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尚书与冷将军算不上老相识,却也碰过几次面,每次见面都要对冷将军好一番仰慕夸赞,唯独大理寺卿左安是首次与冷将军见面。
去往长安城的路上,三位尚书与冷将军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轻松融洽,看上去并不像
就
陆柏风等人登时紧张起来,手中紧握的兵器险些亮出。楚夫人一声低呼过后,猛地抓住赶过来的冷将军手腕,苍白着脸色挤出一丝笑容,说了一句让冷将军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的话。
“孩子……好像……要生了……”
陆柏风如释重负松口气,刚要走上前去提议暂时停下看看楚夫人状况,不经意一瞥,却
那些禁军士兵,显然是有备而来。
陆柏风本不想打草惊蛇,打算先安顿住众人再想办法带冷将军夫妇逃走,没想到
这一声吆喝,彻底打破了此前刻意为之的平和。
被那吆喝声吓到的禁军士兵杀意毕露,好几人都下意识抽出刀对准冷将军夫妇,而
冷将军此时方才明白,这些人,并非是真心请他回宫,而是早就存了杀心。
听到紧张之时,温彧用力吞了口口水:“陆伯,当时你不也带了三百人吗?难道这三百人打不过禁军二百人?”
“冷家军是虎狼之师,沙场上以一敌十的战绩又不是没有过,何惧他区区二百人的北衙禁军?”老陆头冷哼一声,表情愈
离开主力队伍前,陆柏风特地带了三百人以防万一,可他万万没想到,埋伏
两万。
陆柏风至今仍无法忘记当时的场景,埋伏
他们是戍守边陲的荣耀之师啊,是大唐北陲的一道坚固屏障,曾经抵御外敌、惩凶平叛,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成为被北衙禁军击杀的对象?
一定,一定是有什么弄错了。
或者,一切都是场根本不存
“冷桥,你拥兵自重藐视朝廷,不顾圣意屠杀觐见的回纥贵族,你可知罪?”方才还一副老朋友面孔的兵部尚书横眉怒目,高声质问。
冷将军惊讶得无以复加,待到慢慢平静下来,他才想到陆柏风等人之前对他的诸多劝阻。
伴君如伴虎啊……
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纵然是好的,可是功高盖主时,那些称赞,那些信任,就变得不再单纯了。
然而冷将军明白这些时已经悔之晚矣。
两万禁军的重围之下,三百名冷家军显得如此渺小,势单力孤。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本还未到预算日子的楚夫人似有早产征兆,且来动十分快,及至北衙禁军包围上来时,马背已经被羊水浸湿。
几个大男人都没接生经验,看着楚夫人腹痛一阵猛过一阵,布满豆大汗珠的脸上苍白如纸,一个个手足无措,慌乱中更添绝望。
这生路,如何才能从天而降?
“当时啊,我甚至做好了打算拼死一战,只是觉着冷将军就这么被泼了一身脏水后含冤而死太过窝囊。就
大理寺卿的品级虽比六部尚书要低,但是左安是朝中老臣,更是忠臣世家出身,他的话,便是那三位尚书也要让步三分。
最终,重围之中左安为冷将军夫妇和三百名冷家军士兵,争取到了一点点时间。
也是一点点的希望。
女子生产自然不可有无关男人围观,左安顶着三位尚书的不满让冷家军士兵
楚夫人被抱进窝棚后,陆柏风等几位心腹开始琢磨脱困的事,可是面对重兵围堵,就算他们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也无计可施。
“可是就
问询匆匆赶来的冷家军马上与那两万禁军短兵相接,一场血腥的自相残杀就此拉开序幕。
“和北衙禁军的厮杀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夜,每每我们就要获胜时,又会有源源不断的禁军士兵前来增员,敌人的数量从两万变成五万,十万……到最后一天夜里,一起经历过生死沙场的兄弟们,就只剩下四千人不到。当时冷将军有伤
话到此处,老陆头停了少顷。他又忍不住伸出手,粗粝手指轻轻摩挲兰澈脸蛋。
十七年,当年由冷将军亲手抱出草棚的婴儿,如今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陆柏风脑子里还深深刻印着冷将军一边笑一边流泪,说“我有女儿了”的场景,还记得,当时那只比手掌大一点点的小女婴,哭声是如何地响亮。
“陆伯……”看到老陆头抹了抹眼角,兰澈忽然控制不住眼泪,用力抱住十多年前守护了自己的男人。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能活着,是怎样的奇迹。
同时兰澈也意识到,她的身上背负着的,是数万冷家军的冤魂,和一场迟来十七年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