阿哥:……
茉雅奇看到佟安宁,眉眼一亮,“额娘!”
额娘肯定是来救她的。
康熙右手拿着竹条,快步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皇上吉祥!”佟安宁给康熙行了礼,“内务府刚刚送来了下半年的开支预算,臣妾看了看,想和皇上谈一下修建毓庆宫的事情。”
现在不年不节,她搞不懂康熙想要大动干戈修建毓庆宫的事情。
实在是这个宫殿有些敏感,康熙将毓庆宫腾出来,是要封太子,还是想要做个饵,不管如何,她都要康熙给她个说法。本来自己已经为胤祚大婚的事情头疼了,现在康熙也在一旁添乱,她可不愿意。
康熙听到这话,眸光微闪,手中竹条指了指佟安宁身侧的三个人,“此事暂且不说,既然你来了,茉雅奇作为罪魁祸首,你这个额娘是不是要管一下。”
“皇上让臣妾在这里说?”佟安宁看了看左右。
总不能在门口说话吧。
“哼!”康熙将竹条扔给梁九功,示意佟安宁进来。
佟安宁抿嘴忍笑,上前捏着帕子给康熙擦了擦额头的汗,“好了,皇上揍过这一遭,也该发完脾气了,他们还都是孩子,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康熙握住她的手,指着十阿哥、九阿哥控诉道:“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他们居然又想着来一哭二闹撒泼那一招,简直丢尽了朕的脸。”
十阿哥和九阿哥默默缩在茉雅奇身后,不敢看他。
佟安宁将帕子塞到他的手里,掩唇忍笑道:“皇上你刚才也说了,丢的是您的脸,他们年纪小,脸面这东西大家都不当回事,可不就是您被拿捏了。”
康熙闻言眼睛微眯,“朕算是看出来了,你还是站在他们那边的。”
“皇上可误会了臣妾,臣妾不知道乾清宫这么热闹,若是知道了,早就来了。”佟安宁无辜地看着他。
“额娘!”茉雅奇跺了跺脚。
“我没聋!”佟安宁侧头笑道:“茉雅奇,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后果自己承担哦!”
茉雅奇嘴巴顿时噘的老高。
康熙见状,心情有些愉快,:“皇贵妃,小十、小九想要出宫去文澜学院,你觉得如何?”
“可以啊!地方又不远,再说大不了让小十、小九将他们的那些师傅、谙达也带过去,也不耽搁学问,阿哥们多见世面还是好的。”佟安宁缓声道。
十阿哥、九阿哥面色大喜,期待地看着康熙。
康熙下颚微抬,语气不满道:“你到底站哪边?朕为了收拾这三个孩子,也是一身汗。”
佟安宁两手一摊:“皇上,要不你们身份互换,让九阿哥他们拿着竹条追着您,这样双方不就不吃亏了。”
康熙一头黑线:……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也只有佟安宁敢说了。
十阿哥、九阿哥半张着嘴,震惊地看着佟安宁。
皇贵妃这玩笑太夸张了,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茉雅奇轻咳一声,躲在佟安宁身后憋笑。
康熙:“佟、安、宁!”
佟安宁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臣妾在。”
“小九、小十,你们可以去文澜学院,但是朕会让师傅给你们每天出一篇策题,如果不好好完成,等到你们回来,朕和你们算总账。不过茉雅奇在你们出宫这段时间,必须在宫里。”康熙现在见这两个儿子、尤其是十阿哥这个大高个就头疼,示意他们赶快离开。
茉雅奇叹气,领旨谢恩。
想开点,总比“以一换十”好。
九阿哥、十阿哥欣喜地给康熙行礼谢恩,当然也没有忽略佟安宁。
等到茉雅奇他们离开,佟安宁开始和康熙说起毓庆宫的事情。
过往康熙只是放出“立太子”的风声,已经让朝中大臣疯了,现在又修建毓庆宫,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康熙见她这样子,眸中带着些许探究,“朕修建毓庆宫,是想将其当做日常读书的地方,难道朕连在宫中修个宫殿都要你的允许了。”
毓庆宫的地址在奉先殿和斋宫之间,前身是前朝的奉慈殿,一直都关着,去年康熙在宫里逛时,看到这个地方,就让工部重新画了规划图。
“读书?”佟安宁不可置信看着康熙。
拜托,康熙有自己的乾清宫,还有养心殿,现在又弄出个毓庆宫,他忙得过来吗?
“嗯。你以为朕要干什么?难道听到了什么风声?”康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变得越发的深邃,尾音带着若有似无的压迫。
他心里的主意连梁九功都没有透露,佟安宁如何知道?
“呵……臣妾还以为皇上想要金屋藏娇呢。”佟安宁用帕子遮着嘴角尴尬的笑。
也许是她太敏感了,皇帝为了一些小事弄个衙门都正常,为了读书弄出个宫殿也正常。历史上毓庆宫是太子所居之地,不过现在大清的太子还没立呢,毓庆宫也是今年才打算修建的。
“原来是这样,朕说你怎么火急火燎呢。”康熙嘴角微勾,隐下眸中的怀疑,笑容带着几分坏,“你吃醋了?”
“……吃醋?”佟安宁眨巴眨巴眼,“呃……也行。”
康熙:……
佟安宁:“皇上,说起吃醋,臣妾记得御膳房做的三鲜水晶饺不错,不如晚上你来承乾宫,我让人做给你吃。”
“你为何不亲自下厨?”康熙凑近她,“进宫后,朕就没尝过你亲手做的菜。”
“皇上,进宫前,臣妾也没做过啊!”佟安宁一脸莫名,“臣妾做的菜您敢吃吗?臣妾上有老、下有小,可担不起责任!”
康熙闻言干咳了两声。
被这个理由劝服了。
佟安宁又和康熙聊了一段时间,待了不足两刻钟就离开了。
康熙注视她离开的背景,眸光深沉,“梁九功,有时候朕觉得皇贵妃太聪明,有时候又不聪明。”
梁九功被这话弄得一头问号,皇上这是何意,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奴才不知道聪不聪明,但是佟主子对待您的心意都是好的。即使有了委屈,委屈皇上,也不会委屈自己。”梁九功玩笑道。
宫里各宫娘娘,就数佟主子对皇上发的脾气最多,而且皇上多数被气后,总能自我调节。
康熙哈哈大笑,指了指梁九功,“你这奴才,如果被佟安宁知道,肯定要说你了。”
梁九功:“奴才说的是实话,佟主子就是说奴才,奴才也这样说。”
康熙继续摇头失笑。
……
在五阿哥、胤祚他们的亲事定下后,皇上也给了四人爵位,都成了多罗贝勒,不再是光头阿哥了。
大概康熙也觉得五阿哥的岳家地位太低,七月的时候,将他塔喇氏的父亲张保柱往上提了一点,升为东昌府知府。
七月,湖广总督奏报,吴三桂原手下黄明聚众起事,并且放火攻占衡州府,康熙派人去平乱,四阿哥也随行。
九月,黄明被捕,聚众起事的一干首脑都被抓获,四阿哥也获得了康熙的嘉奖和赏赐,至于湖广总督李辉祖则因为失察而被革职。
四阿哥回到京城后,为李辉祖上书求恕,康熙看在四阿哥的份上,外加李辉祖过往功劳,将其发往永定河负责巩固堤坝,给了四品顶带。
四阿哥这一举动,为自己赢来了不少朝臣的好感。
佟安宁听说后,有些诧异,现在看来四阿哥挺会做人的。
说实话,如果康熙这个皇帝前面能克制点,不那么大方,雍正估计也想做个施恩万民的好皇帝,有个好名声,可是面对国库空虚、朝局不稳的情况,他这个掌舵人只能对待朝臣苛刻了。
总结下来,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造孽,后人遭殃,康熙、乾隆都得了好名声,偏偏中间的雍正最苦,名声最不好。
佟安宁想到此,摸了摸胤祚的脑袋,“胤祚,你现在已经指了福晋,明年就要成亲了,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是想往上走,还是出去看看,或者探求星辰大海,先说好,你皇阿玛年轻时是个英明的君主,但是年纪越大,越败家,未来的接班人会很辛苦的。”
胤祚不知道额娘有想到了什么,不过听到额娘评价皇阿玛“败家”,嘴角还是经不住抽搐。
额娘还是一如既往敢说。
“额娘,您现在说这事太早了。”胤祚叹气道。
佟安宁:“我也觉得太早,但是就怕皇上不觉得早,尤其他年纪大了,等到你成亲后,皇上就要给你派活了,以后面对的就不止紫禁城这片天地,而是整个天下,尤其你的身份,唉!”
胤祚见状,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轻声道:“额娘,你就不用担心这个,儿子会处理好这些,儿子现在对那个位子没想法。前面还有四个哥哥盯着呢,等到儿子有了阿哥,您就有孙子可玩了。”
“……嗯,这想法倒是不错。”佟安宁承认被胤祚的说法诱惑住了。
胤祚见佟安宁终于被哄好了,面上就笑的更加愉悦了。
第205章
胤祚从承乾宫出来,走出宫门没多久,刚拐过弯,就和四阿哥撞上了。
“四哥?”胤祚诧异地看着大包小包的四阿哥一行人。
“六弟刚才皇贵妃那里出来?”四阿哥笑问道。
“嗯,四哥这是去看额娘?”胤祚询问道。
这条巷子只有承乾宫、永和宫,永和宫早就被额娘改造了。
“是啊!此次我归来买了不少当地的土特产,想着皇贵妃娘娘应该喜欢这些,就来送给她。”四阿哥指了指身边奴才手中的东西,“你的那份,我也让人送到阿哥所了。”
“多谢四哥!”胤祚拱手谢了谢,“昨天,我去苏麻喇姑那里去看了十四弟还有荣宪、萨日朗了,他们可想四哥了,整日等着你进宫呢。”
自从德嫔去世后,康熙将十四阿哥抱到了苏麻喇姑那里,十一格格就落下了,康熙犹豫了一下,就又送到苏麻喇姑那里了,美其名曰,不能他们兄妹分开。
不过四阿哥赞同康熙这个做法,因为这样,他看望弟弟妹妹十分方便,四福晋也时常进宫给萨日朗他们带东西。
“是想我,还是想我的东西?我看比起我,他们更喜欢你。”四阿哥玩笑道。
应该说,宫里的几个兄弟中,胤祚虽然现在整日跟个冰山似的,但是确实孩子缘最好的。
他怀疑,十四弟他们是喜欢胤祚这张脸。
胤祚一本正经道:“四哥这样说,似乎也对。”
“……你这家伙。”四阿哥哭笑不得,抬手指了指他。
胤祚知道他时间紧,之后估计要去苏麻喇姑那里,所以也不再耽搁,给他让了位置。
四阿哥和胤祚告别,向承乾宫的方向走去。
……
“四阿哥驾到!”
佟安宁听到外面的喊声,挑了挑眉,然后默默将坐姿端正了,右手搭在坐塌扶手上,目光移到门口。
四阿哥进殿,给佟安宁行了礼,“胤禛给皇贵妃请安!”
“好久不见了,请坐!”佟安宁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四阿哥依言坐下,宫女上了茶。
四阿哥指了指太监手中的东西:“这些东西是衡州府当地官员孝敬的特产,皇贵妃若是喜欢,胤禛之后让人再送点。”
佟安宁:……
光明正大的将地方官员行贿这事说出来,大概是古代封建社会特有的现象吧。
不过衡州府的官员此次肯定也是牟足了劲讨好四阿哥一行人,毕竟衡州府这事,连湖广总督都没有幸免,底下的官员更加胆战心惊了。
佟安宁好奇道:“四阿哥,本宫好奇衡州府当地的百姓如何评价他们的父母官?”
按理说湖广不是偏远地方,自古以来就物产丰饶,怎么会让吴三桂的旧部给鼓动了,当地百姓如果吃喝不愁,何故这样干,估计过得不怎么样。
四阿哥拱手道:“不怎么好,任人唯亲、好色贪财、唯利是图,和地方士绅蛇鼠一窝。”
“有这样的官,百姓反了似乎也情有可原。”佟安宁摇了摇头,“对了,那你如何处置衡州府的地方官员?”
四阿哥:“衡州府的知府在我们进城的第二天就悬梁自尽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当地的最高官员,又被百姓这般怨怼,想要活已经不可能,自尽反而会留个全尸。
佟安宁点点头,眸光转了转,忽而狡猾一笑。
这副神情引得四阿哥眼皮微跳,猜测自己的举止有何不妥。
“四阿哥,本宫想起一个问题想要考考你。”佟安宁抿了一口茶,组织了自己的语言,“比如现下衡州府有两户人家都中毒了,一户有一个人,一户有五个人,如果你手中有一瓶解药,只能在有限时间内给其中一户送解药,你选择哪一户?”
“自然是……”四阿哥皱眉沉思,不知道下面怎么说了。
皇贵妃的问题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这个问题若是以功利角度上,选五个没错,可是若是情况复杂了,结果也会不同。
佟安宁见他话说了一半,就知道他已经知道其中的陷阱了。
四阿哥思索了片刻,“对于这件事,胤禛只能说根据不同情况,结果不同,如果这两户身份相同,保五舍一;如果其中一人户身份重要,地位重要性超过五人户的,舍五救一;如果五人户是胤禛的敌人,另外一人户不怎么讨厌,舍五救一……”
问题不难,只要根据不同情况,依从本心进行选择罢了。
佟安宁露出诧异的笑,叹息道:“四阿哥,你是个务实的孩子,这个问题你得了满分。”
身在皇家,这个年纪实事求是已经十分难得了。
四阿哥也笑了笑,“多谢皇贵妃夸奖。”
佟安宁右手指着下巴,轻啧道:“其实这个问题,我原想改一下难为胤祚的。”
“哦?”四阿哥来了兴趣,拱手道;“敢问皇贵妃娘娘,打算如何为难六弟的?”
佟安宁玩笑道:“胤祚不是被指了婚吗?民间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所以我想问他,我和他的福晋掉进水里,他救谁?”
四阿哥斩钉截铁道:“六弟一定会救您。”
佟安宁两手一摊:“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难为不了他,所以就没问。这不看到你了,就换了一个问法难为你。”
四阿哥:……
他倒没被难为住,不过可以难为其他人。
……
四阿哥拜访佟安宁结束后,就去了苏麻喇姑的住处。
三个弟弟妹妹看到他来了,连忙围了上来,四阿哥先给苏麻喇姑请了安。
苏麻喇姑笑道:“四阿哥不必这么见外。自从你去外地平乱后,萨日朗他们特别想你,每天都要问我。”
四阿哥拱手道:“多谢苏麻喇姑对萨日朗、荣宪、小十四的照顾,胤禛没齿难忘。”
四阿哥看着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弟弟妹妹,想起佟安宁的问题,嘴角扯起一个略微不自然的弧度,声音温和:“十四、萨日朗、荣宪,四哥有一个问题想要考验你们。”
三双圆溜溜的懵懂大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
苏麻喇姑也好奇地看着他。
四阿哥被看的有些心虚,干咳了两声,“如果我和你们六哥哥一起掉进水里,你们只能救一个人,会救谁?”
伺候他们的宫人说了,三个小家伙也特别喜欢胤祚,平时没事时,经常拉着苏麻喇姑去上书房去找胤祚。
苏麻喇姑:……
十四阿哥回答的十分积极,高高地举起手,“六哥哥!”
荣宪一听,连忙重复道:“六哥哥!”
四阿哥嘴角弧度一下子落了下来,目光集中到最后一人。
萨日朗在苏麻喇姑的眼神提醒下,小人儿仿佛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扯了扯四阿哥的袖子,“四哥,萨日朗救你!”
四阿哥面上终于带了笑意,“为什么?”
萨日朗叹气,小眼神哀怨道:“六哥有十四和荣宪救了,我再不救你,你就死了!”
“……”四阿哥笑容一滞,眼皮直跳,“萨日朗真是个聪明体贴的公主。”
苏麻喇姑忍俊不禁,扭头掩饰笑容。
四阿哥这问题有些自讨苦吃啊!
等到四阿哥离开后,今日的热闹被人传了出去,传到后面,就有了四阿哥嫉妒六阿哥,吃六阿哥醋的消息。
佟安宁听到谣言后,摇头叹息,看来四阿哥也是童心未泯,居然连小孩子都为难,简直是“人心不古”啊。
那边四阿哥回去后,总有些不甘,看到满地跑的儿子,还想再考验一下弘晖,可是发现弘晖年岁太小,压根不懂这个问题,只能铩羽而归了。
四福晋不小心撞见了这一幕,躲在角落里吃吃直笑。
惹得四阿哥也是一脸尴尬,只能装作陪儿子玩。
……
竖日,佟安宁去乾清宫找康熙,主要是商量明年宫中阿哥大婚的事宜,让钦天监算个好日子,她给胤祚定下的王府可以开工了。
康熙也爽快,按照佟安宁的所愿下了旨意,事情说完后,佟安宁又和康熙聊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忽然康熙凑近她,神情严肃,“安宁,朕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佟安宁见他这副郑重的样子,不禁屏息,心中猜测康熙的问题。
最近朝堂内外还算平静,康熙虽然命令修建毓庆宫,但是对外宣称也是用于天子读书的地方,并没有“东宫”的说法。
茉雅奇前段时间带着十阿哥、九阿哥在乾清宫闹了一波,不过事情已经结束,也没有再惹出其他麻烦。
宫外的佟家最近也安分。
……
康熙见她眼珠子不断转动,又凑近了两分,佟安宁都能感受到对方喷薄到她面上的灼热气息。
“安宁,朕问你,如果朕和胤祚都掉进了水里,你只能救一个人,你救谁?”康熙一字一句问道。
“啊?”佟安宁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怎么出口转内销了,居然轮到她了。
康熙下颚微昂,催促道:“快说,朕和胤祚,你选谁?”
佟安宁扶额头疼道:“皇上,臣妾想知道你是怎么想问这个问题的?”
她嘴上虽然是问康熙,不过目光却是落到梁九功身上,让对方解释一下。
怎么康熙也知道这个问题了。
梁九功满脸谄媚的笑:“佟主子,这个问题近日在宫里可热闹了,好多人都喜欢问。”
佟安宁:“皇上,你知道这个问题的源头是谁吗?”
康熙想起最初传出这个问题的是四阿哥,记起那天四阿哥也去给佟安宁请安了,好奇道:“你是怎么难为胤禛的?”
“臣妾原先这个问题打算等到胤祚成亲后,再难为他的,四阿哥的问题和这个有些不一样。”佟安宁将问题说了一遍,当然也将四阿哥的回答也顺便说了,感慨道:“四阿哥果然稳重,皇上,你要多给他一些爱啊!”
康熙虽然赞同佟安宁的评价,但是还是被佟安宁这话弄得一头黑线。
佟安宁见康熙的注意力被自己转移,眉脚轻扬,正打算开口告辞呢。
“嗯,所以咱们将话题拉回来,朕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朕和胤祚你选谁?”康熙薄唇噙着玩世不恭的笑,轻轻一声“嗯”就将佟安宁钉在原地。
“皇上!”佟安宁心中叹气,不过面上可不露怯,似笑非笑道:“尊敬的皇上,既然您这样问了,那我可以回答你,我还是愿意陪您一起去死的。”
康熙眸光微怔,眉间微微拢起,“你这话什么意思?”
佟安宁抬了抬手,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柔柔细细的胳膊,“您认为我这样的体力,跳下去能救了谁,咱们一起死。”
康熙双眉微压,“朕看你是在故意逃避问题,抛去体力等因素,朕和胤祚,你选谁?这是朕的旨意!”
旨意!
又是旨意!
当皇帝了不起啊!
佟安宁抿了抿嘴角,有些疲惫地掀了掀眼皮,“皇上想要听假话还是真话?”
康熙继续瞪眼,这个时候还在装糊涂,当然是真话了。
佟安宁直接后退一步,冲他呵呵一笑,“我谁都不救,事实就是我体力弱,也不会凫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泡在水里,难为我一个小女子,等你们都掉在水里,我直接坐在岸上喝酒吃肉,馋死你们。”
真话假话她都不说,她就说胡话!
康熙:……
佟安宁见康熙不说话,学着他,踮脚凑近道:“皇上,说实话,如果未来你和胤祚都掉进了水里,臣妾一定救你。”
康熙闻言,愣了一下,张口欲言,既然这样,刚才何必犹豫。
“您听臣妾解释。”佟安宁用食指封住他的嘴,而后另外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您是皇帝,对于万民来说,十分重要;第二,您年纪大了,我要尊老爱幼,怎么也要将你捞上来;第三,咱们从小到大多年的感情,三十多年的情谊,胤祚才多大,你也太看轻自己,要相信自己好吗。”
康熙:……
什么叫他年纪大,他正值壮年!
佟安宁给他理了理衣领,轻声道:“皇上,您知道,其实刚才你问我问题时,我挺想反击的,后来转念一想,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可难为你的,如果反问您,我和胤祚都掉在水里,我开不了口,如果您选了我,我心疼胤祚,如果选了胤祚,我可就对你没什么好脾气了。推己及人,你居然忍心难为我。”
佟安宁说到后面,语气越重,手中提着领口下了力气。
康熙觉得呼吸有些紧了,面上噙笑,察觉她的怒火,眸中笑意反而深了,缓声道:“嗯,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朕看你并没有被为难住。”
佟安宁淡淡道:“此事只是一个假设,并不会发生,皇上,世间难以两全的事情很多,但是臣妾会避免让自己放在天平架上被他人选择,当然全天下没有比您更会平衡之道的人,臣妾自愧不如。”
“哦?你生气了。”康熙大手握住她的两手,控制她的力气,面上笑容不变,“朕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这些日子,你很少对朕发脾气了,将注意力都放在胤祚身上了。”
佟安宁:……
“皇、上,臣妾提醒您,刚才是您说的,这是旨意,臣妾哪敢不从,而且今年胤祚选福晋,臣妾这个额娘不看着,难道要麻烦您,既然这样,那就给胤祚多给十万安家费,来展示一下您的父爱。”佟安宁用力将手扯出来,白了康熙一眼。
“过往朕的旨意,你不是不想遵守都直接翻脸吗?今日怎么了?”康熙觉得有些不对劲。
佟安宁闻言,长叹一口气,眼眸仿佛纯净的流水,能清晰的映出康熙的投影,嘴角微翘,笑容带着两分嘲弄,“皇上表哥,也许今日这事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臣妾和您玩笑的那些日子里,您难道只看到臣妾的笑脸和不在乎吗?呵……也对,您是皇上,不需要在乎这些,臣妾有些不适,不宜伴驾,先回去了。”
不是想要她发脾气吗?她满足对方的愿望。
佟安宁眉心轻蹙,忧伤地行了一礼,不等康熙的反应,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开了。
康熙被她这样子震得一愣一愣的,直到人不见了,康熙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梁九功:“梁九功,朕过分吗?”
“这……”梁九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实际上,他现在也懵啊!
本来皇上和佟主子开着玩笑呢,说着说着,两人之间就有些剑拔弩张了,最后看似佟主子伤心离去,皇上这边也不好受啊。
梁九功:“皇上,要不奴才去劝劝佟主子。”
“……算了,等她消消气,现在看到你,估计会更加生气。”康熙负手叹气道。
梁九功瞅着康熙背着手绕着殿中香炉转了两三圈,面上愁绪越来越多,数次停下看着他。
梁九功肚子里酝酿了一堆话,就等着康熙开口问,他好做回应,谁知道康熙继续绕着香炉转圈。
梁九功:……
果然佟主子的分量在皇上心里和其他人不一样。
……
外面,佟安宁面色伤心地坐着步舆离开了乾清宫。
值守的侍卫一头雾水,猜测皇上和皇贵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吵架了?
珍珠红着眼,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主子,您别伤心了,您还有我们。”
小夏子道:“主子,你想八格格吗?要不,奴才去请八格格?”
“不用了,他们还是孩子,大人的事情他们不适合掺和进来。”佟安宁低声道。
珍珠听完后,不断用帕子擦着眼睛。
梁九功的小徒弟小虎子躲在角落里,看着佟安宁失落的身影,目送佟安宁的仪仗队伍远去,眉间紧紧锁起,直到看不清对方的身影,才小跑进乾清宫。
梁九功看到他,眼神询问:佟主子情绪好了没?
小虎子摇头,叹了一口气。
梁九功:……
看来佟主子这次真的生气了。
说实话,他没想到佟主子和皇上生大气是因为这种玩笑。
简直比皇上还阴晴不定。
康熙注意他的表情,皱眉道:“真生气了?最近宫里是不是有人不安分?”
梁九功恭敬道:“启禀皇上,宫里有佟主子管着,一直都比较平静,前段时间大多娘娘忙着关注大选事宜,近期都较为平静。”
“不是宫内,那就是宫外了,佟府?玻璃厂?还是文澜学院?”康熙眉间越锁越紧,又绕了香炉转了一圈。
“宫外?”梁九功愣了一下,歪头想了想,“奴才没听说佟府近日有什么事情,文澜学院也不曾听到……这……话说好似皇家玻璃厂发生了一件事情,据说佟主子想要对玻璃厂的管理层进行新一轮的廉政清查,好似抓了不少蛀虫,想必心情不好。”
现在的皇家玻璃厂不止生产各种玻璃,还有其他用品,远销海内外,甚至皇上允许玻璃厂拥有自己的官方护卫队,用以运输押运的。
佟主子平时眼里揉不得沙子,尤其对于一些贪腐的事情,这些年对玻璃厂疏忽管理了,谁知既然出了那么多蛀虫,生气也自然。
“看吧,她管理一个玻璃厂都控制不了底下人腐败,整天还说朕。”康熙摇头道。
梁九功讪讪赔笑。
这些只是他的猜测,皇上这样认为,也不是他的错。
康熙:“算了,你这个奴才就会哄朕,她哪能因为这事而生朕的气。看来以后在她面前还是要克制一下性子,过一会儿,你去内帑取一些东西送到承乾宫。”
否则再发脾气,他就更头疼了。
梁九功:……
算了,什么话都被皇上说了,他还是闭嘴吧!
……
外面,佟安宁面色哀伤地坐着步舆回到了承乾宫,等入了殿,面上表情顿收,淡然倚靠在椅子上。
珍珠上了茶,“娘娘,您喝口茶。”
佟安宁抿了一口,“珍珠,下午若是梁九功上门,不要让他进来,算了,直接将宫门关了,就说本宫身体违和,需要休息。”
和康熙相处久了,也不能一味惯着他,这样才能维持大家的新鲜感,她心里也不用憋屈,一举两得。
珍珠:“奴婢遵旨。”
和主子在宫里生活这么久,她们已经有了默契,她了解主子,可不会在皇上面前那般脆弱。
……
下午,梁九功带着赏赐上门,吃了承乾宫的闭门羹,曹祥一脸愁绪地揽着梁九功的肩膀,“梁公公,不是我不让您进,实在是主子娘娘身子不舒服,别说您了,就是六阿哥也没见。”
梁九功为难道:“曹总管,您就通报一声,我见不到佟主子,皇上要剥了我的皮。”
曹祥:“巧了,如果我让您进了,主子娘娘就扒了我的皮。”
“……”梁九功嘴角抽搐地看着曹祥圆乎乎的脸。
曹祥讨好地将两张银票塞到他的怀里,轻声道:“梁公公,皇上和主子娘娘闹矛盾,咱们奴才就都哄着就行,谁也别难为谁了。”
梁九功眼睛转了转,尴尬地轻咳一声,“还请曹公公代兄弟向佟主子请安,我回去给皇上复命了。”
说完给身边的太监们使了眼色。
一群人将东西直接放下,一溜烟跑了。
曹祥一看,连忙让人抬着东西追了上去,“梁公公,您别跑啊,主子娘娘吩咐了,东西和人都不能进。”
梁九功听到这话,步子迈的更快了,片刻不敢停。
原以为曹祥带着人追到半路就会放弃,谁知道他一直追到乾清宫,将东西放在了门口,对着正门磕了头后,带着人就跑了。
康熙出来,看到殿前的东西,脸黑的仿佛能拧出墨。
梁九功缩着脑袋小声道:“皇上,要不奴才傍晚再去一趟?”
康熙直接一甩袖子,背着手迈步离开,“哼!”
梁九功苦着脸。
皇上,你总要留个话吧。
康熙与佟安宁的这次冷战原以为只有两三天,谁知道持续了十多天,乾清宫和承乾宫仍然谁也不理谁。
一开始后宫众人听说康熙和皇贵妃开玩笑时,将皇贵妃惹恼了,直接不理皇上,连梁九功带着赏赐上门求和都不理,大家还有些幸灾乐祸,觉得皇贵妃太大胆了,一些人想要趁虚而入,化了精致的妆,带着点心或者补品靠近康熙,想要做最美的解语花。
谁知成了康熙的出气筒,几乎每个都是哭着离开了乾清宫。
皇上心情不好,皇贵妃也闭门不待客,一时间紫禁城上空弥漫了低气压,大家行为变得谨慎起来,担心不小心惹怒了皇上。
不过许多宫殿关上门后,还是各过各的。
景阳宫中,三阿哥抱着自己的嫡子弘晴进宫给荣妃请安。
荣妃抱着大孙子好一阵稀罕。
三阿哥:“额娘,皇阿玛和皇贵妃什么时候能和解?”
在他印象中,皇贵妃和皇阿玛也曾吵过架,可是没像冷战时间这么长的,都快半个月了。
现下皇阿玛心里不痛快,上朝时冷脸对着他们,私下里也变得严厉了。
他曾经找过胤祚,想让他帮忙劝皇贵妃服软,谁知听到他的话,胤祚转身就走了。
荣妃闻言,将弘晴递给一旁的乳母,含笑看着三阿哥:“胤祉啊,额娘想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三阿哥被她的态度弄得紧张起来,“额娘想问什么?”
“胤祉,额娘和你的福晋如果都掉进水里了,你先救谁?”荣妃认真地看着他。
“!”三阿哥抹了一把脸,苦笑道:“额娘,怎么你也玩这个!”
这个问题起先是从苏麻喇姑那里传出来的,后来他从四弟那边打听到,原来皇贵妃是始作俑者,后来这个问题就在宫中传开,后来听说皇阿玛和皇贵妃闹矛盾,也是因为皇阿玛用这个问题难为皇贵妃,简直是回旋镖了。
没想到,他也经历这个了。
荣妃:“快说。”
三阿哥:“……当然是您了,董鄂氏有弘晴了,等到回去,儿子就教弘晴凫水。”
荣妃立马拉着脸,“胡闹,弘晴是你的嫡子,你怎么能这样折腾他,知不知道大阿哥为了求一个嫡子,盼了多少年,你要珍惜。”
“是是是!儿子知错,儿子明白。”三阿哥连连点头,只要不要让他再回答这种二选一的问题就行。
三阿哥以为就这一遭了,谁知道回到府上,又被三福晋董鄂氏用类似的问题为难了一遍。
三阿哥:……
后来三阿哥和其他阿哥聊天时,发现他不是唯一被为难的,其他阿哥也经历过。
众阿哥叹气,果然皇贵妃出手,不同凡响。
最后皇太后看不下去了,亲自上门终于劝佟安宁服软,派人给乾清宫送了点心,康熙也让梁九功送了许多赏赐,梁九功不再被承乾宫拦在外面,紫禁城的天终于放晴了。
经过佟安宁的这一通脾气,康熙那边态度好多了。
佟安宁表示,既然一定要有人发脾气,自己就要掌握主动权。
第206章
八月,伊哈娜从蒙古归来,延迟吃瓜,没想到佟安宁和康熙这次冷战这么长时间。
尤其得知康熙在冷战中,居然还每天吩咐太医给她诊脉看病,佟安宁也没有拒绝,也就是说佟安宁的身体真实状况他都清楚。
就这样,两人照样还是冷战。
伊哈娜:“嗯,看来皇上是担心你真气病了!”
毕竟佟安宁的身子一向不好,皇上明知道她身子没事的情况下,还天天让太医上门,对于那段时间皇贵妃积忧成疾的传闻也默认了。
佟安宁冷哼;“他那是利用我干坏事。”
她可是知道康熙用这个借口在朝堂上接机发了好几场火,还处理了好几个官员。
奈何她脑子没人家聪明,等到十天半个月才察觉。
也不是她开窍了,是她有自知之明。
堂堂康熙大帝因为和她置气,将情绪带到朝政上。
她何德何能啊!
伊哈娜哈哈大笑:“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和皇上计较了,我这次打算一直待到胤祚成亲,对了,过几天,我打算去文澜学院看一下,看看科尔沁的那几个年轻人是不是好好学习,我这次还带了我的几个侄女和侄子,阿布让我好好照看他们,我懒得管他们,打算都塞到文澜学院,省的在京城学坏。”
“你这主意不错。”佟安宁笑了笑,忽而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听说,最近科尔沁那边起了风波。”
伊哈娜毕竟是女子,在外来往时,一不小心,可能被人造谣,尤其还是宫妃的身份,所以一直以来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十分谨慎。
去年科尔沁右翼前旗的札萨克亲王布达奇去世,族长职位空缺,按照规定,应该由他的儿子继承,但是布达奇的成年儿子都死了,就剩下一名七岁的儿子,要命的是布达奇的兄弟不仅不想着扶持侄子,还想着重新选举族长。
按照以前传统,各族的族长确实由选举出来的,但是科尔沁不同,早在十多年前,科尔沁就定下了世袭制的族长制度,目前其他各部也在往这边改变,前些年,车臣汗部的首领为了替儿子求娶公主,也是向康熙保证,他死后,车臣汗部由儿子继承,所以康熙才愿意的。
这个制度是康熙和太皇太后赞同的,不仅是让科尔沁部族长的权利得到稳固,而且对于科尔沁部的发展又极大的推动作用,大家早就习惯了,不能因为右翼前旗这件事破坏了。
所以伊哈娜自然反对,亲自主持了右翼前旗的族长继承大典,她本身是康熙的贵妃,在宫中虽然不承宠,但是这些年,在康熙那里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又代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虽然太皇太后已经过世,但是整个科尔沁部哪个敢对太皇太后无理!
大概因为这件事,右翼前旗的一些人对她不满,平时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畏畏缩缩,人后喝了几口酒,就耀武扬威,什么荤话都敢说,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自己找死,可不是她逼得。
她可不会对他们客气,看着那群人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时候,也挺有趣的。
伊哈娜还趁机趁机好好敲诈了他们一笔钱,打算在科尔沁和京城之间修一条大路,就由他们负责一半开销,康熙也下了口谕训斥,这段时间,科尔沁那边比较安分。
“没什么,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又不是小姑娘了,怎么处置那些碎嘴的家伙,还是比你有手段的。”伊哈娜懒懒地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握住佟安宁的手,“对于这种事,我有分寸。只是没想到我都四十多岁了,居然被人造谣。”
也是她疏忽了,以为年纪大了,就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谁知还是逃不过。
佟安宁:“别说四十,就是七老八十,也有烂人会造谣。”
“好了,不说这个了,还有一件事,我打听到二格格的额驸重病,好似也就没多少天活头了。”伊哈娜说道。
佟安宁心中微抽,“怎么回事?”
“听说二额驸带人巡防的时候受到攻击,被箭射中了胸口,伤一直没养好。”伊哈娜叹息道。
二格格康熙二十八年成婚,现在差不多十年了,以为日子稳定下来,现在额驸就要没了,儿子也才七岁,仔细想来,二格格真是命苦。
佟安宁心中惋惜,不知道怎么评价。
除了二格格,两人还说起托娅的事情,托娅也是伊哈娜的侄女,今年已经不小了,伊哈娜兄弟额日乐也爽快,将托娅的亲事托付给了伊哈娜。
伊哈娜捂着脑袋,头疼道:“你快替我想想,要给托娅找个什么样的夫婿?要不让你家胤祚收了吧?”
佟安宁给她透过一嘴,说施琅临终前,将施秀清许给了胤祚作为侧福晋,她觉得托娅也挺适合的。
“别!也许托娅有自己的心思,你还是先问过她本人再说,我看她自己主意正着呢,比你弟弟的脑子好多了。”佟安宁笑道。
“嗯……算了,过段时间我去文澜学院一趟,和托娅说说,看她怎么想,如果想不嫁人,但不了让她继承我的事业。”伊哈娜有些烦躁道。
说实话,她也怕啊!虽然她算是嫁过人,但是自己在紫禁城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
对于托娅的终身大事,她也愁,就是皇帝的公主嫁人也一样会踩坑,何况是个蒙古格格。
想到此,伊哈娜叹了一口气,“一转眼,没想到我都快五十了。”
“四十多,说什么五十,就是差一天,也是四十多。”佟安宁听得眼皮微跳。
伊哈娜见她在意的模样,直接笑弯了腰,“哈哈哈,原来你也在乎啊!”
佟安宁翻了一个白眼,“我当然在乎!”
……
八月中秋节,明月高悬,中秋家宴在乾清宫举行。
已经出宫开府的大阿哥、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也都带着家眷入了宫。
而大福晋则是给了众人一个大惊喜,她居然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算起来出了月子后,就怀上来了,一身浅黄旗装,肤色荧亮,看着胖了不少,精神头不错。
看到大福晋这样子,众人看向惠妃。
惠妃也是一副懵逼的表情,愣了一下,赶紧将身边的大宫女赶到大福晋身边,好好看顾起来。
佟安宁也明白,大福晋这胎怀的这么快,估计也有一部分惠妃的缘故。
惠妃之前说了,如果第四胎仍然是个格格,在有了孙子之前,她就一直吃斋念佛。
看来大阿哥和大福晋对惠妃还是很孝顺的,为了防止惠妃提心吊胆,怀孕后就一直瞒着,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家宴要进宫,佟安宁估计小两口能瞒到生产。
惠妃也想通了,看着大阿哥是又心疼、又生气,不知道怎么说他……
她是真怕,毕竟大福晋前面已经有了四个格格,如果再生一个格格,那就是足足五朵金花,不管是大阿哥还是她的脸,都要被踩到地上了。
成亲的阿哥们都有了孩子,基本上都能跑能跳了。站在一起,憨憨萌萌地给康熙行礼,让他高兴地牙花子都露了出来,用胡子都遮不住。
佟安宁摇头失笑。可惜身边没有镜子,否则就让康熙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有了这一群孩子,基本上家宴的风头都被他们抢光了。
如果一开始大福晋没爆出怀孕的事情,可能宴会上还要在增加一项节目,就是心疼大阿哥,可能康熙还打算给对方赏两个格格,现在许多人心里都在好奇大福晋这一胎是男是女,如果再是格格,大阿哥会不会还坚持让大福晋继续生。
佟安宁坐在上首,身边只有康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看着下方的人互相歪头聊天。
茉雅奇那群孩子也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即使平时关系生疏了,但是也不耽搁大家一起聊天,而且十阿哥在其中十分瞩目,让人想忽视那群孩子都难。
看到十阿哥,佟安宁就将目光落到下方的宁贵妃身上。
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要感慨生命真是太稀奇了。
“皇贵妃!皇贵妃。”康熙喊了两声,将佟安宁的注意力拉回来。
佟安宁回神,含笑问道;“皇上,喊臣妾有什么事?”
下方不少人听见康熙呼喊佟安宁,纷纷竖起了耳朵。
康熙瞥了一眼下方,众人见状,佯装无事地继续吃东西。
佟安宁:……
看吧,其实参加宴会,坐的位置太突出也不好,一举一动都引人瞩目,做什么都不自在。
康熙微微斜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看宁贵妃干什么?”
佟安宁按了按有些发痒的耳朵,同样小声道:“臣妾好奇,您和宁贵妃怎么会生出一个巴图鲁。”
十阿哥虽说学问不怎么行,其他方面还算好,不管是骑射还是摔跤,都有天然的优势,平时和他玩的都不是同龄人,都是侍卫们陪练,对手的水平高,也让十阿哥的技艺越发高超。
过往她以为这个名号被大阿哥定下了,后来有了十阿哥,才知道压根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朕也好奇,你和朕怎么会生出胤祚这样一个冰疙瘩。”康熙噙笑反击道。
佟安宁瞪了他一眼,“这不应该问您吗?臣妾可是给了胤祚全部的爱,茉雅奇就是好好的,肯定因为你这个皇阿玛。”
还好她还有一个变量。
康熙:……
茉雅奇的性子在阿哥中都不遑多让。
对了,她这个亲额娘的性子也不是好惹的。
两人说话时,忽然角落里传来一阵呕吐声,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
佟安宁注意到角落里的骚动,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角落里的袁贵人起身道:“启禀皇贵妃,是陈常在,她吐了出来。”
她旁边的章佳氏面露惊讶,猜测道:“陈常在,你不会是有了身孕吧?”
听到这话,殿内的宫妃不少人都孕有子嗣的,转念一想陈常在这情况也对。
陈常在听到这话,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陈常在是今年才入的宫,才十六岁,嫩黄色的旗装套在她身上,仿佛一只小雏鸟一般,察觉大家的关注,惊慌失措地看向佟安宁。
佟安宁心中叹气,心中泛起几丝怜爱。
“好了好了!是不是有了身孕,扶陈常在下去,让太医诊一下脉就知道了。”佟安宁淡淡道。
章佳氏见状,扶着陈常在下去了。
这点小插曲没有打乱宴会的节奏,等到宴会快结束时,后殿的一名太监将梁九功喊了出去,而且面色匆匆,多半不是好事,众人的心思就有些不在宴会上了,好奇梁九功下去处理什么事情。
大概过了一刻钟,梁九功急匆匆地上场,给康熙和佟安宁行了一礼,“启禀皇上、皇贵妃,刚刚后殿的玻璃缸碎了,里面的水淌了一大片,陈常在和章佳氏不小心摔了一跤,陈常在小产。”
听到这话,众人唏嘘。
陈常在果然怀了身孕,只是这运气也太差了,这样的话,还不如不下去。
康熙的脸色拉了下来。
他没了一个孩子。
梁九功接着说,“太医给章佳小主诊脉时,发现章佳小主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章佳小主算是近些年比较受宠的,这些年接连生下了十三阿哥、十五格格,这是第三胎了。
康熙神情有些舒展。
旁边的皇太后也宽慰道:“看来是陈常在没有福气,还好章佳氏有了身孕,皇上不用伤心。”
康熙点头:“皇额娘说的有理。”
佟安宁:……
中秋家宴结束后,康熙和皇太后让人给章佳氏送了不少赏赐。
佟安宁也让人送了一些,同时派珍珠去看望了陈常在。
珍珠归来,向她复命,“主子,陈常在这次受到的打击有些大,说是有人推她的。”
佟安宁皱眉:“后殿的玻璃缸碎了都没人注意到吗?”
珍珠:“奴婢去调查了,因为中秋家宴,又是夜晚,后殿的这点动静没人发觉。”
“陈常在只说了有人要推她,就没有对方的线索吗?”佟安宁凝眉沉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现在宫中格局早已经定下,高位嫔妃年纪大了,地位稳固,都过了争风吃醋的年龄,开始为子女拼搏,或者一心养孩子,平时看着宫里的年轻宫妃叽叽喳喳的也挺有趣的。
当然也有康熙这些年对于宫中封位较为“吝啬”的原因,大封六宫已经是十分久远的历史了,远的不说,章佳氏至今为止生了一儿一女,仍然还只是庶妃。
“陈常在一直哭,奴婢也问不出什么。”珍珠叹气。
当时后殿人来人往,如果真有人浑水摸鱼,推了陈常在一下,也不好找。
佟安宁:“找不到人,就不好找作案动机啊!”
珍珠:“主子,也许陈常在因为小产太过伤心了,不肯接受现实,所以就胡思乱想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等一下,你去问一下章佳氏。”佟安宁吩咐道。
珍珠点点头,明白佟安宁的意思。
第二天,珍珠去看望了章佳氏,据章佳氏说,她似乎感应到有人靠近,但是当她们一起摔倒时,一群人围了上来,她也分辨不出来。
……
八月二十日,作为茉雅奇、胤祚的生辰,已经出宫开府的阿哥们也带着福晋进了宫来庆贺,顺便给佟安宁请了安。
大阿哥一行人来的早,第一个来。
佟安宁看到大福晋小腹微微拢起,叹气道:“你既然有了身孕,怎么不好好养胎啊!进宫多累啊!”
尤其大阿哥还是老大,身为大福晋她要承担的责任就更多,就算在皇家,在一些场合,也要承担起大嫂的责任。
大福晋浅笑道:“娘娘不用担心,太医说,我现在的胎象很稳,怀这胎对我的风险不大。”
她当然知道皇贵妃担心什么,刚才大阿哥带着她来请安时,皇贵妃就将大阿哥骂了一顿。
大阿哥也知道佟安宁的脾气,被训得蔫了吧唧的,也不敢回嘴。
她怀这胎,不仅是为了惠妃,也是为了自己和大阿哥,比起将身子养好,她感觉尽快生个儿子,会让她心情更好。
想到此处,她唇角微弯,“都说皇贵妃娘娘金口玉言,妾身想求个彩头,娘娘能不能告诉妾身,妾身这胎是阿哥还是格格。”
看着面前女子眼中的请求和期盼,佟安宁叹气:“……会是个阿哥,不过你也要好好保重身子,没了你,你觉得你家男人能教好孩子吗?”
“看娘娘说的。”大福晋面上舒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人说话声,十一格格荣宪跑了进来,看到大福晋,连忙奔到她面前,惊奇地看着她,指着她的衣服,奶声奶气道:“大嫂,咱们穿的衣服一样欸!”
荣宪今年穿了一身奶黄色的小旗装,大福晋的旗装比她要暗些,也是浅黄色的。
大福晋摸了摸十一格格的脑袋,“是啊,不过还是荣宪好看。”
荣宪闻言,欢喜地转了一圈,“大嫂也好看。”
佟安宁含笑看着两人,荣宪这一身仿佛一只嫩黄的小鸡雏,在屋里叽叽喳喳的,看着让人心生柔软,她的目光落到大福晋这一身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嘴角笑容一滞。
大福晋察觉她的情绪不对,轻声问道:“皇贵妃娘娘?”
“……无事,伊尔根觉罗氏,中秋夜宴那天,你穿的衣服也是这样颜色吧?”佟安宁装作不在意道。
“皇阿玛去年赏了郡王两匹八丝缎,郡王觉得可以提气色,就让人都给妾身做了袍子。”大福晋说道,“难道有什么不妥?”
“主子,您是怀疑?”珍珠也反应过来。
中秋夜宴当晚陈常在小产的事情一直没有定论,虽然对外说是宫人不小心,可是内里佟安宁还是让人调查。
珍珠记得当天晚上,陈常在衣服的颜色和大福晋乍一看有几分相似。
大福晋一脸疑惑,“皇贵妃娘娘,能不能给妾身解惑?”
佟安宁张口欲言,余光扫到大福晋身侧某个耳朵竖的高高的小人儿,“咳!”
十一格格听到动静,仰起头露出讨好的笑,“皇贵妃娘娘,我就听一点。绝对不说出去。”
“嗯嗯……不行!”佟安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示意身边人将她带出去。
十一格格如晴天霹雳,气的直跺脚。
大人们就这么过分,她要回去和苏麻喇姑告状。
……
等到十一格格离开,佟安宁开口道:“伊尔根觉罗氏,中秋夜宴当晚,陈常在小产的事情你知道吗?”
大福晋点了点头。
佟安宁:“本宫派人调查了,陈常在说有人推她,可是陈常在才进宫,而且自己也不知道怀有身孕,本宫调查了和她住在一起的几个小宫妃,都没有手段和能力,刚才经过十一格格的提醒,本宫记起,当天陈常在穿的衣服和你差不多……”
佟安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都是聪明人,剩下的话就不需要她说了。
大福晋呼吸一窒,握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唇瓣微颤,“多谢皇贵妃提醒!”
等大福晋出去,珍珠说道:“主子,对方真的冲大福晋来的吗?”
佟安宁:“也许吧,不管如何,她小心一点也是好事。”
……
下午,大阿哥和大福晋回到直郡王府。
大阿哥将身边人赶了出去,握住大福晋的手,轻声道:“你怎么了,自从宫里回来后,就看到你心不在焉。”确切来说,和皇贵妃见过面后。
大福晋感受手中的温度,扯了扯嘴角,“郡王,今日妾身进宫,皇贵妃娘娘和我说了一件事。”
大阿哥皱眉道;“什么事?”
大福晋深吸一口气,将事情说了出来,说完后,眼泪直流,“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但是我心底还是趋向信的,皇贵妃她没必要。”
大阿哥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过一会儿,我进宫和额娘说一声,从现在到年底,你就不要进宫了,你等我一下。”
“嗯?”大福晋诧异地看着大阿哥走进内室。
过了片刻,就看到大阿哥端着一个赤红的紫檀木盒子出来,他扬了扬手中的东西了,“我有东西送给你!”
大福晋惊讶地看着大阿哥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大概巴掌宽的银牌子,正面写着“天天向上”四个金字,背面是“好好学习”,看银牌子上面的痕迹,不像是新做出来的。
大阿哥将银牌子塞到她手中,温声道:“这是我小时候皇贵妃进宫那年送给我的护身牌,额娘说,多亏了这牌子,我才平安长大,当年宫里的孩子生一个死一个,大多活不到四岁,皇贵妃是康熙十二年入的宫,宫里那么多娘娘,那年宫里只有四个皇子皇女。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你要好好的。”
大福晋摸着微凉的银牌子,一股暖流用上心头,心里仿佛灌满了酸甜的蜜汁,刺激地眼泪都涌了出来,轻轻地抱住大阿哥,“这东西给了我,你呢!”
大阿哥抚摸她的发丝:“我已经长大了,用不着这东西。你现在比我更需要。”
大福晋:“嗯,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的。”
“嗯,咱们都好好的。”大阿哥轻轻搂住她,目光远眺,透过窗户,望着天际翻滚的云海,目光黯沉。
看来他要进宫和额娘说一声。
竖日上午,惠妃亲自前往承乾宫致谢,佟安宁见惠妃愿意查下去,就让珍珠将事情交接给她。
等到惠妃离开,佟安宁指了指地上的礼盒,对珍珠和小夏子道:“你们挑一样吧,算是惠妃给你们的辛苦费。”
珍珠和小夏子也没有推辞,欢喜地上前挑了。
……
至于惠妃能查出什么,佟安宁倒不担心。
九月,她随康熙一起去了木兰围场。
等到归来时,才知道惠妃和平妃因为宫务闹了起来,颇有腥风血雨的架势。
众人虽然知道因为大阿哥、二阿哥的身份,惠妃和平妃不对付,但是往日在宫中,两人也维持了表面的平和,看来大阿哥一连生了四个格格的事情,让惠妃稳不住脾气了。
佟安宁:……
看来惠妃是查到人了。
……
康熙三十八年,二月,直郡王嫡福晋生下一名阿哥,康熙赐名弘昱,派人送了赏赐。
大阿哥高兴不已,就知道皇阿玛在乎他,儿子中,就他和二阿哥的儿子得到康熙的赐名。
惠妃也开心地给钟粹宫的宫人赏了半年的俸禄。
康熙感慨道:“老大终于苦尽甘来了!”
佟安宁:……
她看着康熙欲言又止。
按照历史进程,说实话,比起大阿哥后半生,前半生过得算不上苦。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朕说的不对吗?”康熙无语地看着她。
“没有啊!只是觉得皇上说得对,嗯,没错。”佟安宁也不知道说什么。
康熙狭长的眼尾上挑,眸光有些犀利,“朕确定你在敷衍朕。”
佟安宁当即扭头,“皇上,看破不说破。”
康熙:……
第207章
除了说大阿哥喜得贵子的事情,康熙又说起宫中近日惠妃和平妃的矛盾,他随口道:“近日惠妃和平妃闹得有些狠,你身为皇贵妃,就不能劝劝她们吗?”
“皇上,臣妾是皇贵妃,不是她们的管家嬷嬷,她们俩还是你的妃子呢,怎么不见你去劝劝!”佟安宁唇角微勾,淡淡道:“再说,惠妃和平妃关系不好,这不是正常吗?她们如果好的如胶似漆,才令人疑惑呢。”
她听说,在大福晋生产前,大阿哥曾经将王府的下人梳理了一番,大福晋还有身孕这事,一开始并不打算公布出来,四个月孕像还不太显,再加上大福晋才生产不久,就算胖些,旁人也不会怀疑。
但是大阿哥担心进宫后,惠妃难为大福晋,康熙拿这说事,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四个月胎象已经稳固,正好趁中秋佳节公布出来,也算是喜事。
而中秋家宴陈常在的遭遇,临时起意的可能性很小,多半是直郡王府有人泄露了消息,传到了宫中某人耳中,没想到弄错了人,牵连到了陈常在,也因为这样,不好找动机,
康熙眉间微微拢起,“看来惠妃得了一个孙子性子就猖狂起来了。”
“啊?”这下轮到佟安宁蹙眉了,微微侧头,一脸无语地看着康熙,“皇上,臣妾提醒你,惠妃和平妃早在大福晋还未生产前就闹翻了,你就是偏心,也要讲点理吧。再说一个阿哥有什么可猖狂的,大阿哥他们只不过高兴些,您不是也高兴吗?”
康熙掩唇轻咳一声;“……还不是平妃向朕哭诉,说惠妃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
其实平妃也哭诉佟安宁偏心。
“哦,她说的难堪,就是惠妃当中指出她的过错,让她下不来台吗?”佟安宁反问道,“平妃掌管皇家典礼,这两年的耗费是过去的三倍,而且多次出现过错,除夕宴的时候,准备的饭食一些端上来都是冷的,还有宫妃因为食用了这些东西,回去后肠胃不适的,殿内角落的炭不够,有人直接冻病的,我好不容易将内务府的一些程序精简了,今年整顿内务府时,发现她中间增加了不少程序,说是要规范规矩,一件事情中间伸手的人多了,就容易滋生混乱和腐败。”
除了捞油水和甩锅的人多了,她没看出有什么好处。
现下她直接将宫务都收回来了,年底就是胤祚的婚事,她可不能让平妃添乱。
“皇上,如果平妃将事情办好,向您哭诉,臣妾还觉得她有点骨气,现在明明是她出错,居然还推卸责任,臣妾可替惠妃委屈呢。你如果心疼平妃,行,等到今年年底胤祚成亲后,臣妾就将宫务都给她。”佟安宁没好气道。
康熙:“……朕只是随口说说,好了,事情朕已经明白,梁九功。”
梁九功躬身道:“皇上。”
康熙:“朕记得山东巡抚进上来好几盒阿胶,待会儿,你给惠妃送两盒子。”
梁九功:“奴才遵命!”
说起平妃,康熙又想起二阿哥了,“朕昨日听闻宫胤礽的福晋有了身孕,你让人看过没有?”
比起大阿哥,二阿哥子嗣方面比较顺利,现在已经有了两子两女,都是他的侧福晋所生,而嫡福晋瓜尔佳氏当初小产过后,这些年一直未有子嗣。佟安宁:“臣妾派太医去看过了,瓜尔佳氏的孕像平稳,应该不用担心。”
康熙点了点头。
……
二月中旬,土谢图汗部上奏,二格格的额驸去世,康熙按例派人前去致祭,怜惜二格格英年丧夫,还送了不少赏赐,允许二格格在额驸葬礼结束后,带着孩子回紫禁城小住。
佟安宁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听到消息时,还是愣了一下,不知道二格格现在如何,希望她身边的人能护好她。
身为公主,茉雅奇她们是天下人眼中的金枝玉叶,吃喝不愁,却也像是精致的玩偶,没有自我选择的权利,在合适的年华,远赴蒙古进行和亲,进行一场豪赌。
想起茉雅奇的未来,她有时真想给茉雅奇弄一堆大船,让她出海去闯荡。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
人生处处都有风波,哪里又没有豪赌呢!
佟安宁思来想去,转身去找康熙了。
康熙:“你建议要给远嫁的公主弄个护卫队?”
“嗯,这样的话可以保护好公主和额驸。”佟安宁一脸诚恳,“否则娇娇弱弱的公主带着一群嬷嬷和宫女,怎么能拼得过蒙古人呢。”
“公主是出嫁,不是去打仗。”康熙听得眼皮直跳,看来二格格的事情有些刺激到佟安宁了。
“嗯嗯……额驸如果是好的,那就是出嫁,如果不好,就是打仗了,一手准备,两不误,很好的,你让公主们为国和亲,也要给与她们足够的尊荣和安全保障吧。”佟安宁含笑道,“承担不起,那就不要送那么多公主去和亲。”
康熙:……
“不行,这样的话,国库会承担不起的。”康熙一口拒绝。
佟安宁震惊:“皇上,你的闺女,你居然让国库承担花费,不应该是您吗?”
“朕没有那么多钱。”康熙下决心,一定不会答应佟安宁。
佟安宁微微凑近他,“如果不是国库承担,是不是就允许公主有自己的护卫队了?”
“……”康熙眼角微紧,无语地看着她,“你这样的话,让旁人怎么看茉雅奇。”
他差点忘了,这人的底气可足呢,如果让她随意配置,估计能给茉雅奇整个千人队伍。
“如果皇上您心疼公主的话,就应该想办法一视同仁,让茉雅奇不那么突兀。再说有了护卫队,可以帮忙维护当地的治安,又不会对朝局产生较大的影响,何乐而不为呢。”佟安宁推着康熙坐下,顺便贴心地抓起康熙的辫子,防止他压到辫子,拿着鞭子尾巴扫着他的脸,“您是大清无上的帝王,大气一点,就答应吧。”
康熙感受到脸上的刺痒,无奈地将自己的辫子夺回来,“此事朕要和朝臣商量一下。”
佟安宁闻言嘴角微勾,看来康熙有意动,至于朝堂上的风向,到时候再说。
对于给远嫁的公主配备护卫队的事情,多数大臣不答应,理由也充分,一是觉得耗费过大,毕竟康熙的公主多,二是觉得公主嫁到蒙古风险不大,蒙古就算面和心不和,看在大清的份上,也会尊养公主……
佟安宁听到这话,快气笑了,觉得风险不大,从大清开国到现在,远嫁到蒙古的公主有多少平安顺遂,安度晚年的,还风险不大,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佟安宁让人暗地里写了几场折子戏,讲述远嫁公主悲惨生活,将一些冥顽不灵的官员为原形都写了进去,用他们奢侈靡乱的生活做对比……
这样在民意的加持下,外加康熙准许,在三月初的时候,朝臣终于同意给远嫁公主配备护卫队,商讨不同品级不同的护卫数量。
佟安宁静静地看他们讨论,到时候等到茉雅奇出嫁后,她直接在科尔沁设立是一个武器研究所,看康熙还吝啬不。
不愿意主动多给人,那就被动给人。
……
三月万寿节时,有土耳其大使向康熙觐见献礼,送了好几桶颗粒饱满的咖啡豆。
佟安宁知道后要了一桶,康熙疑惑道:“这东西可以吃?”
据土耳其大使说,这些豆子是他们那里的特产,他们那里禁酒,人们多饮用这些褐色豆子研磨成的茶。
据说可以让人消除疲惫,提升元气,有时还能用于治病。
他曾经闻过,有股浓郁的特殊香气,不像是饮品,倒像是药材。
佟安宁:“臣妾看过这方面的记载,也有些好奇。”
康熙闻言一头黑线,“也就是说你也没尝过?”
“这辈子没有。”佟安宁老实道。
康熙:……
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上辈子吃过了。
佟安宁让人送上小火炉、铜壶还有研磨好的咖啡豆,亲自给康熙沏泡了一杯正宗黑咖啡,贴心地递到康熙面前。
康熙看着面前的杯子,还有佟安宁唇角似有若无的坏笑,就知道味道不好了。
不过他也不怕,端起来微抿了一口,眉间蹙起,“你确定这东西不是药?”
“咱们老祖宗说,万物都可以入药,您这样说也没问题。”佟安宁端起自己那杯抿了一口。
嗯,虽然苦,但是对于从小喝药长大的她来说没什么压力。
康熙感慨道:“怪不得他们说这东西可以提神,喝这么苦的东西,当然精神好了。”
“好了,好了,其实我还弄出了别的喝法。”佟安宁将藏着的牛奶和糖块拿了出来,将康熙的咖啡又加工了些,然后递给康熙,示意他尝尝,“这东西确实对提神有作用,但是不能多喝,否则晚上睡不着。”
康熙微微抿了一口,赞赏地点了点头,比起刚才的口感确实好了。
佟安宁给康熙露的这一手,听说康熙会见土耳其使者时,也给他露了一手,让对方很惊奇,加糖他们知道,但是没想到还可以加奶。
土耳其使者以为是康熙的独创,十分夸张地表达了对康熙的崇拜和赞赏。
惹得康熙愉快不已,赏了土耳其使者好多东西,价值已经超过土耳其使者进献的那堆东西许多。
佟安宁:……
败家!
后来佟安宁听说,土耳其使者将这种享用咖啡的方法传回了国内,而后土耳其使者朝觐法国皇帝路易十四时,同样进献了咖啡豆了,并且提供了加奶加糖的喝法,让咖啡在法国宫廷推广开来。
路易十四听说此法是康熙开发的,给康熙写了一份肉麻的信,大致就是“哦!我亲爱的东方皇帝,你的智慧简直比身为‘太阳王’的我还要高……”反正佟安宁看的是鸡皮疙瘩。
偏偏康熙看的津津有味,甚至还让人将书信裱了起来。
不过她之后让人在路易客栈卖这种咖啡,有中外两个皇帝的推荐和加持,尝鲜的人很多,供不应求。
对于咖啡这种东西,佟安宁没想到佟嬷嬷十分喜欢,听说每天饭后都要喝一杯,而且还是不加奶、不加糖的纯咖啡,让人十分佩服。
佟安宁派人嘱咐她不要过量,不要太操劳。
顺便也给佟安瑶送了不少,让她尝尝鲜。
……
万寿节后,因为黄河、淮河连年决口、水患不断,康熙耗费百万银两,仍然收效甚微,所以此次康熙打算亲自测量、规划、部署治河之事,让二阿哥、四阿哥留守京城,然后带着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胤祚、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随行伴驾。
佟安宁知道康熙此次南巡有正事,嘱咐胤祚多学多记,遇到不懂的要多问,不要自己猜。
胤祚谨记在心,为了方便提问,将自己的疑惑都写了下来,趁康熙空闲时问出来,其他阿哥见状,也有样学样。
一些人是好学,一些人是想出风头,也有一些人抱着他提了问题,皇阿玛就不能提问题考验他的想法,代表性人物就是十阿哥,因为他太容易看穿了,也暴露了同样想法的九阿哥,两人一起被康熙重点对待。
佟安宁在一旁看的直乐,看到康熙被自己的儿子气的横眉竖目的模样挺有趣的。
康熙南巡可不像他孙子乾隆那样吃喝玩乐,而是为了巡视河工,整治吏治的,尤其是黄河水患。
黄河、淮河在明末清初时,因为时局动乱,当地官员无法组织大量人力物力对河道进行清理、河堤加固,造成河床泥沙淤积,中下游频频决口、泛滥成灾。
而这又影响漕运,使得南方的粮食无法通过漕运尽快运到北方,尤其是京城。
经过前几次的南巡,确实有效的治理了黄河水患。
佟安宁虽然对康熙平时有诸多吐槽,不过比起许多皇帝,他确实干的不错。
听到佟安宁的评价,康熙嘴角微抽,“身为皇贵妃,你的才学也不低,就这样评价朕?”
“呃……体恤百姓、勤政爱民、雄才大略、知人善任。”佟安宁微微侧首,“这样可行?”
“敷衍!”康熙评价道。
佟安宁:……
反正一路上,康熙在前面负责巡视河工,佟安宁在后方开粥棚,救济沿岸灾民,省的康熙说她。
四月,南巡队伍到了江南,住进了江宁织造署。
当天,曹府的女眷就来给佟安宁请安了。
佟安宁对于这个传说中“大观园”原形的曹府有些感兴趣,果然占地颇大,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无数,怪不得康熙愿意将这里当成行宫暂住。
领头的是曹寅的母亲孙氏,身为皇上的乳母,就连康熙待她也甚为亲厚,佟安宁满脸笑意地老人家扶起,“老人家身体如何?皇上在来的路上,一直念叨您呢。”
孙氏身形微胖,笑的满脸褶子,“皇贵妃娘娘金安,老身现下吃得香,睡的好,多谢娘娘关心。”
孙氏接着介绍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中年贵妇人,先拉过一个相貌艳丽的女人,“皇贵妃娘娘,这位是老身的二儿媳,平时机灵聪明,给老身一连生了两个孙子,第二个还是龙凤胎,和娘娘您一样。”
二夫人向佟安宁行了一礼,“皇贵妃吉祥。”
佟安宁微微点头,目光落到旁边穿着海棠红褂子的贵妇人身上,这人她记得曹寅的夫人赵氏,之前接驾的时候,她在人群中。
“皇贵妃娘娘,这位是我的大儿媳,性子稳重。”孙氏指了指赵氏。
赵氏福身行礼,“皇贵妃吉祥!”
佟安宁淡淡点头,然后和孙氏聊了一会儿天,发现孙氏对待两个儿媳妇的不同,对待二夫人是夸了又夸,二夫人对待孙氏也是举止亲密,而赵氏就被晾在一旁了,孤零零地坐在那里赔笑。
等到三人离开时,佟安宁赏了三人三套首饰。
晚些的时候,小夏子打听清了曹府的大致情况。
曹府有两房,大房曹寅,孙氏比较宠爱小儿子,大房和二房之间有些不睦,尤其曹寅的父亲在江宁织造的任上病逝,曹寅作为长子接过了江宁织造的摊子后,二房就看大房不顺眼。
孙氏平时就偏心小儿子,也疼二夫人,和曹寅夫人是面和心不和。
佟安宁想起刚才孙氏在她面前的表现,就有些心疼曹寅夫人了,在她面前都无法遮掩,关上门后,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而且孙氏不仅是皇上的乳母,又是曹寅的生母,两重身份压下来,就是曹府的天啊,恐怕就是曹寅也不敢反对。
晚间的时候,康熙询问她对曹府的看法,佟安宁说了白天孙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前来请安的事情,叹气道:“虽说手心手背有差别,可是也不能太偏心了。”
“怎么?咱们正义的皇贵妃娘娘打算路见不平一声吼吗?”康熙玩笑道。
“臣妾还没有那么闲,管别人的家事,虽然孙氏对待曹寅夫人不亲热,现在江宁织造还是曹寅做主,我看他那夫人也是稳重的,不用我担心。皇上若是想出头,臣妾也拭目以待。”佟安宁淡淡道。
“不错,现在知道分寸了。”康熙满意道。
佟安宁一听,立马横眼,“看皇上这话说的,臣妾什么时候管过朝中官员的家事了?”
康熙笑了笑:“你是没管过,但你可管过朕的不少事!”
“没有您的允许,臣妾能办那些事吗?”佟安宁可不认康熙说的话。
康熙:……
第二天,用过早膳,孙氏请佟安宁看戏。
唱得不是京城的京戏,而是昆曲,佟安宁虽然听得不懂,也奉陪了。
虽然戏曲她听得不明白,但是故事挺熟悉的,是昆曲中经典的剧目《西厢记》,讲述的是张生和崔莺莺之间的爱情故事。
佟安宁正看着呢,忽然看到红娘装束的人忽而停了下来,面向佟安宁行了跪叩大礼,大呼:“皇贵妃娘娘,民女有冤在身啊!求皇贵妃娘娘为民女做主!”
现场的人大惊失色,孙氏连忙起身,指着台上,“还不快将她拉下去!”
孙氏在曹府一向说一不二,府中家丁连忙爬上戏台。
“慢着!”珍珠高声道。
众人动作一僵,反应过来皇贵妃还在现场,后背起了一身冷汗。台上的女子见状,再次高呼:“皇贵妃娘娘,民女有冤在身,求您为民女做主啊!”
佟安宁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孙氏满脸堆笑,“皇贵妃娘娘,是老身的疏忽,惊扰了您,这等刁民还是拉下去吧。”
“本宫之前觉得这出《西厢记》有些寡淡了,没想到其中还夹杂着《窦娥冤》啊,不错不错!”佟安宁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手。
孙氏:……
珍珠见状,吩咐道:“将她带过来。”
两名侍卫上前,先是搜查了女子,确认没有危险后,将人带到了佟安宁面前。
女子跪在佟安宁跟前,“皇贵妃娘娘,民女要告江南河道总督梅峰贪赃枉法,毒杀发妻,虐待亲娘。”
孙氏听完后,面上松了一口气,不关他家的事情,而后暴怒,“既然你要告的是江南河道总督,何故来到曹府!”
女子不理她。
孙氏气的将要晕厥,一旁的二夫人连忙柔声哄着。
佟安宁:“你是谁?”
女子给佟安宁行了一礼,而后抬起满是戏妆的脸,“民女梅冷玉。”
佟安宁眉角稍扬,“梅峰是你什么人?”
“家父!”女子沉声道。
在场人惊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曹寅夫人轻声道:“听闻江南河道总督府上是有一个女儿,不过常年体弱多病,一直养在闺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夫人接话道:“听说梅大人十分孝顺,不过其母一直病着,为了给其母求医问药,甚至亲自给大夫下跪,这些许多人都见过,怎么说他不孝呢。”
佟安宁默默在心里给江南河道总督弄了一个基础画像,看来是个以“孝顺”为人设的官员,“他的夫人呢?”
曹寅夫人摇头:“梅夫人也是体弱,甚少在大家面前出现,平时代替她出来的是梅大人身边的萧姨娘,好多人又称呼她‘小夫人’,称呼梅夫人为大夫人。”
“萧”和“小”模糊不清,时间久了,也就成了“萧夫人”,这让曹寅夫人十分佩服对方的手段。
佟安宁看向地上的女子,“说这些要有证据,否则随意污蔑朝廷官员,可以要遭大罪的。”
“民女当然有,民女有物证、物证,祖母也愿意帮民女作证。”女子连忙道。
佟安宁见状,让人将梁九功找了过来。
康熙那边其实已经知道这事,毕竟现下曹府可不是普通宅院,而是住着皇帝和皇贵妃。
听闻佟安宁那边听着《西厢记》,半路“红娘”改戏演成《窦娥冤》,就让人注意情况了。
所以在佟安宁去喊梁九功时,就让人过来了。
梁九功笑容满面行了礼,“佟主子吉祥!”
佟安宁指了指旁边的还没有卸妆的女子,“梁公公,这女子告御状告到本宫面前,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梁九功笑道:“奴才遵旨!”
……
这事发生后,胤祚连忙过来看佟安宁,“曹府此次有大罪,居然让闲杂人等混入戏班,还好没有伤到额娘,否则我看曹府怎么交代。”
“好了好了!我身边那么多人,还护不了我一个,对了,那个红娘到底是不是江南河道总督的女儿。”佟安宁好奇道。
胤祚:“具体情况我不知,但是对方确实是江南河道总督的女儿,皇阿玛也让人去宣梅峰了,不过梁九功查出,梅冷玉之所以能混进来,是曹寅的儿子曹颙帮忙的。”
佟安宁:“这俩有什么交集吗?还是江南河道总督和曹寅有过节?”
“有交集,没过节。”胤祚想了想,“三哥查出来曹颙喜欢梅冷玉,江南河道总督和曹寅的关系也挺好的,说句放肆的话,曹家在江南这片地就是土皇帝,没人敢惹他们。”
佟安宁:“这么说,单纯就是江南河道总督不做人了。”
胤祚摇头,“儿子不清楚,额娘如果想知道,儿子给您查。”
佟安宁正想说好,忽然摇了摇头,“算了,你还是不要碰这些,认真学习怎么治河。”
对于曹寅,她的历史印象除了是《红楼梦》曹雪芹的祖父,就是他造成的高达三百万两的巨额公款亏空,虽说其中有一部分并不是他贪为己有,而是为康熙背锅,但是既然享受了荣誉,风险也要担吧。
康熙也不错,甚至让曹寅兼任了两淮巡盐御史,总所周知,古代盐务的暴利。
她可不想胤祚因为吃瓜,被康熙抓壮丁,谁亏空的钱,谁补,反正她家不行。
胤祚虽然不懂,还是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
第208章
佟安宁原以为曹寅亏空公款的事情应该碍不着她,谁知道康熙是个倾诉欲强的。
夜晚,明月高悬,佟安宁原先是想休息的,但是奈何康熙不做人。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皇上,您说什么?臣妾乃后宫嫔妃,两淮盐课银亏欠这事臣妾管不着。”
她前脚嘱咐胤祚不好和曹府人牵扯太多,后脚康熙就拿这事来堵她。
盐课收入在朝廷税收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江南地区富裕,两淮盐区的岁征银占全国的一半以上,这样居然都补不上曹寅的窟窿,几百万两银子,至于吗?
听完佟安宁的感慨,康熙嘴角微抽,“原来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曹寅亏欠的巨额公款事情,只有几个心腹大臣知晓,之所以现在在朝堂上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噶礼那些人也明白,曹寅这些亏空其中有不少是为了康熙,为了皇室的一些差事。
今年是他第三次南巡,每次南巡都是曹寅承办迎驾事宜,而且其还是康熙在江南地区的“话事人”,一些明里暗里的事情,都是曹寅经手去办的。
是故,朝中大臣也赞同让曹寅想办法将亏空补了,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他没有宣扬的人尽皆知,佟安宁居然知道曹寅欠了多少钱。
“……”佟安宁连忙捂嘴,忘了这个。
“咳……臣妾掌管内务府,江宁织造也算是内务府的一个外派机构,当然也了解一些,做生意不止要靠好点子,也要找对时机,天时地利人和在一起,才能赚大钱。”佟安宁尴尬地笑了笑,扭过头看着窗外,给了康熙一个后脑勺,“当然臣妾看到亏欠数目也挺震惊的。”
康熙扬了扬眉梢,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释,“你觉得曹寅怎么样才能还清欠款呢?”
康熙将曹寅安排到两淮盐务这个肥缺上,就是让他们慢慢堵上漏洞,不过速度太慢,康熙就想问一下佟安宁,让她帮忙出一下点子。
佟安宁说的干脆,“皇上,只是几百万两银子,您替他补了不就行了,反正也是为您办事。”
就好比一个大公司,员工为老板干活造成的亏空,老板如果替他兜着了,员工肯定会感恩戴德。
再说平时她向康熙借钱,动辄一百万两,也没见康熙这么忧愁啊!
康熙表示,那是因为他确定佟安宁能还上,而且还有利息,用的是他内帑私库的银子,朝廷大臣就算知道了,也说不得什么,可是曹寅这事牵扯到公款,他如果私自兜底,后面一发不可收拾。
“你说的轻巧。”康熙眼皮直跳,如果他替曹寅补了这次,后面再有奴才出现亏空,他还要承担吗?他是皇帝又不是菩萨。
“皇上,是您问了我这事,我就据实说了,虽说曹大人是为您办事,但是他在江南这块地也是风光无限,富贵荣华不缺,这点钱勒紧裤腰带,过几年就能还清了。”佟安宁笑眯眯道。
其实让她不解的是明明都坐上了两淮巡盐御史的椅子,居然还补不上窟窿,要知道两淮盐课银扣除税收,明面上的官方纯收入就有五六十万两,以清朝官场的风气,实际年纯收入只会比这些只多不少,就这样,曹寅还还的艰难,想必这些亏欠中,康熙用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就是自己吃的了。
“算了,朕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问你了。”康熙摆摆手。
佟安宁面上淡笑:“皇上说得对!”
总之欠钱的事情不要找她。
康熙:……
……
佟安宁原以为梅冷玉这事是家庭伦理狗血剧,她不知,其实也牵扯到曹寅。
应该说曹寅默许儿子曹颙这样干,造成的亏空他暂时补不上,需要人顶锅暂时吸引朝臣的注意力,而且江南河道总督并不无辜,梅冷玉爆出来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当年梅峰还未发达时,娶了富贵人家的小姐刘氏,对方为了助他鹏飞,耗费了许多钱财和人脉,原以为梅峰会善待发妻,谁知对方纳了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刘氏也忍了,可是对方得寸进尺,不仅默许萧姨娘把持后宅,而且对于劝解自己的生母同样没有好态度,不给梅母吃饱穿暖。
刘氏死后,梅峰仍然不改态度,在察觉生母身体愈发虚弱后,让人找了一个和梅母相貌相似的人养着,以防止对方出事,自己要丁忧。
佟安宁听完事情真相后,惊呆了,古人玩的这么花吗?居然连这个都想了,一开始她就纳闷,虐待发妻还说得通,如果梅母不小心去世,他不是辞官守孝吗?难道是想以此脱身,没想到人家早就准备好假的了。
至于梅冷玉所说的贪赃枉法事宜,曹寅那边补充了证据。
是故,康熙才到江宁织造署才两天,江南河道总督就被落下了马,还是亲女儿大义灭亲的结果。
至于梅冷玉听说被曹寅收养,成了他的养女。
看来曹寅不想自家儿子和梅冷玉有牵扯,直接断了儿子的念想。
这个决定将孙氏气的不行,她本来就是恼怒梅冷玉当着她的面告御状而生气,原想趁着梅家彻底败落,让人将梅冷玉弄到她面前好好折磨一番。
现在虽然人同样到了她面前,但是却是成了她的孙女,气的孙氏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直接将曹寅夫人喊了过来,让她随身伺候。
佟安宁听说后,让人去宣曹寅夫人,让她陪自己逛园子。
江南的园子可是一绝,曹寅为了迎接康熙修建了一个西花园,占地颇大,厅殿楼阁、怪石假山,奇花异草到处是,而且还挖了河,堆泊岸。
曹寅夫人恭敬地跟在佟安宁后面。
佟安宁随口道:“你们家老太太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吗?”
不过,也许孙氏这样的性子晚年才过得好,她听说梅母一辈子吃斋念佛,老实本分,最后养出了梅峰这样一个人,不仅做丈夫、父亲不合格,也非人子啊!
曹寅夫人知道佟安宁说的是谁,平静道:“老太太是圣上的乳母,自然要供着。”
他们曹府能有这样的背景和身家,也是靠孙氏发家,人不能忘本。
佟安宁:“此话也有道理,对了,本宫听闻你家儿子和梅冷玉很早就认识了,现下梅冷玉被曹寅认了养女,日后在曹府,和曹颙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如何打算?”
曹寅夫人对于佟安宁查出梅冷玉和曹颙的关系一点也不惊讶,苦笑道:“可是以现在梅姑娘的身份,无法成为曹颙的正妻,妾身担心她成为第二个萧姨娘,与其这样,不如彻底断了念想,再说老爷已经为曹颙定好一门亲事了,妾身也会为梅姑娘安排一桩圆满的婚事,不让她受苦。”
佟安宁:“你倒是妥帖。”
曹寅夫人:“多谢娘娘夸奖。”
佟安宁转身,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曹寅夫人一开始能维持淡定,后面眼神就有些游移紧张了,最终抖着嘴皮,强压心中的慌乱,“娘娘为何这样看着妾身?”
“听说夫人经常去养济院送口粮和衣物?”佟安宁随口问道。
所谓养济院就是官方收养鳏寡孤独,残废中无依无靠的人,专门接济贫困者的机构,这种机构听着觉得挺好的,但是事实上有多少成效,要看当地父母官的良心。
凭借现下大清官场贪腐的风气,多半养济院的情况并不好。
佟安宁这次和康熙南巡,看了不少养济院,大多地方,主管官员对这些朝廷救济机构的银米侵占克扣,漠不关心,甚至有不少不符合条件、好吃懒做、奸猾好闲之人侵占、冒领孤贫钱粮,因为此事,一路上已经处理了好多官员的失察之罪。
到了南京,她发现这里的养济院条件还算不错,一打听,原来是曹寅夫人经常接济,南京周围的养济院情况还算不错,虽然也有不平之事,不过比起其他地方,已经算好的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江南地区繁华,多士绅,民众素质高,养济院的条件要好些。
不管如何,曹寅夫人愿意做这些,不管是为了给曹寅做宣传,还是为了其他,都是好事。
曹寅夫人:“让皇贵妃娘娘见笑了,妾身平时无事,见那些人可怜,就经常带着东西去看他们,比不得娘娘做的那些事。”
“做了好事就要夸,你觉得做这些是小事,可是对于那些养济院的人来说是一生之光,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佟安宁笑道。
一行人穿过一座掏空的假山,来到湖边。
正值暖春,湖面波光粼粼,阳光洒到湖面上折射出绮丽的色彩,旁边的垂柳上站着两只翠鸟,冲着天空轻哼鸣叫,让人觉得沉静自然。
佟安宁走到湖中亭坐了下来,见曹寅夫人在一旁站着,示意其坐下。
众人坐下时,佟安宁接过鱼食,轻轻地撒到湖面,顿时大片锦鲤聚集过来。
曹寅夫人见状,也不敢吭声打扰,静静地坐在一旁,心中暗自揣摩宫里贵人喊她过来有什么事。
“曹夫人,前些时候,皇上和本宫说过一嘴,说曹大人最近有些艰难,他甚为头疼。”佟安宁开口道。
曹寅夫人见状,心下一激灵,连忙跪下,“娘娘明鉴,我家老爷对待皇上忠心耿耿。”
莫不是皇贵妃今天是来通过她敲打老爷的。
“夫人太过谨慎了。”佟安宁将鱼食放到一旁,接过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将曹寅夫人扶了起来,“你误会了,皇上并不是对曹大人不满。”
曹寅夫人松了一口气,“那就行,妾身就宽心了。”
佟安宁继续道:“只是曹大人欠朝廷的那笔钱,也要上点心,皇上可不亏待你们曹家,给了富贵和圣恩,连两淮巡盐御史都给了,可是曹大人这边见效缓慢,窟窿怎么堵得那么慢呢!”
“……这……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曹寅夫人佯装不解道。佟安宁见状笑了笑,示意曹寅夫人上前,曹寅夫人微微靠近,就听佟安宁缓声道:“皇上念旧情,给了曹大人许多方便和恩赏,但是曹大人也要感恩,曹大人将摊子兜不起来,难道打算传给后辈,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曹寅是为当今皇上干的活,可不要想着将亏空的欠款让之后的皇上担着。”
当然如果曹府在夺嫡中站对人,也不用为此忧愁,不过看他后面迅速败落,显然后人没有这个头脑。
曹寅身为江南地区官员的领头人,和康熙关系亲密,与他结个善缘也不错,就当为胤祚铺路。
“嘶!”曹寅夫人倒吸凉气,身子微颤,瞪着眼看着佟安宁不说话。
佟安宁:“夫人听不明白没事,告诉曹大人即可。”
曹寅夫人:……
傍晚,曹寅回到主院,就看到赵氏心神不宁的样子,上前关切道:“怎么了?”
他听说母亲这两天因为梅冷玉的事情心情不忿,经常为难赵氏,难道母亲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氏将人拉到书房,让人都出去了,然后给曹寅说了白日和皇贵妃逛园子的事情,“老爷,皇贵妃那些话是皇上的吩咐还是她自己的话。”
“不管如何,都是为我好,你不用担心。”曹寅拍了拍赵氏的手以作安慰。
多半是皇贵妃自己的话,皇上如果想要和他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赵氏叹气:“可是我这心一直噗噗直跳,这些宫里的贵人都太吓人了。以前听说皇上最宠皇贵妃,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那是当然了。”曹寅笑了笑。
他比皇上小四岁,十六岁的时候就在皇上身边伴读当差,对皇上和皇贵妃之间的感情可是一清二楚。
“可是那些钱实在太多了。”赵氏面有难色,好几百万银子,不是曹府能承担的。
曹寅:“娘娘说的没错,债是曹府欠下的,皇上不紧不追究,反而给了两淮巡盐御史,我确实要感恩。”
赵氏:“老爷打算怎么做?”
“按照娘娘说的,勒紧裤腰带,总能将窟窿补上去。”曹寅笑了笑。
赵氏面色担忧地看着他,“真的能行吗?”
曹寅坚定道:“能!”
……
佟安宁和曹寅夫人说完后,就去向康熙请功了,省的康熙说她南巡的时候什么都没干,只会逛园子看戏。
康熙听完后,摇头失笑,“原来你记心里了?”
“皇上您担忧的事情,臣妾当然记得。臣妾还是愿意提供除花钱以外的一切帮助。”佟安宁斜了他一眼。
康熙:“……刁钻!”
“哼!”佟安宁表示,不与皇帝计较。
康熙:……
在南巡快要结束时,佟安宁接到消息,说梅冷玉和三阿哥来往有些紧密,不少曹府的下人看到梅冷玉和三阿哥一起逛园子、游湖。
佟安宁嘴角微抽,“这梅冷玉怎么和三阿哥撞上的?”
珍珠一边给她按肩膀,一边轻声道:“听说二夫人的小女儿为难梅冷玉,被三阿哥英雄救美了,三阿哥可能对于梅冷玉的身世怜惜,所以两人走的近了些。”
曹老夫人孙氏不喜欢梅冷玉,可是现在梅冷玉又被给曹寅认成养女,住在曹府上,二夫人惯会看眼色,说不定就是她让小女儿为难梅冷玉的。
听说曹府也有心给府里的姑娘求一个阿哥侧福晋的位置,对待跟着南巡出来的阿哥十分热情,这些日子,府中各种宴会层出不穷,甚至还为二夫人的小女儿举办了及笄宴,可是她打听到,这位小姐的生辰早就过了两个月。
佟安宁:“可是以梅冷玉现在的身份,得个格格身份都够呛!”
她原以为会见证一场宅门虐恋,梅冷玉和曹颙相爱不能相守,一生错过,现在看来好似这位梅冷玉拿的是大女主剧本,先是大义灭亲,御前告状,现在又变了路子。
佟安宁:“有意思。珍珠,你让人和梅冷玉联系一下,问她愿不愿意走另外一条路。”
珍珠:“主子想要拉她一把?”
“不,只是看着有些可惜,这副心性和魄力难得,如果换了其他舞台,应该会有更多的未来。”佟安宁淡淡道。
何必去三阿哥后宅搅弄风云,那样太难。
“哦!”珍珠明白佟安宁的意思,就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承娘娘的情了。
……
竖日,珍珠向佟安宁汇报,说梅冷玉应下来了,不过说要带着祖母一起走。
佟安宁当然不会拒绝。
然后三阿哥那边就被踹了。
梅冷玉一下子对他冷了,待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看起书来。
弄得三阿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思来想去,想不通梅冷玉为何这样阴晴不定,原先三阿哥以为梅冷玉是欲擒故纵,谁知道对方真的对三阿哥的没反应,甚至还为曹府的姑娘牵线搭桥。
三阿哥:……
还好曹府还有其他姑娘小姐哄他,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佟安宁听说后,心中默默给梅冷玉竖起了大拇指,真是干脆利落啊!一点也不遮掩。
六月,康熙结束南巡,起驾回京,同时曹寅的女儿曹霏被指给五阿哥为侧福晋,起驾回去时,曹霏就拜别父母,带着嫁妆,跟着康熙的队伍一起回了京城,进了阿哥所。
曹霏被指给五阿哥,让曹寅有些失望,他听闻六阿哥身边也还空着一个侧福晋的位置,原想让曹霏顶上去,谁知皇上将其指给了五阿哥。
回到宫中后,已经快到六月,五阿哥的亲事迫在眉睫,这次南巡宜妃没有出去,就是在宫中操心五阿哥大婚的事情。
不过宜妃听说,康熙将曹寅的女儿许给五阿哥捉了侧福晋,心中还是欢喜的。
两淮巡盐御史,油水颇丰,而且江宁织造署曹寅也素有圣恩。
……
至于梅冷玉,佟安宁让其去文澜学院找茉雅奇了,相信她会感兴趣。
六月初,五阿哥的婚事顺利举行,竖日五阿哥带着福晋给各宫嫔妃请安。
五福晋举止变得落落大方,进退得宜,和五阿哥站在一起,也是一对碧人,估计宜妃调教了好长时间。
接下来,佟安宁开始忙碌胤祚的婚事章程,大婚前,要派人去给富察氏教规矩,她就派了琥珀去,打算大婚后,就将琥珀调到胤祚身边。
阿哥的大婚礼仪十分繁琐,虽然距离婚礼还有几个月,内务府早就去富察府商议婚事。
九月,二福晋瓜尔佳氏平安生下一名格格。二阿哥十分高兴,当天就给小格格取了名字。
腊月初五,大婚的前一天,丰厚的聘礼已经抬入了富察府。
腊月初六,大婚开始。
承乾宫中,诰命夫人和宗室福晋集聚一堂,赫舍里氏、佟安宁站在佟安宁身侧,大福晋、而福晋他们也来帮忙。
胤祚、富察氏他们要先去乾清宫给康熙行完礼,才到承乾宫。
佟安宁穿着朝服坐在上首,就在她坐的腿快要麻了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欢呼声,还有鞭炮声,小夏子满脸笑容的跑进来,“启禀主子娘娘,阿哥和福晋来了!”
佟安宁连忙正襟危坐,眼巴巴地看着门口。
先进屋的是一连串小阿哥、格格,十阿哥也混在其中。
说他是“混”,有些假了,因为在一群孩子中,就数他个头最突出。
茉雅奇给他们使了一个眼色,这群孩子乖乖地站在两侧,期待地看着门口。
观礼的福晋和诰命夫人目光落在茉雅奇身上,看着俏丽少女的一举一动,心中喟叹,果然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在小皇子小皇女面前的威慑力不容小觑。
八格格和六阿哥是龙凤胎,现在六阿哥成婚,不知道八格格皇上有何打算,是留在身边,还是嫁到蒙古。
一身喜服的胤祚和富察氏很快出现在大家眼帘。
众人看到胤祚时,眸光一亮,实在是胤祚这一身真的很好看,面如冠玉,身姿挺拔,虽然神色清冷,但是站在那里,仿佛掠尽了世间韶光,让人不可接近,可是一身朱色喜服,却又添了两分艳色,生出一分人间烟火气,仿佛谪仙被生生拽进了尘世。
不管六阿哥的品性如何,单是这俊俏的模样,就能撩了京城不少闺秀的心。
十阿哥被惊得半张着嘴,凑到九阿哥耳边小声嘀咕道:“六哥今天真好看。”
九阿哥一边看着,一边敷衍道:“当然,当新郎官了!”
十阿哥一听,想了想,“那我也要尽早当新郎官!”
“……呆子,说什么胡话呢,快看,六哥要拜天地了。”九阿哥踮脚拍了拍他的头,示意十阿哥看场中。
佟安宁看着面前这一对小夫妻给行礼,看着他们略显稚嫩的样子,眸光心疼,在行礼结束后,连忙道;“快起来,地上冷。”
胤祚起身,唇角微勾,露出浅笑,“额娘!今天我有福晋了!”
笑容仿佛洒在雪上的一束阳光,细润、温柔,带着醉人的温暖,让人惊艳。
“嘶!”
惊艳者发出吸气声。
茉雅奇偷笑,都是皇亲国戚,怎么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佟安宁同样笑道:“好了,知道你最好看,等到入洞房时,再散发你的魅力吧。”
周围人轻笑出声。
胤祚嘴角微抽,最终还是无奈地冲着佟安宁一拜。
他身侧富察氏也是面上羞红,连脂粉都遮不住她脸上的羞涩。
九阿哥发现胤祚的耳尖红的都快烧起来,笑嘻嘻地告诉十阿哥。
十阿哥定睛一眼,果然没错,嚎着嗓子正要喊出来,忽然腰间一痛,扭头就看到茉雅奇站在他身侧,瞬间闭上了嘴。
茉雅奇面上笑容不变,目光落在场中,后脑勺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轻声道:“敢胡乱喊,我将你的皮给扒了!”
十阿哥使劲捂着了嘴巴,防止茉雅奇发火。
接下来十阿哥他们簇拥着胤祚、富察氏回到阿哥所,等到大家闹完洞房,就是宴会时间了。
佟安宁静静地坐在正厅,目送队伍远去,原先喜庆的殿内一下子变得冷清。
赫舍里氏和佟安瑶见佟安宁神色失落,有些心疼。
赫舍里氏走到佟安宁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有些凉,面上更加心疼了,“娘娘的身子一向弱,今日怎么不穿厚点,手都冰了。”
佟安瑶拿过来一个暖手炉塞到她手里,“姐姐,孩子大了,总要成亲,再说六阿哥是娶妻,又不是出嫁,等到八格格出嫁,你这样还能受得了吗?”
佟安宁嗔了她一眼,“我只不过对身份有些不适应,唉!一晃眼,都成婆婆了。”
佟安宁说着话,抬眸就看到赫舍里氏眼眶通红,心中一咯噔,有些紧张道:“额娘,你怎么了?难道不舒服?”
佟安瑶也紧张地看过来。
“没事,娘娘不用担心,只是被殿里的香熏着了。”赫舍里氏强颜欢笑地擦了擦眼。
“额娘说谎!”佟安宁暗骂自己不省心,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因为自己弄得身边人一个个都担心。
“唉!好了,娘娘不用安心,我只是看到您坐在上面看着六阿哥成亲,想起我这辈子没看到您出嫁,也没见过您穿嫁衣,我的宁儿,是多好的孩子,可是老天爷没给您好身体,也没让您有机会穿嫁衣。”赫舍里氏想起自己的几个孩子,偏偏佟安宁受罪最多,也亏欠她最多,想到这里,眼泪就止不住了。
“额娘……”佟安宁轻轻地环住她,温声道:“好了,今天是您外孙成亲的日子,咱们要高高兴兴,我让人准备了一桌席面,咱们自己吃,不用管那些孩子。”
佟安瑶也宽慰道:“额娘,姐姐说的对。”
“嗯!”赫舍里氏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对佟安宁、佟安瑶笑了笑。
第209章
阿哥所那边,九阿哥、十阿哥等人围着新人起哄。
“六哥、六嫂郎才女貌,快亲一个!”
“天生一对,六哥,来喝酒!”
“六嫂,六哥长得最好看了,你可要好好看着他,不能让别人抢走了。”
“嗯,今天这酒怎么这么甜啊!内务府那群奴才是不是上错了!”
“六哥,我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哈哈哈!小十,你不会说就别说,什么叫年年有今日,你想让六哥天天成亲吗?”
……
一旁的大阿哥自诩是个稳重的大哥,坚决不和这群弟弟一起闹腾。
二阿哥端着酒走到他身边,温笑道:“大哥,来一杯。”
大阿哥挑了挑眉,接过杯子,和二阿哥碰了一下,仰头将杯中的酒水灌入嘴。
然后酒水刚入喉咙,大阿哥觉察不对,“你换了酒?”
二阿哥闻言笑了笑,“这可不是我换的,内务府给咱们准备的酒水都是米酒,我去问了总管太监,说皇贵妃说了,都是孩子,只能喝米酒,如果不想喝酒,还有茶。小十、十一、十二他们那些桌只有茶,连这些都没有。原想好好灌小六几杯酒的,现在不行了。”
他正是尝了后,才会和大阿哥分享的。
想起当年自己成亲时,内务府可是实打实的酒,不过因为年纪尚小,加上弟弟们年龄都小,也没有人灌他的酒,再说身边还有几个侍读顶着,所以当天也并不狼狈。
原想今天灌六阿哥几杯酒,看看他耍酒疯的样子,没想到皇贵妃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大阿哥:……
顶着光风霁月的脸说这话,也不觉的亏心。
最重要的是,不要在他面前说啊!
如果这话传出去了,让皇贵妃认为误会是他说的,那他就倒霉了,他才生了儿子,皇贵妃别为了出气,旧事重提。
佟安宁表示,如果大阿哥真的欺负了胤祚,吓唬小婴儿要遭报应的,再说也听不懂,她会在心里记着,等到大阿哥儿子长大,能听懂了再说。
……
等到胤祚和富察氏在众人的见证下走完了流程后,他就将新房里的人都赶了出去,催着他们去吃席。
人都走光了后,胤祚走到富察氏面前,轻声道:“你现在饿不饿?”
富察氏听到这话,心中涌现一股羞涩和淡淡的甜意,从身侧接下一枚精致的锦囊,解开口子,“额娘给我准备了这个,之前饿的时候吃了一些。”
“是什么?”胤祚好奇道。
富察氏:“是果脯!”
当然不怎么顶饿,可若是肉干的话,她担心嘴里留下味道,所以就放了果脯。
胤祚捏了一块话梅尝了尝,微微皱眉,“有点酸!”
“酸吗?”富察氏小心看了看他,捏了一块尝了尝,她还觉得这次有点甜呢,想到这里,她偷偷瞥了一眼胤祚俊秀的脸庞,暗暗记下“六阿哥吃不得酸”。
胤祚察觉她的目光,眉梢微挑,暖色的烛光下,丰神如仪,俊俏如玉的面庞经过烛光的雕刻,更显得棱角分明,增添了三分颜色,多了几分冷意和威严,微薄的唇角浅浅地扬起,“酸!额娘说,饿的时候,如果吃酸的对身子不好。”
听到是皇贵妃的嘱咐,富察氏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话梅,乖乖地冲他露出讨好的笑。
胤祚见状,也笑了笑,然后吩咐随身太监给富察氏端东西吃。
在此期间,富察氏目光一错不错地注视他,让胤祚想忽视都难,他忽而想起之前额娘说富察氏喜欢容颜优秀的人,含笑对上她的眸子,“满意你看到的吗?”
“啊……哦……满意……满意。”富察氏脸上仿佛充了血一般,眸子不敢对上胤祚。
她何止满意,简直满意极了,嫁给皇子做福晋有难度,嫁给一个好看的皇子难度更大,她都达成了,未来生个好看的儿子,更加圆满了。
等宫人端上吃食,胤祚陪着她用了一些,然后道:“你继续用着,我出去招待茉雅奇他们。”
富察氏放下筷子,乖乖地应了一声。
胤祚起身之际,忽然听到门外一声轻微的“擦擦”声,还有细碎的推攘声,听这动静,门口热闹的紧。
“六……”富察氏也听到了动静,呼声被胤祚的手指堵住了。
“嘘!”胤祚示意她不要说话。
富察氏连连点头。
“嗯,今日御膳房送来这份樱桃肉不错,你尝一下。”胤祚朗声道。
他一边说着,轻轻掖起袍子,往门口靠近。
富察氏见状,呼吸也经不住轻了起来。
……
门口此时压着一群人,全部都竖起耳朵,十阿哥身板最大,压在下面,轻声道:“六哥到底出不出来,难道今天要在里面过了。”
“嘘,小声点,六哥肯定会出来,他们怎么就只打算吃饭吗?不干点其他吗?”九阿哥皱眉道。
十二阿哥疑惑道:“要干什么?”
十二格格积极回答:“我只知道,要洞房!”
“哦!什么叫洞房,这个明明是新房?”十三阿哥不解。
“都是小笨蛋,洞房可不是新房。”九阿哥被弟弟妹妹的蠢话给逗笑了,小声道:“只有洞房了,才能生孩子。”
门口的孩子纷纷点头。
“吱呀”一声响起,身下挤着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了,一阵热风扑到众人的脸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往前扑。
“哎哟!”
“嘶,小十,你压到我了。”
“我的手啊!”
……
胤祚站在一旁,看着倒在门口的这些兄弟姐妹,幽幽道:“好玩吗?”
正在手忙脚乱起身的阿哥和格格们听到声音,仰头就看到胤祚逆着光,单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全身都在散发着危险。
众人下意识露出讪讪的笑。
十阿哥连忙富察氏求救,“六嫂,救命啊!”
富察氏被这句话喊得面红耳赤,微微扭着脸,声音带着两分羞怯,“六阿哥,我看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六嫂,你要喊六哥夫君。”九阿哥连忙起哄道。
富察氏立马闭上了嘴,直接抹着身子,不理门口的人了。
她才不要让这群人看笑话呢。
“别说了。”十阿哥大手一把捂住九阿哥的嘴。
这人今天玩疯了吧,明明六嫂要帮他说话了,居然还起哄,待会儿六阿哥要揍人时,他一定帮忙拘着九哥。
“都站好。”胤祚冷眼一瞥。
众人仿佛浑身触电一般,立马身子僵直地站成一排。
富察氏余光瞥到这一幕,心中发笑,原来就是皇家阿哥和格格也是这般幼稚,原以为会比普通人成熟一些呢。
七阿哥有些不好意思道:“六哥,我们在外面等你很久了,许久没见你出来,就过来找你了。”
九阿哥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哦?真的吗?”胤祚平淡道。
“嗯嗯嗯!”众人头点的好似小鸡啄米似的,就怕胤祚不相信。
胤祚唇角蓦然扬起,让众人一愣。
难道因为今天是他成亲,所以变得好商量。
“可是我不信!”胤祚看出他们的小侥幸,嘴角的笑意加深,一把拉住想要逃跑的九阿哥,“小九,看你今日玩的挺开心的!”
九阿哥此时看胤祚,好似话本中的玉面修罗,有些可怖,尤其自己还被对方嵌住,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偏偏身边的人见他被扯住,纷纷后退,都跑到了门外,扒着门框露着头,一点也没有友爱精神。
“你们……”跑的这么快。
九阿哥看到他们的动作,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十阿哥的大身板苟在门口,尴尬道:“九哥,牺牲你一人浇灭六哥的怒火,挺划算的,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不会对你下狠手的。”
九阿哥:!!!
小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十阿哥说完,看向五阿哥,小声道:“五哥,我学的对不对。”
角落里的五阿哥点了点头。
“胤祺!原来是你!”九阿哥反应过来。
怪不得小十说的这么条条是道,原来是五阿哥教的。
他们还是亲兄弟,居然这样整他。
可惜九阿哥再愤怒,现在也没办法,被胤祚拘着拉到了外间,然后让人拿了两杯苦丁茶,全部给九阿哥灌了下去。
九阿哥苦的脸都挤在一起了,感觉自己全身都充满了苦汁。
十阿哥他们在一旁围观的,都感觉嘴里泛起了苦味,惊恐地看着胤祚。
等到九阿哥灌了半壶茶好不容易将嘴里的苦味冲淡,抬头就看到之前看热闹的人都跑了。
他顿时傻眼,“小七、小八他们呢,胤祺呢?”
他还打算找他们算账呢。
胤祚指了指门口:“早就跑了。”
九阿哥一听,连忙出去找他们算账了。
胤祚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和富察氏说了声,然后也跟着出去招待了。
……
佟安宁那边听说了九阿哥他们闹洞房的事情,叹笑一声,“真是精力足啊!”
珍珠道:“奴婢去看了,虽说阿哥们和格格闹腾,但是场子还是咱们阿哥镇着呢。”
佟安宁微微松了口气。
原以为今天就这样圆满结束了,谁知道婚宴后,十阿哥他们玩游戏居然比拼喝咖啡,还是纯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的。
等到佟安宁知道时,基本上每人都喝了两三杯,据说现在精神奕奕,在阿哥所乱跑乱跳,对月“狼嚎”。
此等奇景,惹得不少宫人围观,康熙知道后,让太医给他们配了安神茶。
佟安宁沉思状。
安神茶能解□□吗?
……
竖日,胤祚带着富察氏先给皇太后请了安,然后去了承乾宫。
佟安宁和茉雅奇早就等着了,看着小两口相携走过来,佟安宁感慨万千。
茉雅奇见富察氏拉到身边,下巴戳了戳胤祚,“嫂嫂,若是日后哥哥对你不好,你不用忍着,有我和额娘撑腰呢!”
富察氏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胤祚,清澈的眸子里仿佛泉水一般,闪烁间满是亮光,微微垂下了眸子,羞涩道:“贝勒爷对我挺好的。”
“哦……贝勒爷!”茉雅奇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歪头看向佟安宁,“额娘,你觉得呢?”
“茉雅奇,羡慕吗?嫉妒吗?”佟安宁轻啧两声,目光落到胤祚身上,笑眯眯:“六贝勒,你有什么感想啊?”
“额娘!”胤祚无奈地看着佟安宁,顺便给了茉雅奇一个警告的眼神。
茉雅奇也不怕,冲着他吐了吐舌头。
富察氏看到两兄妹的互动,抿嘴忍笑。
佟安宁轻声道:“胤祚,富察氏昨日嫁给你,此后半辈子的人生都将系在你身上,尤其还是嫁入皇家,你要多疼她,记住她是你的妻子,与你荣辱与共的人,知道吗?”
胤祚:“儿子明白!”
富察氏瞳孔微颤,嫣红的唇瓣微张,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向佟安宁多了几分亲近。
按照之前所想,原以为第一天请安,皇贵妃会叮嘱她要贤良大度,恭顺孝悌,早日生下孩子,没想到只是叮嘱六阿哥。
“富察氏。”佟安宁含笑看向富察氏,表情带着两分惭愧和拘谨,“本宫也是第一次当婆婆,要说将你当成亲闺女看待,太假了,你的性子也和茉雅奇不一样,以后若是在受到了欺负,嗯,你先和胤祚说,他解决不了的,再告诉我吧,你们既然成亲了,遇到难事,最好关起门相互商量,一起解决。”
“妾身知道!”富察氏不住地点头。
皇贵妃说的这些,让她安心不少。
茉雅奇也插话道:“当然如果是哥哥欺负了你,你就告诉我和额娘,我们一定给你做主。”
“茉雅奇说的没错。”佟安宁道。
……
胤祚小夫妻因为还要去给其他宫的娘娘请安,所以没在承乾宫多待,佟安宁和茉雅奇将人送出承乾宫,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景,佟安宁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茉雅奇挽着她的胳膊,“好了,您不是还有我呢。”
“你。”佟安宁扭头左右看了她一眼,“我怎么感觉,你以后会让我更头疼。”
茉雅奇笑嘻嘻地拉着她回去,“放心,我和哥哥说好了,只烦皇阿玛,不会让您担心的。”
佟安宁;……
这话她听着舒服。
回到暖阁,茉雅奇端了一杯茶递给她,“额娘,您昨夜没睡好吧,眼袋都重了……”
佟安宁闻言白了她一眼,“呵!本宫昨夜睡的可好了,你们昨天夜里喝了那么多咖啡,今天怎么样?”
听她说起这个,茉雅奇噗嗤笑出声,“早上的时候,我去上书房看过小七他们,眼圈黑的仿佛被人打了似的,都蔫了吧唧的,看来昨夜闹到很晚才睡。”
昨夜大家不能喝酒,但是喝茶太寡了,就让人准备了咖啡喝,因为大家都喝不惯,正好可以当做惩罚,谁知道喝的太多了。
佟安宁:“活该!”
茉雅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
腊月中旬,内务府那边前来汇报,说是胤祚的王府弄好了,不过佟安宁打算让胤祚他们明年三月出宫开府,正好给王府散散味,虽说现在没有甲醛一说,但是新建的房子漆味还是重的。
胤祚成亲后,最初富察氏每天都来给佟安宁请安,有时不仅她自己来,而且还带了侧福晋施秀清和两个格格过来。
佟安宁:……
自从她成了皇贵妃后,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她起床最勤快的一段日子。
大冬天的,正是赖床的好机会,不用这么勤快。
可是看着富察氏的样子,她又不知道怎么说。
……
腊月二十八寅时,阿哥所。
胤祚下意识睁开眼,他才动,枕边的富察氏也迷迷糊糊的睁眼了,“贝勒爷?”
胤祚轻声道:“你继续睡!”
胤祚起身,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穿着整齐地踏出寝室。
宫人伺候他洗漱,等到洗漱完毕,就发现富察氏也已经下床,坐在梳妆台梳头发。
胤祚:“你不用随我一起起来,再睡一会儿。”
富察氏轻声道:“妾身已经嫁给贝勒爷,怎么能抛下贝勒爷,再说伺候您是臣妾的责任,臣妾在府中时,每天也是很早起来去给妾身的阿玛、额娘请安。”
胤祚想了想,“你今日还要去给额娘请安吗?”
说起这,富察氏欲言又止地看着胤祚。
胤祚见她这样子,眸中闪过笑意,故作不解道:“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其实他就想知道额娘能忍到几时,没想到快过年了,额娘居然还忍着。
富察氏:“近些日子,妾身去给额娘请安时,觉得她精神不济,看着妾身的眼神,总感觉有几分……奇怪。”
也许是她看错了,堂堂大清皇贵妃怎么会哀怨地看着她呢。
胤祚听到这话,忍俊不禁:“你天天给她请安,若是看你的眼神不奇怪,就不是额娘了。”
“贝勒爷说什么呢!妾身不懂。”富察氏仍然迷糊。
胤祚走到她跟前,注视镜中的人儿,浅浅一笑道:“额娘因为身体缘故,平时比较惫懒,不喜欢让宫中的娘娘去请安,平时大多七八天才让一次的。”
“啊……”富察氏傻眼了,“那……那妾身……”
富察氏慌了。
皇贵妃连宫中嫔妃来请安都看不上,难道会看上她一个阿哥福晋的。
想起这段时间,她去给皇贵妃请安时,对方言行中的欲言又止和犹豫,顿时觉得脸越发热了。
富察氏两手捧脸,遮住眼睛。
哎呀!简直丢脸死了,亏额娘经常夸她聪明,怎么连这点都没有看出来。
想到她不仅没看出来,而且还故作大度地带着侧福晋他们去看皇贵妃。
富察氏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尖叫了。
她简直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哈哈哈!!”胤祚将她抱住,克制不住地低笑出声。
富察氏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都不敢抬头了,耳根烧红一般。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胤祚清了清嗓子,恢复淡然的模样,“你不用这样纠结,额娘若是忍不住了,自会和你说。”
“哦……嗯?”富察氏先是应了一下,后来察觉不对,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听胤祚这意思,原来他不止想看她的笑话,也想看皇贵妃的笑话。
想到此,她眼珠子转了转,“贝勒爷,就不怕我告诉额娘?”
胤祚闻言一愣,面色有些不自然,“其实我不想打扰你们婆媳之间的交流。”
额娘如果知道了,可不会对他客气,而且额娘平日最喜欢看他变脸色。
富察氏微微侧头,对胤祚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放心,只要额娘信您的这话就行。”
胤祚:……
……
辰时,佟安宁端坐在榻上,面带微笑地看着富察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富察氏更加谨小慎微了。
佟安宁眉梢微蹙,神色担忧道:“富察氏,最近有人为难你了吗?还是胤祚那小子对你不好?”
“……额娘。”富察氏听到这话,眼眶微热,心中的愧疚此时快顶到嗓子口,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说了,最终深吸一口气,“贝勒爷对我很好,您不用担心。”
佟安宁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太大张旗鼓了,现在两人成亲还不如一个月,小夫妻之间的感情应该不会产生太大的变化。
接下来,佟安宁又和富察氏说了一会儿,在对方起身之际,最终佟安宁喊住了她,“富察氏,其实你今后这么频繁给本宫请安,你是嫁给胤祚,好好和胤祚过日子就行,我这边,嗯……五天……三天来一次就行,每天也不用太早,最好用完早膳再来更好。”
佟安宁原先说五天的,但是担心被宫中其他人知晓后,说富察氏不孝,改成了三天,这样她忍到胤祚出宫开府就好了。
“妾身遵命!”富察氏听到这话,抿起嘴角,维持面上温婉的笑。
至于揭六阿哥的底,富察氏虽然想看六阿哥的乐子,但是如果说了,岂不是告诉皇贵妃,她已经察觉对方的不自在,如果牵连到她身上怎么办。
见富察氏答应,佟安宁面上舒缓,松了一口气,临走前嘱咐道:“别忘了,三天一次,这么冷的天,就应该躲在被窝里,小小年纪,不用这么紧张。”
富察氏不住地点头。
等到富察氏离开,佟安宁终于松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珍珠,明天本宫就能睡个懒觉了。”
珍珠忍笑:“其实娘娘可以早点和六福晋说,我听琥珀说,福晋十分贤良,阿哥所的事务弄得头头是道,将阿哥照顾的很好,每日跟着阿哥寅时就起来了,若不是怕打扰娘娘,其实还能更早。”
“……寅时,年轻果然是好啊!”佟安宁嘴角微抽。
对于胤祚寅时起床这个习惯,佟安宁只能叹气了,谁让孩子大了呢,已经没有小时候的福利了,等到离了宫,入了朝,每天需要上早朝,也要一大早起来,从宫外赶到宫内上朝。
……
过完年后,康熙又开始忙于政务,其中比较紧要的一件事就是定于正月二十八的顺天府科场复试。
去年秋闱过后,顺天府乡试发榜,朝中许多官员的子弟名列前茅,很多部院大臣的孩子同样也考取了。
朝中气氛一片欢腾,岳兴阿也在榜上,佟安宁一开始挺高兴的,后来察觉不对,拿到金榜名单后,仔细调查了身世背景,发觉不妙。
其中有不少人是纨绔子弟,学问并不高,一些人只在认字水平,但是也被录取了。
这么说,此次考试就有猫腻了。
但是吧,纵观清朝的历史,科举舞弊这事太多,佟安宁也不清楚此次的影响有多大。
果然有考生当街张贴告示揭露考官利欲熏心,趋炎附势,不管文章优劣,只问钱财。
告示中,涉及到的朝廷官员众多,上到大学士王熙、李天馥,左都御史蒋宏道,下到封疆大吏湖广巡抚都有。
而后江南道御史将此次的正副考官都给参劾了。
经过初步调查后,康熙为安民心,让礼部重新布置考场,举行复试。
也就是说岳兴阿还要再考一次。
而且因为岳兴阿此次也进榜了,即使考生接露的告示中没有佟国维、隆科多的名字,也有不少谣言往他们身上泼脏水,说岳兴阿此次能考中,也是靠作弊的,气的岳兴阿好几天都没睡着,连年都没有过好,一个劲的读书,就为了年后的复试能考中。
否则考不中的话,这盆脏水就泼到他们佟府身上了。
按照康熙的意思,年后正月二十八复试,这样的话不影响被录取的人参加会试,也能安民心。
第210章
二月初一,顺天府科场复试结束,康熙亲自批阅。
结果还是令他欣慰的,原以为那些舞弊的官员学子都是酒囊饭袋之辈,只会写些字,没想到还是能写出文章的。
经过内阁九卿批阅后,考试结果三等以上的仍然参加会试,四等即令罢黜革名。
岳兴阿获得复试第四名,也算是为他正了名。
至于此次的主凶考官修撰李蟠则是遣戍关外,编修姜宸英病死狱中。
佟安宁听完处理结果后,一言难尽地看着康熙。
就这!
除了处理了两个参与的主考官,外面“檄文”公布的参与贿赂的官员富商一个没有处理,就是他们的子弟在确定成绩合格后,也都录取了,按理说不应该永不录用吗?
而且此次科举舞弊能产生,康熙也要但一部分责任。
主考的两个考官,先不提主考官李蟠,副考官姜宸英绝对有康熙的锅。
这位姜宸英,姜编修,佟安宁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对方经历有些特殊。
姜宸英乃是康熙三十六年的探花,而那位流放的李蟠则是康熙三十六年的状元。
探花不稀奇,主要是姜宸英考上探花时,已经七十岁了。
倒也不是说此人无能昏聩。
姜宸英此人在民间早有名望,善于写诗撰文,年轻时就成了举人,在民间有“名士”的声望,也经常在史馆帮忙,素有名声,经常为有名的学者、作者撰写序言。
按理说有这样的名望和才学,怎么可能到七十岁才成了探花?其实他也有些可怜,姜宸英在丁卯顺天首场时,曾经已经拟取第二了,因为和御史有间隙,被对方借由一些细小差错,将姜宸英排除在外,后来明珠的儿子纳兰性德向姜宸英求学,明珠的总管安三经常加借姜宸英的名义谋取私利,姜宸英知道后,就与明珠家决裂了,也因为此,屡次考试不得志,一直到古稀之年才成了探花。
佟安宁觉得老人家有真材实料,性子也坚决,康熙录取对方也没事,对方素有名望,也可以成为一则美谈,但是去年七十二的姜宸英已经是老掉牙的年纪,不适合成为监考,走一下都要抖三抖的年龄,放到后世,都要吐槽康熙压榨老人了。
此次科举贿赂案被揭露后,姜宸英被投入大牢没多久就病死在牢中。
许多人都认为姜宸英是被连累的,如果对方不是性子执拗,不肯同流合污,许多年前早就考上科举了,认为姜宸英是蒙受不白之冤而死,更让他们受不了的是,李蟠这个主谋,按理说,应该处斩,可是仅仅是被流放到关外戍边。
康熙察觉她的眼神,长眉微挑,“你这是什么眼神?”
佟安宁:“科举舞弊案就这样结束了?李蟠只是流放到关外?这公平吗?”
“公平?你想要什么样的公平。”康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当然是参与此次舞弊的官员和学子都要受到惩罚啊,所有人不能放过。”佟安宁皱眉道。
康熙:“你可知此次牵涉到多少人?再说参与考试的学子并没有作弊,只是李蟠也只是在开考前收了点好处而已。他们并没有找枪手,或者作弊。”
对于负责科举考试的官员,经常会有学子或者学子的父辈去套近乎,给好处,遇到这些事情也无可厚非,他也能理解,但是李蟠的胆子绝对没有那么大。
佟安宁闻言,冷嗤一声,“呵,如果我知道考试必过,随便写写就行,也不会找枪手或者抄答案。”
康熙:……
这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处理事情不能非黑即白,而且事情也不是佟安宁想的这般。
“所以朕给了他们机会重新复试。”康熙说道。
佟安宁敷衍地扬了扬嘴角,“亲爱的皇上,事情爆出来实在去年十一月,可是复试时间是在今年正月的二十八日,去年岳兴阿考了第三十六名,今年复试考了第四名,您看出什么了吗?”
康熙装糊涂道:“嗯,不错,岳兴阿看来颇有隆科多的雄风,比他当年考的好。”
“哼!岳兴阿虽然是我外甥,但是我也要说,按照去年他的学问,名次确实没有那么靠前,但是你给了将近百天的时间让他温习,今年也就考了第四名。皇上,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佟安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康熙轻咳一声,“你是说,那群舞弊的学子中也有不少人通过临时抱佛脚,而有了现在这个成绩,如果真有这样的能力,说明他们平时的资质不错。”
“一把刀悬在脑门,就是再无能的人也能逼出几分魄力吧,皇上,这样的人进入官场,您觉得好吗?”佟安宁继续无语道。
拜托,大难临头爆发出的潜力,谁也说不准。
康熙:“可是复试结果已出,再者你也说了,他们中有才华着甚少,就算成了举子,也成不了进士,你也不用担心了。”
佟安宁:“就算您对朝中大臣轻拿轻放,但是主考官李蟠呢,也不能做到杀鸡儆猴,还是您将他扔到关外,是想废物利用,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用?”
康熙听完后,微撩双眉,深邃的眸子带着两分纠结和不解,“你一向聪明,这次怎么就没有看清呢。”
“看清吗?”佟安宁疑惑不解,“您总不能说压根没有科举舞弊事件吧!”
康熙不语,静静地注视她。
佟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她干笑两声,“事情真是假的?”
康熙闻言叹了一口气。
佟安宁两条黛眉此时快拧成死结了。
仔细回想这件事的前后经过。
原先她对于此次科举不怎么关注,之所以注意到,是因为在考试前,坊间突然起了不少行贿传闻,还有表示主考官和某某人有亲戚关系,还有捉刀代笔的枪手……对于这种传闻,大家并不怎么在意,因为每次考试前,几乎都有这样的消息。
等到考试结束后,这些传言愈演愈烈,还提前传出了榜单名次,所以佟安宁就上了心,让人关注了此次科举。
放榜后,名次和传闻几乎一样,达官子弟比比皆是,于是事情一下子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愈演愈烈,应试士子群情激奋,闹得沸沸扬扬。
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佟安宁是趋向信任的,都是针对清朝现下的国情和官场氛围。
可是现在康熙这表情告诉她,事情压根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
康熙:“你想没想过,这一切可能是一些落榜者心生怨怼,对在榜者的污蔑,虽然朕承认通过努力,短时间内可以提升一点学问,但是也不能让一个废物提升太多,朕批阅过复试结果,在榜的学子大多是言之有物。”
佟安宁:“可是所传的录取名单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多是高官子弟?”
“录取名单的事情,朕怀疑考官批阅后,将名单泄露了。”康熙说起这事也是无奈。
让他觉得无语的事情,乡试结束后,外界的舆情已经将名单顺序都公布出来了,可是礼部的那群人连敏感意识都没有照样公布,简直是视民意为无物,最后还要他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所以李蟠被流放关外,他是一点也不心疼。
佟安宁眉间蹙的更狠了,康熙这种说法似乎也有理。
康熙见她仍然不信,想着佟安宁好不容易看走眼一次,自己怎么样也要在她面前炫耀一番,想到此,他薄唇勾起一个自信的笑,“难道在你心里,朕是个这么昏庸的皇帝,朕已经查清,此事的起因多半是一些落选的考生处于嫉妒心理,捕风捉影,凭空揣测,蓄意扩大事端,想从中得利。”
外面流传的所谓揭露科场务必的“檄文”指名道姓地说了许多人,时间、地点还有金额说的太过笃信清晰,旁人看到,也就增加了两分信度,可是科举舞弊乃是大罪,不同于一般的行贿受贿,此等私密事情怎么可能让外人知晓,何况还说的头头是道。
还一早就被传的人尽皆知,人如果跳出局限后,仔细一思索,就能想到不少猫腻。
佟安宁:“好吧,这是是我先主观臆测,不过事情真相如何,我也要自己去查。”
康熙倒不怕,“好,如果你能查出此次确实有人科举舞弊,朕保证不会徇私。”
他期待佟安宁查完事情后,对他赞叹不绝的样子。
佟安宁回去后,先派人查了此次科举入选的举子。
一些确实是纨绔子弟,不过能被家族押着考科举的,实力还是有一些的。
至于为什么此次顺天府乡试录取的高官子弟那么多?
佟安宁让人找了近十五年顺天府乡试的记录,做了数据曲线图,高官富豪子弟的录取比例确实在逐届升高。
至于原因。
稍微转念一想也明白。
这个时代读书是个奢侈的事情,普通百姓保证衣食尚且艰难,供出一个读书人更是困难。
顺天府作为京师,乃是天子脚下,皇亲国戚、官宦子弟那是遍地是,俗话说,随便掉下个牌匾都能砸死好几个皇亲国戚、官宦子弟。
而这些人不缺教育资源,加上有长辈铺路,要比普通百姓的机会多百倍,被录取也是常事。
甚至,可能今年的官员子弟的录取比例不是最高的,后面还有可能更高。
这样也解释,康熙为什么对此次主考官的惩罚这么轻,如果真有其事,他大可以雷霆手段,将参与舞弊的官员全部处斩以平民愤,也能杀鸡儆猴。
此次科举多半和康熙说的那样,确实没有舞弊,只不过有人看出其中的规律,将他们罗列起来舆论造势罢了。
想不到有一天她这个经历过现代社会舆论信息爆发、各种营销的人居然也被骗过,这不就是古人的“小作文”,利用阶级对立进行造势,这种做法的成效果然经久不衰。
佟安宁将自己整理的东西交给康熙,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康熙新奇地看着她交给自己的这些数据,眸光发亮,叹笑道:“原先朕还想挖苦你几句,看到你拿出来的这东西,有些说不出口了。”
“呵,您若是要说,那臣妾也不会客气的。”佟安宁扬起嘴角,毫不客气地对上康熙的眸子。
康熙见状,更加好奇了,“你要对朕不客气?”
佟安宁冷哼一声,“臣妾也是普通人,会造成这样的误解也正常,可是皇上,您看了这些,就没有其他感想吗?为什么百姓会信?说到底其中也有不少主考官员的疏忽,您也要负责任,臣妾不否认姜宸英和李蟠的才学,现在看来这两人不适合当主考官,这是您的问题了。”
康熙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这点你说的确实没错。”
“还有,臣妾会相信,也是基于臣妾对现在京城风气的刻板印象。就好像在百姓现在的认知力,官官相护,贪腐奢侈风气盛行,事情爆出来后,许多百姓才没有怀疑,恐怕发展到后面,科举舞弊事件就像受贿事情一样越发频繁了。”佟安宁叹息道。
这样想来,虽然舞弊事情是假,但是此事之中,主考官的无能和懒怠,还有对外面舆论的敷衍和漠视,让他们为自己的傲慢和大意承担了后果。
康熙选的这两人也是绝了,姜宸英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性格死绝,有种文人的清高性子,估计是看到外面的舆情后,觉得自己没有受贿,坚信自己的清白,坚持没改榜单,李蟠性子虽然有些圆滑,估计也没想到有人直接利用舆论造势诽谤,将自己给弄了进去。
康熙:……
他再次看了看佟安宁整理的数据曲线图,看了两遍后,将它放下,看向佟安宁,语带郁闷,“安宁,朕自认为朕这个皇帝做的不错,你为何总是对朝中官员没有好印象?”
“嗯……您这个皇帝是好的,朝中的官员哪能和您混为一谈啊!”佟安宁敷衍地扯了扯嘴角。
康熙顿时拉着脸,“说实话。”
“我刚才说的就是实话,就是对朝中的一些风气一言难尽而已,皇上,您知道吗?民间有句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啧啧,怪不得好多人都喜欢当官,当官可比种地、经商好多了。”佟安宁皮笑肉不笑道。
现在她对于朝中的一些贿赂和潜规则,已经麻木了,安慰自己,存在即合理。
清朝政府的公信力在她这里,若不是有康熙在这里顶着,压根都是泡沫。
可是一想起,她赚的那些钱养活了不少蛀虫,她就觉得心塞,当初为了分摊风险,创建玻璃厂时向康熙、裕亲王还有阿玛他们拉投资,一开始挺好的,现在皇家玻璃场的规模大了,内里的派系斗争不亚于一个小社会,让人头疼的要命。
说实话,现在她都有些心疼夏竹了,当皇家玻璃厂的大掌柜压力太大,想到此,她决定今年再给夏竹加工资,年底也要弄个大红包。
“你想什么呢?”康熙见她皱着眉头,好奇道。
佟安宁老实道:“今年打算给夏竹升薪水,她太难了。”
“嗯?”康熙不解为什么佟安宁的思路会歪到这里,明明两人在讨论朝堂风气的事情。佟安宁解释道:“臣妾推己及人,觉得玻璃厂管事会的状况不亚于小朝堂,夏竹一个女子能镇住他们,嗯,我的眼光可比皇上您好多了!”
说到最后,佟安宁嘴角经不住扬起弧度。
康熙:……
看她的样子,是真的这样认为。
不过此人到底知不知道,夏竹曾经也是他的手下。
佟安宁离开乾清宫时,康熙见她整理的那些图表数据曲线和资料留了下来,当然也给了赏赐作为补偿。
之后康熙让翰林院将图表数据曲线重新誊抄一遍,然后让人贴在了午门的告示栏和贡院门口。
因为此次科举舞弊事件,许多人也对康熙的处置不满,有人觉得对主考官员处理太轻,科举舞弊这么重大的事情,仅仅就流放了一名主考官员,有人为姜宸英叫屈,觉得对方一把年纪蒙受不白之冤而死,至于李蟠作为主谋,就应该斩首示众……
康熙觉得佟安宁弄到这种表格曲线挺清晰的,也能服众。
马上就要春闱,贡院门口十分热闹,所以在公示被张贴的第一时间就被人围观了。
门口的学子看着告示栏上公告信上的框框条条,时而皱眉,时而松缓,时不时发出“哦哦”的声音。
有不识字的人急的直跺脚,拉过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学子,谄媚道:“这位老爷,官府这告示上写得什么?”
马上就要春闱了,难道朝廷又出了什么新的政策,如果他错过了,耽搁了家里人的科举怎么办。
其他同样不识字的人也盯着他。
书生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袖子,“没什么,说的是去年秋闱顺天府乡试舞弊的事情。”
周围竖起耳朵听着的人愣住了。
“这事情不是结束了吗?”
“对啊!复试结果已经出来了,马上就要春闱了,皇上也罚了主考的官员,难道又有什么事情。”
“唉!官官相护,这事不好说,发生科举舞弊,这么大的事件,居然主谋就得了一个流放,真是……唉!”
“好什么,我听说复试的录取结果和去年的名单没有多少出入,相差不多。”
“咋哩,你还怀疑啥,这次复试的结果是皇上和内阁九卿亲自阅卷的,皇上亲自主持的,难道还能有错。”
“谁知道呢,咱们平民老百姓大多也就是上面说什么,咱们信什么……”
……
听着周围百姓乱七八糟的议论声,站在告示前的几个书生学子互相对视,不知道怎么说。
一开始问话的中年汉子察觉到跑题了,连忙吼了一声,“大家别说了,听书生老爷讲告示上说的话。”
见大家安静了,之前的书生酝酿了一下话,指着告示上的字说,“上面讲了,经过调查,己卯顺天乡试案乃是被人造谣污蔑的,两位主考官并未有售卖关节贪污舞弊的证据,但是其中主考过程中有失责过失,所以才将主考官李蟠流放关外,副考官姜宸英因为年老体弱,于狱中病亡,朝廷不予追究。”
“啊,就这?事情已经结束了,这又说是冤枉的,朝廷就不能给个准话。”围观的人不解了。
去年的顺天府舞弊案闹得沸沸扬扬,好不容易复试结束,会试将要开始,现在朝廷又来这一波。
其他学子见状,给周围的百姓着重讲了一下告示上的内容和朝廷的解释。
听完后,周围静了一下。
其中一名长袍洗的发白的五旬老人叹气道:“老朽也是寒门子,同样也是康熙三十六年的举子,十四岁中秀才,原以为很快能登龙门,这一登就是大半辈子才成了举人,家人为了支持老朽读书,算是举家之力了,唉!寒门难出贵子啊!”
旁边一名中年男人同样道:“确实,看这上面的线图,富家和官宦子弟的录取人数确实逐年增加,等到以后还有我寒门子弟的位置吗?”
“这也是没办法,高门大户读书的资源确实要优于寒门子弟。咱们也只能努力读书,通过科举这条通天路,努力向上爬。”
“诸兄不要悲观,你没看这下方,皇上已经命礼部加大对各地官学的投入,让寒门学子也有能力读书考科举。”
虽然不知道最后能有多少落到实处,但是此次朝廷已经察觉这个现象。
不过有人则是语气懊恼,“没想到这次你我既然成了助长谣言的帮凶,幕后之人真是好手段。”
“徐兄此话差已,朝廷此次只处置了主考官,可能并不存在幕后之人,我等之后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多看一些。”
其他人纷纷点头。
话说的如此,但是他们作为当事人,很多时候容易上头。
对于朝廷颁布的己卯顺天乡试案公告,大约有大半人选择相信,他们信康熙不是昏庸的皇帝,如果真是发生了科举舞弊,即使是在顺天府这片地界的发生的,康熙也不会姑息。
当然也有不少人嘴硬,觉得就是皇上偏袒朝中的大臣,哭诉朝廷不公,没有国法。
佟安宁听说康熙用了她的资料,但是没有备注署名,直接拿去用了,撇了撇嘴,还好康熙还知道给她报酬,她暂时也就不计较。
对于此事,佟安宁觉得不止她要长教训,也要让茉雅奇、胤祚他们注意一下,要知道他们身处皇室,之后也有可能遇到这种诽谤情况。
茉雅奇和胤祚乖乖地坐在她面前,不断地点头。
茉雅奇:“不过皇阿玛好厉害,并没有为安抚民意,就不顾真相。”
胤祚:“那是因为此事闹得不够大,若是结果再坏些,动摇国本,即使无辜,皇阿玛也是会按照民意处理相关官员。”
茉雅奇闻言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此事额娘说了,能闹这么大,是挑起两个阶级之间的对立,而且普通百姓对权贵者抱有天然的畏惧,一些人甚至仇恨,所以才让此次影响那么大。只是可惜了那个老探花,虽说有些迂腐,才华还是好的,品性脾气可比朝堂许多人不知道好多了,就这样在监牢中病亡,有些可惜。”
“额娘也说了,她认可姜宸英的才华和品性,但是不觉得他适合当这个考官。我也这么觉得,让姜宸英待在翰林院修书即可,让他出来监考,纯粹是胡闹。”胤祚淡淡道。
“哼!我的话还没有说说完,我也认同额娘的话。”茉雅奇往佟安宁身边挤了挤,得意地冲着胤祚晃了晃脑袋。
一副“我能和额娘撒娇,某人只能羡慕”的嘚瑟样。
胤祚眼皮微跳,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让她老实点。
佟安宁:“好了,好了,额娘和你们说这些,就是让你们以后遇到这样的事要注意。”
两人纷纷点头。
茉雅奇唇角微弯,噙着一丝坏笑,“不过此事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
佟安宁听到后,扭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茉雅奇立马恢复乖巧的模样,小脑袋蹭着蹭佟安宁,黏黏糊糊道:“额娘,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哦!没事,只是我想起一则话,如果一件事无法解决,那就将事情彻底闹大,涉及到多数人的利益,增加涉事人的人数量级,可能就解决了。”佟安宁想了想道。
茉雅奇:……
她扭头看了看胤祚,对方也有些诧异。
好吧!
看来连哥哥都没有想到额娘会教他们这些。
佟安宁:“你们两个怎么了?”
“哦,没事,额娘说的有道理,茉雅奇一定记在心里。”茉雅奇一把搂住佟安宁的腰,将半个身子压到她身上,“你放心,哥哥如果犯蠢,我会提醒他的。”
胤祚警告道:“茉雅奇。”
佟安宁摸着自家闺女的脑袋,叹了一口气,“你啊!也要自我注意,你毕竟是公主,胤祚除非沾上夺嫡,其他事情影响不到他,但是你是女孩,受到的牵制要比他多,知道吗?”
茉雅奇懒懒道:“知道——”
……
二月底,春闱结束,岳兴阿得了二甲第六名,也算是有了圆满的结果。
其实按照他原先的成绩,如果没有去年的舞弊疑云,今年的春闱估计还是落榜。
只能说,祸福相依,不到结局,谁都不好说。
听说岳兴阿得了进士的名号后,在隆科多面前炫耀,因为他比隆科当年的名次高,被隆科多直接揍了一顿。
惹得岳兴阿直嘟囔,当了进士老爷,在家里的地位也没有那么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