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了这两天, 姜熊、姜虎已经和李秀丽稍有熟悉,就知道了她的大概性子,也知道, 她大约不是什么大宗大派里出来的。毕竟,她虽然身怀异宝, 直接入了道,但修行常识可谓几近于无。
连常年跟着姨母,不怎么出世的她姐弟二人都知道的常识, 李秀丽都一无所知。
路上, 姜熊本来是教她怎么控制傀儡身上的修为,谁知道渐渐地,就拐向了修行的各种常识上去。
“炼化炁阶段,最重要的是熔炼脏腑,将炁慢慢炼化入五脏,让脏腑初步升华, 肉身摆脱凡人的孱弱”
“对了, 你知道什么叫炁吧”
李秀丽点点头“我知道。人之元, 而升炁。亿万念头, 七情之属,都是炁。”
姜熊给予了肯定“你这段的解释, 倒颇有大派风范。那你知道怎么引炁入体, 以炼就五脏之吗”
“不知道。”李秀丽老老实实地说。
姜熊梗住了“你怎么连这都不清楚平时都怎么修炼的”
李秀丽想了想“被动修炼”
诵世天书能自动引来一定范围的炁, 筛选出她能吸的部分后,凝就世音, 送入体内脏腑。
有些自行入道的凡人,也不清楚。
这是正常的。
姜熊深吸一口气“也不能太仰仗异宝,你也得知道, 其他修行人士,寻常都是怎么吸炁来修炼的。”
她指点路人“入道以后,就能看到不加以敛的炁了。凡人无法主动敛炁。你看,他们周身都环绕着哪些颜色”
此时,二人站
李秀丽看一个不慎跌倒
姜熊说“七情应五脏,五脏对五行,五行各有色。悲、忧对着肺,肺属金,炁呈白。若炼其炁,入肺。”
二三童子举着红艳艳的糖葫芦,兴高采烈地从老媪身旁而过,他们身上泛着明艳活泼的红色之炁。
姜熊说“喜为心之志,心属火,其炁呈红。若炼其炁,入心。”
路边摊,两摊主正
姜熊说“怒对肝脏,肝脏属木。炁呈青色。若炼其炁,入肝。”
接下来,又随手指了几个路人,一一告诉她对应的颜色的炁,应该
“接下来,你看好。”
姜熊走到摔倒的老媪身旁,将其扶起,又蹲下去,一样、一样拾起她散落一地的货物。
李秀丽就看到,老媪身上淡白色的炁逐渐飞入姜熊的口鼻,一呼一吸间,等老媪转悲为喜,白色的炁也被姜熊吸得一干二净。
如法炮制,姜熊强行“劝和”了两位摊主,阻止了事态进一步升级为大打出手,又将青炁也吸殆。
“就是这样。”姜熊演示完毕,转身回来,说“方法很简单,看到,呼吸,即可。但首先,你要与此人的炁产生联系,关系越紧密,能吸的炁越多。这三人经悲、怒外溢的炁,都很浅薄,各由跌倒、争执等原因而生,我直接将其产生的源头消去,它们就直接全部为我所得。有些炁,更加浓郁,来源复杂,无法产生更密切的联系,就只能吸一小部分了。”
“这样的炁,质量也很堪忧。”姜熊感受了一下,说“如此两缕,入肺,入肝,起码得重复二十次,才能略微积累一点。胜
李秀丽若有所思,忽道“那其他人呢如果只是这样简单,那其他凡人之间,是不是也能吸彼此的炁”
姜熊肯定了她的想法“当然可以。你抬头看。”
李秀丽一抬头,竟见空中蕴着浅浅的一层烟霞般的“炁”,五色流转,源自行人吞吐间,各有不同色泽的“炁”,色交织,纠缠难分。
姜熊说“炁必生于人体,人之元,方升炁。人人吞炁吐炁,自然互相交互、影响。人聚而成社,成村、成县,成府,乃至成国。人之身份、命运、行为,也随炁的交融,而彼此交织、影响。”
李秀丽道“那岂不是人人可入道”
“理论上,是这样。”姜熊说“但你仔细观察,看看他们身上炁的出入。”

出入之间,人们身上的炁总是处于一种运动着的、整体的平衡,总量或有略涨略落的波动,然则大体不变。
而总量的多少,又似乎与老少男女相关。老者的炁总体衰弱单薄。青年的炁大多旺盛活泼。
姜熊又指指自己“你再看我。”
姜熊的“炁”,却与周边往来的凡夫,都大不相同。她周身,薄薄一层光华,紧贴肌肤,既不四散,也不与人交互。如果不仔细看,几乎会忽略掉。
李秀丽若有所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也是这样。
“这就是入道的修行者,与凡人最大的区别之一。”姜熊说“修者入道之后,首先身体
“如此,炼化人间之炁,以补元炁。元炁不断壮大,直至蜕变之日,肉身脱凡。”
“也正因为如此,实际上,才无法人人修行。”
“欲要敛炁,必先聚人间之炁。以大量的炁去冲刷你的脏腑,包围你自己的元炁,不断地压缩、压缩,就像铁匠不断捶打器胚,周身之炁不再逸散,这时候,就入道了。”
“而欲聚人间之炁,前提,必须和大量的人同时
“一个人,一辈子能接触、并产生极关切联系的人数总量,是有限的。尤其是大夏中人,男耕女织,大多数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最远不出县城。更有大夏的女子,一生灶前床头,难离家门。认识的人都有限。何况是同时和数以千记的人群产生极关切的联系”姜熊摇摇头“太难了。”
这时候,姜虎拎着口粮,牵着蛮儿回来了,听见姐姐的话,插口“倒是也有凡人自行入道的。不过,多是名震一时的王侯将相,或者是大儒大贤,或是机缘巧合下,天助人势的英雄豪杰。他们往往能同时影响很多人,作出惊天之举,影响一方,导致聚炁不散,于是红尘入道。”
姜熊叹了口气“是啊。所以连一些大奸大恶的混蛋,应当遗臭万年的,也能步入修行。如今之世这些唉,因此门徒弟子,只论权势,甚至有”
她颇义愤,还想骂。姜虎嘘了一声“附近有城隍庙。”
李秀丽听着,思路却转到了道种公司对金卡、紫卡、蓝卡、灰卡的划分上。
玩家自己摸索出来不同卡别的身世区分。
紫卡都是
既然求仙问道,为什么还要区分身份卡的高低,来安排遇到仙缘的概率
但是,如果仙缘并不是道种公司安排,而是本身就与身份相关呢
姜熊、姜虎说的这些修行知识,如果没有出错,正好解释道种公司为什么这样区别身份卡。
就连那些
但是,他们都只是讲了自己人生中的一面。对于他们
按照姜熊的说法,修行者也不是所有的炁都能吸,想要练化更多的炁为己用,这些炁的溢出原由,必须与该修者密切相关。否则能炼化的占比并不高。
所以,纵使是有天书相助,首先,那些玩家也要先有可供冲刷脏腑,与自己联系紧密的大量“炁”。
要拿到这些“炁”,按姜熊所说,就要干出能影响不少人的大事。
这样看来,能入道的玩家,哪个真平平无奇
靠,鬼的个个都
一时间,她又想起了石城中的河神。
那死鱼,
怪不得,它还点名要献上父母疼爱的少女,却不要寻常野草般的女子。
鱼妖,首先要
只却不知,为什么它非要把祭祀的时日选
必定还有什么她目前不知道的缘由。
姜熊拉着她,说“快走,走过城隍庙,前面就是县衙门。”
城隍庙前很热闹。
飞檐高耸,镇兽俯瞰,青灰色的殿脊,像巨人狰狞凸出的骨。
庙宇内,富丽堂皇,案前信徒供奉的香灯一盏又一盏,烛光相连;庙外,一个大铜炉,插满了香,烟雾袅袅。
远远看去,按地位的高低、大小,列了两侧的矮些的神像,有拿笔的判官,有皂服铁链的,拱卫着乌纱广袖的神灵塑像。
烟雾与金红光模糊了他们的泥胎,宛如活生生的,正站
今日大约是庙会,人来人往,香火不断,信徒们顶礼膜拜。
而距离城隍庙有一段路的举例,就是县衙门。此时门也开着,门口挤满了人,也是摩肩擦踵。
威严堂皇的大堂,一个乌纱官服,垂着须,方面威严,天庭饱满,坐
姜熊问“蛮儿,你是要,向神告诉,还是要向官告诉”
蛮儿畏惧地看着一左一右,竟然问“哪个是神的庙,哪个是官的衙”
姜熊想了想“大夏阳世幽世,其实一体两面。神是官,官也是神。你想拜哪个”
蛮儿说“右边这儿打着人,我害怕。我们去左边吧。”
姜熊、姜虎对视一眼,就带着李秀丽、蛮儿,进了城隍庙。
他们取了一支庙祝给的香,燃了,插
“神耶我有父,父亲骂我窃家财;我有族,族长说我忤逆子。儿是清清白白身,不愿受此辱此来告屈尊神前爹爹他,亲口承认冤枉儿,偷盗是他自己为。求尊神,耳目广大法力深,明辨是非察世情”
他望着对比他,而显得那么高大、那么威严的神祗,
求告止时,香线倏尔燃,青烟直上,四周忽然朦朦。那些信徒的嘈杂声一点也听不见了。
姜家姐弟、李秀丽都心中一振。
果然,顷刻间,神像涂漆的眼眨了一下,活转回来。两侧的判官、冥差、小鬼,青面獠牙的,都手舞足蹈起来。
而这座城隍庙,不知不觉中,竟然真成了一个衙门的模样。
蛮儿就跪
判官翻开手里的薄,查看,正对城隍回禀“小儿姓罗,唤作蛮儿。并未说谎。他没有偷盗过家财。”
蛮儿面露希冀。
城隍果然勃然大怒,须
唤左右冥差、小鬼“把这告父之徒,先打三百大板,关押地狱,待绞”
不待他叫唤,姜熊、姜虎,一个扯着李秀丽,一个扯着蛮儿,唤出那枚刻着日、月的小印,狠敲香炉,竟开了洞天之门,四人落荒而逃,逃回人间。
森森鬼气消散,仍旧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人间城隍庙中。那威严狰狞的鬼神仍旧是泥胎,端坐殿上。
姜熊惊魂未定“那县城隍起码也是化神中阶以上的修为,比土地还高了一阶。所幸,大夏的幽世一面,这些都不是纯粹的活人,一时半会追不到阳世来。快走”
这时,不远处的衙门,门也开了。涌出一堆衙役,为首的嚷嚷“大人刚刚
面临幽、阳两面的追捕,姜家姐弟不敢久留,拉着如被雷劈傻了的蛮儿,又拽又劝还不服气想切号揍衙役的李秀丽,一溜烟往城外跑。
逃跑时,却听到身后百姓指着李秀丽大叫“你们看,那个女的,好像就是前两天,那个什么石城,来贴的通缉画像里的女人,抓到她,好几百两银子啊”
闻声,县城百姓轰动了,口口相传,倾城而出,四面八方不断涌出人来。乌压压不知几百号人,拿棍拿棒,追
四人头皮