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下来的一瞬间,余曜觉得自己好像在飞。
仰头是天,背后是渊。
双腿失去作用,只剩下坠落的失重感和耳畔呼啸的风声。
很标准的鸟儿视角。
但对于早在几百万年前就已经习惯脚踏实地行走的人类来说,是会让人呼吸和心跳都同时停止的可怕程度。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第一次面对冲坠,还是从五百英尺的光滑峭壁上直直摔下来,不说僵硬呆滞,至少也要等狠狠撞上崖壁,才能反应过来嚎叫喊疼。
但余曜不会。
丰富的大跳台经验,让他在熟悉的没有任何着力点的瞬间,自然而然地就屈起了手臂和双腿。
等到绳索受力拉紧,整个身体重重撞向崖壁的刹那——
刻意放松的脚尖抵上崖壁,同时膝盖柔软地收缩、伸展,就自带韵律般地再度弹跳出去。
来回摆荡几次,造价高昂的绳索就吸收掉了全部冲击力。
是标准到可以打一百分的安全冲坠姿势。
有惊无险。
余曜悬停在崖壁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还可以呼吸。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右手死死按住胸口,好半天才感觉心跳平复下来一点。
再一抬头,就对上了唐清名面无血色的脸。
“我没事,”余曜稍稍提高了声。
但唐清名的脸看上去还是白得吓人,“还能上来吗?”
作为保护员,他不能离开保护站。
余曜答应了一声,又缓了片刻,就窸窸窣窣地沿着刚才的路径一点点再度往保护站的方向前进。
江面上。
眼见少年死里逃生,赵威明一下瘫坐在甲板上,一边磕速效救心丸一边嘴里喃喃地不停念佛。
“我的老天爷!感谢佛祖上帝观音菩萨太上老君元始天尊菩提尊者斗战胜佛净坛尊者……”
他坚持念完了一大长串名头才战战兢兢地问谢海青,“这样的情况会经常发生吗?”
赵威明现在都不敢提掉、摔的字眼,只敢用含糊词汇来代指。
谢海青把险些跳进江里的小黑猫团子捞回来放到地上,拿手背擦擦眼睛,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样的情况当然经常发生,也曾有很多人在冒险中丢掉了性命。
红毛青年憋了好一会,才憋出了一句,“你看,他们又出发了。”
他实际上想说的是——
你看,哪怕摔下来,哪怕知道有生命危险,该出发的人还是会再度出发。
赵威明循声望去,就见少年已经回到了刚刚跌落的地方。
这是又要开始了?
赵威明的心霎时提得老高。
崖壁上。
唐清名也轻松不到哪去。
他看得真真的,刚刚如果不是余曜自己反应迅速不慌乱,成功化险为夷,按照少年跌落的路径,他极有可能会撞到下半段那块突出的岩石上。
那就不是胳膊腿儿骨折的小问题了,后脑勺受了伤,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不再休息一会?”
唐清名仔仔细细地打量余曜的脸色。
余曜有点哭笑不得,“我真没事。”
跟时速随随便便飙到80公里每小时往上的大跳台相比,刚刚那个踩空,根本就不是事。
就连大跳台,他也不是没摔过,轮椅都坐过好几回,这一点小失误,自己还没放在眼里。
少年弯着桃花瓣似的眼,笑容无辜,看上去甚至有点没心没肺。
唐清名怔了下,脸色稍霁的同时,眼底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深笑痕。
“那这次可更小心点,”他把自己的镁粉袋递给余曜,“用我的吧。”
余曜却没接,“我抓一点就好。”
镁粉可以借,镁粉袋还是用自己的好,他的袋子上还绣着幸运小七呢。
也算是一点小小的迷信?
余曜转眼间就把刚刚的失误抛在脑后。
重整旗鼓后,就继续开始蝴蝶崖最后一段的征程。
他充分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每一步都实打实地确定脚点踩稳,绝对不打滑之后,才继续下一个踩点。
这样的动作很慢,也很耗时。
甚至因为长时间被塞在裂缝里弯曲摩擦,少年本来白皙如玉的手指个个都磨得发红变肿,十指连心的疼。
但余曜依然很慢。
摔倒重来一次,他觉得自己仿佛正在崖壁上修行,修去毛躁,修去焦急,每一步都踏踏实实,依次前进。
长达四米半的裂缝一点点被攻克。
下午一点零六分。
蝴蝶崖峰顶的平面上,终于探出了一只白皙有力的手。
余曜可算抓住了这只巨大蝴蝶的翅膀边缘,在他自己领攀的情况下。
只差翻身一跃,就可以看到梅花树了。
余曜顿了顿,到底收回了手,在心里碎碎念着,好东西要留到最后。
话虽如此,少年琥珀色的眼眸里已经浮动着粲然欢欣的光。
唐清名被逗乐了,一只胳膊支在岩壁上,“其实先上去看看也没什么,你受了那么大一场惊吓,就当提前收取利息了。”
余曜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说过的话就要算数。”只差一丁点都不行。
唐清名眸色一动,想了想,摸出了背包里的手机,“那就先合个影,当做是纪念吧。”
从下往上拍的话,能拍到一点梅花树的轮廓。
这个主意可以!
余曜很自觉地往唐清名身边靠了靠。
咔嚓一声,少年柔软白皙的湿润脸庞就定格在梅花树下。
唐清名把照片发给余曜一份,顺手就把照片上传到自己的动态,配文言简意赅。
【cp】唐清名&song:和小朋友的第一次合作,第一天跟攀,第二天领攀,未来可期。
唐清名无视掉瞬间响起的点赞评论通知音,拍完了,就示意余曜先下去。
余曜眨了几下眼,抖落长睫上的细密雨珠,“雨越来越大了,我可以后下。”
唐清名看着他的手,似笑非笑,“我倒是没什么,你要是再不下去擦擦药,你的教练可就要担心坏了。”
“余曜!快下来!快点!雨大了!”
赵威明不断招呼的紧张声音适时从崖下传来。
余曜想了想,也没再客气,检查好装备后,就从崖壁上一下一下速降下去。
他们一前一后,很快就回到了快艇上。
赵威明心疼地捧着徒弟的手擦药,唐清名和谢海青一起整理攀岩的设备。
大家各司其职,都没时间看手机,所以完全不知道,也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唐清名上传的那张照片就被转发到论坛贴吧和户外攀岩爱好者的聊天群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实一开始大家还算平常心。
顶多就是被照片里的少年颜值惊艳了下,觉得这小孩长得挺好看,齐刷刷地在评论区花式整活。
可渐渐的,就有眼尖的缓过了神。
不是,背景里这山石,这裂缝,还有那棵影影绰绰的梅花树,再结合着唐清名的ip琴江,可不就是蝴蝶崖!
唐清名带人去攀蝴蝶崖去了?
带的还是个小孩?
最nb的是这小孩第一天跟攀第二天就能领攀了?
一连三个问号砸下来,熟知蝴蝶崖线路到底多难和线路名字来源始末的资深岩友们都被砸懵了。
哪怕知道余曜是前段时间大火的救猫视频主角,还以业余身份干掉一堆省队专业选手拿到h省选拔赛冠军,实力惊人,也还是觉得有点梦幻。
可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紧接着有大v爆出了余曜三个月前在冰岩俱乐部第一次上线的视频。
【cp】运动在线:家人们谁懂啊!后台接到粉丝投稿,说是某最近小火的少年是个不折不扣的运动天才!我不信但大为震撼,现在把视频放出来给大家看看。
配的视频是余曜上线后因为不熟悉技巧,把自己锁死在岩壁上不上不下的那一段。
视频右下角,三个月前的日期没有任何p过图的痕迹。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攀岩,最近小火,少年这些词汇组在一起,大家伙很快就把这段视频和余曜联系到了一起。
再加上有人及时科普了蝴蝶崖的难度和户外攀里领攀跟攀的区别。
网友们一下就炸锅了。
【啊这,24k纯新人,三个月干趴华国最厉害的省队,然后又跑去玩户外,上来登顶,然后领攀,连野攀大神都赞不绝口主动给他当保护员???】
【楼上,如果这不是真人真事我都怀疑你是编的,编得也不能这么离谱吧】
【弱弱补充一句,你们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中途因为使用新get的技能救猫上了次热搜……】
【难道最离谱的不是余曜天赋高就算了,还长得贼帅吗!他就算现在宣布进娱乐圈我都不意外的那种!肯定会有大把娱乐公司找他签约!】
【虽然但是,娱乐圈能不碰瓷运动圈吗?业内人,可靠消息,余曜报名参加了过几天的全锦赛。这次全锦赛可是奥运会的选拔赛,如果余曜能再度夺金,说不定有可能成为这个新赛项最年轻的奥运冠军】
【啊这,我缓缓,这就要奔着奥运冠军去了?我的天呐,我现在去学攀岩还来得及吗?】
【别逗了,楼上有余曜的天赋吗?我是学滑雪的,我教练给我看过他之前的单板视频,人家练一个小时就能上ollie跳和跳台了】
【?我就是学单板你别骗我?正常人一个小时还在学推坡吧!】
【骗你干什么!单板圈都传开了,我教练还打过电话想劝余曜来试试滑雪,笑死,余曜可能以为是推销电话不仅挂了还拉黑了】
也有网友记性不错的,越看余曜的名字越眼熟,加上关键词一搜索,就惊掉了眼球。
【话说你们还记得之前闹得很大的余氏真假少爷抱错吗,原来余曜就是那个真少爷!】
【对对对,我说怎么老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我想起来了!余家人上综艺的时候假少爷还讥讽余曜不会用攀岩设备呢!】
【哈哈哈哈哈,这下打脸了吧,人家三个月拿冠军哈哈哈】
【等等!!!这就是传说中的莫欺少年穷吗,余曜拿的就是传说中龙傲天归来觉醒的男主爽文剧本吗!】
网友们越扒越有,越扒越震撼。
主要是,不扒不知道,仔细一扒,余曜年纪轻轻的,这人生经历也太曲折离奇了吧。
还有人注意到之前余景粉丝得意洋洋说的,余曜已经被赶出家门,顿时就怜爱了。
爹不亲娘不爱,亲哥是个拉偏架的,处境这么糟糕还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向光明的未来。
是的,努力,虽然网上没有确切爆料,但短短三个月进步那么大,余曜在背后怎么可能没有下苦功。
说不定连觉都很少睡。
还有人把唐清名的照片放大,截取到了少年满是新鲜擦伤的双手部分。
不少同情心泛滥的网友们一代入,义愤填膺的同时也被感动得眼泪汪汪。
互联网时代,俊男美女其实并不罕见,有能力有才华的人也比比皆是,大家伙多是看看就过,顶多就是热闹一阵就抛之脑后。
但余曜很不同。
他不仅有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小说男主的脸,还有足可以写进小说的狗血身世和励志经历。
这样的人,仿佛天生就应该站在聚光灯下,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原本冷门的攀岩全锦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才几十块一张的票被观众们一扫而空。
热度来得太突然,主办方激动之余,连忙打电话给负责本次比赛的体育局官员,申请调换一个更大的场馆。
“什么?几千张票都卖完了?”
负责比赛的郑长胜一脸懵逼。
从攀岩被列为奥运会项目,六七年了,哪见过这架势,这个叫余曜的小孩有这么大的能量?
他该不会能带火这个在华国方兴未艾的冷门项目吧!
郑长胜挂掉电话后很是激动,连忙跟旁边还在最后校对线路的本次裁判长、也即是华国攀岩集训队总教练宋双成说道,“宋老,你说咱们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刚刚好这场比赛能蹭上余曜的热度。
宋双成摘掉老花镜,脸色不渝,“哼,说不定背后就是有水军捧着的,别忘了,唐清名签的就有运动经纪公司。”
郑长胜脸上的笑就变得尴尬了些许。
他怎么忘了,宋老因为独子宋远方的死一直对唐清名耿耿于怀,余曜明摆着跟唐清名关系不浅,自己这不是触霉头呢!
郑长胜赶紧转移话题,咳嗽两声。
“说起来,咱们才归化的那个j国选手杰罗米也太爱耍大牌了,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他不是答应了要来参加这次全锦赛拿奥运名额的吗?”
宋双成也愁呢。
年初,华国登山协会花大价钱归化的这个j国选手,天天不在国内也就算了,眼瞅着都要比赛了,人还没到,打电话过去就是满口敷衍,一看就是没把比赛放在心上。
砸这么多钱在这种吊儿郎当,非我族类的外国选手身上,到底是图什么呢?
也就是他们华国没有拿得出手的抱石运动员。
也不一定是没有……
宋双成的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里少年柔和温软的笑脸上,就拧了拧眉头。
天赋这么好的小孩,长得又这么乖,怎么就被唐清名那个混账玩意儿给拐走了呢。
宋双成沉吟着,拍板下了决定。
“看看这次比赛的情况,如果余曜能拿到第一,不,只要他能站上领奖台,我都会想办法把他吸纳进国家队,给他争取奥运名额。”
世界排名前十的杰罗米又怎样,年纪都快三十了还是个前十吊车尾。
余曜可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当然是培养他们华国的本国选手更让人放心。
当然了,如果这次比赛有其他小选手冒尖的话,也可以考虑考虑别人。
宋双成又点开了耿必刚才发来的乔瑜和余景的视频,因为杰罗米完全没有组织纪律性的行为憋出的火气才稍稍消减。
“说不定这次全锦赛就是我们华国攀岩项目的新起点。”
宋双成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一语成谶。
余曜也是回去之后才知道,唐清名的那张照片居然在网上引发了这么大的舆论热议。
当然了,这并不是他自己看到的。
谢海青那个冲浪达人就跟网络电台一样,叭叭叭一直在实时直播网上的最新动态。
“哇,又有大v转发了,余曜你都上了热搜第九了!”
“很多人都说要来给你加油!”
“哇,还有个教练说欢迎你加入他的团队……等等,这不是宋老头吗?”
谢海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偷偷摸摸地瞟了唐清名一眼。
唐清名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没吭声。
余曜有点好奇,但不多,见车里气氛凝滞就低头只顾撸猫。
快到民宿的时候还有个小插曲。
主要是余家人不知道打哪冒出来,居然堵在大门口,嘴里一个劲地嚷嚷着什么怎么不早说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好在民宿的保安尽职尽责,死死把人拦在外面不让进,又恰逢唐清名心情不好,猛地一踩油门,就嘲讽效果拉满地让余家人吃了满满一嘴的车尾气。
余曜懒得关心这些人说什么,反正有一纸断绝关系的协议书在手,但凡余父还要脸,应该就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他回到房间洗漱后就栽在床上,看着自己满手的绷带发呆。
倒不是嫌丑,主要是这样子去比赛,乍一看有点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重的伤呢。
余曜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一贯冷门全锦赛已经被炒到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选手们报道当天,平时门可罗雀的运动馆大门口,早早就被人山人海的媒体记者们堵得严严实实。
余曜才一下车,就被好几只话筒围住了。
咔嚓咔嚓的闪光灯伴随着竹筒倒豆子一样的一连串提问。
“余曜,你对本次比赛有什么期许吗?”
“请问送你来报道的是唐神吗?你以后确定要专攻户外攀岩了吗?”
“余曜余曜,这次比赛除了你之前的对手乔瑜和余景,还有目前世界排名前十的归化选手杰罗米,请问你还有信心拿到好成绩吗?”
杰罗米是谁?
余曜往前走着,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一只快戳到脸面前的话筒。
两只掌心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暴露在镜头前,顿时引起记者们的骚动。
“余曜,你受伤了吗?”
“是因为攀岩吗?会影响你的比赛吗?”
这才只是个开始,等到他们发现少年戴着口罩始终一言不发,时不时还闷声咳嗽两声的时候,人群就变成了沸腾的开水。
“余曜你是生病了吗?”
“是感冒?请问有发烧症状吗?”
“受伤和生病会影响你的比赛吗?”
来的到底大部分都是华国的记者,一张张热切的脸上写满了关心。
这让只是一点皮外伤,因为淋雨有一丁点小感冒的少年有点不好意思。
他刚要开口说自己没什么事,外围的记者群突然就如摩西分海般劈出另外两个通道。
一边是耿必刚领着乔瑜和余景,另一边则是个棕发方脸的外国人,高昂着下巴满脸高傲。
眼见本次夺冠的最大热门居然这么巧齐聚一堂,记者们快要兴奋疯了,一个劲地疯狂按着快门键。
耿必刚倒还好,就算憋足一口气要压倒余曜找回场子,也不会在大众面前故意给余曜难堪,看到少年的手和口罩时,甚至还皱了皱眉,语气关切。
“受伤了?要我说唐清名就是没轻没重,都要比赛了,不带着你闭起门来好好备赛,到处跑去攀什么山崖,影响到成绩多亏!”
他拍了拍身边两个精神奕奕的徒弟,满眼止不住的骄傲。
“你看乔瑜和余景状态多好,乔瑜最近还突破了一条v10线!”
懂行的体育记者立刻就热切起来,从余曜身边转投耿必刚的怀抱,“真的吗?那乔瑜你对这次的比赛有信心吗?”
在媒体记者的目光里,乔瑜重重点头,意气风发,“是的,我一定会蝉联金牌!”
就连余景也目光坚定地回应记者,“我也会努力的!”
闪烁的闪光灯如刺眼的强光般投射在信心满满的师徒三人组身上。
不远处的杰罗米看见自己的风头都被抢走,嘴角一耷拉,跟翻译嘀嘀咕咕了两句,也对着记者们放了句狠话。
“这次的全锦赛对我来说很轻松,金牌一定会是我的!”
话是够狠,就是内味儿有点怪怪的。
在场的媒体人本身就是玩弄笔杆子的行家,当场就品出了奇怪的地方。
“怎么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华国举国之力办的比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一样?”
记者们听不懂j国语。
但余曜从前在欧洲打冰球的时候,曾有过一位j国教练,所以一下就听出了这位j国选手用的是当地的俚语。
很粗俗,原汁原味的翻译过来应该是,“华国全锦赛算什么xxx东西,我一定会是冠军。”
少年垂了垂眼,长睫就遮住了眼底清而冷的神色。
等记者们发觉差点弄错重点,注意力重新回到余曜身上的时候,就讶异地发现,少年已经趁着没人关注的空档,安安静静地抽好了自己的号码牌。
“余曜余曜,你是几号呀?”
大家正好奇不已。
然后就看见,少年这次不仅没有立刻就走,在大方亮出自己的七号顺序牌后,还比了个“1”的手势。
伸出的那根食指,对着杰罗米和耿必刚等人和镜头的正前方轻晃了晃,肤色极白,骨节纤细。
可惜指腹上带着些细微擦伤的小口子,破坏了那份如玉的美感。
少年比完手势就离开,背影笔直得像青叶挺拔的小竹。
“这是什么意思?”
耿必刚不理解这些小年轻的玩意儿,号码牌不是七号吗,比个一是什么意思。
来自异国的杰罗米更是一头雾水。
周围记者们面面相觑,好半晌才有人大胆猜测夸张假设。
“余曜的意思会不会是在说……记着这个号码牌,我会拿到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